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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散文-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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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幼童的故事。伴他在此地长眠的是一株嫩弱的新苇,小小芦花才齐肩高,挺乖挺稚气地依偎着我,像依偎着母亲。
他说,很想看到父亲。妈妈说,爸爸在天上,跟星星在一起。于是就更想父亲,想和父亲的星星在一起。
他说,到高原的第一个夜晚,叔叔阿姨说些什么不太听得懂。只知道让他们不要忙着上去,上去有危险……离朝思暮想的父亲,离父亲的星星只有一步之遥,谁能阻挡得了他们日夜兼程往“天上”赶。
他说,终于在星星歇脚的地方看到了父亲。父亲指给他看星星,指给他看月亮,就这样看着,说着,数着,笑着,在父亲的怀中永远睡去了,再也未醒。
父母亲轮流抱了他三天三夜,想用体温,想用自己的气息唤他回来……以后,就在他们父子说笑的地方栽了一棵小树,母亲说,这就是我的孩子。整日呵护着他——风雪来了怕冻着,烈日当头怕晒着,从此,全家三口再也没离开高原。
如今,那棵树已长得很高很大,成为高原一处绝美的风景。
温柔懂事的小芦花替我拭着满目泪花,抚平纷乱的鬓发,抖动着全身,轻轻说:去吧,去吧。
我一边应允着这个可爱的小精灵,一边深一脚浅一脚退出了芦苇海。
人们已聚集在车旁,望着刚从苇丛中钻出的我,责怪我不该离开他们。这里是墓地。
向导说:秋天,成片的芦花谢去,苇枝变得焦黄脆硬,枝头就会擎起一个个直楞楞的芦棒,像无数吊唁者高举火烛密密麻麻站满天涯,一直站到来年苇生新芽。
如果还能表达,我愿将眷念留下,种在每一棵芦苇之下,与芦苇柔韧悠长的生命缠绵在一起,夏日愿作素白的芦花,秋日结出烛样的芦棒,让生命燃烧起来,搅动寂静的天国,让灵光萦绕于天庭门前,惊动厮守于此的神。终于明白,对生命来讲,没有什么禁区,一种生命的完结将意味着另一种生命的诞生!地上是这样,天上也是这样。察尔汗是这样,昆仑雪山下的芦苇海也是这样。
□  
天赋的才能
刘墉
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就已经会聆听音乐,哼出不成调的歌。
才学走路的幼儿,就已经会手舞足蹈,应着节拍起舞。
才知抓笔的孩子,就已经会涂涂抹抹,画些不成形的东西。
人似乎天生就是音乐家、舞蹈家和画家,但是,为什么他们成年以后,大部分都不再像儿时那么放情地歌舞和绘画了呢?因为他们渐渐学会了害羞,怕自己没有嘹亮的歌喉、曼妙的身段和绘画的细胞。
因为他们愈来愈忙碌,忙得没有时间欣赏音乐、没有余情应节起舞、没有闲暇挥笔作画。
就这样年复一年,他们遗忘了天赋的才能,也失去了许多的快乐。  
天使心
海外星云
黄秋芳
教书有许多芬芳的报酬,给付“薪资”的老板是孩子。他们24小时营业,全年无休,而且年纪愈小的愈慷慨,随时随地不计工作现况,任意“支付”。
很喜欢这些孩子。
再见上课整天后,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充分放松。然后有刚上学的低年级孩子拼命敲着门大喊:“老师,老师老师,老师……”急切地打开门后,看到他乖巧地睁大眼睛报告:“老师,再见!”只剩我,来不及反应地目送他的背影。
听话孩子忘了带铅笔盒来上课,焦急的妈妈特地在上课时送来。我摸摸孩子的头,轻声交代:“跟妈妈说再见!”立刻,全班几十个学生整齐划一地大声喊:“妈妈再见!”吃惊的妈妈一愣,一时竟不能做任何反应。
具体和孩子说明看得到的是“具体”,看不到的是“抽象”。看得到的“眼泪”是具体,看不到的“悲伤”是抽象。看不到的“心”是抽象的,看得到的“心脏”是具体的。
“那么,我们可以在哪里看到心脏呢?”我期待着孩子用嫩嫩的声音来告诉我:医院、X光片、电视或卡通影片上。没想到,孩子直觉地答:“猪肉摊。”
你曾经在猪肉摊上仔细地看过心脏吗?糊涂穿着凉鞋上课的崇恺,把同学那双和他同样厂牌的球鞋穿回去。放学后,有一双凉鞋找不到主人;有一个找不到球鞋的孩子却哭啼着打起赤脚回家。
崇恺没事似地过了一星期,忽然大惊小怪地发现两双并排的一模一样的鞋子,他急着扯开嗓门问妈妈:“怎么又买了一双同样的球鞋?还去买人家旧的?”如果你是崇恺的妈妈,你该怎么办?不懂孩子上台鞠了躬,温柔地报告:“老师、同学,大家好,今天我所要讲的故事是,金斧头和银斧头。”
好多同学都急着问:“什么?鸡骨头和鱼骨头?”谁散“散”是一个很难解释的形容词。
我一直认为,我的学生奕勋最“散”。有一天,他那漂亮的妈妈买了双黑鞋子给他,他整个下午都吵着要咖啡色的鞋子。结果,妈妈说:“没关系没关系,回去用咖啡色的彩色笔涂一涂就好了。”
奕勋大概不是最“散”的,我后来想,还有他妈妈。
天窗得钲来上课时意外地发现教室里的夹报资料和他家里那一份一模一样。他很好奇地问:“这我家也有!老师,这里怎么会有?”我故意逗他:“开飞机去空投的呀!打开飞机窗户,一路往下丢,大概被你们家人捡回去的。”
没想到他真的相信。他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对,我爸的车子开天窗,一定是从天窗里掉进来的。”
假钱学期结束时发给表现优秀的孩子一些礼券。
第一名的孩子500元,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巨额财富。他们在教室里开心地假想500元可以买什么、做什么,然后打开信封看到礼券,一下子脸色褪白、眼睛满溢着急切:“什么,老师给我们假钱?”男友很喜欢刘德华,办公桌上有一张他的照片。
奕钧刚来上课的时候因为家教严,总共只认识苏有朋(妈妈常常告诉钧钧,苏”“考上了台大)。他开心地捧着刘德华的照片,惊叹着:“哇,老师有男朋友了,好帅唷!”“哎呀,那是刘德华。”孩子们纷纷摇头,觉得他很好笑。
“什么?”奕钧惊异地瞪大眼睛:“你们连老师男朋友的名字都知道了?”心声写作文其实很简单,常常告诉孩子:“作文就是自己的心声。所有不敢讲、不好讲、讲也讲不清楚的话,其实都可以写进作文里,只要把心里想的事写出来,就可以是好作文了。”
后来我改到一篇作文:“我真的想要尿尿,快尿出来了,哎呀,我心里想的事就是,憋不住了,憋不住了。”  
听那立体的乡愁
这一代的事
董桥
法国鸿儒罗兰·巴尔特谈写作环境和书斋文具,说他不作兴在旅馆客房里写文章,原因不关气氛,不关装潢,但嫌它格局铺设不得其体,并戏言云:“人家称我是结构主义者,信口雌黄!”他惯常上午九点半钟到一点钟在卧房伏案工作;卧房里还有一台钢琴供他天天中午两点半弹奏。再有就是一堆画具,星期天没事总会画几笔。书桌要木头做的;书桌边还要另设一张桌子摆放文房杂物;打字机、索引架各得其所。巴尔特爱笔成痴,喜欢买各种笔,写一篇文章总爱新笔旧笔换来换去地写。他连鹅毛笔都用,可是绝对不用圆珠笔,说是这种笔只配偶尔记记零星杂感,勾画不出惬意飞动的文思。他始终最爱用细致的自来水笔,觉得一管在握,锋棱崭然,毫发无憾,意到笔到!写作原是家庭手工业,今昔中外作坊环境流露作家生平趣尚不说,纸笔之类的生产工具作家大半都相当考究。明代屠隆官拜礼部主事,遭小人构陷,归隐之后家境虽然贫寒,居然念念不忘经营书斋情调,种兰养鳞之外,洗砚池边更沃以饭渖,引出绿褥似的青苔;墙下又葬了薜荔,经常洒些鱼腥水,日子久了,藤萝蔓生,月色下浑如水府,别饶佳趣。至于斋中几榻、琴剑、书画、鼎研之属,更是制作不俗,铺设得体,入目心神为之一爽。这些“清规”,正是罗兰·巴尔特所说作家的写作“礼仪”,仿佛中世纪教会寺院抄写经书的人要默坐一整天才可以动笔一样神圣;巴尔特甚至向往中国古人重视书道、临池专心如僧侣摒除杂念的毅力。这样的流风,到了机械文明硬体发展撩人魂魄的今天,自然需要重新认识、另作安顿了。
“我不断在认真改造自己去适应时代潮流”,罗兰·巴尔特说。他买了一架电动打字机,天天花半个小时练习打字,希望“打”出更有“打字机风味的文稿”。
他说他的写作过程通常分成手写和打字两个阶段:先是把“情志”笔之于书,求其心手之相合,变成手写原稿;然后是把手稿誊清成印刷体的打字原稿准备付梓销售。巴尔特事忙,偶然不得不劳烦别人用打字机代誊手稿,却觉得这是一种社会关系的异化现象:打字员受雇主牵制迹近奴隶之受束缚,而写作的天地其实是最讲求自由抒发情志的天地!于是,惟一办法就是巴尔特自己练习打字,希望从此可以不必手写草稿而是直接用打字机打出文章,巴尔特毕竟到死都舍不得全盘放弃“笔”耕的乐趣,宁愿自叹落伍也不轻心冷落案头那些笔。
中国旧式读书人之重书道,固然是以书判取士的形势所迫,可也有不少是性之所近;这里头当有思古幽情在作祟。湖北杨守敬以书名天下,家中收藏古人书画很多,可惜身后家人不知宝爱,纷纷给日本人重价买走,只剩一些友朋书札充塞一楼,其中梁鼎芬的短简云:“羊头已烂,不携小真书手卷来,不得吃也。”周弃子看了不禁感叹“承平文宴,铺风流,神往前贤,心伤世变,不止妙墨劫灰之可为太息也”!中国书道之衰微的确影响文人的兴味和文章的风韵;现在中文有了打字机,慢慢一定普遍于案牍之实际应用,中国作家迟早都要深刻领略“社会关系的异化现象”。但是,只要作家“情志”未死,写作“礼仪”不衰,尽量在手写原稿和打字原稿上追求一丝美感,那么,中国文人的手稿上起码应有应规入矩的馆阁体钢笔字可看,虽然无复魏晋飘逸之风,六朝碑版之意,到底自成锋棱,心手相合,文章连带也透出些远古的幽思来。
机械文明用硬体部件镶起崭新的按钮文化;消费市场以精密的资讯系统撒开软体产品的发展网路;传播知识的途径和推广智慧的管道像蔓生的藤萝越缠越密越远;物质的实利主义给现代生活垫上青苔那么舒服的绿褥,可是,枕在这一床柔波上的梦,到底该是缤纷激光的幻象还是苍翠田园的倒影,却正是现代人无从自释的困惑。生活情趣和文化艺术于是开始在高雅和通俗的死胡同里兜圈子,始终摆脱不掉消费社会带给他们的压力。美国诗人Frank不再太息:“太多诗人都像中年母亲逼孩子吃太多熟肉和土豆。我才不管他们吃不吃。强迫人家多吃会把人弄瘦。谁都不必吸取自己不需要的经验;他们不需要诗歌就让他们去吧。我其实也喜欢看电影。”用不惯打字机的人还是可以用圆珠笔、钢笔甚至毛笔;激光毕竟没有射断历史的细流。钢琴家荷洛维兹可以亲身到衣香鬓影的米兰歌剧院演奏,可是,纽约卡内基堂却同时放映他的演奏影片,运用现代立体效果数码录音技术捕捉当年肖邦的千缕乡愁。Vanity英国热”专辑,讨论今日美国人崇拜、模仿英国古龙气派的现象,从中对照英国人的文雅和美国人的冲劲、英国人的偃蹇和美国人的达观、英国人对过去的眷恋和美国人对未来的信心。金耀基从古城海德堡寄来的信上说:“其实我就是喜欢这种现代与传统结合在一起的地方:有历史的通道,就不会飘浮;有时代的气息,则知道你站在那里了!”  
童年
《南方周末》
枫雨
小时候,头上长满虱子,随手搔几下,就能抓出几只来。
一次在幼儿园。老师问,谁的头发最脏?我说是我,老师不信,我便说,我头上长虱子。老师来看,果真。我得了冠军,老师说晚上把奖品送到我家。
傍晚放学,妈又让我洗头,我硬不洗。说,长虱子能当冠军。妈很气。
晚饭后,老师带来了奖品,一个小瓶瓶,老师对妈说,这药水杀虱子最灵。
后来,我知道,老师小时候也长虱子。
没有玩具,总爱坐床上学鸡叫。
学公鸡啼鸣的“喔喔”声,学母鸡下蛋的“哥嗒”声。一次,盘坐床角,“哥嗒”几声便睡着了。惊醒时,身边一只鸡正“哥嗒哥嗒”地叫着,脚边有一只蛋。
奶奶高兴,把蛋煮给我吃。妈问,奶奶笑着对妈说,咱家又多了一只下蛋的鸡。后来,学前班考试竟真得了个鸡蛋。奶奶的话没错。
我的牙齿常掉,张开口,满嘴沟壑,邻家小妹叫我“壑牙子”。我便说,壑牙子唱歌好听。奶奶教我歌谣,我唱得很动听,声音丝嫩丝嫩的,像手风琴伴奏。后来,牙长齐整了,歌声嗡嗡的,很难听。爸解释说,牙齿不漏风,少了一个音。真遗憾!  
童心小世界
散文
王士学一妈妈,月亮真馋呀,天天夜里跑到屋后的大坑里偷喝水。
怎么?妈妈,你不信?真的。你看,原先坑里满满的水,都快叫它喝干了呢。
妈妈,我真的不骗你。你看,过去月亮扁扁的肚子,喝得象小西瓜一样圆绷绷了。
你笑了,妈妈。你说,它还会慢慢吐出来的,当吐尽最后一滴月辉,它便瘦死了。
噢,妈妈,我知道了:月亮是个好孩子,它喝的是水,吐出的月辉凝成露珠,挂在早晨的草叶上了。
什么什么?那露珠是奶水,小孩子的梦就是它喂大哩!
嘻嘻,那月亮就成了奶瓶子啦……二清晨,毛茸茸的太阳正在头上红起来。
我和伙伴们跳进瓜园。忽然,一个孩子嚷起来:“看呀,这里落个太阳!”
这惊喜几乎是同时把我们的眼睛点亮的:“这里也落个太阳!”
“这里也落个太阳!”……——差不多在每一片绿叶上都住着一个小太阳。
丫丫说:“人人都有个小太阳,但咱们的不一样。”
小小嚷:“太阳是谁手指上的血浆染红的呢?”
一阵风响,摇落了大片小太阳。
我在想:明天,用瓦块在当院开片地,种一片小太阳吧!再携给西邻的瞎奶奶一篮,晚上好照她上炕……哦,关于太阳的话题总是那么多……三小桐树,小桐树,站了这么多年,你不嫌累吗?
我扶着你走路时,你才手指头样粗,如今长成爸爸的一只胳膊了,这不是累肿的吗?
春天,你举着一片又一片绿色的小凉席,等谁来坐呢?
你总是不说话,默默地等呀等呀,把绿色的小凉席都等黄了,等凉了。
下雪了,你把一片片发黄的小凉席收起……第二年春,你又铺开了一片片绿色的小凉席……四天热了,妈妈给我铰了个月牙头。
“妈妈!你看门前的小土山,长一头那么稠那么密的绿发,为啥不叫妈妈给铰了呢?它不怕热吗?”
“不怕热,孩子。”妈妈回答……天冷了,妈妈给我捂上个大棉帽。
“妈妈,山上光秃秃的了,为啥不叫它妈妈给戴上棉帽子呢?难道它不嫌冷吗?”
妈妈笑了:“只有到很冷很冷的时候,才给它戴上雪白雪白的雪帽子呢。”
我想了想:“妈妈,到时候俺俩换换吧!”……五爸爸用青枝绿叶搭了座瓜棚。
黑天白日,瓜棚俨然一只支楞的耳朵,守望着夏季,守望着那一片青翠。
我躺在爸爸的怀里,把天上的星星数稀了,最后数成蜡黄蜡黄的月亮一轮。
一觉醒来,我发现总是搂着个枕头似的甜瓜睡。
而爸爸总是蹲在地头上,眼鲜红鲜红的,象两瓣红桔子。
我不敢摸那两瓣桔子,恐怕手一触血就淌出来,把心也打湿……六把个瓜抛在前面,伙伴们划着水齐追,看谁先追着好运气。
太阳的脚真烫人,把我的脊背踩得热辣辣的。
我一个猛子扎进清凉里,太阳便被隔在水上了。哈哈,太阳真的不敢下水。
洗完澡,光着身子瞄着河岸跑,且面天唱歌:“太阳太阳你出来云彩云彩下东北……”果然就从一扇白云下唱出个太阳,滋滋地发着响。
大家背着太阳追着兴奋。
太阳嗖地一下放出了我们的黑影子。
我们飞跑着追,影子飞跑着逃离。
我朝着影子扑过去。哈哈,影子被我压在肚子底下了……七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扇子。
在我童年的夏夜里,奶奶总爱把那面扇子摇呵摇。
我疑心那满天的星星,白胡子老头,还有那么多的故事,都是奶奶的扇子摇出来的。
我呢,也不知不觉地被扇进梦乡……奶奶终于把夏天扇得远远的了,把童年扇得远远的了,也把她自己扇得远远的了。
奶奶,在遥远的世界的那一边,我是永远也够不到你了……  
痛恨作假
散文
楚楚
梦冰痛眼作假是与生俱来的本性。
此生能忍受的事物很多,不能忍受强迫自己忍受的很多;唯独最受不了也不愿勉强自己的就是作假。
记忆里数学从来就没及格过,但考试从不偷看,只是觉得歪眉斜眼、贼头鼠脑的样子很难看(也只停留在爱美的范畴)。长大之后,本性依然难移,纵是犯了弥天大错,试图也撒一个弥天大谎,却立刻早搏、冒虚汗、手脚发凉,仿佛要晕过去,终是败下阵来。
如今,假的事物琳琅满目,五彩缤纷,无处不在。除非你闭上眼睛不看,但不看不等于听不到闻不到吃不到。人的感觉器官从没像现在这么嫌多,逃了这个,苦了那个,谁也逃不脱。
虚的如假情假义假话假笑假死亡……实的如假药假花假酒假烟假夫妻……假还被安上一个冠冕堂皇的艺名,叫“仿”。仿就仿吧,又不肯安分,不以“像”为最终目标,更要超越原来,理想化得不合情理,比真的更像真的之后,算是绕了一圈,不幸又回到假的路上来了,这就让人很难忍受。
塑料花、绢花充斥市场。假玫瑰大得不可思议,肉弥弥的显得异常假,仿佛离开人间烟火十万八千里,又火红得令人头晕目眩,精神疲倦,像要兜头夺了人魂魄去。此后再看到真的玫瑰,即使很憔悴,很凋零,也让人感到亲切顺眼。昙花当然是遂了人们让它久开不衰的心愿,却没了那一份稍纵即逝的不舍与疼惜。朋友家里有一盆假茶花,冬天去开着,夏天去也开着,密密麻麻、有红有白,倒真像一群疲惫万分却不得不浓妆艳抹、强打精神的青楼女子,让人避之犹恐不及。蜜桃很完美,已是无可挑剔,却因蜡味很足,硬是逼人想到乡下跳大神的神婆腮边那两团触目惊心的胭红,不要说食欲,一看就倒胃。更有满架紫都都的葡萄,永没有收获的季节,空让人替它累着烦着腻味着。
但也不得不承认,有许多仿制得自然,工艺精美,分寸得体,几可乱真。不过仍然无法喜爱,因为我老看到它们美丽包装之下,露出的那一条狐狸尾巴——没有生命。它们没有时空水土的变迁,它们不能自自然然,坦坦荡荡地与人和天地一样走一条兴衰随缘的道路。真花真草纵是其丑无比,但因为它有生命,有兴衰,我们不能不珍惜它,如同珍惜人类自己的生命。
仿丝绸有着比真的更好的色彩与手感,滑而不腻,又少了真丝一洗非熨不可的烦恼,洗衣机里脱干就可上身,上身之后才叫苦不迭,那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塑料袋,憋闷得连毛孔都喘不过气来。真皮服装,那是拿政府薪水的人轻易不敢问津的奢侈,假皮衣则以便宜的价格普及起来。不用上油,亮度很可心,当然也就不好再苛求它的质感与御寒功能。只是老远看着像是谁反穿了军用雨衣,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反正十个人穿,有九个像是借穿了别人的衣服一样不搭调。
假珠宝首饰满足了人们的爱美之心。但假的看来总是假的,那么大的钻石一大串,那么粗的金链一大捆,一挂珍珠,颗颗都比慈禧含着去死的那颗大而圆满,配在普通人身上,没人怀疑那不是借的或是窃的。
假烟假酒假药假食品是很怕人的。运气不好的,酒里有工业酒精、敌敌畏,烟里有毒品含量,食品饮料里说不定有些什么肮脏东西,交给想象力去发挥。而假药拖死了人还怨自己命薄,死了还是个冤死鬼。
有人自国外访问归来,以珍贵照片示人,自得地立于布什与英国女王之间,左右手各握一个之手。如此殊荣,羡煞人也。定睛再看,呜呼,蜡人也!虽只是谐谑而已,终是让人有受骗上当之感,很久都回不过味来。
连夫妻都可以为什么绿卡户口荣华富贵等等原因去作假,还怕什么假不了?但并非所有仿制、代用、假借的东西都令人痛恨与不齿,有些还被人接受与喜爱。
比如假牙假发,给病患者和爱美者带来福音,就有其医学价值与美学价值,又如假猫假狗假娃娃,就得儿童欢心。医学上还把大脑的暂时死亡称作“假死”,死而复活,真正是最令人开心的一种“假”。
在此还需特别一提“美丽的谎言”。面对一个患上不治之症而又着实没有心理承受力的人,善意的欺瞒是对他的爱护,否则真情实说,就成了他精神乃至肉体的杀手。当庆贺婚礼、寿辰、周岁时,说吉利话是理所当然的,非要说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么老了还有几年活头,这孩子长得丑等等才真是叫人切齿痛恨。
但这种美丽谎言的分寸要适中,假的痕迹过浓又让人鸡皮顿生,过犹不及。不漂亮的孩子去夸他漂亮不如说他聪明灵气来得自然。至于非要在一个婴儿面前说人总要死的大实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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