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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正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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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他十分兴奋,原因是下星期他要新开一门课,是他独个儿想出来的一门课。这门课叫做“世界文学中的白痴角色”。
  我开口说听起来这门课很有意思,他就说:“呃,阿甘,你何不来旁听?也许会喜欢。”
  珍妮神情有点滑稽地看看我们俩个,但是她没说话。我们回到公寓,鲁道夫还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我们进了厨房,我非常小声问她,鲁道夫会不会说话,她说,会,迟早。
  那天下午珍妮带我去认识乐团其他成员,她告诉他们我吹口琴有如天籁,今晚何不让我参加他们的表演。其中一个家伙问我最喜欢吹什么音乐,我说“狄克西”(即美国南方音乐,或爵士乐),他说他好像没听见我说什么,珍妮立刻插口说:“那不重要,等他听惯我们的东西就会跟得上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跟乐团合作演出,大家都说我很有贡献。能够坐在那儿看珍妮唱歌,在舞台上满场飞,我很快乐。
  星期一,我决定去旁听奎肯布希博士的课,“世界文学中的白痴角色”。这个名称就足以让我自觉有点儿了不起。
  “今天,”奎肯布希博士对班上说,“我们有一位客人,他会不时来旁听这门课。请欢迎福雷斯特”甘先生。“所有人转向我,我略微挥个手。开始上课了。
  “白痴,”奎肯布希博士说,“多年来在历史和文学上一直扮演重要的角色。我想各位都已听说过从前的乡下自痴,他们通常是住在乡村的某种低能儿。他经常是被嘲弄轻视的对象。后来,皇亲贵胄间形成了一种习俗,养个弄臣在跟前,做些动作取悦皇亲贵胄。在许多例子里,这个其实就是个白痴或是低能儿,在其他的例子里,他只是个小丑或是滑稽人物。”
  他这样说了半天,我渐渐觉得白痴显然不只是无用之人,他生到世上是有目的的,有点像丹恩所说的,而这个目的是惹人发笑。起码这是个功劳。
  “作家在书中安排一个傻瓜,目的是,”奎肯布希博士说:“运用双关语这种策略,使他们能让傻子出洋相,同时让读者明白愚蠢的较深层意义。偶尔,像莎土比亚这样的伟大作家,会让傻子使他的主角之一出洋相,从而提供一种转折,以启发读者。”
  听到这儿,我有点儿迷糊了。不过,这是正常现象。总之,奎肯布希先生说,为了阐释他的意思,我们要演“李尔王”中的一幕戏,戏中有个傻子,一个乔装的疯汉,还有个真正疯了的国王。他要一个名叫艾默。哈灵顿三世的家伙饰演疯汉汤姆·欧贝兰,要一个名叫露西儿的女孩饰演傻子。另一个叫何利斯的家伙则饰演发疯的李尔主。接着他说,“阿甘,你何不扮演格洛斯特伯爵这个角色?”
  奎肯布希先生说他会向戏剧系借几样舞台道具,但是,他要我们准备自己的戏服,这样演起来会比较“真实”。我在想,我是怎么趟进这码事的?我实在不知道。
  在这同时,我们的乐团“裂蛋”有了些发展。一个家伙从纽约搭机飞来,听了我们的演出之后说,他要安排我们进录音间录一卷带子,表现我们的音乐。大家都很兴奋,包括珍妮;还有我,当然。纽约来的那个家伙名叫费波斯坦先生。他说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是自发明夜间棒球以来最轰动抢手的东西。费波斯坦先生说,我们只要在一张纸上签个宇,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我们的键盘手,乔治,一直多多少少教我一点怎么弹琴,鼓手摩西,也让我偶尔打打他的鼓。学习演奏这些乐器是满好玩的,还有我的口琴也一样。我每天都做些练习,而乐团每晚都在“何爹俱乐部”演出。
  有一天我下课回家,珍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我问她鲁道夫去哪儿了,她说“滚了”。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他跟其他人一样,不是好东西,”于是,我说:“咱们何不出去吃顿晚饭,谈谈这件事?”
  自然,话多半是她在说,其实都是针对男人的一堆怨言。她说我们男人“懒惰、不负责、自私、卑劣,都是骗子。”她这样怨了半天之后,哭了起来。我说:“欧,珍妮,别这样。这没什么。那个鲁道夫看来就不像适合你的家伙,一天到晚坐在那儿什么的。”她说:“是啊,阿甘,也许你说得对。我现在想回家了。”我们就回去了。
  回到家,珍妮就开始脱衣服。她脱得只剩下内裤,我就坐在沙发上极力不去注意,但是她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她说:“阿甘,我要你跟我好。”
  这下子用根羽毛也可以把我打昏!我就那么坐着,瞠目结舌望着她。于是她站到我旁边,动手摸弄我的裤子,接下来我只知道她已脱下我的衬衫,正在搂我吻我什么的。起初那感觉只是有点怪怪的,因为都是她主动。当然我手就梦想这—刻,但是这跟我期望中不太一样。不过后来,呃,我猜想是什么冲昏了我的头,我的期望也就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正在沙发上翻滚,衣服也差不多脱光了,然后珍妮脱下我的内裤,顿时她的服睛睁得好大,她说:“哇——瞧瞧你那玩意!”说着她抓住我,就跟那天法兰琪小姐—样,不过珍妮始终没叫我闭着眼睛,所以我也就没有闭眼。
  呃,那天下午我们做了各种事,都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珍妮教我的那些鬼玩意凭我自己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来的。我们滚遍了客厅,又滚进厨房——钻破了家具,撞翻了东西,扯下窗帘,弄乱了地毯,甚至还不小心打开了电视。结果是在水槽里办事,可是别问我怎么会这样。完事之后,珍妮就那么躺着,半天才望着我,说:“该死,阿甘,我这辈子中你都到哪儿去了?”
  “我在旁边,”我说。
  自然。那以后珍妮和我之间的情况稍微不同了。我们开始睡在一起,这件事一开始我也觉得怪怪的,但是我肯定慢慢习惯了。在“何爹”演出时,珍妮不时会经过我身边,揉揉我的头发,或用指头划我的颈背。我的世界突然间改变了——就好像我的生命才刚开始,而我是世上最快乐的家伙。
  第十一章
  哈佛奎肯布希教授课堂上演戏曲日子到了。我们要演的那一幕是李尔王带着他的傻子到石南地上,那种地方就像沼泽或是家乡的田野,接着暴风雨袭来,大家奔进一间称作“茅舍”的破屋。
  茅舍内有个家伙人称疯汉汤姆·欧贝兰,他其实是个名叫艾嘉的人乔装成疯子,原因是他被他的混蛋哥哥强暴了。同时,国王这时已完全疯了,而艾嘉也在假装疯子,而傻子当然举止像个傻子。我演的是格洛斯特伯爵,他是艾嘉的父亲,跟其他这些怪诞人物相较,他算是个正常人。
  奎肯布希教授已经用一块毯子还是什么的草草充当一间茅舍,他还弄了一种制造风的机器配出暴风雨音效——就是一台巨型电扇,上面用晒衣夹子把一条条纸夹在扇叶上。总之,饰演李尔王的艾默·哈灵顿三世出场了,他穿着一个麻布袋,头上戴着一个滤锅。演傻子的那个女孩不知去哪儿弄了一套傻子戏服,头上的无边帽上系着小铃铛,脚上是阿拉伯人穿的那种鞋头翘起来的鞋子。演汤姆·欧贝兰的家伙找了一顶“披头”假发和一些从垃圾堆捡来的衣服,还用泥土把脸涂污。他们对这出戏都很认真。
  我大概是这群人当中最好看的一个,因为珍妮当真坐下来用一块床单和梳头套替我缝了件戏服,穿起来像块尿布,她还用一块桌巾给我做了件披肩,就像超人穿的那种。
  总之,奎肯布希教授打开他的制风机器,要我们从剧本第十二页开始演,也就是疯汉汤姆说出他悲惨的故事那一段。
  “请布济邪魔侵凌之可怜汤姆吧!”汤姆说道。
  李尔王就说:“咦?岂其女令其沦落至斯耶?汝其未能存留片瓦哉?岂皆予人矣?”
  傻子就说,“唉,其已留有毡毯一张,否则吾等皆已蒙羞。”
  这番屁话继续往来了一阵子,接着傻子说:“此冰寒之夜将致吾等皆成傻子与疯汉。”
  这话,傻子倒是说对了。
  大约就在这时,我该拿着火把进入茅舍,火把是奎肯布希教授向戏剧系借来的。傻子喊道:“瞧!一束游火临门!”于是,教授点燃我的火把,我走过教室,进入茅舍。
  “此即邪魔弗利伯提吉贝特。”汤姆·欧贝兰说。
  “其为何人?”国王问道。
  我就说:“汝皆何人?姓什名谁?”
  疯汉汤姆说他只是个“可怜汤姆,啖水蛙、蟾蜍、蝌蚪、及水蜥为食……”等等一堆屁话,继而,我就该突然认出国王,并且说:“咦!陛下岂无良侍矣?”
  疯汉汤姆就回答:“黑暗王子乃君子——其名毛杜,亦名马胡。”
  这时制风机器狂映,而我猜想奎肯布希教授造茅舍时大概没考虑到我身高二米二,因为我的火把头撞到了天花板。
  疯汉汤姆这时应该说:“可怜汤姆寒澈骨,”但是他却说的是:“小心火把!”
  我低头看剧本,想看看这句话打哪儿来的,可是艾默·哈灵顿三世对我说:“小心火把,你这白痴!”我回敬他:“这辈子我难得一次不是白痴——你才是!”继而,茅舍屋顶着火,掉在疯汉汤姆的“披头”假发上,把假发也烧着了。
  “关掉那鬼电扇!”有人吼叫,但是太迟了。所有东西都烧起来!
  疯汉汤姆又吼又叫,李尔王摘下他的滤锅盖在疯汉汤姆的头上灭火。教室里的人四处蹦跳,又咳又呛又骂,饰演傻子的女孩歇斯底里起来,尖叫连连:“我们都会烧死!”一时之间,情况看来确实如此。
  我扭头看背后,我的被风居然着火了,于是我一把推开窗子,揽腰抱起傻子,两人一起跳了出去。窗子只有两楼高,而且,地上有一堆灌木丛挡住我们的坠落之势,但,当时正是午餐时间,有几百个人在院中散步。而我们全身是火,还冒着烟。
  黑呼呼的烟从敞开的教室窗口往外涌窜,突然间,奎肯布希教授探身窗外,挥着拳头四下张望,整个脸布满煤灰,“阿甘,你他妈的白痴——你这笨蛋!你要付出代价!”他吼道。
  傻子在地上匍匐爬行,嚎哭,拧着手,但是她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烧焦——于是我索性拔腿就逃,用尽全力跑过校园,披风仍冒着火,后头拖着一道烟。我一直跑到家才停下,进了公寓,珍妮说:“哦,阿甘,情形如何?我打赌你一定演得好极了!”接着她脸上出现一种奇异的表现。“你有没有闻到焦味?”她问。
  “说来话长!”我说。
  总之,那件事之后,我没再去旁听“世界文学中的白痴角色”,因为,我见识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但是,每天晚上我和珍妮都跟“裂蛋”一起演出,整个白天我们做爱、散步,在查尔斯河堤上野餐,日子宛如天堂。珍妮写了一首好听的歌,歌名叫“全力踢我做爱”,其中我有五分钟的独奏。那年春夏美好极了,我们还去纽约灌了录音带绘费波斯坦先生,过了几星期他打电话通知我们将灌一张专辑。不久之后,到处有人打电话来请我们去地方小镇演出,我们用费波斯坦先生付给我们的钱买了一辆大巴士,车上有床铺等等,跟着就上路了。
  在那段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在我生命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一天晚上,我们在“何爹”表演完第一场之后,“裂蛋”的鼓手摩西把我拉到一边说:“阿甘,你是个正派好人。
  不过,有样东西我要你试试,我认为它会让你的琴艺更上一层楼。“我问是什么东西。摩西说:”呐,“他给我一根细细的香烟。我告诉他我不吸烟,谢谢。摩西就说:”这可不是普通香烟,阿甘。它里面有一种东西会拓展你的境界。“
  我告诉摩西我不觉得我需要拓展什么境界,但是他的态度可以说有点儿坚持。“起码试试看。”他说。我考虑了一下,心想一根烟应该无伤,于是我就试了。
  呃,容我说一句:我的境界的确拓展了。
  用遭一切事物的速度似乎都缓慢下来,而且感受力变得鲜明敏锐。那天晚上的第二场演出是我毕生最棒的—次表演,我在演奏时似乎乐感增加了百倍,表演结束之后,摩西跟我说:“阿甘,你以为那叫正点?——等你做爱的时候试试它,你就知道了。”
  我试了,结果这一点他也说对了。我花了点钱买了些这玩意,结果,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整天用它了。问题是,过了一阵子它似乎使我变得更笨些。我一早起来就点上一根大麻,然后整天躺着直到去表演。一开始,珍妮没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自己也吸一、两口,但,之后,有一天她对我说:“阿甘,你不觉得那玩意你用太多了吗?”
  “我不知道,”我说。“多少是太多?”
  珍妮说:“你用得这么多就是太多。”
  但是我不想戒掉。不知怎的,它摆脱了一切我可能招心的事,不过那段时间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事。晚上,在演出场次之间的休息时间里,我会坐在“何爹俱乐部”后门阶上,仰头看星星。要是天上没有星星,我还是仰头看。一天晚上,珍妮走出来,发现我在仰头看雨。
  “阿甘,你一定要戒掉这玩意,”她说。“我担心你,因为你什么事也不做,除了演出,整天就那么躺着。这是不健康的。我认为你需要离开一阵子。过了明天我们就结束外地档期了,所以我想,或许我们该找个地方去度假。也许上山。”我只是点头。我甚至不肯定自己听到了她的话。
  呢,第二天晚上在外地演出时,我找到后台出口,走到外面点了根大麻烟。我一个人坐在那儿,只管自己的事,没去招谁惹谁,这时有两个女孩走过来。其中一个说:“喂,你不是”裂蛋“合唱团的口琴手吗?”
  我点个头,她一屁股就坐在我腿上。另一个女孩咧嘴笑着叫着,突然间脱下外衣。我腿上那个则试图拉开我的裤子拉链,又把自己的裙子往上拉,我就坐在那儿,脑袋昏沉沉。后台门突然打开,珍妮喊:“阿甘,时间到……”她嘎然住口,旋即立刻说,“嗅,混蛋。”
  然后摔上后门。
  我这才一下子跳起来,我腿上的女孩滚到地上,另一个咒骂着。我走进俱乐部,珍妮靠在墙上哭。我走过去,可是她说:“离我远一点,你这混蛋!你们男人统统一样,就跟狗一样——你们不尊重任何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我不太记得我们演出的最后一场过程。回程路上,珍妮走到巴士前头,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那天晚上她睡在沙发上,第二天早上,她说也许我该自己找地方去住了。就这样我收拾东西走了。我的头垂得低低的。我没办法跟她解释,什么法子也没有。又被撵出去了。
  那以后,珍妮走了。我到处打听,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摩西说我可以跟他挤一个窝,等我找到地方再搬过去,但是那段时间寂寞透了。由于我们暂且没有任何演出,没什么事可做,我就想也许该回家去看看我妈妈,或许去巴布的家乡做养虾的生意。也许我不是天生摇滚乐明星。或许,我心想,我终归只是个夜郎自大的白痴。
  但是,有一天,摩西回家说,他方才去街角一家酒馆看电视,居然看见珍妮·可兰。她在华盛顿,他说,参加一项反越战的示威大游行,摩西说她应该在彼士顿跟我们赚钱,干嘛花精神去搞那种鸟事?
  我说我必须去看她,摩西就说:“呃,看看能不能把她带回来。”他说知道她大概住在什么地方,因为有群波士顿人在华盛顿租了间公寓,去做反战示威。
  我收拾行囊——我的所有东西——谢了摩西,立刻上路。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回来。
  我到了华盛顿时,那儿的情况一团糟。到处是警察,人们在街上呐喊,扔东西,就像是暴动。警察用警棍敲那些扔东西的人的头,情况看起来快要失控。
  我找出珍妮可能住的地方的地址,走到那边,但是没有人在家。我在门阶上等了大半天,到了晚上九点左右,一辆汽车停在门口,有几个人下车,她在其中!“我起身朝她走过去,但是,她转身奔回汽车上。其他人,两个男的一个女孩,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我是谁,不过其中一个说:”听我说,要是我就不会现在去招惹她——她非常难过。“
  我问为什么,那家伙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下情:原来珍妮刚出狱。她是昨天被捕,在女监待了一夜,今早,还没人来得及将她保出来之前,监狱里的人居然说她头发里可能长虱子,因为太长了等等,就把她的头发剃得精光。珍妮现在是个秃头。
  呃,我想她是不愿意我见到她这副模样,因为她钻进汽车后座,趴着。于是我手脚并用爬过去,免得看见窗内情形,我说:“珍妮——是我,阿甘。”
  她一声不吭,于是我一通告诉她对于早先发生的事我很后悔。我说我再也不吃药了。也不再参加乐团演出了,因为有太多不良的诱惑。我还说我很难过她的头发被剃掉。之后,我爬回门阶放行李的地方,从帆布袋里找出当兵时用的帽子,又爬回车子那儿,把帽子顶在一根棍子上,从车窗伸进去。她拿了帽子戴上,这才下车,说:“噢,别趴在地上,你这大笨蛋,进屋去。”
  我们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其他那几个人吸大麻、喝啤酒,但是我统统没碰。他们在讨论明天要怎么做,因为在国会山庄会有一项大规模的示威游行,有一群越战退伍军人格当场摘下勋章扔到国会山庄的台阶上。珍妮突然说:“你们知道吗,这位阿甘曾经荣获国会荣誉勋章?!”在场的人立刻鸦雀无声,望着我,然后彼此对望,其中有个人说:“耶酥基督赐给了我们一份礼物!”
  呃,第二天早上珍妮走进客厅,我睡在沙发上,她说:“阿甘,我要你今天跟我们去,而且要你穿军服。”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你要去做件事,阻止越南的那些苦难。”于是,我就穿上军服,过了一会儿珍妮拿来一堆在附近五金店买的铁链,说:“阿甘,把这些铁链缠在身上。”
  我又问为什么,但是,她说:“只管做就是了,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你希望让我快乐,是不是?”
  于是,我们就这样出发了。我穿着制服缠着铁链,跟着珍妮和其他人。那天晴空万里,到了国会山庄,外面有一群暴民,还有电视摄影机和全世界所有警察。每个人都在唱歌、叫喊,冲警察伸中指。过了一阵子,我瞧见另外有些穿陆军制服的家伙,他们聚集在一道,然后一个一个,陆续走到尽量最接近国会山庄台阶的位置,摘下勋章扔出去。这些人当中有的坐着轮椅,有的破了,有的缺胳膊断腿。其中有的只是把勋章抛在台阶上,但其他人却是真的用力扔。有人拍我的肩膀,说是轮到我了。我回头看看珍妮,她点个头,我就独个儿走上前。
  场面变得有些安静,接着有人用喇叭筒宣布我的姓名,还说我将扔弃国会荣誉勋章以表示我支持结束越战,所有人鼓掌叫好,我可以看见其他勋章躺在台阶上。在这混乱的场面上方,国会山庄的阳台上,有一小撮人站在那儿,几个警察和几个穿西装的家伙。呃,我心想我得尽力而为,于是我摘下勋章,再看它一眼,我想起了巴布和那些经历,还有丹恩,那一刻,我也弄不清是什么,反正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可是我非得把它扔出去,于是我把胳膊往后伸,使出全力把勋章扔出去。过了两秒钟,阳台上一个穿西装的家伙莫名其妙倒下去。
  不幸,我把勋章扔得太远,砸中了他的脑袋。
  这下子场面大乱。警察们冲入人群,人们叫骂各种词汇,催泪瓦斯迸爆,接着突然有五、六名警察扑到我身上,用警棍揍我。又有一群警察奔过来,接下来我只知道自己被戴上手铐,扔进警车,送往监狱。
  我在牢中待了一整夜,早上他们来带我去见法官。我有过这种经验。
  有入告诉法官我被控罪名是“用危险武器——一枚勋章——攻击他人,并且拒捕”等等,又递给法官一张纸。“首先生,”法官说,“你可知你用勋章击中了美国参议院记录员的脑袋吗?”
  我一声不吭,但是看情形这次我闯了大祸。
  “甘先生,”法官说,“我不懂像你这样地位的人,一个曾经忠勇报国的人。怎么会跟一群邋里邋遢、扔勋章的家伙搅和,但是我告诉你,我要把你交付心理观察三十天,看看他们是不是能弄明白你为什么做出这么白痴的行为。”
  他们把我带回牢房,不一会儿送上了辆巴士载我去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
  终于,我被“关起来”了。
  第十二章
  那地方是个真正的疯人院。他们把我跟一个名叫福瑞的家伙关在同一个房间。福瑞在此地待了将近一年,他一见面就告诉我,未来我得安于跟什么样的疯子相处。有个家伙曾毒死六个人,还有个家伙拿切肉刀对付亲娘。此地的人干过各种鸟事——从杀人、强暴,到自称是西班牙国王或是拿破仑,什么都有。最后我问福瑞他为什么在此地,他说因为他是个杀人前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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