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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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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保护(下)
皇后的永惠宫居整个后宫正中间,四周绿树环绕,杨柳遮荫,在这个盛夏,甚是凉爽;里头宫女太监无数,厢房无数。冰尘细细打量后宫主母所住的宫殿。不知多少女子,觊觎这凤宫呢!可是,她不稀罕。皇后就很幸福么?据她看,她的母后就悲惨,位权高重,又有什么用呢?她不得宠,父皇甚至根本不愿意和她同床共榻!想必韩霁的皇后,也相去不远吧!正想着,便听到莺莺笑语,才入正门,便有宫女上来引路。在西殿前面的一个小小院落,摆了张圆桌子,邀了四五个妃嫔,正在那儿不知说着什么,数个宫女在她们身后打着宫扇。见冰尘来了,一个模样秀丽的女孩迎了过来,“冰姐姐来了。”冰尘也不知她是谁,要怎么称呼,不过管她叫姐姐的,想必还是还册封的秀女,她便点点头。皇后齐佳坐上座,银白的绸缎裳子,脸上薄施脂粉,仍旧难掩疲惫。“妹妹来了,坐罢。”冰尘行了礼。但听皇后左手边的萍贵妃道,“这几日当真炎热。怎么都七月末了,天气还不凉爽。”樊淑妃道,“还早着呢。咱们南方冷得晚。”“是啊,这几日本宫也是睡不好,展转难眠。”皇后按了按太阳穴,闭了闭眼,“每每困顿了躺下去,却又睡不着,如此反复!”底下的妃嫔皆叫道,“那皇后可要保重啊。”唯冰尘轻声地问,“皇后不曾找太医调理?”“调理了也没用,”皇后皱眉道,“药又苦,吃了却不见效,不过几贴,就再不肯吃了。”说着露出了淡淡笑意来。冰尘亦笑,从袖中拿了个香包,“皇后若是不嫌弃,试一试冰尘从北魏带来的香包,对治疗失眠很有效果。拿它放到枕边,闻着它的香味,便好入睡了。”“哦?还有这等东西?拿过来本宫瞧瞧。”香包经过樊淑妃的手递到皇后手中。皇后先是拿至鼻间闻了一下,好一阵浓郁之中夹带清淡的古怪香味。“这是什么香料?”冰尘笑道,“不是香料,是薰衣草。是北魏一位资深的游者从遥远的国度将其曝晒成干之后再带回来的,有安神镇静的作用。”“哦?”皇后又闻了闻,“这味儿很古怪呢。”“初闻时是不习惯,越闻会越觉得它清香。”皇后仔细地看了看香囊,这是一个银色斜纹锦缎料质,秀以一支粉色并蒂莲,一枝含苞待放,一只却已开得灿烂,片片叶子,充满层次感,栩栩如生。皇后赞道,“这刺绣功夫真是了得。是妹妹做的?”“不是,是冰尘贴身侍女云舒做的。”冰尘摇头笑道,“这个香囊,是云舒中午才刚做成,出门之前才将薰衣草装入囊中的。”“真是好针线。”皇后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冰尘身后侍立的云舒,“比御用的针线工做的都好。既是妹妹相赠,那本宫就收下了。”冰尘笑道,“希望能缓解皇后不眠之疾。”“妹妹有心了。”皇后将香囊递给宝兰,细细地看冰尘道,“果然绝色天香,那晚皇上与你失之交臂,真叫我们感叹了一番呢!谁知有今日这般不同的际遇。”“是啊。”萍贵妃睨了冰尘一眼,“想是冰尘妹妹有这福份。”冰尘脸红地垂下了头,“冰尘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日后还希望姐姐们指导教诲。”樊淑妃掩着嘴儿笑,“哪里还能指导教诲呢?眼下妹妹得宠,只要能在皇上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就好了。”冰尘也不知这话究竟是奉承还是嘲讽,没有接口,只是谦卑地垂着头。那名秀女模样的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皇后娘娘,刚刚冰尘姐姐来之前,您不是正要说什么吗?”皇后如梦初醒的模样,“是。要不是你提醒,本宫都忘记了。”冰尘思量着这秀女与皇后的关系。按说她未册封,皇后不会召她谈天陪玩,再说了,就是已经册了封,又有哪个妃嫔在皇后面前能如此随性呢?只听得皇后道,“是这样,前儿皇上赏赐了几份茶饼,本宫尝着味道甚好,所以请诸位妹妹来品尝品尝。”萍贵妃赞道,“皇后真是悯爱婢妾。”众妃皆夸选皇后心怀宽广,知礼爱才。皇后只笑不语,吩咐下去,泡了茶上来。云舒站在一边看着,闻着淡淡香茶中飘出股儿过于甜腻的味儿来。侧着头想了想,秀眉不觉地拢了起来。宝梅,宝莲等宫女上来奉茶,到冰尘时,云舒将一粒铜钱取出来,置指轻弹。只听“当”得一声,宝莲手中的茶杯竟碎了!茶水烫得宝莲忙收回手,不小心碰到了冰尘面前的一碗冰荔凝玉露,冰凉凉一碗全数洒在了冰尘的身上。冰尘啊得一声轻呼,众妃皆哗然。皇后怒瞪宝莲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帮冰侍御整理干净。”宝莲吓得魂儿差点飞了,见皇后暂未责骂她,忙赶着帮冰尘收拾身上的残物。云舒亦上来帮忙。衣衫粘在大腿处,甚是不雅,冰尘十分尴尬,忙起身先说了一番感激之语,继而告辞。皇后亲自过来,指责了宝莲一番,又安慰了冰尘几句。“不妨事,宝莲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冰尘福了一福,告辞了。云舒忙扶着冰尘出来。冰尘直至离开永惠宫颇远了,嘟着嘴儿有些抱怨地道:“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我看是不小心的,杯子碎了啊。”云舒淡淡地道。谁又能相信,她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竟能单凭一粒铜钱,以内力撞碎了杯子呢。云舒自‘重生’之后,便发奋习武,直至入宫,已经小有修为了;只是入得宫中,不曾施展过,也没机会施展,冰尘自然也无从得知她有武功的事实了。又,历史的过程因她小小改写,她不知冰尘日后是不是会有与她心生芥蒂的一天,所以,有些事情既然不必说,就隐瞒着罢。刚刚皇后那杯茶里,不着痕迹地添了凤碧螺。凤碧螺是茶叶的一种,只不过是野生茶叶,天山峭岭狭壁才出产;男子吃不碍事,女子只消吃一次,便永远不能受孕,皇后这一招,可真是阴毒。真不知她是打哪儿来的凤碧螺。云舒轻声地叹息,心想那几位妃嫔,只怕着了皇后的道,还对她感恩戴德,感激不尽。偷看了冰尘一眼,她浑然不觉,只是在抱怨好好一身裙子,这样邋遢而归。突的想起什么,问道:“刚刚那个秀女,是谁呢?”“叫叶未央,据说皇后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哦,怪道在皇后面前并不那么束缚。”冰尘笑眯眯地望着她,“怎么好似你都知道的样子?”云舒笑道,“平时没事就去打探这些消息呗。知己知彼,不是才能百战不殆吗?”冰尘亦笑了,拉过云舒的手道,“舒儿,谢谢你。”云舒睁着水蒙蒙的大眼,“谢我什么?”“如果不是你,我想我真的一辈子都见不着皇上吧。”她凝视着云舒的脸庞,“好似都是你在指引着我。”“主子说的有趣,好似我竟成了先知似的,”云舒俏皮地道,“这都是你的福份,你与皇上有缘,才能得见。若是我能引见皇上,那我岂不是会成了后宫的红人了,只怕全都像蜂儿蝶儿似的,往我们瑞雪阁扑来了。”冰尘扑嗤一笑,“不过不管怎样,是你给我带来的福份。仿佛自你进北魏皇宫之后,我就一直沐在恩泽之下。也许,你是我的福星罢。”现在是可以沐在恩泽之下,因为她知道这段历史,可以剔除一些不利于冰尘的因素。可是当历史归为原点,她不知道,一切将是什么模样。“什么?好了?”尖锐的声音,伴着一声“砰”,桌子上的水自茶杯洒了出来。“是啊。眼见着已经成了,不知怎么着又好起来了。”一个宫女说道,“奴婢猜想,多半是关太医医技不精吧!”“……”又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好不容易抓到这样的机会,竟然失败了。”“是啊,皇子好了之后,越发娇贵了,奶妈宫女们,都是片刻不离地在他身边。”“哼。此次不行,下次再想办法。只是这事古怪,关太医是老办事了的,不可能医技不精,想是恰巧又拉又吐,把那药性给解了吧!”“也许是。”“罢了罢了,再侍机而动吧。”
第八章 喜脉(上)
夜静。一轮弯月挂在星空,朦朦胧胧,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又是月尾了,来到越宫,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月有余。冰尘侍寝后不久,韩霁便晋她为国夫人。那些秀女们,亦相应地册了封;叶未央册封才人,当晚便被皇帝召了侍寝。冰尘那晚愣愣如有所失,虽不言明,她也知道,冰尘心里兀自难受,正在吃醋呢。可是,在后宫之中吃醋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慢慢地往未然湖的方向走,这儿静谥,每到愁烦之时,她便来这儿走走,舒爽的凉风迎面吹拂,听着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听湖里面鱼群咕嘟冒泡之声,心情顿时会舒缓不少。坐到未然湖边的草地,忽的想起他。他,应该还没有进宫吧?在她的心里,已经‘八年’没有见过他了呵!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呢……正在发呆之时,突的未然湖中,一个人浮上来,又沉了下去!云舒大惊,那个,是人还是鬼?什么人这么大胆会到未然湖来游泳?见那人沉下去,上面涟漪不断,云舒惟恐出了命案,立即甩了绣鞋,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朝那身影游去。很快凭着声音的来源,她接近了。自后面托住那人,可是他不断地挣扎。云舒冒出水面叫道:“不要动!再这样扭下去,两个人都会死。”仿佛是她说的话有了效果一般,那个人果然不再挣扎了,任由她拖上岸去。云舒一边把他扯上岸一边嘀咕,“不会游泳还半夜来游,是不要命了吗?”她一边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边问,“是哪一司的太监?”突的,韩霁的脸,跳入了她的眼中。躺在草地上,睁着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云舒吓了一大跳!他这个样子,好像……好象个鬼!正想站起来逃跑,他却伸出手来欲抓住她,好在她身手敏捷,飞快地躲过,并且风一样溜了!湿答答地飞奔回瑞雪阁,一边跑一边郁闷: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去救人!谁知道这韩霁为什么半夜三更地在未然湖里,难道装水鬼不成!这么深夜漆黑地,想到‘鬼’,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刚韩霁那模样,真的有点像鬼——不禁失笑,要是皇帝知道他在她眼里竟成了‘鬼’,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把她毙命。希望这半夜三更地,他不要看清她的面孔才好。不过刚刚披头散发,想是也看不清吧?飞快地把衣服换了,洗晒了,去看看冰尘。她倚在床榻上,望着某个定点静静出神。见她进来,淡淡地问道:“上哪儿去了?”“见天气炎热,出去走了走。”云舒揉了揉半干的头发,“夜很深了,主子怎么还不睡?”“睡不着。”“那在枕边放个薰衣草香囊吧。”“不了。”冰尘看着她,“真是好奇呢,你好象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却真的有效果。”云舒笑道,“难道公主忘了云舒最爱花花草草吗?打在家里就喜欢,还拜了师父特意学的呢。”想起彬师父,云舒出了会儿神。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呢?好多年没见到,当年一声不吭地进了宫,也没来得及去拜会告别。云舒九岁跟着彬师父进山,学的不是医术,而是——毒药。跟在彬师父身边,虽然天下间的毒药和偏僻药物没有学个十成,七成却是有的。不但形色,就是毒物的味道也要一一掌握。所以她只闻味道,就知道皇后的茶里加了凤碧螺;知道大皇子是被下了什么药物而引起的呕吐哭闹不止。彬师父不但喜欢毒物毒药,也爱这些花花草草,云舒对花木的喜好,想必就是从他那儿潜移默化来的吧。冰尘道,“为你这喜好,我也获益不少。皇后说那香囊的确有效果,今儿还赏了我几件金饰。”“那是主子的福气啊。”冰尘起身,把枕边一个檀木雕花的盒子递给她,“这个给你。”云舒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几支金钗,“主子留着自己用罢,又给我?在深宫之中,我也用不着呀。”冰尘笑,“我还有很多呢,你收下吧。”云舒只好收了。从跟在冰尘身边,她已经不知给了她多少东西了……冰尘有时当真的把她当成姐妹一般,从不摆弄公主的架子。正在谈天之时,外面刘安激动难以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奴才,参见皇上。”云舒和冰尘皆吓了一跳!这个时间了,皇上怎么会来?云舒则是更加地慌张,难道那样黑漆漆的情况下,韩霁居然看到她了?冰尘紧张地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好见皇上——”“主子什么样都很好看啊。倒是我在这儿不便,先走了。”说罢飞一样从窗户翻了出去。冰尘看得目瞪口呆。舒儿她,为什么有门不走,要翻窗户?云舒才出去一会儿,韩霁便进来了,她忙从床上下来行礼,“冰尘,参加皇上。”韩霁的目光在房内飞快地转了一圈,没见别人,便过去扶起冰尘来,“勿需多礼。”冰尘穿着件白色肚兜,外罩着红色纱衣,头发松松地披散着,此时睡意朦胧,更添妩媚。冰尘红着脸道,“皇上怎么半夜来了?”头发还湿漉漉地。“哦,太闷了,随便出来走走。”身后竟没有跟着随从?冰尘有些疑惑。这大半夜的没有跟着随从,头发又湿湿的,并不像是刚沐浴过后的样子……突的想起刚刚云舒慌乱的模样和她半干的头发。难道,她和皇上……皇上伸手抚了抚冰尘的脸,她脸颊便飞红起来。冰尘还以为皇上今夜会在这儿过夜,正欲请皇上就寝的时候,韩霁却道:“夜深了,冰尘睡吧。朕还要回明镜殿。”皇上大半夜地来这儿,就是闷了出来走走,然后顺便来瑞雪阁看她么?冰尘疑惑。他既来了,也不留寝,还要回明镜殿……这是不是太怪了点儿?虽然说不清怪在哪儿,却温柔地道,“皇上,外面夜黑风高,不如让刘安侍候您回明镜殿吧?他在后面打着灯笼,也亮一点。”“不用了。”韩霁摆摆手,出门去了。冰尘送他至门口,才折返回来。到云舒房中,只见她已经睡下了。冰尘见她睡了,又不好特意将她拉起来问话,便也回房,心内惴惴不安,以致整夜未眠。次日云舒替冰尘梳洗的时候,冰尘一直盯着她看。云舒摸着自己的脸笑道,“奴婢今天脸上长花了吗?主子这样盯着看。”“虽没长花,却也如花儿一般好看,”冰尘抿着嘴儿笑了笑,“不然皇上也不会特别留意你了。”云舒的心跳漏跳半拍,“主子,上次都说好不再开这种玩笑了,今天怎么——”“我不是玩笑。”冰尘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昨晚,你是不是和皇上在一起了?”云舒听了吓一跳,“哪有在一起?!”“皇上急匆匆地进来,想必是来找你的吧?”冰尘微眯了下眼睛。云舒忙说道,“奴婢说了,公主可不许生气。”“说吧。”冰尘心里隐隐的不是滋味。难道舒儿真的和皇上在一起了吗?他们做了什么?一同的头发湿答答的,难道……云舒红着脸,“昨晚我到未然湖去散步,突然看到湖中有人浮浮沉沉,我还以为有人溺水了,所以就跳进去救人——”“哦?”看来跟她想的不太一样。“救上来,我还问他是哪一司的太监。结果发现,是皇上——”云舒吓得打颤,“奴婢哪还有胆留着啊,飞一样跑了。后来听刘安说皇上驾到,我还以为他是来拿我的呢,所以就翻窗逃跑了。”
第八章 喜脉(中)
冰尘哈哈笑了起来。云舒被她笑得满脸通红,“主子笑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把握呢?”冰尘像是认真,又像是玩笑,“我看皇上对你颇有意思,如果你随便那么一将就,说不定……”“主子!”云舒正色地打断她道,“请主子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舒儿是怎样的人你知道的,一心只服侍主子,从未有过攀高枝或是别的念头!”如果她真的想飞上枝头的话,她有的是机会!她不需要花费心机将她一张过目难忘的美貌丑陋地掩饰起来,更不需要总是远着韩霁!冰尘点了点头,“我信你。你若存这心,早就已经册妃册嫔了。”接着笑道,“你问皇上他是哪司太监时,他是什么表情?”“他瞪着奴婢,奴婢知道闯了大祸了,就赶紧逃跑。”云舒拍拍胸口道,“希望皇上不要追究起来,不然奴婢完了!”冰尘笑道,“应当不会。只是他大半夜地,跑未然湖去做什么呢?”“不知道啊。”云舒也郁闷呢。“想是在未然湖总能遇见漂亮的姑娘,所以常去那儿走走。”冰尘拿着韩霁也开起玩笑来,“你看每次都有所获,让人当成太监,应该是他长这么大头一遭吧。”云舒红了脸儿,“你还拿着皇上开起玩笑,也不怕隔窗有耳,落人口实。”“哦。”冰尘这才收敛了些儿,她突然皱眉,拍了拍胸口道,“这几日胸口堵得慌,也不知怎么了。”“哦?”云舒有些意外,“我看你近来也是乏乏的,也没什么胃口,不如让太医过来看看吧?”“没事不需要看吧?”“还是让太医瞧瞧。万一是有喜了呢。”云舒笑笑。“有喜?”冰尘不可思议地看着云舒,“应当不会吧……”“请来看看总是好的。”云舒做主,打发小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了。“哦?有了身孕?”皇后素净的脸上,看不出来情绪变幻。“是。才刚诊断的。”宝菊说道。“嗯,传旨好好照顾罢。”皇后懒懒地,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么多年无所出,面上有些黯黯。当下命人送了打赏的物品去。“皇后,没别的事情要吩咐么?”皇后瞪了她一眼,“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了。”宝菊讪讪地,只好走出房去,才转身,皇后又问道,“慢着。上次那粒铜板,查到是谁了的没有?”“没有,天下的铜钱都是一样的,所以……”那日茶杯裂得奇异,之后只在院子里找到一个铜板,虽然并不一定有关联,皇后还是让她们查了一查。“下去吧。”见没结果,皇后脸上浮现嫌恶的神情,甩了甩手。瑞雪阁内,冰尘一脸闷闷的,问云舒道,“有喜了?”“是啊,整个宫里都传遍了。”“真好……”冰尘美丽的眸子有些黯沉的光芒。她身子乏乏胃口不佳,云舒请来大太医诊治,还以为能怀上龙裔呢,没想到只是消化不好。这个结果差点让两人当场昏阙。冰尘显见的很失望,也许并不是出于对宝宝的渴望,而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没有受孕吧!她自己就是个公主,自然很知道后宫之中,能产下龙裔代表着什么。云舒安慰她:“主子也很快就会有了啊,快别多想了。”“嗯。”冰尘靠到鹿皮的抱枕上,望着某处,仿佛若有所思。
第八章 喜脉(下)
刘贵妃细白的手指,在梨花木的茶几上轻轻叩着,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她脸容美艳,风华无双,一双含水秋眸万种闲情,长长的睫毛,衬得更显大眼明亮;只是脸上显得有些疲惫,苍白的嘴唇,没有血色。素明打着帘子进来,“娘娘,您要的药熬好了。”“嗯。”刘贵妃膝下有一公主,已有五岁余。自产下小公主之后,身体更显虚弱,所以长年吃药调理,却未见十分效果。这边药还未吃下,素玉走进来道,“娘娘,肖才人晋见。”肖灵儿自有身孕之后,便晋为才人,身边有人专门料理,唯恐薄了她腹中的胎儿;刘贵妃听她来,便道:“请她进来吧。”肖灵儿穿一身浅蓝的宽大衣衫,腹部未见隆起,整个人却丰满了,更显得皮肤白如凝脂,眼如水杏。她正欲对刘贵妃行礼,刘贵妃过来扶道:“妹妹勿需多礼。又是有身孕的人了,以后这些礼节,该免的就免了吧。”“这如何能免。”肖灵儿很认真地道,“若不是娘娘,灵儿岂能有今日呢。”刘贵妃淡淡地,“都是妹妹自身条件好,又这么快怀有身孕。若是生个皇子,本宫也有靠了。”肖灵儿低头垂目,“还望娘娘栽陪。”刘贵妃笑道,“可曾害喜了?”“近日没什么胃口,想呕呢。”肖灵儿道,“娘娘是过来人,以后还有许多事情向您请教呢。”刘贵妃笑道,“一旦怀了龙裔,身边多的是为你答疑解惑的人呢,你也不消勤快地往本宫这里跑。还是身子重要。若有了差池,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又如何受得起。”“灵儿承蒙娘娘抬爱,每日来请安却是少不了的,此礼不可废。”她在宫中,一切还仰仗着刘贵妃呢。她受孕地太快,此时恐怕还未成为刘贵妃的左右翼,却反而成了他人的眼中钉。刘贵妃在宫中,可谓权指皇后,又有强势的娘家做后盾。她是承相刘卓的大女儿,在皇帝大婚的第二年进宫,连续多年都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到如今虽然青春渐逝,身子也不大好了,皇上仍然隔三岔五便来一趟。此次肖灵儿,完全是因为肖灵儿的父亲曾经予刘卓有恩,如今送了女儿进宫来,不希望女儿深闺寂寞,所以拜托刘贵妃照顾照顾。刘贵妃进宫多年,身边一直未有心腹,所以便想收肖灵儿为左右所用,日后也有个可以计议的人。所以便小助她成功侍寝,谁知她的肚子竟这么灵通,不消两月便怀上了身孕。“那你自己小心些儿吧。”刘贵妃道,“皇上近来可曾来看你?”“不过一两次。”肖灵儿温顺地道,“婢妾虽年青,却哪里比得过娘娘。待过个三五年,皇上只怕连肖灵儿这个名字,都不记得了。”刘贵妃安慰道,“不会的,你现下是有身子的人,不要想那么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本宫身子不好,也要躺躺了。”肖灵儿便站起来道,“娘娘要保重身子。那灵儿先行告退了。”肖灵儿的侍女丝缕扶着她出来。她小心翼翼,慢步走着。宽阔的石子路,两旁是高大的灌树丛,小丛小丛的花朵儿,红黄白紫,开得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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