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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塔-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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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马嘴吐人言:「主人,抓住黑龙的犄角,黑龙要变身了。」
  我赶紧双手抓住黑龙露在马鬃外的两截短角,黑龙动作十分剧烈,前蹄腾空,奋力一纵,跃到空中就不落下。
  我就觉得胯下黑龙的身子急速伸长,昂起龙头,一片片鳞甲凸现,四蹄变成龙爪,须尾猎猎,现出百丈真身,只听得风声啸响,黑龙驮着我离开地面,越升越高,地面景物越来越小,回头俯瞰,身后的朝歌城灯火点点,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黑龙驮着我钻入云端,飞快地向西原方向穿翔而去。
  黑龙的飞行速度比奔马快了数倍,半盏茶时间不到,就飞越了叩天关。
  四月的天气,夜里还是有点冷的,又是在这高高的云端之上,飞行速度又快,刮起的风象冰刀一样撕着我的肌肤。
  我叫道:「黑龙,好冷呀,我快要冻死了。」
  黑龙说话象打雷:「主人好笨呀,身上有如意龙甲却不会使用!」
  我「哈」的一笑,心念一转,如意龙甲变成一件厚厚的皮裘大衣,后领延伸上来,将头脸都遮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从头裹到脚,再不怕冷了。
  黑龙乘风驾雾,飞了三个多时辰,平坦丰饶的关中大平原就在我们的身下了,前面就是凤鸣山,越过凤鸣山,就看到庄严宏大的凤邑城,一条细细的黑带绕城而过,那是邑水。
  大约半夜子时,月亮西坠,黑龙飞临凤邑城上空,逐渐缩小龙身,化作踏雪乌骓的模样,从云端缓缓下降,最后悄悄降落在城南鼓楼下。
  我把如意龙甲变成一袭带斗篷的黑色长袍,骑着黑龙向不远处我的世子府轻快地奔去,没跑出两步,就听有人喝道:「什么人敢犯禁夜行!」
  脚步声杂沓,街角涌出一队士兵,朝我围聚过来。
  我心想:「凤邑城什么时候实行宵禁了?这情形看上去不对劲,我不能让他们发现」。
  当下一拍黑龙脖颈,低声说:「黑龙,冲过去,绕过前面三岔路口往西。」
  黑龙撒开四蹄,朝那队士兵冲过去。
  那队军士吆喝着:「下马下马,停下停下——」
  看到我催马猛冲过来,怕被马踩伤,不敢硬拦了,两边一分,黑龙飞腾而去。
  军士们大叫「放箭放箭」,黑龙早已把他们远远的甩到了后面,眨眼功夫就到了我世子府的高墙外,我跃下马,黑龙也变回人身。
  我带着黑龙正要向大门走去,却突然听到门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赶紧一拉黑龙,躲在门前古柳后。
  大门象被大风刮开似的猛地打开了,有个人从大门内挤了出来,这大门可以过马车,这人却还嫌窄,出门后晃动着巴斗一般硕大的脑袋,眨着绿豆小眼睛,闷声说:「妈巴羔子的,谁半夜骑马嗒嗒的响,搅了老子的好梦,老子一脚踩扁他!」
  转着大脑袋小眼睛看了一会,象野兽那样打了两个响鼻,挤回大门内,伸出两条奇长的手臂,一下了就把门关上了。
  我有点发愣,这是原岐手下的长须虎,他怎么会在我府里?
  有一个念头迅速浮上我的脑海,可我不愿意细想,摇晃脑袋告诉自己:「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我命黑龙在这里等我,黑龙说:「黑龙还是跟着主人吧,怕是有危险呢。」
  我说:「那好,你还是躲到蓄水珠里吧。」
  我绕到后园,攀上院墙外一株老槐树,然后纵身跃进高墙。
  我本想去前面听风阁找芮姬,却突然发现后园的「漱石山房」亮着灯光。
  年初有一段时间,我在这「漱石山房」清心寡欲地独居了一段时间,研习《先天神数》我去朝歌之前就把漱石山房锁了,现在这半夜三更,会有谁在那里呢?
  我蹑手蹑脚向漱石山房走去,离山房还有十丈远时,我听到了房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透着狂妄和轻佻,正是原岐的嗓音。
  只听原岐说道:「这木瓜你哪里找出来的?」
  一个娇柔的声音说:「就是这床底下的,可能是原澈放在那里的吧。」
  原岐嘿嘿的笑,我却手脚冰凉,房里说话的女子就是芮姬,他们提到的木瓜想必就是原岐从敖广那里要来的那种忘情木瓜,原岐一定是收买了我府里的奴婢,偷偷放在我床底,害得我阳痿不举的。
  只听原岐问:「莫非你还想着我那个兄长原澈?我早对你说过,我兄长已经把你忘了,不然,他怎么不派人来接你去朝歌?」
  芮姬幽幽叹息了一声,说:「可能他初到朝歌,还比较忙吧。」。
  原岐讥笑着说:「你还在做梦呀,原澈现在是帝国三驸马,早把你抛到脑后了!」
  芮姬默然不语。
  原岐说:「你想想,你这么痴心等他,他却在朝歌花天酒地,据说还和皇后妲姬淫乱,他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了?依我说你应该以牙还牙,他不仁你就不义——」
  芮姬问:「你什么意思呀?」
  原岐笑道:「原澈在朝歌可以三妻四妾,那你怎么就不能给他点颜色看看?原澈哪点比得上我,你从了我,我保证你会更快乐。」
  芮姬嗔道:「这怎么可以!」
  原歧淫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然后就是拉拉扯扯的声音。
  我靠在一株大树下,恼怒万分,听原岐的口气显然芮姬还没背叛我,但她深夜容留原岐在世子府已经让我无法原谅,这不是开门揖盗吗,如果我不是今夜刚好赶到,这贱人很有可能被我这恶弟奸骗的!
  我一步步走过去,还没到山房门前,原岐就察觉了,问:「是谁?」
  我也不从门那边进去了,大步过去一脚猛踹,厚实的木板墙壁裂开一个大洞,我整个人随即强行撞穿进去,木墙破裂,噼哩啪啦响。
  木屋里点着大红蜡烛,只有芮姬一个人,紫罗兰长裙微显凌乱,大眼睛满是惊慌之色。
  我将斗篷一掀,怒容满面,喝道:「贱人,原岐呢?」
  芮姬看到是我,先是惊喜,随后羞愧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以手掩面,缩成一团。
  一时间,木屋里只有我愤怒的喘息,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奇怪,原岐哪里去了!
  我又问:「该死的贱人,原岐呢?他躲在哪里?」
  拔出御赐金刀,三下两下将雕床砍得倒塌在地上,床底下没人。
  芮姬浑身发抖,跪在我面前,两只手捂着脸,叫一声:「殿下,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我冷笑道:「嘿嘿,我若是晚来半个时辰,那就什么都做了!」
  芮姬脸色苍白,「呜呜」的哭。
  我冷冷看着她,声音也是冰冷:「原岐躲在哪里?」
  一面挥刀将四壁的书橱砍翻,帛书竹简翻倒了一地。
  芮姬惊恐无比,颤声说:「我,我不知道他哪里去了,他突然就不见了。」
  我大叫:「原岐,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就听得原岐在屋外笑笑的回答:「兄长半夜归来,小弟有失远迎呀。」
  我眼睛一眯,目射寒光,定了定神,把金刀插回鳄皮刀鞘,开门出去。
  西斜的月光下,原岐宽袍缓带,站在漱石山房对面的沧浪亭下,他身后就是那个模样长得象黑熊的长须虎。
  原岐很镇静,并没有因为我突然的出现而显得惊慌,我就知道我落入圈套了。
  我笑道:「岐弟,怎么这样没出息,专爱用我用过的东西?」
  原岐本想看我急怒攻心的样子,现在突然听到我这么说,也是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身后那个铁塔一般的长须虎「轰轰」说道:「你是什么人?见了我们世子殿下,为何不下跪!」
  长须虎不认得我。
  原岐斜了长须眉一眼,说:「长须虎,不得无礼,这是我兄长原澈。」
  我问:「世子殿下,哪个是世子殿下?」
  原岐洋洋得意地说:「就是我,父亲已废了你的世子之位,由我继任。」
  我不动声色,淡淡地问:「是吗,是父亲决定的吗?」
  原岐傲然说:「当然。」
  芮姬穿好了衣裙,瑟缩着站在我身后。
  原岐嘴角含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芮姬,到我身边来,我保护你。」
  芮姬低着头,没挪步。
  我笑道:「岐弟,你真是不长进,只会趁我不在,拣我剩下的东西,这西原国世子我早就不想做了,我现在是大胤帝国的少师、征东侯、三驸马,又岂是区区西原国世子能比的。」
  原岐英俊的脸庞气得发青,嘴巴都歪了,大声说:「原澈,你有哪一样比得过我,你这个性无能,不自惭形秽,抱头鼠窜,还好意思站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真是可耻呀!」
  如果我真是性无能,听到原岐这样羞辱我,我会很生气,但我并非性无能,简直是性超能,象我这样充满自信的人根本不会生气,只觉得原岐非常可笑,象一个小丑。
  我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我是性无能?好,既然我是性无能,那你就叫虞姜来试试,岐弟,你敢吗?」
  原岐又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爽声一笑,接着说:「龙生九子,贤肖不一,我们兄弟虽然同父,但不同母,我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向来洁身自爱,食人唾余的事我不会做的——」
  扭头对身后的芮姬说:「你过去吧,你既然喜欢原岐,那我成全你。」
  芮姬捂着脸「呜呜」的哭,断断续续说:「夫君,你原谅芮儿吧,芮儿对你的心始终未变。」
  我冲原岐笑道:「你看,我一回来,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我不要的女人都不愿意跟你,岐弟,你为人很失败呀。」
  原岐气得双手发抖。
  我冷眼看着芮姬,一言不发,我不知道我在月光下的侧影有多么俊美,我的神情又有多么冷酷,我只看到芮姬眼里流露出的对我的痴迷。
  芮姬跪倒在我的足下,抱着我的小腿,哀声说:「夫君,对不住,是芮儿心志不坚定,不过芮儿从来就只喜欢夫君一个人,没有喜欢过别人。」
  原岐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骂道:「贱人,早知道这样我就霸王硬上弓,干得你浪叫,你自然就会对我死心塌地。」
  我看都不看脚下的芮姬一眼,对原岐说:「父亲在哪里,我要见见他老人家,见过父亲之后我就回朝歌去,从此我们兄弟恩断义绝。」
  我摸出怀里那块玉珮,这是一块心形玉珮,原岐也有相同的一块,这是七年前父亲赴朝歌时留给我们二人的,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相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我将玉珮丢到原岐脚下,想起床底下那只木瓜,就脱口吟了两句诗,这两句诗后来流传很广:「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表示我不会和他计较,原岐怒气消去,微笑起来,说:「好,我带你去见父亲。」
  我看他神色古怪,心中觉得不妥,伸手将脚边的芮姬拉了起来。
  芮姬以为我肯原谅他了,哭着就要扑到我怀里,我拦住说:「我问你,我父亲还好吗?」
  芮姬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她说:「还好,前两天我还见过他老人家,就是南宫乙将军回来报信的那天。」
  我问:「那南宫将军现在哪里?」
  芮姬摇头说:「我不知道。」
  「南宫乙取了父亲的书信,连夜回朝歌了,你不是急着要做帝国的驸马吗,哪里还把父亲放在眼里。」
  原岐讥讽地说。
  我看看芮姬,芮姬忮生生泪汪汪地望着我,她这样子不可能象在欺骗我。
  我对原岐说:「那我这就去向父亲问安吧,父亲是在凤鸣宫吗?」
  原岐说:「父亲从朝歌回来后讲究修心养性,多数时候住在方竹林。」
  方竹林是凤邑城中一景,那里的竹子不是圆的,而是方的,以前父亲就在那里修筑了方竹别苑,常常在那里研习先天神数。
  我点点头,迈步要走。
  原岐身后的长须虎铁塔般的身子横在我身前,睁着一双绿豆小眼,粗声说:「想走,没那么容易。」
  原岐退开几步,嘴角冷笑,准备观看长须虎怎么戏弄我了。
  我一拍腰间乾坤囊,叫声「黑龙现身。」
  蓄水珠里的黑龙应声钻出,「咚」的一声站在地上,问:「主人,何事?」
  我指了指长须虎,说:「这家伙在拦我的路,你帮我赶开。」
  黑龙打量了一下庞然大物的长须虎,长须虎比黑龙还要高一个头,差不多有一丈高。
  黑龙笑道:「好家伙,敢挡黑龙主人的道,是不是仗着个子大呀——」
  说着腰一躬,再伸直,就变得和长须虎一样高了,再躬腰再伸直,就比长须虎还高出一大截,和沧浪亭的尖顶一般高了,是个一丈多高的巨人。
  黑龙搓着手掌,「嗬嗬」笑道:「绿豆眼,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
  长须虎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虎吼一声,冲上来挥拳就打,拳风里飞出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朝黑龙砸去。
  黑龙个子虽大,却比长须虎灵活得多,侧身一躲,就闪到长须虎身后,两手伸出,一把揪住长须虎后腰,将长须虎笨重的身体整个举起来,「嗨」的一声发力,把长须虎抛到沧浪亭下的水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黑龙拍了拍手,眼睛盯着原岐,问:「还有谁敢挡黑龙主人的道,黑龙把他丢到天上去。」
  原岐神色不动,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对我说:「兄长,小弟陪你去方竹林吧,兄长不和我争这世子之位,我们之间就没什么隔阂了,哈哈,依旧是好兄弟。」
  我没理他,带着黑龙离开后园。
  芮姬追过来说:「夫君,带芮儿一块去吧。」
  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绝情地说:「我已经把你休了,别再跟着我!」
  语气斩钉截铁。
  芮姬愣在那里。
  长须虎湿淋淋地从水池里爬出来,吼叫着还要冲过来打,被原岐喝住,也不知原岐说了句什么,长须虎忽然滚倒在地,化作一条身长丈余的斑斓猛虎。
  原岐跨上猛虎,猛虎舒展四肢,贴地而走。
  原岐笑吟吟说:「兄长,小弟先去方竹林向父亲通报一声。」
  一拍虎背,那斑斓猛虎突然加速,飞纵过高高的院墙,眨眼就不见了。
  我不能让原岐抢先去布置陷阱,赶紧叫道:「黑龙,追上去。」
  黑龙身子一弯,变成踏雪乌骓马,我骑上马背,黑龙就四蹄腾空,往猛虎消失的方向直追过去。
  方竹林就在凤鸣宫后面的龙首山下,黑龙驮着我飞奔,片刻就追上了前面跨虎的原岐,我示意黑龙放慢蹄步。
  长须虎变化的斑斓猛虎突然扭过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尖利的獠牙,发出低沉的虎吼,想要威吓我的马。
  若是寻常的马,真会被这猛虎吓得骨软筋麻,跑不动路的,可我的黑龙不是好欺负的,马嘴一张,飞出一串鹅卵大的冰雹,把长须虎的獠牙都打断了一根。
  长须虎暴跳起来,差点把原岐掀下来,原岐接连给了他几巴掌,才安静下来,继续赶路。
  一路上遇到不少巡夜的士兵,见到骑虎的原岐,都是下跪不迭,看来这原岐很有些淫威。
  来到方竹林外,一条碎石小道蜿蜒通向幽篁深处,西斜的月光将竹影铺了一路,气氛有些阴森森的。
  一虎一马两个人,踏上碎石小路。
  我忽然听到竹林里传来鼓瑟的声音,父亲一向喜爱鼓瑟。
  我看了看天色,现在是寅时四更天,我心想父亲到底是睡得晚还是起得早呀,这时候还在鼓瑟?
  原岐说话了,他说:「你听,父亲好兴致呀,还在鼓瑟呢,或许他早已算到你今夜会回来,在等你呢。」
  原岐这话说得我心头一热。
第四集:禁欲心诀 第01章 弑父阴谋
  方竹别苑由三座品字型的竹楼组成,周围是高高的竹墙,进出口有军士把守。
  我在竹墙外下马,黑龙变回人身。
  虎背上的原岐瞄了一眼黑龙,笑道:「兄长去了趟朝歌,本事长进不少呀。」
  说罢跳下虎背,那猛虎也前肢直立,变回长须虎粗蠢的模样。
  守门军士进去通报,那鼓瑟的声音立即歇了,军士返回来说:「主公有请二位殿下。」
  我让黑龙回到蓄水珠,长须虎却没这本事,只好傻傻的候在门外。
  来到中间那座竹楼下,楼上有一间房子透出灯光。
  原岐说:「兄长,你一个人上去吧,你也知道,父亲不大爱看到我。」
  原岐说这话时很平静,没有以前那种愤愤不平的样子。
  我凝神细听,这座竹楼上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应该就是父亲,也就是说没有其他人埋伏着来对付我。
  我对原岐点点头,踏着竹梯上楼,来到那间有灯光的房前,门虚掩着,一推就开,我看到父亲头戴道冠,身穿白袍,挺着腰板坐在席上,身前黑色的几案上摆着一张瑟,一盏油灯搁在膝边,灯光昏黄。
  我在门边跪下,说道:「父亲,孩儿原澈回来了。」
  父亲侧身坐着,好象没听到我说话,依旧一动不动。
  这情形太诡秘了!守卫竹门的军士刚才来通报过,父亲应该知道我回来了,他不迎出来也就罢了,怎么会端坐不动,对我不理不睬呢!
  我提高声音:「父亲,孩儿原澈叩见。」
  只有那盏油灯的焰火微微摇晃了一下,父亲还是纹丝不动。
  我微一凝神,就能听到父亲的心跳和呼吸,父亲是清醒的,那他怎么不理我?
  我站起身,走到近前,去看父亲的脸。
  就在这时,父亲头上的道冠动了一下,头转过来,脸对着我,眼睛依旧不看我,淡淡的说:「你来了。」
  我赶紧跪下,说:「是,孩儿来了。」
  我心想:「难道是父亲怪我擅自担任帝国少师,又在没有父母之命的情况下与三公主结婚?不会吧,父亲不是这么迂腐的人。」
  我正要告罪,父亲又说:「把你的御赐金刀给我看看。」
  父亲神算,就知道我有御赐金刀了,我赶紧解下腰间佩刀,双手呈上。
  父亲从鳄皮刀鞘中慢慢抽出金刀,金刀映着灯火泛出华贵的金黄色泽。
  我紧张地盯着父亲,生怕他当头给我一刀,今夜之事太古怪,我得小心点。
  父亲慢吞吞地把玩着金刀,摩娑了好久,就是不说话。
  我说:「父亲若喜爱这把刀,那就留下好了。」
  这时,我听到竹楼下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是从外面进来的。
  父亲突然把刀举起来,在我的极度震惊下把刀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然后又拔出来,血淋淋的金刀丢在我脚边,人倒了下去。
  我真是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人上楼了。
  太颠先生、原岐、原岐的老师司空太济,另有几个西原元老大臣,原岐的母亲辛姬也搭着一个侍女的肩膀走来了,就是没有看到泰宜生。
  原岐大叫:「啊,原澈弑父,原澈弑父!」
  太颠先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眼睛瞪着我,问:「原澈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呀?」
  原岐过去探了探父亲鼻息,大叫:「父亲被原澈杀死了,就是这把刀,这是幽帝赐给他的金刀!」
  我呆呆的立在那,心乱如麻,我还来不及悲伤,我不相信眼前的事。
  司空太济冷冷的声音说:「太颠先生,这还用问吗,原澈对主公把继承之位传给原岐,心怀不忿,激怒之下就动手杀了主公,就算是误杀,也是罪不可恕了。」
  太颠先生苍老的面颊老泪纵横,喃喃说:「原来是真的,他们说容成子给你换了魂魄,你已经成为一个魔鬼了,我一直不相信,但现在看来——」
  辛姬指着我骂道:「你这个逆子,连父亲都敢杀呀!」
  我脑子恢复了一点知觉,我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但我还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充当诱饵?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俯下身去察看父亲的生死,却真的没有呼吸了!
  原岐恶狠狠地说:「兄长,你可真下得了手呀,一刀致命呀。」
  我霍然抬头,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说:「原岐,我告诉你,我不想和你争夺西原的继承爵位,但你处心积虑对付我,竟把父亲也害死了,我绝不会饶你!」
  原岐被我眼里狂怒的寒光吓退了两步,随即腰板一挺,怒道:「原澈,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血口喷人,难道父亲为了陷害你而甘愿自杀吗!你要说谎也不能这样说呀。」
  我一向敬重的太颠先生此时连连摇头,说:「原澈,你变了,变了——」
  我悲愤道:「太颠先生,这不是我!」
  司空太济点头说:「说得对,现在的你已不是原来的你,你现在是个被恶魔占据魂魄的非人,什么恶事你都做得出来。」
  「你胡说!」
  我眼冒红光,狂怒大叫。
  原岐叫道:「各位小心,这恶魔现在身怀邪术,没有人性的。」
  包括太颠先生在内的几个西原重臣都退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我,对我大为戒备。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思考自己目下的处境,既然连太颠先生都已认为我是弑父的凶手,那么在西原就没有人肯相信我了,我该怎么办?
  瞥眼一瞧,原岐在冷笑。
  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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