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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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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云见这二人言语间颇为豪迈,虽知他们出身盗匪,却也不敢稍失敬意,当下泡了壶茶,奉了上来,道:“两位请坐吧!”
  常雪恨坐了下来,端起茶碗,笑道:“兄弟啊,那日牢里一别,你怎地沦落到卖面的地步?”
  解滔见他这话说得重了,连忙使了个眼色。
  常雪恨却做不知,只笑了笑,道:“我说得没错啊!他好好一个人才,怎能在此卖面维生,岂不辜负了他一身好文章?”
  卢云微微一笑,道:“卖面是小营生,自然比不上英雄伟业,但我快乐逍遥,也没什么不好。”说着啜了一口茶,不再多说。
  解滔微微一笑,道:“兄弟说得也是,不过我们这回下山,却是奉了咱们陆爷的指示,前来寻访兄弟入伙的。”
  卢云心下一凛,问道:“我与贵宝寨素不相识,阁下此言何意?”
  说话间,忽觉肩上有人轻轻一拍,此时卢云的武功已非泛泛,岂知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背后,忍不住大吃一惊,急忙转身,却见一人满面微笑,正自望向自己。
  卢云见他须长及胸,一袭紫衫,约莫五十来岁年纪,眼光中英气逼人,看在眼里却颇面生。卢云心下迟疑,皱眉道:“阁下是……”
  那人笑而不答,迳自拉过凳子坐下,卢云见他指间戴着汉玉指环,腰上插了根马鞭,看来十足是个王孙公子,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那人方一坐定,却见解滔与常雪恨一齐站起,大声道:“见过陆爷!”
  那人却不置可否,迳自取过茶碗,解滔敢忙抢上,替他斟上了水。
  卢云心中一惊,方知此人便是太湖群盗头目了,当下往后退了一步,神色间大为戒备。
  那陆爷见卢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当即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卢云听他口音十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只皱眉苦思。
  那陆爷轻轻啜了口热茶,淡淡道:“你那‘无双连拳’练得如何啊?可有疑难之处?”
  卢云啊地一声,叫道:“前辈!原来是你!”
  原来这陆爷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传授卢云武功的老乞丐。卢云此时方知,为何那老乞丐始终不愿吐露身分来历,想不到他便是名震江东的太湖双龙寨头领。
  卢云想起他传功的恩惠,眼角不禁有些湿润,颤声道:“前辈近来可好?”
  那陆爷笑道:“我是干强盗的,只要没给官府抓了,都是好事。”
  卢云登时想起他是土匪出身,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陆爷指着卢云,向解常二人道:“卢兄弟本是个好好的读书人,若非那日我们急着救人,卢兄弟也不会给连累了,更不会沦落到今日这田地,说来说去,都是咱们亏欠他了。”言语中似乎对卢云颇为愧疚。
  卢云闻言一惊,正要说话,解滔却摇了摇手,向卢云道:“那时咱们听说修民馆解了陆爷的上联,心里很是讶异,便连夜入城,找了修民馆里的人一问,待听说这对联是顾家的一个书僮解开的,我与常兄弟心下好奇,就私下到扬州探看,说来也真是凑巧,谁知这位文才出众的小书僮,居然是老常在山东的狱友哪!”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看老子坐牢多有眼光,挑了个厉害角色当牢友哪!”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
  卢云恍然大悟,才知陆爷何以前来传授自己武艺,原来一来为了他解开那幅上联,文才非同小可,便引得这位高人亲自过来探望;再来双龙寨对他被牵累一事感到愧欠,这才破例教他武功,也好做些弥补。
  卢云心下感动,道:“其实若非那日贵寨前来劫狱,只怕我早已给那奸官陷害,目下还不知在那儿充军,诸位英雄万万别这般想,可真折煞小人了。”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这通缉公文上写的明明白白,说你是伙同咱们逃狱,咱们双龙寨岂能置身事外呢?”
  解滔也是一笑,道:“正是,卢兄弟既然给官府误会,那便不是外人了。可别再说这些见外话啦!”说着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卢云敬了一杯。
  卢云连忙举起茶碗,回敬一口,叹道:“各位大哥如此见重小可,却要我如何回报?”他自离开顾家以来,所见都是乡民百姓,不曾与人谈天说笑,此时得遇故人,真个心情激荡了。
  陆爷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既然咱们这般有缘,不如你便随我们回山吧?”
  卢云啊地一声,退开一步,颤声道:“陆爷是要我加入山寨,一起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么?”
  常雪恨笑道:“正是如此!咱们一直少了个提笔杆的,小兄弟一来,以后过年时要写些什么春联的,就不愁没人啦!”
  解滔啐了一口,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卢兄弟是干大事的人,岂能叫他干这些细琐?”
  常雪恨笑道:“是啦!以后还是请老大写吧!不过他老爱卖弄那些歪歪曲曲的玩意儿,谁知道他写的好坏。”
  众人哈哈大笑,那陆爷也不生气,只笑吟吟地看着卢云。
  过了半晌,陆爷微笑道:“小兄弟意下如何?可要随我们走?”
  卢云心下踌躇,眼前这陆爷与自己颇有渊源,饮水思源,此人可说是自己的半个师父,对自己更是见重喜爱。在情在理,自己委实难以推却。但若真要上山为寇,干那土匪营生,日后顾嗣源与顾倩兮知道了,却不知有多伤心,到时自己真是江湖匪人,只怕这一生都难以洗刷干净。他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推却陆爷的好意。
  解滔见他神情如此,料知他必有什么顾虑,当下道:“卢兄弟眼前已是逃犯,说个难听的,过得是有今朝没明日的岁月。这般度日,却要你日后如何成家立业,如何娶妻生子?你若不与我们上山,早晚给人识破出身,到时定然后悔莫及。”
  常雪恨颇见不耐,大声道:“他妈的!还有什么好想的!你快些与我们走,先去喝个三大碗再说!”
  众人眼望卢云,且看他如何示下。
  过了半晌,却听卢云长叹一声,道:“陆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入伙。”
  众人啊地一声,都甚感失望。陆爷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颇为沮丧。
  常雪恨一把揪住卢云的衣领,骂道:“操你奶奶的,你这小子好不识相,不要给脸不要脸!”
  解滔急忙拦住,低声道:“肚量点,可吓坏他了。”
  陆爷轻叹一声,道:“你是嫌我们的出身不好么?”
  卢云低声道:“在下岂有此意,只是念及父母养育之恩,祖宗清白之名,实在难以从命。”
  陆爷叹道:“你以为我只是个土匪而已么?二十年前,我也是一世忠良啊……”
  常雪恨跳了起来,骂道:“老大!不必和这种迂腐之人多说了!他奶奶的一个浑小子,老子一刀宰了他!”说着拔刀出鞘,猛朝卢云冲去。
  解滔见他实在冲动,一把将他抱住,慌道:“你老是这般莽撞,咱们听陆爷吩咐。”
  陆爷远眺湖水,只见碧波万顷,湖光山色中,倍觉凄美。他静看了一会儿,道:“小兄弟以后打算如何?便这样一世卖面么?”
  卢云想起顾倩兮,霎时一阵酸楚,他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但反正人总要活,不是么?”
  陆爷听出他言语中的沮丧,温言道:“你日后若遇上什么为难事,不妨到此地来找我,我太湖双龙寨的大门,永为你一人而开。”
  卢云心中感动,当下跪地拜了几拜,道:“大恩不言谢,只求一日能报。”
  陆爷坦然受他跪拜,说道:“凡事但求缘法,何必拘泥。”跟着将卢云托起,两人对望一眼,都是无言。
  卢云心下难受,霎时长叹一声,挑起面担,转身便行。
  解滔追了过去,叫道:“卢兄弟难得来此,何不在山寨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陆爷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卢云一路挑担远去,他越走越远,只觉心中苦闷已极。他并非想辜负陆爷的好意,但自己饱读圣贤书,如何做得盗匪?扬州待不下了,山东回不去了,连双龙寨也非归宿,卢云不知何去何从,只觉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地,一时大恸,不禁泪如雨下。夕阳照在他痀偻的身影上,说不出的孤寂悲凉。
  匆匆数月过去,卢云自知拳脚功夫仍有不足,每日练功不缀,若非如此,那漫漫岁月要他如何排遣?似乎只有沉浸在武学中,才能忘记一切苦楚。
  这日卢云正自练功,他一掌拍在树上,只震得树枝猛烈摇晃,满天落叶纷纷飘将下来,想来功力已深,再练下去,也没有多大进境了。
  此时已然入秋,天气渐渐转凉,卢云坐在丘上,仰望天上浮云,想起自小到大的种种悲伤之事,一时心中郁郁,霎时脑海中闪过了自尽的念头。
  他心中一震,寻思道:“原来我已消沉到这个地步,顾小姐见了我这幅模样,不知会有多伤心。”
  转念又想:“唉!我怎么还念着她?我二人身分家世相差何其之远,我这么想她,又有何用?”
  耳中响起临别时她叮嘱自己的那几句话,心中忍不住一阵痛楚,泪水又落了下来。
  卢云悲郁难抑,猛地狂性发作,大声对着群山道:“卢云一生卖面又如何?穷困潦倒又如何?自今以后,书生卢云算是死了。你们这些人要再整我,此生休想!卢某纵然一生科举无名,但我胸中所学,胜过你们万倍!”
  只听满山都是自己的回音,不绝于耳。卢云仰天长笑,决意凭着这副面担,闯出自己的路。一时只觉天地之大,何处皆可为家。
  他仰望着天上浮云,忽地心有所感,夏末秋至,卢云挑着一副面担,飘然北去。
  ※※※
  下期预告
  《西凉风暴》与《乱世文章》的两大男主角终于要会合了!
  亡命天涯的捕快,身蒙不白之冤,怀才不遇的书生,心有无尽哀愁,这两个人物的相遇,会开启什么样的故事?那一碗面,又会吃出什么样的火花?
  凶狠残暴的昆仑山,现在遇到的对手可是卢云加上伍定远哦!这一对难兄难弟,会如何血拼一场?
  北京啊北京,出过多少风流人物、英雄豪杰?黄沙滚滚的西凉、繁荣富庶的扬州,现在是肃杀的紫禁城……
  一切的一切,请看即将开始连载的《京城之会》!
  第三卷 京城之会
  第一章 山东大卤面
  却说伍定远泪流满面,那碗面直是难以下咽,一旁钱凌异冷冷的道:“伍捕头,江湖中人做事俐落点,何必婆婆妈妈的。”
  伍定远放下筷子,叹道:“那也说的是,这就走吧!”说著说,不禁仰天叹了口气,推开了面碗,跟著缓缓起身。
  眼看众人正欲离去,卖面郎便要过来收拾碗筷,他见那碗面兀自汤水满满,竟是一口也没动,忍不住眉头一皱,道:“这位客倌,您的面连一口也没动啊!可是做的不对您的胃?”说著走了上来,凝望著伍定远,神色甚是关心。
  伍定远见那卖面郎满面关切的望来,想起自己命在旦夕,心下不由一悲,他性命垂危,钱财留著也是无用,当下便将身上银两都拿了出来,硬是塞在那面饭手里,待想说些什么,喉头却似哽了一般。
  钱凌异见伍定远旁生枝节,忙急急走来,隔在两人之间,硬生生将伍定远架开。那卖面郎一脸茫然,呆呆地看著掌心,不知伍定远为何要给他这许多金银。
  昆仑山一行人拉著伍定远,转身离去,正要走出巷口,猛地人影一晃,暗巷中竟有人拦住去路,这人身法好快,武功似是十分精强,昆仑众人不由都是一惊。
  刘凌川与钱凌异对望一眼,一齐拔剑在手,已是大为戒备。刘凌川提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却见那人衣著寒酸,满面堆笑道:“各位老爷们,这面钱您可给多了,我得找些零钱给您。”众人登时松了口气,这人哪是什么身怀绝艺的高手,却不是那卖面郎是谁?
  钱凌异笑骂道:“小子,自来赏银只嫌少,哪会嫌多?这位爷台赏给你,你乖乖拿了就是,在这卖什么乖?”那卖面郎摇头道:“一碗面五个铜板,多了我不能收。”
  钱凌异一愣,没料到世上还有这等古怪事,忍不住骂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滚!”提起随身的长鞭,便往那人身上抽去,那卖面郎微微一惊,忙侧身闪过,那鞭子抽落在青石路上,清脆做响。
  钱凌异见那人居然躲得开自己这一鞭,也是一奇,手腕立时翻转,鞭头绕住那卖面郎的脚踝,使劲一扯,那面贩如何识得厉害?登时扑地倒了。
  金凌霜知道王府胡同不是寻常地方,不愿招惹是非,便低声道:“大伙儿快走吧!别多耗时间。”众人答应一声,纷纷还剑入鞘,钱凌异哼了一声,道:“京城地方还真是无奇不有,便是个卖面小贩,举止也挺神气。真他奶奶的邪门。”
  众人方欲离去,却见那卖面郎爬起身来,竟似无惧疼痛,又挡在昆仑山诸高手面前,说道:“诸位老爷,小人有个怪脾气,生平不收赏钱,请您把银两拿回去。”
  屠凌心见这人发疯一样,不由大怒,喝道:“他妈的,这可不是活得腻了吗?”正待举剑挥杀,钱凌异却哈哈一笑,道:“难得遇上疯子,三师兄,交给我吧!”霎时又是一鞭打落,这鞭风声劲急,已是用上了七成真力,料来要把那面贩打个头破血流。
  长鞭抽下,那面贩两脚不动,上身一侧,竟尔闪了开来,金凌霜见他身法不俗,心下一凛,已看出这面贩身怀武艺。钱凌异却是个莽撞的,哪管这许多,迳自冷笑道:“疯狗小子,你爷爷又要摔你一跤啦!”手腕一摆,只见鞭头又往那卖面郎脚上卷去,这次鞭势凌厉,只怕那面贩要跌个头破血流。
  鞭头卷来,只见那卖面郎微一举足,便让长鞭从脚下扫过,跟著嘿地一声,旋即一脚往前踏下,霎时已踩住钱凌异的长鞭。钱凌异大吃一惊,连忙运劲回夺,但那长鞭好似给千斤大石压住一般,只拉的他满脸通红,那长鞭却分毫不动。
  这下昆仑众人都吃了一惊,方知这卖面男子身负惊人艺业。
  金凌霜老练精到,早已看出卖面郎身带武功,只是一时间难以看出此人的师承来历。他暗暗留神,寻思道:“这人功力深厚,若要过来劫夺东西,倒是不可不虑。”当下沈声道:“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要拦阻我昆仑山办事?”
  那人摇头道:“诸位爷台,我只是要退了大爷们多赏的银子,得罪莫怪。”说著拿出伍定远适才赏给他的银两,便要奉还。
  金凌霜见他仍不肯透露来意,便向莫凌山使个眼色,莫凌山会意,跨步过来,伸手接过银两,微微欠身,道:“银两我们收下。昆仑山初进京城,凡事粗疏,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让道。”说著抱拳拱手,礼数颇为周到。
  那卖面郎见他有礼,忙让在一旁,陪笑道:“大爷客气了。小人真的只是要奉还银两,岂有他意,还请诸位大爷原宥则个。”
  昆仑众人见他退开,只道这人怕了,便从他身旁行过。也是钱凌异好事,他见这人貌不惊人,不过是个小小面贩,却胆敢阻挡昆仑高手走路,说来真是大胆之至。想起适才马鞭还给这小子踩住,更是心中有气,待行至那面贩身边,悄没声的一剑刺下,便要将他当场了帐。
  那卖面郎本已转身走回面摊,忽觉背后劲风紧急,竟是有人暗算,百忙中不及细想,忙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旁官宅的墙头,身法却是又快又疾。钱凌异见这人居然能闪过这招急狠阴毒的“大漠飞烟”,不禁心下暗惊,但嘴中兀自逞强,喝道:“兀那小子,今天叫你学个乖,以后少在老爷们面前胡闹!”
  那卖面郎站在墙头,想起方才的凶险,不由大怒,大声道:“你们这些人好不蛮横,我也没怎么招惹你们,却怎地要杀我?若非我警觉的快,岂不已尸横就地?你们如此恶毒,眼中还有王法吗?”说著戟指大骂,竟无视对方手中的森厉长剑,一幅神态俱厉的模样。
  钱凌异听他罗哩罗唆,满口道理,忍不住呸了一声,大声道:“王法?你老子我便是天理王法!”说著提起长剑,又要过去斯杀,金凌霜眉头一皱,举手拦住,低声道:“办正事要紧,别再过去招惹事端。”
  钱凌异给师兄拦住,自也不能再去生事,当下回骂道:“死小子!今夜算你好狗运,给你捡回性命啦!”说著走回人群,便要随众人离去。
  伍定远虽给人拉著,但眼角一直静观那卖面郎的诸般举措,眼看此人拳脚虽有些生疏,不似名门子弟,但劲道非凡,功力深厚,料来也是名好手,此时不求他相救,更待何时?眼看便要给人拉出胡同,急忙张口大叫:“这位大侠!求你救我一命!”
  一旁刘凌川见伍定远呼救,忙点上他的哑穴,但为时已晚,伍定远的呼声已传遍幽静的巷中。
  那卖面郎听了伍定远的呼救,不禁一愣,当即跳下墙头,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拿住这位爷台?”
  金凌霜见局面难以善了,不愿与这人多罗唆,他伸手拉过钱凌异,抱拳道:“这位小哥,我师弟向来莽撞,出手不知轻重,多有得罪,请你别在意。”
  卖面郎不置可否,只望著伍定远,道:“这位爷台是怎么回事?为何张口呼救?”
  金凌霜淡淡地道:“咱这位朋友身上有病,神智有些不清,一向夹缠糊涂,适才胡乱开口,你切莫当真。”
  卖面郎欲信又疑,道:“这位大爷身上有病?小人略明医理,不妨让我替他把把脉。”
  金凌霜脸色一沈,他在江湖上极有身分,刚才那番言语已给足面子,谁知这面贩还不知进退,那是自找死路了。金凌霜不再理他,迳自向众人道:“咱们走。不必再理会这人。”
  眼看众人便要离开,那卖面郎双手一张,又挡在众人前面,摇头道:“各位大爷何必急著走,这位爷台胃口不佳,吃不下面,看来真是身上有病。小人颇知药石,何不让我略效一二?”听他说话之意,竟是无意让众人离开。
  金凌霜眼中杀机一闪,向钱凌异、刘凌川二人一眨眼,低声道:“做了,俐落点。”
  钱凌异与刘凌川两人一齐出手,一挺无形宝剑,一运巨浪剑法,分从左右向那卖面郎攻来。这二人是江湖一流高手,说来都是有身分的人,岂能联手围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面贩?只是这回他们一路从西凉赶赴京师,奔波劳苦,便是为了拿住这个伍定远,如今身居官府胡同,却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拦住,众人深恐多惹事端,便想在三两招之内结束这怪异无聊的家伙。
  这钱凌异向来自尊自大,先前他在这面贩手上吃过亏,更是急于挽回颜面,手上招数大见狠毒。
  那卖面郎一惊,眼见钱凌异剑形飘忽,直若无影,不知要如何闪避,一旁刘凌川手中长剑又幻出金光点点,霎时手忙脚乱,慌忙间,急忙一大步往后跳开,稳稳飞出两丈远近,昆仑众人皆是一惊:“这人好高明的轻功,怎地江湖上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钱刘二人见他身法迅捷,料知追赶不上,便即凝步。钱凌异心下不忿,兀自戟指骂道:“死小子!有种就陪你爷爷过两招,这般躲著做缩头乌龟,又算是什么啦!”众人叫骂一阵,那卖面郎却躲在角落,不敢再来多事了。一旁莫凌山劝道:“两位师哥,他既然不敢过来,那也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这便走吧!”金凌霜心中烦忧,就怕京城高手如云,另有人过来抢夺要物,忙道:“六师弟说得是,咱们快些走吧。”
  钱凌异又咒骂了几句,便随众人走开,忽地背后一股烈风袭体,竟有暗器掷来,钱凌异身形一个回旋,举剑挡格,只觉虎口巨震,手腕酸软,一声当地脆响,却有一物在地下碎成片片。昆仑众人吃了一惊,霎时一齐拔剑在手,只见地下碎了个面碗,不是那卖面郎掷来的,却又是谁?
  屠凌心见小小一个面贩三番两次滋扰,实在太也狂妄,当下按耐不住,暴喝道:“全给我退开了!”狂吼一声,全身功力发动,运起“剑蛊”绝招,大踏步地冲向卖面郎,预备给他个痛快。
  屠凌心位居昆仑第三把交椅,生性阴騺险刻,向来不出风头,此时见几个师弟给一名面贩整治的束手无策,实在恼怒至极,便要亲自出手,杀却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伍定远此时虽口不能言语,但知屠凌心武功高明,足可与少林寺灵音大师较量,绝非钱凌异、刘凌川之流可比,这一出手只怕那卖面郎立时要命丧剑下,一时情急,举头便往屠凌心身上撞去,屠凌心伸手揪住伍定远衣襟,轻轻一推,伍定远便往墙上跌去,屠凌心冷笑道:“你这小子自身难保,也来多管闲事!”
  说话间,忽见那卖面郎袍袖一拂,袖劲到处,竟将地下大大小小的残瓷碎碗卷起,霎时势道猛烈,直向昆仑众人飞去。
  此时屠凌心首当其冲,他见情势危急,这些碎片附著浑厚内力,倘若正中要害,后果不堪设想,当下拔剑出招,手腕轻抖,剑刃立时幻出一圈寒光,剑锋到处,迎面疾至的众多碎片多遭震碎,但有些碗屑太过细小,屠凌心实在难以挡避,脸上被划出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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