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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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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王爷听到了要紧处,心下不由一凛,哪知那老丈却没了声息,他眉头微蹙,猛地回首过去,只见那老者张大了嘴,房总管也是骇然吐舌,两人四眼全在瞧着自己背后,宛如见鬼一般。唐王爷愣住了,看自己背后就只“四知堂”三个字,怎能让这两人瞠目结舌?莫非是杨家老祖宗显灵不成?他眉头紧皱,道:“老丈,究竟哪‘四知’?你说话啊?”
  “天知……”忽在此时,耳边真传来一个阴侧侧的嗓音,又吐出了两个字:“地知……”
  天知地知?唐王爷傻了,他慢慢低下眼珠,只见心口处多了柄阴寒利刃,耳中又听道:“你……知……”无声无息间,那柄刀已然刺破了衣衫,抵在左胸两根肋骨之间,将死之际,唐王爷把心一横,凄厉惨叫……
  “我知!”猝然之际,不顾一切,已然伸手入怀,反手掏出了枪柄。
  “王爷!快逃啊!”房总管总算醒了过来,他纵声惨叫,一时右掌成抓,飞扑来救,却听砰地一声暴响,唐王不顾一切开枪,心口却也给重重插了一刀。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就是“杨家四知”,可才弄懂了意思,唐王却已送命了。霎时吓得那老者吓得放声大哭,嚷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众随扈听得哭喊,赶忙抢入厅中,阴侧侧的笑声中,只见面前倒挂了一个黑衣人,他体型瘦小,头戴面罩,悬吊半空,看那手上匕首却还淌着红血,一滴滴垂到了地下。
  “杀死他!”房总管凄厉尖叫,喝地一声,南洋力士挥舞金锥,天竺修士抢前救人,“东洋第一武士”更已拔刀出鞘,全数朝那人围杀。
  一片阴森之中,黑衣人的身子静静飘起,避开了大批兵器,旋即朝大梁倒吊而上,宛如鬼魅一般,众随扈大感骇然,房总管却已惊怒交迸:“怕什么!这人身上绑着绳索!”说话间,眼前黑影闪过,那刺客竟已从气窗窜了出去。
  刺客来去自如,房总管自知追赶不上,忙趴到王爷身边,哭道:“王爷,你别死啊!”唐王爷心口中刀,受的是致命伤,随时都能断气。众太监手忙脚乱,正要替他包扎止血,却听咳地一声,唐王爷自行拉开了外衣,露出了内衫的金丝线。
  “好家伙……”唐王爷将短枪抛在地下,喘道:“险些要了本王的命……”
  “金缕衣!”众太监欢起呼喊:“王爷的命保住了!”
  天下第一防身利器,便是举世无双的“百寿甲”,再次则是造价昂贵的“金缕衣”,看唐王爷毕竟机警过人,那百寿甲虽已送了出去,他却还记得穿上这件“金缕衣”,总算在危急时留下了性命。房总管松了口气,凝目来看伤处,却见宝衣的金线早已寸断,皮肉处更已见血,足见刺客下手之重,若非适才唐王爷开枪自保,逼得刺客缩身回臂,恐怕早已当场毙命了。
  房总管回思刺客形貌,想起该人身形矮小异常,手上又拿着一柄奇形匕首,不觉想起了一人,大惊道:“快走!快走!方才那人是‘招度罗’,他还有同伴接应!”
  众太监茫然道:“招度罗?他是谁啊?”房总管也不知该如何解说,只得急急抱起唐王爷,狂奔而出,众太监心下茫然,虽不知总管在怕些什么,便也随之奔入了院里,众人到了大门前,正要开门而出,忽听砰地巨响,那大门竟给人捶了一拳,带得门闩隐隐震荡。
  砰……砰……大门震动不休,门外似有野牛猛兽埋伏,众人相顾骇然,那老汉不觉揉了揉眼,喃喃地道:“是谁在敲门啊?”夜半人静,祖庙外便是坟地,此时若有人前来敲门,那也是鬼不是人。房总管满心害怕,大声喊道:“什么人?”
  话声甫毕,门外震动止息,竟尔悄然无声,唐王爷深深吸了口气,自知门外定有什么大力士到来。不过此行兵强马壮,看自己带了八名异国高手保驾,房总管手下亦有一十二名太监,再加上房总管自己,共计二十一名练武人。他心下稍安,当即目望南洋力士,道:“义瓦,你上前开路。”门外埋伏猛兽,唐王爷便也遣出阵中第一力士,看这“义瓦”出身三佛齐国,气力之雄,称霸占城、真腊、急兰丹等南洋十余国,料来蛮力对蛮力,断无吃亏之理。
  一片沉静中,南洋力士举起了金锥,上前开道,众高手艺高人胆大,便将南王爷裹在核心,慢慢朝大门走去。那南洋力士自负勇力无双,索性除下门闩,将门板拉了开来,他向外张望,只见大门外黑漆漆的,似无埋伏,便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前行。
  嘶……漆黑之中,响起了细微呼吸声,众太监吓了一跳,大声尖叫:“有人!”众人急急退开,只见门外现出了黑影,看他双手抱胸,通体漆黑,竟尔瞒住了众人的目光。
  砰!砰!碰!黑衣身影开始迈步了,这人气力好大,不过区区几步踩下,便让石子地隐隐裂响,房总管惊道:“快!快推上了门!”南洋力士低吼一声,抛下了金锥,双手推门,便要将门板阖上。猛听一声闷响,门外伸来了一只大黑掌,阻住了门板去路,跟着一股气力发出,黑影竟要跨入门内。
  黑影要进来了,南洋力士箭步向前,拼出了全身气力,便要将大门推上,奈何门板寸寸向内开启,来人气力竟是极大,任凭南洋力士双足抵地,咬紧牙关,却还是阻不住倒退之势。房总管尖叫道:“兔崽子们,还愣着做什么!过去帮忙啊!”
  众太监大惊失色,忙抢到南洋力士背后,一齐发力呐喊,盼能助他一臂之力。
  双方一在门内、一在门外,各自以力较力,只见十二名太监组成了人龙,成了南洋力士的后盾,众人齐声呐喊,齐心协力之下,门板慢慢外移,便将那黑影推了出去,房总管亲自冲了过去,嚷道:“大家一起上!”
  全场高手全都上来了,不只房总管下场,连那老汉也来帮忙,众志成城之下,那黑影身子渐渐后仰,单掌渐渐退让,料来也吃不起这股巨力。眼看门板便要阖上,猛听呼吸声有异,那黑影深深吐纳,手掌向后一撤,划过了一个半圆,“喝啊”一声大吼,掌力排出,轰地巨响中,大门已然四分五裂,众太监更如破风筝般飞了出去,一个个滚跌在地。
  “哎呀……我的妈啊……”房总管疼哀哀的爬起,只见大门下现出一条黑衣巨汉,他身形肥壮,挺汹凸腹,加上黑头蒙面,那诡异凶恶之貌,却与佛图里的夜叉王何异?
  哑碰的脚步声中,夜叉神震地驾临,南洋力士已是首当其冲,一声怒吼传过,南洋力士使出了铁头功,只见他俯身弯腰,如野牛般向前狂奔,一声闷响,脑袋已重重撞在敌人的肚子上,跟着双手盘住夜叉神的腰间,拿出“玉带围腰”的绞骨功夫,死命缠斗。
  吱……吱……靴子与石地板相抵,发出了怪响,南洋力士双脚死命顶在地下,身子却益发退后,众人骇然来看,只见那夜叉神双手敞开,大步迈进,如入无人之境。
  轰地一声重响,夜叉神采出手来,单手揪住南洋力士的背心,将他重重向地一摔,跟着跨入院中,威严怒目所过之处,吓得众太监全数尖叫起来,唐王爷虽惊不乱,当即咬牙传令:“梵哒,上前御敌!”唐王爷一声令下,天竺高手立时出场。看这黑衣巨汉膂力惊人,体格雄大,决计不能与之硬拼,若要“以柔克刚”,唯独天竺高手能够办到。
  此时场面危急,天竺高手不待文绉绉地邀斗,登已奔上前去,双方各自探出一手、十指相接,那黑衣巨汉仗着力大,正要将人举起,那天竺修士却已发动了软骨神功,只见他关节一个扭转,竟尔转到了敌人背后,跟着膝盖上顶、手掌下压,已算牢牢制住了对手。
  一个人关节受制,便有天大的神力也使不出来,唐王爷心下大喜,又道:“瑞佐,把他做了。”瑞佐拔刀在手,正要奔将过去,忽见那黑衣巨汉身子一矮,手腕溜溜转了一圈,居然也钻到了天竺高手背后。
  这招软骨功出手,登吓得房总管瞠目结舌,万没料到这人身子如此巨大,筋骨却如此柔软,正骇然间,猛听喀地一声脆响,那天竺高手仰天惨嚎,竟给对方扭脱了关节。
  来人武功极为渊博,他气力之大,远胜南洋第一力士,筋骨之软,犹超天竺密法神通,此人无所不学,无所不能,真不知是何来历。眼看两大高手都已败阵,唐王爷已是恨恨咬牙:“大家退开!我来对付他!”举起短枪,便朝那人身上射去,轰隆一声大响,烟消弥漫中,只见黑衣巨汉扎下马步,左拳置腰,右拳正冲,拳锋毫无损伤,地下却躺了一颗枪丸。
  眼见世上竟有这等铁拳,众太监骇然无语,唐王爷愕然颤声:“这……这是什么武功?”房总管呆呆看着那人的拳脚架式,骇然道:“这……这是少林寺的罗汉拳……”
  天下武功出少林,寺中武僧拳如铁石、力如蛮牛,尚且精通瑜珈软骨,眼前这名黑衣怪汉若非是少林武僧,怎能集天下神通于一身?
  一片惊骇之中,只见黑衣巨汉缓缓下腰,拾起了南洋力士留下的金锥,跟着斜目瞧向唐王爷,霹雳一声怒吼,金锥已然当头砸来,唐王爷掩面惨叫:“瑞佐!出刀!”
  东瀛第一快刀,已成最后救命法宝,嗤地一声低响,倭刀快如疾风,迎面砍上,金锥如撕裂帛,竟尔断成了两截。那“瑞佐”非但能下场救人,尚且得理不饶人,只见他左手按腰,右手横刀斩出,便要将对方砍成两段。
  倭刀锐利无匹,竟能斩金断岩,看那夜叉拳头再硬,却也挡不下闪电般的斩刀,眼看刀锋即将加身,听得夜叉巨汉一声怒喊:“泥梨耶!”
  夜叉王俯身向下,单手握住了大香炉,轰地劲风暴响,香炉从倭寇头顶飞过,吓得他跪倒在地,险些给砸成了肉泥。
  “救命啊!”香炉飞出,砸上了石臼,众太监顿时四散奔逃。房总管怕得疯了,已然带头狂奔,其余天竺高手、南洋力士、东瀛快刀,连那村民老汉也脚底抹油,随着房总管冲出门去,正死命溜亡间,房总管左顾右盼,忽觉队伍里少了一人,他啊了一声,惨叫道:“快回去啊,王爷还没走啊!”
  众人大吃一惊,赶忙又冲了回去,却见唐王爷仍旧呆站院里,与那夜叉神面面相觑。
  夜叉神力大无穷,看香炉重达数百斤,他却能单手提起,这根本不是武学境界了,而是妖法妖术。众高手不知如何御敌,一片惶然间,听得怪吼再次响起:“泥梨耶!”
  香炉半空砸来,黑衣巨汉龇牙咧嘴,再次发出了神力,看此物如此沉重,一会儿迎面撞上,莫说唐王爷身穿“金缕衣”,便算多穿了一层“百寿甲”,怕也要给砸成烂泥。一片惊骇间,房总管居然手舞足蹈,哭笑道:“完啦!王爷成肉饼啦!”
  当地一声金响,香炉横飞三尺,坠落在地,砸破了满地青砖,那王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觉自己居然还完好,一片迷惑中,众人急急撇过眼去,只见王爷身边来了一条长发大汉,左拳挺举,竟是他以拳头震开了香炉!
  夜色之中,最后的救兵总算赶到了。只见此人虎额豹面,长发披肩,看那月光映照身影,那头黑发竟是亮如纯银。
  全场高手来自四方,天竺人状似木炭,或有倭奴武士体型矮怪,却只有这个长得像人。房总管生平最爱威武男子,一见英雄形貌,不由大喜道:“你是谁?”
  “煞金!”黑衣巨汉暴怒暴吼:“又是你这厮!”砰砰大响之中,夜叉神冲上前来,已与长发男子扭打一团,双方神力惊人,一个举香炉,一个拔树干,打了个飞沙走石。那男子全力抵挡攻势,一面镇静发话:“王爷,请你先走一步,咱俩京城再见。”唐王爷虽在慌乱间,兀自不失礼数,嘶哑道:“多……多谢灭里将军援手……”
  “灭里将军?”房总管奇道:“王爷……这人也是你的属下么?”唐王爷喘道:“不……不是,他……他是宝石主人的手下……叫做帖木儿灭里……”
  那长发男子甚是耐打,挨了香炉连番重击,却还能支撑不倒,再看他还击招式甚是奇异,出拳如勾,拳锋似刀,料来绝非中原路数。房总管越看越疑,还待多问此人来历,却听轰地一声,香炉又给抛了过来,直吓得他夺门而出,尖叫道:“快逃啊!”
  众太监哭得哭、逃得逃,在王爷的带领下,便夹着那老汉飞奔下山,堪堪来到平地,只见远处又走来了一人,看他提着一只伞,好似是乡民出门溜跶来了。众太监不知高低,只悄悄从那人身边擦过,正害怕间,忽听那人冷冷地道:“哪一个是唐王朱郅?”
  众人回头一看,惊见那打伞的身穿黑衣、头戴黑罩,竟又是个没脸孔的。房总管霎时凄厉惨叫、夹着王爷落荒而逃。东瀛武士则是大吼一声,当场拔出凶刀,便朝铁伞人砍去。
  铁伞魔大战倭刀狂,房总管自知遇上了十二神将的“宫毗罗”,一会儿中原魔怪大战东瀛倭寇,可别来个扬威异邦才好。他背着王爷,一路急急逃命,约莫经过了半里,前头又来了一人,看那人手提朱红宝杵,自在田埂里等候,不消说,又是个铁杵魔来了。
  “去杀了他!”房总管心头发毛,立时将天竺高手踢了出去,叽哩咕噜的梵语之中,双方大打出手,至于谁胜谁负,那可管不着了。
  众人沿途逃命,路上不一会儿来个摇扇子的、不一会儿又是个打陀螺的,眼看关卡无数,房总管也只能见招拆招,每逢敌方拦路,便踢出一名异国高手挡架,堪堪将至杨家村,高手已然全数用尽,众太监蹑手蹑脚,正感害怕间,猛见道上又来了个人影,看他手持一柄扫帚,已将道路霸住,想来是个扫地魔。那老汉吓得魂飞魄散,惊道:“又来啦!”正要掉头飞奔,却听那人讶道:“老伴,你跑什么跑啊?我又没打你。”
  众人定睛一瞧,面前却是个老妇,却是杨家老汉的那口子来了。那老汉哭叫奔前,嚷道:“老伴!险些没命见你啦!”那老婆婆给他一把抱住,不觉讶道:“干啥啊,鸡皮鹤发的,还时兴这个?”正纳闷间,却听唐王沙哑地道:“老婆婆,咱们要赶路……您……您村里可有马车?咱们想借一辆。”
  众太监松丫口气,都知道有车可以逃亡了,却听那老婆婆讶道:“借车?不必借啊,你们的朋友来接你啦。”说着便回首过去,朝远处挥手:“几位大爷,你们的朋友回来啦,赶紧过来接人吧。”
  听得此言,房总管二话不说,立时抱着王爷逃命,众太监兀自不知死活,只哈哈笑道:“援兵可来了。”正挥手笑喊间,却听得远处马蹄隆隆,大批骑士飞驰而来,烟尘飞扬间,诸人慢慢从背后抽出长刀,当是要现宰了。
  “镇国铁卫”精锐已到,一十八骑一字排开,气势慑人,吓得众太监拔腿狂奔,隆隆、隆隆,沙尘擦过身边,大批骑士追出,那老汉呼爹叫娘,正要随太监们奔逃,却给老婆一把拉住了,讶道:“你跑啥啊?关你什么事?”那老汉也是眨了眨眼,愕然道:“是啊,关我屁事?我为何要跑啊?”
  “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众太监拿出了吃奶力气,一路狂冲百尺,好容易追到了房总管背后,登时哭喊道:“公公!现下望哪跑啊?”背后追兵将至,房总管自也不知该当如何,当下拿出了看家本领,一见前头有座树林,立时钻了进去,一见林间有棵大树,立时绕树打转,猛见树旁有处草丛,便即滚了进去,连着几招使出,便已逃入了高梁田里,匆匆亡命而去。
  高粱梗子极高,足供藏身之用,众太监正要缩身保命,却听刷刷之声不绝于耳,面前十八骑一字排开,长刀横腰来砍,如除草般砍断高粱梗子,众太监自知脑袋不保,只得从高粱田里窜了出来,却惊觉面前已是一片平原,再无一物可供遮蔽。
  骑兵即将赶到,双方若奔上了平野,脚程对决之下,两条腿的如何跑得过四只脚的?众太监起了怯懦之意,忙取出了银票,盼能以银赎命,唐王爷喘道:“没用的……客栈中人是买不动的,绝不会和咱们打商量……”众太监哭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势已至此,回头亦是无用。”唐王爷遥指北方,咬牙道:“咱们杀回北京!”
  “冲啊!”众太监又哭又叫,齐向前奔,听得高粱田里马鸣啡啡,杀手骑士分从左右两翼包抄而来,刷刷数声,黑暗中敌骑全数举刀,唐王爷趴伏在房总管背上,拿出火枪向后轰击,虽知黑暗中毫无准头,却还是频频填药,盼能缓下追兵来势。
  轰隆隆、轰隆隆,一十八骑奔入草原,宛如猫捉老鼠,几次逼临砍杀,已是险象环生,却于此时,听得房总管一声尖叫:“王爷!你看!”
  天边一条烟尘,冲天而起,眼前连草原也没了,仅余一条阳关大道。在那道路尽头远方,竟似有大队骑兵奔驰而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镇国铁卫”又有援军来了,这回不知到了多少兵马,竟使大地轰轰作响,宛如雷鸣。前有狼、后有虎,房总管再也无力背负王爷,索性坐倒在地,等着给人当头一刀。
  啡啡马鸣,背后骑兵已在数尺不远,前方更如雷轰一般,沙尘飞得满玉局,唐王爷咬牙切齿,正要闭目待死,忽然间北方一面飞扬旗幡飞入眼帘,正是“虎威”二字。
  “勤王军!”唐王爷提声呐喊:“咱们快躲开!”他奋起了最后气力,拉住了房总管,一并滚入了田边沟渠,其余小太监逃命不落人后,便也一齐跳了下去。
  轰隆隆、轰隆隆,第一面旌旗当先飞驰,见是“虎威”,其后则是“龙骧”、“豹韬”、“凤翔”……“动王军”的重甲骑兵来了,但见沙暴扑天而起,雪泥混了尘土,震得十来丈高,眼前正是“勤王军”麾下的“骠骑三千营”,旗下“虎威”、“龙骧”、“豹韬”、“凤翔”……各路骑兵卫所尽皆到来,不知有多少兵马在此。
  举世第一重甲骑兵,并非是在关外蒙古,而是在关内中原。自大金国野狐岭之战,世间还不曾见过这等骑兵出征之势,威力所及,当真是天地变色,谁也无法搦其锋芒。
  飕飕连声,快马擦身而过,房总管气喘不休,他躲在高粱田的沟渠里,忙去察看“镇国铁卫”的动静,只见敌方早已掉转马头,给大军隔在大草原对过,再也闯不过来了。
  骑兵震地,一只又一只兵马疾行而过,整整一柱香时分过去,仍是无止无尽。眼见远处无数军旌拥着一面大幡,名曰“骠骑三千营”,更远处则是总军之名,号曰“勤王”。帅旗将至,唐王爷急忙爬了起来,挥手嘶叫:“德王爷!”
  唐王喊声不能及远,众太监便扯开了尖嗓门,齐声喊叫:“德王爷!德王爷!”房总管见对方不理不睬,忙捡了一块石子,奋力朝帅旗砸去。
  “呼溜”,石子砸到了人,帅旗微滞,瞬时马蹄震地,全军向旁涌散。房总管呆呆看着,只见一匹匹马儿包围着自己,旋即铿铿连声,千柄长刀出鞘,嘎地重弦绞响,万张硬弩开张,全数指向地下的倒楣鬼。
  “别乱来!别乱来!”房总管大惊失色:“咱家是东厂的房万年!您别乱来啊!”这房总管原来叫做“房万年”,自他升上高位以来,众下属还是头一次听他自报名姓,足见“勤王军”的兵威当真慑人无比,连本朝的秉笔太监也禁不起一吓。
  远处骑兵如海分开,一面王幡移走而来,正是“临徽德庆”里的德王爷到了,这四王是天子心腹,平日率领“天子亲军”,专只听从正统皇帝一人的号令,不只房总管怕他们,连伍定远的“正统军”也得忌惮他们三分。
  马蹄踏踏,一名传令亲兵骑马来了,他坐在马上,冷冷地道:“来人是东厂的哪一位?可有令牌信物?”房总管见来人不是德王本人,不觉愣住了,那传令亲兵不耐烦了,大声又道:“信物!”房总管嚣张一世,如今也落得虎落平阳,他从怀中取出了令符,陪笑道:“咱家是东厂房万年……敢问军爷,德王爷人呢?”
  令牌抛了回来,亲兵高跨骏马,冷冷地道:“王爷公务在身,没空见你。”房总管气得全身发抖,却也不敢反驳,又听亲兵训诫道:“动王军开拔行军,天下百官不得阻拦。下次再有无礼情事,休怪我等先斩后奏。”霎时提起了嗓子,厉声道:“听到了么?”
  “听到了!”众太监毫无骨气,一同跪地答话,房总管气得眼冒金星,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忍气道:“军爷别动气,咱家也有皇命在身,方才奉旨出宫。只因路上不巧遇上了土匪,受了点轻伤……得向德王借几匹马……”
  “行了。”那亲兵毫无耐性可言,一听对方借马,便把眼色一使,背后涌来一群兵卒,牵出了十来匹战马,交给了众太监。房总管有意讨好他们,便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示意打赏,几名亲兵拿到手里一看,却只嗤地一声,扔到了地下,不层一顾。
  勤王军乃是天子亲军,身分何其尊贵,岂会在意几两银子打赏?眼看小兵小卒趾高气昂,竟把银票扔了回来,倒是惹得众太监急急去抢,气得房总管大骂道:“不许碰!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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