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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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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龙王便是北海黑龙,正所谓“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面前的伍崇卿宛如一条苍茫黑龙,身法之快,几连卢云的眼力也追不上了,听得“锵郎”一声大响,黑影旱地拔起,长腿穿过剑网,已将金凌霜的剑刃踢开,又听“砰”的大响传过,黑龙半空扑下,左肘夹带了身子的分量,重重砸在昆仑老将的背上。
  一声闷哼,金老儿后背驼了下去,还不及直起腰身,伍崇卿右手甫一触地,向上撑直,身子立时弹起,左掌混杂了剧毒,便朝金凌霜门面打来。
  “龙神聚光掌”的气势出来了,这掌法虽是后天所成,却与伍定远的龙手威力相当,掌力刚猛无畴、毒气阴险凶残,金凌霜纵不脑浆迸裂,也要身中剧毒而死,可说惨不堪言。
  眼看对方来势太快,躲过了这招、闪不过那招,金凌霜索性不避不让,反将手臂向后扬起,任凭门户大开。
  生死交关在乎际,金凌霜的长剑退了一尺远近,已将弃守要害,卢云微起错愕,目光急扫,却见屠凌心阴森冷笑,赤足巨人咧嘴而笑,其余黑衣人则是目带兴奋之色,卢云骤然醒悟:“糟了!胜负要逆转了!”心念一闪,正想放话提醒,却听“嗤”的一声,屋内精光刺眼,逼得场内众人一齐遮住了眼。
  轰然大响中,伍崇卿向后纵跃,重重撞在照壁上,双方出场以来,这还是崇卿首次向后避让,非但退得极快,尚且神色张慌。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慢慢放下手来,只见场内烟硝弥漫,地下多出了一道斩痕,眼前的金凌霜则是执剑当胸,剑尖上扬,手中长剑竟已散出了熊熊金光。
  “剑芒!”众人乍见绝技现身,莫不大惊而呼,苏颖超更是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若说“三达”是剑客日夜瞻仰的巍峨高山,那“剑芒”便是传说中的海上仙山,让人流连忘返,全场见得此招,莫不肃然起敬,苏颖超则是闭上了眼,连呼吸也觉得难受了。
  按卓凌昭的剑经所载,剑芒共分三色,第一等长约半尺,色成金黄,望之如同朝阳初曙,便给古人称作“曙芒”。第二等焰作青蓝,长可过一尺,号称“彗芒”。倘能练到了最高等,便成皎洁无暇的纯白真色,最炽烈时可达三尺以上,这便是世人共仰的“剑芒”。
  卢云是“剑神古谱”的传人,自也是使动“剑芒”的行家,他见金凌霜的剑上散发罡气,长约半尺,色成金黄,当是剑经中所载的“曙芒”,虽不如三尺白光耀眼,但在黑夜中乍然使出,金芒吞吐闪烁,却也显得霸气十足,反比卓凌昭的纯白剑芒更加夺目。
  看金凌霜入场以来忍气吞声,原来求的便是此刻的扬眉吐气,他远远逼开了崇卿,气定神闲,含笑道:“孩子,慢又如何呢?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难道你没听说过么?”话声未毕,长剑奋力回抽,一股芒光横空而过,伍崇卿不敢以肉掌来挡,只能急急滚倒在地,背后照壁却又给斩裂了。
  眼看昆仑一派继卓凌昭之后,终于有人练成了传闻中的“剑芒”,众人自是又敬又畏,伍崇卿遭逢逆境,却也不怕,只管著地翻滚过去,捡起自己的两只袖剑。
  金凌霜甚是大方,只任凭对方取用兵刃,并未趁机偷袭,只见他缓步而上,刷的一声,再次出剑。伍崇卿急挺兵器招架,两柄袖剑与金芒相撞,但听“当”、“挡”两声劲响,袖剑的剑头飞出,钉在了墙上,竟给硬生生斩下了一截。
  众人失声惊呼,万没料到这剑芒斩金碎玉,锋锐一至于斯,竟比宝刀宝剑的威力更胜一筹,伍崇卿虽惊不乱,蓦地使开了真龙身法,正要滚入内圈强攻,却听“嗤”声再响,金凌霜手腕轻轻一晃,芒光闪动下啄,逼得崇卿一个筋斗翻倒,再次著地滚开。
  这“剑芒”本是剑客体内的罡气,只须心念一动,芒光随即暴长,出招远比真剑为快,威力却比真剑更强,直可说是无坚不摧,偏又无远弗届,昔年卓凌昭之所以自号“剑神”,意即在此,看“小真龙”身手再快,却也快不过这一点芒光,恐怕是败象已呈了。
  双方打到这个地步,伍崇卿自知难以取胜,他紧守门户,专躲不攻,一时屋中金蛇乱舞,面前尽是金碧辉煌。但见金凌霜好整以暇,转眼间“剑豹”、“剑蟒”交穿使出,搭配了“剑芒”之威,招招相辅相成,方圆内无坚不摧,伍崇卿不敢抵挡,只能前滚后翻,盼能撑过这场狂风骤雨,可对方的“剑芒”毫无消散迹象,到得后来,金凌霜整个身子更裹在金芒之中,声势极为惊人。
  卢云坐观虎斗,不免也暗暗佩服金凌霜的苦心。以内力修为而论,这“剑寒”远不及“剑神”的根诋深厚,所练的剑芒自也无法与之相比,可这位老将用心非小,虽说内力练不上去,却能别出心裁,以剑芒搭配许多老套旧招,诸招浑一使出,自也弥补了真气的不足。
  多年不见,昆仑老将个个武功大进,看屠凌心手持“剑影”,出剑无影无踪,剑刃偏又满蕴阴劲,敌手兵刃不敢与之相交,却又不得不与之相交,实战中自是大占便宜,再看金凌霜勤能补拙,另辟蹊径,竟也习成了失传已久的“剑芒”,这两位老将有此长进,卓凌昭泉下有知,必也能仰天狂笑了。
  正想间,猛听伍崇卿大喝一声,身子向前飞扑,两柄袖剑上激出了一股紫电,竟也运出了家传绝学“披罗紫气”,硬生生架住了金凌霜的长剑,当是要比拼内力了。
  伍崇卿总算反击了,双方走到功力对决的这一步,已是力大者胜,谁也占不到便宜,只见紫电碰上金芒,伍崇卿浑身发抖,已在全力行功,金凌霜也是双手紧握剑柄,使劲下压。
  两人功劲相抗,只见金凌霜剑上光芒越发逼人,伍崇卿眯起了眼,双手的紫气却如藤蔓急爬,顺延对方的长剑而去,卢云心下一凛,暗道:“藤萝紫。”
  当年伍定远与卓凌昭在娄江大战时,便曾在生死关头使过这招,看这紫气隐有剧毒,只消到了手上,金凌霜非得撤剑不可。众人满身冷汗,正等着胜负分出,猛听“当”的一声脆响,剑刃打散,地下摔倒了一人,力尽不动,正是崇卿。
  伍崇卿输了,他的袖剑不敌剑芒之威,已给震成了碎屑。一来他年方二十,比金凌霜小了四十来岁,功力本就不及对方深厚;二来“披罗紫气”虽蕴剧毒,却不能凝功合劲、聚气如真物,若要与“剑芒”的锋锐相抗,难免相形见绌,说来他能打到这一刻方始落败,已让众人刮目相看了。
  眼看伍崇卿倒地不起,场里金光黯淡,金凌霜手上的剑芒总算也熄灭。他举剑架住了崇卿,淡然道:“龙影,还要打下去么?”
  金凌霜的剑芒极是耐久,整整撑了一柱香不灭,足见功力深厚无比,伍崇卿自知技不如人,一时低头垂目,无言以对,想来也认输了。金凌霜微微一笑,才要言语,却见崇卿嘴角微斜,森然道:“‘剑芒’一去不复返……金老贼头……”
  “此命休!”话声未毕,伍崇卿身子后空腾翻,双脚蹬出,直朝金凌霜的脸上踹去。
  金凌霜中计了,伍崇卿自知打不过此人,这才故意倒地装死,直至此刻剑芒消散,立时出手暗算,作风可说极为卑鄙。
  金凌霜叹了口气:“龙影,别欺侮老人家。”
  话声未毕,剑刃上散出了一片寒气,交织如蛛网,稍稍朝伍崇卿的鞋底一触,阴寒内劲立时缠了过来,逼得他腿上酸软,摔回了地下。
  这股内力正是“剑寒”,乃是金凌霜自幼习练的护身武艺,浸润数十载,勿须运气行功,随时都能出手护身,他将长剑翻转,再次架住了崇卿,问道:“龙影,服气了么?”
  攻是“剑芒”、守是“剑寒”,金凌霜已然占尽上风,伍崇卿黔驴技穷,只能低头垂首,好似投降了,只是看他默然无语,那铁靴又无声无息的抬了起来,瞧那靴头方位,却要朝金凌霜的下阴撩去。
  伍崇卿作风如此龌龊,委实世间罕见,金凌霜摇了摇头,便朝屠凌心使了个眼色。
  “敬酒不吃!你吃罚酒啊!”砰的一声大响,屠凌心跨入场中,连剑带鞘向前一劈,重重砸在崇卿的身上,打得他滚倒在地,只是这少年郎应变奇快,身子才一触地,赫然一个扫堂腿使出,便将几张桌椅踢了过去,稍稍隔开了金凌霜、屠凌心,一招“鲤鱼翻身”,便朝窗口疾飞,打算从五楼一跃而下。
  轰的一声巨响,那赤足巨人后发先至,抢先挡到了窗边,只见他提起双掌,一股内力宛如排山倒海而来,掌对掌,气冲气,伍崇卿人在半空,无从借力,只能单掌高举,硬生生接下这刚猛无畴的一掌。
  砰啪震响,敌方掌力磅礴,伍崇卿宛如撞上铜墙铁壁,气息四散,便给硬生生震下地来,他脚步尚未站稳,背后又有人吊起了真气,猛听一声暴吼:“趴下!”
  屠凌心出手了,听那吐纳声如此深沉,已然运上了十成功力,眼见“剑蛊”连剑带鞘抽来,伍崇卿嘿的一声,也是他手无寸铁,只能锁紧了臂膀,死命撑下这一击。
  啪的大响,伍崇卿给狠抽了一记,但见他身上紫电微弱,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他很悍很勇,尽管“剑蛊”的阴劲临身,仍旧苦撑不倒。
  双方无声无息,各以生平功力对决,看伍崇卿先与“剑芒”对决,其后又以“修罗神功”对了一掌,此时更身受“剑蛊”的凌厉内劲,可他居然咬牙死撑,那股阴劲虽说源源不绝,却还是压之不倒,金凌霜摇了摇头,便从背后补上一指,冰寒内力发动,已然破体而入。
  “呵呵……哈哈……”伍崇卿脚步踉跄,明明摇摇欲坠了,嘴角却还泛着冷笑,好似还在念念有词。金凌霜摇了摇头,把眼色一使,四面八方便又抢上了几名黑衣人,瞬时棍棒齐飞,就朝崇卿的胸腹一阵乱打。
  “倒下!倒下!”黑衣众鬼咆哮怒吼,棍棒招招到肉,全往内脏去敲,可怜伍崇卿死撑不倒,代价却甚惨重,肝肾脾胃无一不受重击。
  砰砰、砰砰,伍崇卿给打惨了,却始终不肯趴下,哲尔丹“嘿”了一声,正要出手来救,黑衣鬼众却亮出了十字连弩,指住了全场上下。
  没人能轻举妄动了,“镇国铁卫”清理门户,此时谁敢多问一个字,便算万箭齐发,卢云见了这势头,也只能勉强忍耐下来,伺机再动。
  “还不倒!”屠凌心发怒了,只见他扑上前去,跳到了伍崇卿的背上,朝他的脑袋奋力挥拳,一旁赤足巨人也伸出了巨灵神掌,使劲按住崇卿的肩头,听得“吼”的一声长叫,伍崇卿翻着白眼,双膝一软,终于垮了下来,黑衣鬼众大喜过望,正要出手再打,却听金凌霜淡淡地道:“够了!”
  合镇国铁卫诸大高手之力,总算制服了伍崇卿,金凌霜缓缓蹲下,轻声道:“龙影,告诉我,东西在哪儿?”伍崇卿张开了嘴,喘息道:“在……在……”
  金凌霜附耳过来,正要细听,却听一声怪叫,伍崇卿扑了过来,直朝金凌霜脸颊咬去,喀的清脆,牙关叩响,两排牙齿咬了个空,险些咬掉了人家的面肉。
  “臭小子!真要死吗?”砰的大响,屠凌心又砸落了一剑,直打得崇卿面落尘埃,听他大怒指挥:“来人!给我重重地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砰砰磅磅,黑衣鬼众奔上前来,棍棒如雨下,全数打在崇卿的背上,屠凌心狠狠一脚踩落,怒道:“臭小子,怕了么?”
  “嘿嘿……”伍崇卿伏地撑住身子,他鼻孔渗血,嘴角冒血,全身骨头浑浑欲散,可他居然还在斜目冷笑,屠凌心怒道:“再打!”脚步急乱,数十名黑衣人奔上前来,提棒乱打,伍崇卿却不想垮下去,他明明身不由己,力不从心,那双臂膀兀自紧锁,双眼犹在怒睁,他死撑着五体,怎么也不肯趴下。
  一声闷哼传过,赤足巨人一脚踩下,千斤之力使出,已将崇卿重重压落下去,黑衣鬼众冷笑轻视,一齐提起了棍棒,正待过去敲他几记,猛听“喝啊”一声大叫,崇卿身上居然再次射出了紫电……吓得众鬼退开了一步。
  卢云瞧着崇卿的苦态,眼眶不觉红了。事隔十年,当年羞怯怯的小孩长大了,可他却成了自己不认得的人,他满心仇恨,咬牙怒目,不哭也不倒,卢云真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崇卿?是爱?是恨?是仇?何以他会变成了这等模样?
  一片寂静中,场里传来了吐血之声,伍崇卿口发怪声,他一边爬地,一边冷笑,那身紫电如此死硬顽强,居然还不肯消失,即使象只蛆虫般蠕动不休,他也还要撑下去……
  宋通明、祝康等人呆呆看着,全都说不出话了。却见崇卿越爬越远,好似想一路爬回家里睡觉了。金凌霜叹道:“龙影,别闹了,快回来吧。”
  伍崇卿毫不理会说话,仍在向前挣扎爬动,赤足巨人挡到面前,举脚一跳,将他如皮球般踢了回来。
  伍崇卿倒卧在地,嘶嘶喘息,已是动弹不得了。金凌霜蹲了下来,轻轻地道:“龙影,你这是何苦呢?大掌柜自认待你不薄,你何必这般和他作对?”他取出了金创药,正要朝伍崇卿颈伤去擦,却听少年凄厉鬼吼:“滚……开!”
  金凌霜使了个眼色,那巨人俯身过来,大手叉住了伍崇卿的颈子,将他凌空举起,伍崇卿颈上本就有伤,此时吸不到气,更是舌头外吐,两脚上下踢动。
  眼看“镇国铁卫”手段残暴,随时会施以酷刑,祝康心肠最好,登时鼓起了勇气,颤声求情:“几位大哥,你们手下留情吧,他……他是做了什么坏事?犯得着这样对他……”
  金凌霜摇了摇头,道:“朋友们,别给他骗了,”话声才出,场里便响起了蒙语,看这“镇国铁卫”能人无数,立时有人上来通译了,却是专程说给哲尔丹听的。
  唧唧咕咕的番语中,金凌霜环顾全场,又道:“相信我,你们要是知道他偷走的是什么东西,必会站在我这一边。”
  说着走到了崇卿面前,仰头道:“我说得对么?龙影?”
  “噗”的一声,血水混着浓痰,直从伍崇卿的嘴角喷出,金凌霜不闪不避,但见痰血射中他的鼻梁,缓缓垂下,一旁屠凌心大怒欲狂,霎时拔出长剑,便要斩杀此人,金凌霜伸手拦住,道:“别中他的计,他就是要咱们杀他,好逼得他爹爹与大掌柜反目。”
  听得此言,卢云不觉心下一凛,余人也是惊疑不定,他们虽不知这个“大掌柜”是谁,可隐约听来,此人必然是伍定远的熟人,好像这人也颇有权势,似足以与“五军大都督”分庭抗礼。
  一片寂静间,金凌霜将血水擦去,便又环顾场内诸人,淡然道:“诸位朋友,我等行事风格诡秘,你们想必是看不惯了,所以咱们这帮人平日也不曾现身,不过今夜情势大为不同,因为……”说着说,便又将目光撒向崇卿,轻声道:“怒王进京了。”
  怒王大名一出,全场不分来历,竟都“啊”了一声,耳听酒保们议论纷纷,卢云也是深深吸了口气,他虽然不认识什么“怒王”,不过他认得一个人,名叫“秦仲海”。
  乍听故人也在京城,卢云的双手不由隐隐出汗,满场窃窃私语中,金凌霜轻轻叹了口气,他转向崇卿,又道:“孩子,过去多少年来,你爹爹始终力阻战火蔓延,身为伍定远的儿子,你该比谁都清楚,那东西一旦落入怒王手中,天下会发生什么事?”
  听得此言,人人都是吃了一惊,方知伍崇卿手上的东西至关重大,恐怕涉及了怒苍兵祸。
  全场悚然间,赤足巨人松开了手掌,将崇卿放落下地,只见金凌霜走上前来,轻声再劝:“龙影……非是老朽危言耸听,现今大战将起,倘使怒王拿走了东西,那就连大掌柜也压不住他了,到时不只你爹爹的兵马要死伤惨重,连天下百姓也要生灵涂炭,那时你爹娘死了,你妹妹死了,连你自己也要一并送命,你忍心么?”
  伍崇卿原本垂首闭眼,听得金凌霜描绘末日情景,忽地睁开双眼,微笑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说着仰天大笑,好似十分痛快。
  “哦哦哦!”赤足巨人大怒欲狂,他将伍崇卿反手扔出,重重砸在壁板上,砰的一声大响,伍崇卿滚落在地,他虽说身手矫捷,此际却已无力还击,一时连滚了几滚,口中却仍哈哈大笑,屠凌心冲上前来,提剑连鞘,狂抽猛打,厉声道:“笑什么?你想死吗?成全你!成全你!”
  伍崇卿俯身趴地,后背虽然挨打,双手却不住低撑,身子一点点向前爬去,听他喘息道:“苏颖超……你看……你看……你手上有件宝贝,足以翻江倒海……”他吐出一口血来,手掌寸寸前移,来到一处大酒缸旁,喘笑道:“我……我手上也有一个法宝,足以毁天灭地……”
  听得此言,众人心下一寒,全都望向了那只大酒缸,这缸有八尺之高,六尺之宽,达千斤之重,酒缸上阖了一块木板,涂以石灰,那是拿来防虫子爬入的。
  啊的一声,卢云一颗心好似停了,一众黑衣鬼众则是大惊失色,全都软了下来。
  当啷啷声响不断,伍崇卿伸手探入酒缸,抓住了一条铁链,就在此时,屋里热了起来,满是辛辣之气,人人身上冒汗,心头跳动,那大酒缸不知怎地,竟似亮起了幽幽红光。
  “快拦住他!”黑衣鬼众至于醒觉过来了,正要扑上阻拦,却听伍崇卿仰头大笑,他单膝跪地,将铁链使劲一拉,哗啦大响传过,酒汁飞溅,寒夜中一柄红焰焰的魔物破水而出。
  “杀!”伍崇卿张大了嘴,形如鬼魔,厉声道:“业火魔刀!”
  “喔喔喔喔喔!”魔刀在手,伍崇卿丹田散发紫电,又似给熊熊烈火焚上了身,只痛得他仰天狂叫,那张脸给魔火烧得紫红,不再象是人,反象是凄厉鬼魔,人人与他目光相过,莫不面上变色,一个个脚下后退,身上发抖,人人目不转睛,都在望着那柄“业火魔刀”。
  很大很大的一柄刀,通体晶黑,光可鉴人,好似地域业火烧结而成,就这样握在伍崇卿的手上,隐隐约约间,刀上好似还有只幽幽暗暗的魔眼,望之深沉睿智,随光明灭,只在打量屋中的每个人。
  忽然间,伍崇卿放落了魔刀,刀柄碰上了地板,发出了一声低响。
  咚……
  奇怪的声响发出,咚的一声过后,人人心头一跳,瞳孔放大,后退的脚步竟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只见赤川子传过头来了,宋通明抬起头来了,哲尔丹也揉了揉眼,连众酒保也爬在窗边,齐声低呼……
  “好美啊……”场里传来齐声赞叹,只见祝康躲在墙角,由衷的说着,宋通明也是声音迷茫,附和道:“是啊……真的好美……”场面忽然静了下来,全场不分武功高低,贫富贵贱,人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一个个都死盯着“业火魔刀”。
  当此一刻,重睹魔刀,卢云总算也想清楚来龙去脉了,看小年夜里扬州一场大战,那时率领百鬼出巡的,便是金凌霜,押运之物正是这柄“业火魔刀”,其后各方人马激战,魔刀落入一名黑衣人手中,而今想来,此人正是崇卿。只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将这柄刀藏入了万福楼,浸泡在那只大酒缸里,看众酒保的惊诧模样,想来事前也不知缸底藏了这怪东西。
  卢云曾经触碰过魔刀,自知魔刀的威力何在,这柄刀是否锋利,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藏有一股深沉业火,能激发持刀人的刚勇之气,当夜各方人马大打出手,琼芳只因捡到了魔刀,便曾一口气打退几十名黑衣人,气力大得难以想像,故而说魔刀是公正之物,任何人只消向它许愿,答应以自己的性命交换业火,魔刀便会赐下无上勇力,使其杀死大仇,一偿夙愿。
  也难怪“万福楼”的酒水这般呛辣了,那是“魔酒”啊。在众人的兴奋注视下,忽见魔刀光芒渐渐止歇,业火随即消逝,只听“嘿嘿”两声笑,伍崇卿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满步血丝,嘴泛阴森魔笑,众人与他目光相接,这才如大梦初醒,再次发起抖来了。
  大事不好了。业火汇聚体内,已使崇卿化身为魔,此时他不必拔刀出鞘,身上气力也要大上千倍不止,想琼芳一个文秀少女尚且如此,何况武功霸悍如崇卿?
  当此关头,“镇国铁卫”要不要拦他,须得立时定夺。
  “唰”的一声,金凌霜当仁不让,抢先拔出了长剑,“铿”的亮响,屠凌心右臂向天,也已抽出了“无形剑影”,随即脚步沉重,修罗巨人驼背弯腰,咬牙握拳而来,全场黑衣人旋即架起了十字弩,对准了崇卿。
  “谁想死……”伍崇卿咧嘴而笑,森然道:“谁先上。”
  雷电火焰交相而过,伍崇卿手持刀柄,嘴角冷笑,黑衣鬼众不约而同向后退开,此际没人愿意单打独斗,全场高手必须一齐出招。
  “哈哈哈哈!杀光你们!”伍崇卿仰天狂笑,竟然开始拔刀了,看他左手持鞘,右手握柄,魔刀慢慢离鞘而出,那魔火受了“披罗紫气”的喂养,一时光芒大炽,散出妖异紫焰,美得让人心寒。
  镇国铁卫精英出尽,却没人有把握挡得下崇卿,只见金凌霜冷汗直流,死命握紧剑柄,剑尖再次散出熊熊金芒,屠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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