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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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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定远吓了一跳,先前父亲的声音爽朗明亮,此时却何以如此微弱,急忙朝内堂奔进。
  行到堂中,只见一人背对自己,坐在地下,正自不住喘气,伍定远心下一惊,急忙蹲下身去,叫道:“爹爹,你怎么了?哮喘犯了么?”
  那人呼呼喘息,摇头道:“不是哮喘……不是哮喘……”
  伍定远忙伸手过去,便要将他扶起,手指碰上后背,忽然那男子回头过来,凝目望着自己,森然道:“伍捕头,你还认得我么?”
  伍定远见了那人的面孔,登时惨叫一声,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黑暗之中,只见那人七孔流血,正是惨死在马王庙的齐伯川!
  伍定远猛见这已死之人,只吓得魂飞魄散,大叫道:“救命啊!”霎时间跌倒在地,双手连连挥舞,已是肝胆俱裂之态。
  齐伯川怒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伍定远,你说话不算话!”
  伍定远见了鬼怪,如何不心慌意乱,他两腿发软,站也站不起了,双手撑地,连连往后退开,口中喃喃地道:“你的案子我尽力了,你……你别过来害我……”
  齐伯川怒道:“你胡说什么?那昆仑山的贼子明明好端端的活着,你怎能说替我尽力?伍定远,你对得起我家满门老小吗!”他狂怒之间,猛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身材变得异常瘦削,黑暗间极是诡异。
  伍定远定睛一看,齐伯川下身裸躯,双脚早已不见,成了条长长的蛇尾,身上还覆着鳞甲,竟然变成了人面长尾的蛇身怪物!
  伍定远大吃一惊,全身飕飕发抖,正要逃走,忽然那怪物身子一长,人头伸来,竟已到了伍定远面前,两人额头相抵,那怪物冷冷地道:“伍定远,你卖友求荣,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今日要把你杀了,替天行道。”
  伍定远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乱挥,那怪物森然一笑,蛇身蠕动,步步进逼,只对着伍定远连吐蛇信。
  伍定远登地想道:“对了,我还有飞天银梭!”他伸手入怀,想要取出银梭御敌,忽又找不到东西,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只想出言求恳,忽然间,那怪物呜啊一声大吼,猛对伍定远右手咬下,将他右臂咬做两截。
  伍定远惨嚎翻倒,滚在地下,手臂上的鲜血飞洒半空,望之极是残酷。
  伍定远正嘶嚎之间,刹那间鲜血凝结,在半空中化成几个血字,见是:“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
  伍定远张大双眼,只觉怪异莫名。忽然间,鲜血四下飞散,洒上脸面,伍定远只觉腥臭难言,正要抹去血水,又见怪物朝自己窜来,眼看便要咬上自己的颈子,登即惨叫道:“不要啊!”
  咚地一声,身上忽地一痛,好似从什么地方跌了下来,伍定远趴在地下,睁眼看去,只见一旁放了张床铺,自己却倒在地下,竟是从床上滚落在地。
  伍定远尴尬一笑,心道:“原来是场恶梦,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转过头去,只见自己正身在一处帐篷之中,四下一片明亮,已是白日,伍定远回想梦境,想到那人头蛇身的怪物,只觉不寒而栗,他抚摸脸颊,心道:“我为何会做这个怪梦?难道是因为这燕陵镖局的案子始终没破,我自觉对不起齐少镖头,才有了这匪夷所思的怪梦么?”
  转念想到父亲,心中更是一酸。他亲生父亲嗜赌好酒,在他八岁时便已谢世,不论伍定远做了捕头还是制使,他的父亲都是看不到了。
  伍定远叹息一声,只觉眼前仍有红影飞舞,好似梦中所见的血字仍在眼前来回盘旋,他回想梦中的那两行血字,霎时心念一动,想到了神鬼亭中见到的那块青石板。当时他性命垂危,迷迷糊糊间,见到了一块石板,那板上刻着人头蛇身的图样,左右两边各刻着一行字,正是那“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
  想到此处,伍定远猛地醒悟:“原来如此,原来我早已见过这两句话,无怪会梦到这般可怕的怪物……”
  他嘘了一口长气,眯眼看着帐篷外的日光,心道:“不管怎么样,现下我终究脱险了,先找到杨郎中他们再说吧。”
  正要起身,忽听一人笑道:“好个伍制使,居然这么快便醒来了,真是身强体健,非常人所能及啊!”
  伍定远转头急看,却见一人面带微笑,从帐篷外走了进来,那人身材瘦削,面带病容,正是昆仑山的钱凌异。
  伍定远见此人到来,心下大惊:“这家伙怎会在这里?杨郎中他们呢?”他吓了一跳,匆匆跳起,便要朝外头奔出。
  脚下才动,便听背后一声叹息,说道:“伍捕头啊,你身上伤势未愈,何必走得这般急呢?”
  伍定远听这声音好熟,急忙回头去看,只见说话那人坐在帐篷一角,正自摇头叹息,却是那昆仑掌门“剑神”卓凌昭。
  伍定远惊慌大叫:“杨郎中!韦护卫!灵定大师!你们在哪里?”
  一人道:“别叫了,他们不在这儿。”
  伍定远抬头望去,又是一人走进帐来,此人神态老沉,六十来岁年纪,正是昆仑山第二把交椅,人称“剑寒”的金凌霜,身旁另站着一人,却是“剑蛊”屠凌心。
  伍定远颤声道:“杨郎中他们人呢?也给你们抓起来了么?”
  金凌霜摇头道:“那倒没有。腊月除夕那夜,咱们掌门在千均一发之际,将你从神鬼亭救了出来,你现下是和本派好手在一块儿,不必再想杨肃观他们了。”
  伍定远面色惨白,跌坐在地,此时昆仑十三剑齐聚一堂,自己便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逃出此处,看来已是无幸。
  卓凌昭见他神态满是恐惧,当即微微一笑,走了上来,在伍定远身边蹲下,说道:“伍制使不必害怕。本座找你过来,绝不是有意害你,你大可放心。”
  伍定远心神本已大乱,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略略定下,往日干捕头时的灵敏心思又转了起来。他见卓凌昭神态和蔼可亲,全不似过往冷冰冰的模样,心中便想:“这人想做什么,难道还在打那羊皮的主意么?”
  他有意试探,便咳了一声,道:“卓掌门,老实跟你说吧,那羊皮不在我的身上,你现下抓了我,怕也没什么用处。”
  卓凌昭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往伍定远眼前一晃,说道:“伍制使所说的羊皮,就是这东西么?”
  伍定远吃了一惊,颤声道:“这……这羊皮还是落入你手中了……”
  卓凌昭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宝物前后辗转,终究还是叫我拿在手里。”说着喜上眉梢,神情甚是愉快。
  伍定远呆呆看着卓凌昭手中的羊皮,神色颤抖不定,慢慢地从讶异转为无奈。伍定远仰天长叹,想起燕陵镖局满门惨死的情状,更觉万念俱灰。
  卓凌昭见他消沉,当即一笑,道:“伍制使啊伍制使,你过去公务在身,这才不得不与我卓某人作对,你现下也不是捕头了,那羊皮便算给烧成了灰烬,也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这般死心眼呢?咱们交个朋友吧?”
  伍定远想起适才梦里的齐伯川,蓦地心中一悲,想道:“这些人凉薄无耻,眼里只有财富权势,什么时候把人命放在眼里了?杀个八十三条人命,在他真如鸡毛蒜皮一般。”
  伍定远心中厌恶此人,但一来身上伤重,使不出气力骂人;二来命悬人手,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便只叹息一声,摇头道:“卓掌门不必这般说话。我伍定远福薄,没敢高攀你这个朋友。你既然有了羊皮,何必再留我这条烂命?快快动手杀我吧。”
  卓凌昭轻笑一声,道:“伍兄啊伍兄,我若要杀你,何需动手?你身上毒伤如此沉重,我只要袖手旁观,还怕你不一命呜呼么?”
  伍定远心下一凛,想起自己中了胡媚儿的剧毒,尚未服食解药,当即道:“什么毒伤?你是说百花仙子下的毒么?”
  卓凌昭却不打话,只微微一笑,向一旁门人使了个眼色。钱凌异会意,登将伍定远的右臂拉起,跟着一把将他的袖子拉下,冷笑道:“你看看自己的右手吧!”
  伍定远依言去看,霎时神色大变,身子更是飕飕发抖,只见右手色做深紫,那紫气一路从手腕行到肩头,看来骇人之至,几处肌肤更已腐烂,白骨森森外露。他心下震骇,嘶哑着嗓子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身中百花仙子的怪毒,性命已然垂危,但也不见右手伤成这个模样,难道是毒伤加重,这才烂成这个可怕形状?
  卓凌昭道:“这毒与百花仙子无关。那夜在神鬼亭中,你给亭子里一只怪蛇咬中,右手便成了这个模样。那百花仙子毒功虽然了得,但与这只怪蛇相比,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伍定远回想那夜情景,确有一只蛇虫类的东西从石板下冲出,往自己手上咬了一口,只没想到这蛇虫如此剧毒,竟将自己的右臂毁成这个模样。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面色惨然,忽然一阵剧痛传来,右臂中隐隐有热气冒起,竟在手臂上的经脉盘旋冲撞,好似有千万只毒虫啮咬,实叫人难以忍耐。伍定远疼痛万分,霎时滚倒在地,张口大叫起来。
  金凌霜惊道:“糟了,他身上的毒伤又发作了!”
  伍定远呼喊之间,那热气如飞箭一般,沿着右臂经脉冲向心口,所过之处,如同火烧,金凌霜见他面色痛苦,急忙伸手出去,按在他的背心,登时催动内力,一道冰寒的气息便从伍定远背后灌入。
  那热气给这么一撞,便又倒缩回去,缩到右臂筋脉之中,金凌霜头顶水气袅袅,已在全力行功。
  两股气流相互激荡,在伍定远的右臂间来回冲击,好似在激战一般,伍定远只觉全身痛苦之至,想要扭动身子,却没半点气力。
  卓凌昭见金凌霜奈何不了这个剧毒,便道:“二师弟让开,让我来吧。”
  金凌霜见他要出手,便自让到一旁,卓凌昭走上前来,伸手在伍定远肩头一拍,猛地一道真气送出,雄浑至极的内力冲入经脉,瞬间便将毒气压了下去,硬生生地退回右臂之中。
  众门人见卓凌昭浑若无事,随手一掌挥出,便有如此妙用,功力不知高过自己多少倍,忍不住赞道:“掌门功力深厚,佩服!佩服!”这话衷心称颂,倒也不是随口奉承。
  只是卓凌昭的内力太过霸道,虽将两道寒热之气压下,却也将伍定远震得内脏翻转,他身上一软,倒在地下,心里空荡荡地,好似死了一般。
  一旁屠凌心见伍定远伏地不动,粗声道:“怎么样?他的性命保得住么?”
  卓凌昭摇了摇头,道:“他身上的毒性太猛,我只有暂时压下他体内的毒性,免得蔓延到内脏。”
  钱凌异皱眉道:“这毒伤怎地如此之怪,逼不出,消不去,实是生平从所未见。”
  卓凌昭看了伍定远的手臂一眼,摇头道:“其实他也算是命大了。若非他先前受了胡媚儿的剧毒,恰能与蛇毒相克,否则这怪毒一入体内,当场便断送了他的性命。”
  忽听伍定远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已然清醒过来。钱凌异笑道:“这小子当真耐命,这却又醒来了。”
  伍定远头晕眼花,仍感虚弱,两手在地下一撑,却又跌了回去,金凌霜走了上来,将他一把抱起,送回床上。
  卓凌昭见伍定远面带苦楚,气喘不已,便向门人道:“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同伍制使说。”
  众门人都是乖觉之辈,眼看掌门有话要与伍定远单独去谈,定有机密之事相商,纷纷躬身行礼,走了出去。
  偌大的帐中,只余卓、伍两人留在里头,四下一片宁静,只闻远处风声潇潇,吹在帐篷之上。伍定远见卓凌昭面带笑容,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禁叹息一声,道:“卓掌门,你羊皮到手了,伍某也落入你的手中,你若要下手杀我,那便快快动手吧。”
  卓凌昭摇了摇头,背身坐上床沿,淡淡地道:“我与你又没有血海深仇,何必杀你。”他此时背心正对着伍定远,相距不过半尺不到,却是把要害卖给敌人了。
  伍定远自接下燕陵镖局一案以来,从未与凶手如此接近,他见卓凌昭背心暴露眼前,全不设防,直是怦然心动。想道:“我若此时暗算于他,便算他武功再高十倍,也难免给我一掌打成重伤。”心念于此,便缓缓提起右掌,卓凌昭却似不知,兀自望着前方。伍定远心下大喜,若能一掌打死卓凌昭,自己便要给人当场杀死,那也值得了。
  正要全力击出一掌,忽然手臂上一阵发热,跟着剧痛攻心,全身气力半点不剩,登即倒在床板之上,不住喘息。
  卓凌昭听他呻吟,头也不回,迳自道:“伍制使省点力气养伤吧,我还有无数大事等你去办呢,可别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啊!”看他满脸闲适,当是知晓伍定远身上伤重,根本无力出手偷袭,这才故意试探。
  伍定远抱住手臂,喘息道:“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卓凌昭拍了拍他的脸颊,道:“我明白跟你说吧,你身上的毒性太怪,我只是用内力替你压住毒性,暂且保住你的性命。现下你周身的剧毒全数聚集在右臂之上,迟早会蔓延到内脏,到时全身腐烂,死得惨不堪言。”
  伍定远听他说得可怕,忍不住面色惨澹,卓凌昭见他面有忧色,便笑道:“你也不必慌,这毒不是解不开,不过嘛,嘿嘿,你若要将毒性全数消解,得看你是不是愿意听话了。”
  伍定远强忍痛苦,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额头冷汗落下,滴到了嘴边,看来真是疼痛至极,难以忍耐。
  卓凌昭眼望地下,神情忽地严肃,道:“伍制使,你若想活命,唯有进到‘神机洞’,参悟其中天机,否则天下无人能够救你。”
  伍定远喘道:“神机……洞?那……那是……什么?”他身上痛苦,竟连话也说不清了。
  卓凌昭见他嘴唇咬得出血,只摇头道:“你不必问这么多,这几日你只管养好身子,等进了天山,找到了神机洞,大家各有好处可分。”说着便往伍定远肩上一拍,功力到处,登将他右臂的毒性镇住了,跟着又道:“在我卓凌昭面前,你别想弄鬼,于人于己都没半点好处。”他嘿嘿冷笑,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出帐中。
  伍定远给他一掌拍下,只觉身上暖烘烘地,手臂上的痛苦大为减轻,他缓缓坐起,却不敢再用右臂使力。伍定远回想卓凌昭说的话,只感满心疑问:“什么是神机洞?卓凌昭为何说这地方可以解我身上的毒?昆仑山千里劫夺羊皮,为的就是要进神机洞么?”转念又想:“我武功有限,见识也比不上这些无耻之徒,他们为何要找我一起办事?难道有什么图谋么?”他摇了摇头,自知有太多疑惑不曾解答,便只叹息一声,重又倒下。
  陡然间,脑海中浮现了“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那两句话,这两句话是自己在九死一生中见到的,料来定有些秘密。伍定远心思缜密,登想:“对了,定是这两句话!这帮人天性凉薄,绝不会平白无故救我,说不定便是因为我知道这两句话的缘故!”他心念急转,想道:“若真如此,这两句话便是我的护身符了。我可万万不能漏了口风,否则少了这两句话护身,不免替自己招来横祸。”
  正想间,只见钱凌异带着两名弟子走了进来,冷冷地道:“伍定远,咱们要走了,你快快起来吧!”
  伍定远尚未说话,那两名弟子已将他拉起,跟着拖了出去,神态甚为无礼。
  伍定远给人押了出来,垂头丧气地走着,忽见前方地下蹲着几名弟子,正自察看地面。伍定远心下一奇,也往地下望去,只见地下生了条裂缝,宽约小指,里头还飘出硫磺的气味,闻来极为刺鼻。
  伍定远一怔,想道:“这地下怎会有一条裂缝?难道是前几日地震时生出来的么?他们却又在看什么?”正看间,忽见众弟子站了起来,向他后方躬身行礼,伍定远转头看去,却见卓凌昭手持羊皮,也自走了上来,正低头看着地下的裂缝,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伍定远心下一凛:“好啊!这裂缝与羊皮有关!终于给我找到线索了!”心头正自兴奋,忽又想到自己落入敌人手中,此时便算破解全部疑团,还不是要送命此处,心念于此,不由得叹息一声。
  此时昆仑弟子已将他架到一辆大车之前,一名弟子往他背上一推,喝道:“进去了!”
  伍定远手上无力,攀爬不上,忽然一只手从车中伸了出来,将他拉了上去,伍定远抬头看去,只见那人面目慈和,正是少林四大金刚之一,人称“慈悲金刚”的灵音大师。
  伍定远困阨之间,忽见故人,自是又惊又喜,叫道:“大师,你怎么也在这儿?”
  灵音微微叹气,正要说话,忽听车中一人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伍兄弟,你怎么也来啦?”
  伍定远听这人说话声若洪钟,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人抬头向天,满脸不忿,正是“铁剑震天南”李铁衫,伍定远身受李铁衫的恩情,待见他完好如初,心中大喜,顾不得身上有伤,便拜了下去。哽咽道:“两位前辈俱都安好,实乃天幸。”
  灵音叹了一声,伸手将他托起,道:“快别多礼了,起来说话吧。”
  伍定远先前给灵音拉上车时,便觉他手上无力,待给灵音这么一托,更惊觉他内力荡然无存,竟似身无武功一般,灵音见他脸上满是讶异之气,便苦笑道:“卓凌昭点上了我与李庄主的穴道,让我们动弹不得。”
  伍定远点了点头,这卓凌昭虽然嚣张,还是害怕这两名高手的手段,否则以灵音、李铁衫两人的武艺,若要暴起伤人,一时间又怎制他们得住?
  只见车中满满挤了十来人,都是少林弟子与铁剑山庄的家丁,众人坐了下来,灵音问道:“伍捕头那日不是逃出毒手了么,怎地又给他们抓来了?”
  伍定远苦笑道:“我那时侥幸逃过他们毒手,谁知这帮人就是不肯放过我,整整拖了一年多,还是着了他们的道……唉……”
  他叹息一阵,便将自己如何逃入北京,如何巧遇卢云,如何托庇于柳昂天门下等情交代了。众人听他说的惊险万状,只感讶异无比,灵音点了点头,道:“所以你这次到西凉来,便是为了那块羊皮?”
  伍定远点头道:“正是。我奉柳大人之命,前来察看地界,也好抓出江充卖国的物证,谁知阴错阳差,还是给昆仑山这群奸贼俘虏了,唉……”说着叹息不已。
  灵音也没料到这羊皮居然牵连如此之广,忍不住叹道:“咱们费尽千辛万苦,损兵折将,谁知还是徒劳无功。可怜这燕陵镖局满门,都算是枉死了。”
  伍定远心中一痛,想到了齐润翔、齐伯川父子,登时默然不语。
  灵音又问道:“老衲这些日子不曾回寺,不知我几位师兄可还安好?”
  伍定远道:“这些日子为了大师失踪,江湖上起了好大的风波,贵寺里也是争执不断,都在研议是否要对昆仑山痛下杀手。这次我们来到西凉,杨郎中便请出灵定、灵真两位师傅,要找卓凌昭讨个公道。”
  灵音合十道:“杨师弟义气深重,真叫老衲好生感动。”
  伍定远苦笑摇头:“本想一切顺利,哪知连着生出这许多事情,不过咱们也不必发愁,我想杨郎中不见了我,定会心急无比,过不几日,说不定便会过来相救了。”
  灵音叹道:“不论如何,千万不要因此杀生太过,否则老衲便算得救,却又于心何忍?”
  这灵音号称“慈悲金刚”,生具佛性,倒与灵智方丈心思相近,这番话一说,只听得伍定远暗暗感佩。
  一名少林弟子问道:“师父,这回昆仑派把我们押出山外,又有什么阴谋么?”
  灵音摇了摇头,这回昆仑山尽起全派高手,弃山远行,真不知有何大事这般要紧,便问伍定远道:“伍捕头,你这次被俘,卓凌昭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伍定远道:“他跟我谈过一回,说有事要请我帮忙,好像是要到天山的一处地方,详情我也搞不太清楚。”
  灵音奇道:“天山?咱们去哪儿做什么?”
  李铁衫原本一言不发,此时听了“天山”二字,忽地问道:“伍兄弟,你说的天山那处地方,可是‘神机洞’么?”
  伍定远吃了一惊,道:“庄主也知道这个地方?”
  李铁衫不答,只嘿嘿冷笑,自顾自地道:“卓凌昭啊卓凌昭,你这小子自己这么高的武功,居然还想偷人家秘招绝学,你还要脸不要?”
  伍定远知道李铁衫见闻广博,甚是熟稔江湖事,忙问道:“李庄主,这‘神机洞’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为何会引得卓凌昭过来?”
  李铁衫淡淡地道:“天山神机洞,据说是至高无上的武学殿堂。江湖传言,只要等到戊辰年最后一天,神机洞门便会自行开启,解开一代真龙的封印,好来世间降妖除魔。”
  少林众僧甚感惊奇,纷纷问道:“一代真龙?那又是什么?”
  李铁衫道:“江湖有四句谒语,叫做‘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据说只要能解开这四句话的奥秘,在戊辰除夕那夜,去到一处叫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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