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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有毒-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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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林墨乘冷笑道:“哪来的什么力量?现在中原各派自己也是一塌糊涂; 想要反抗,还要他们自己先不要互扯后腿才行。”
  叶柏涵说道:“可是总还会有人厌恶魔道的作风……厌恶师叔您现在的做法。”
  林墨乘抓住他的头发,笑容冷厉地问道:“你以为世上的人全像你一样多管闲事,不懂明哲保身?”
  他这一拉扯还是挺用力的,但是叶柏涵却没有挣扎; 只是微微昂起脖子,如同猫叫一般地轻轻说道:“师叔,疼!”
  那声音软软的; 却听得林墨乘心中微微一颤,随即便放开了手。
  他伸手轻轻在叶柏涵头上被他拉扯到的那一侧抚摸了一下,动作极为轻柔,仿佛想要抚平刚才所造成的疼痛。
  叶柏涵说道:“我不明白师叔这样做的理由……师叔,你在伽罗山也是一派尊长,又受到人尊敬。你被称为剑道第一人; 师父也十分信赖你,你为什么非要叛出门派,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问了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这样会让你快活许多,又或者更得意吗?”
  林墨乘说道:“……你问了一个好问题。”
  可是他却笑道; “可是我不会答你。因为; 反正你一转世,很快就会忘掉。”
  他的语气温柔; 叶柏涵却听出了话中那令人发寒的深意。他开口问道:“师叔已经准备好……让我重新再走一趟黄泉了吗?”
  他问得直接,林墨乘虽然原本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听到叶柏涵用一种明显受伤和带着恐惧的语气如此问道; 心头还是猛然一窒。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得这样冷酷和无动于衷。
  林墨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所以,你若是乖巧一点,不要非要与我作对,我们也不用走到那条我们都不想走的路上。”
  叶柏涵也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无所谓。”
  林墨乘眼神锐利,猛然望向身边的青年。
  青年和衣而睡,表情中带着一种平日不常见的冷漠,说道:“……反正师叔,也不是第一次要杀我。”
  这句话实在戳心,即使早就做好硬心肠准备的林墨乘,也无法不在那一瞬间感到心头动摇,心如刀绞。
  并非是他想要杀叶柏涵,而是这世道对他何其残忍,始终不曾给过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叶柏涵却继续说道:“可是就算师叔要杀我,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林墨乘没想到叶柏涵会直接这样地问出来。
  叶柏涵说道:“我知道师叔是因为怨恨师父,所以才要杀我泄愤。可是我却不知道师叔为何憎恨师父,我为什么……又要因此被师叔所憎恨?”
  黑暗中,他的表情晦涩未名,但是林墨乘身为修士,却能很清楚地看清叶柏涵表情上的每一分细微的变化。
  他确实十分困惑……和委屈,还有一些责问。
  林墨乘沉默了许久。
  他其实仍旧可以什么都不说,就像往常每一次一样,面对曾经的诛月,或者曾经的月白,甚至于乌怀殊……默默在心里蕴藏着风暴,却又用十成的高傲将之包裹起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仿佛谁也不配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感受。
  可是,如果这样做,他仿佛是要再一次把青年从自己身边推开。辩解大多时候并无用处,因为发生过的事情注定已经是定局。
  即使如此,那一瞬间,林墨乘还是想要向青年告解——虽然,那是他最不擅长做的事情。
  他垂下头,说道:“……很多年,我也一直想问为什么。”
  叶柏涵察觉到了他语气上的变化,突然抬起了头,紧紧盯住了林墨乘的脸。
  “你难道真的从来没想过吗?我入门比你师父早,剑术强于他,修为胜于他,人望也强于他,为何最后……却是他继承了掌门之位?”
  叶柏涵愣了一下,半晌才不是十分确定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渡生门之事……”
  林墨乘冷笑说道:“你知道渡生门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柏涵听他这么说,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林墨乘沉默了一下,说道:“渡生门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然后林墨乘继续说道:“当年,朱玦嫉恨于我……”
  朱玦应该就是月白的师兄,然而林墨乘这句话却让叶柏涵很是不解:“朱玦可是……师叔的……”
  林墨乘冷笑,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会说朱玦嫉恨我?”
  叶柏涵坦然说道:“我虽然不明情况,却隐约知道那位曾经是师叔的道侣……”
  林墨乘叹了一口气,一脸淡漠地回答道:“道侣又如何?世人皆道妇人善妒,其实他们却不知,男人的妒心才是最可怕的。”
  “我与他虽为道侣,但都是天之骄子。身为男子,就算是结成道侣,也难免会有想要分出个高低的时候。而那时……大多数时候,我都稳压了他一头,这让朱玦深感不忿,后来他会那样做,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叶柏涵叹口气,说道:“既然为道侣,何不彼此互相让步?师叔你这性子实在是要不得。”
  林墨乘冷哼,说道:“轮得到你来说我?”然后他说道,“何况,有些事让得,有些事让不得。他既然已经起了那种诛心之念,我便平日再如何退让,又有何用?”
  叶柏涵沉默了一下,才问道:“所以……他真的是试图以师叔为炉鼎?”
  林墨乘继续说道:“万合宫有一秘法,是以根骨优异者为器,为人易筋洗髓。一旦完成,双方根骨自换……换句话说,他想要夺我仙基。”
  叶柏涵顿时不说话了。
  夺人仙基,对于修士来说无异是不共戴天的大仇。虽然此行未必会损害性命,但是恐怕比损害性命更加让修士痛恨。
  叶柏涵说道:“若是如此,师叔杀他,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只是如此,师祖就算有所责怪,也应该不会太过严重才对。”
  林墨乘冷哼一声,却突然不说话了。
  叶柏涵见他这样的态度,便开口叫道:“师叔?”
  他叫了好几声,林墨乘却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来。叶柏涵看他那傲娇样子,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了林墨乘。
  结果他半晌不出声,林墨乘反而突然开口说道:“这天下许多人都不像你想得那样好。我已经在你面前做了恶人,所以注定这辈子都是脏的。但是即使如此,你所认为的好人,也未必就真的是好人。”
  叶柏涵听了,心头一动,就猜到了他应该说的是自家师祖,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叔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林墨乘说道:“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
  叶柏涵便说道:“你若是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对于师祖的事情不了解,但是听林墨乘这么说,他却有些想要打听关于师祖与林墨乘之间的事情,可惜林墨乘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林墨乘难得地翻过身去,背对了叶柏涵。他之所以不肯说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与乌怀殊以及叶柏涵师祖之间的纠葛,本身就跟双方的利益有关。
  叶柏涵虽然不是直接的受益人,但是就立场来说,他天生就该是站在乌怀殊那一边的。从这一点来说,他师父对于叶柏涵来说其实并不能说是坏人。
  唯独可以让叶柏涵可以公平地给出一个审判的,是那孩子天生的善良和正义感。可是林墨乘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请求这样一个评判。
  因为他也曾一度对对方做出类似的残忍恶毒行径。也许有人可以毫不在意地以双重标准来要求受害者,但是那不是林墨乘。
  他纵然残忍绝情,却绝不下作。
  林墨乘曾经面对过一场极为惨烈的人生,他的人生中没有同伴,只有背叛者,背叛者和背叛者。后来,他遇到了乌小福……他便给予了那孩子一段比自己更加惨烈的遭遇。
  那是一种复仇,针对乌怀殊的复仇。
  但是那并不能让他觉得痛快,因为什么样的复仇放在那样的孩子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痛快——没有人会对毁掉那样一个人感到愉快。
  他聪慧,温柔,善良,忠诚,然后……被杀死。
  林墨乘憎恨这个世界,他的生命之中缺乏了喜悦,更多的却是痛苦。孤独感与对背叛者的憎恨让他扭曲,所以他决定进行复仇。
  然后他选中复仇的对象,是这一生中唯一一个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也没有给他带来过痛苦的人。
  林墨乘成功地报复了乌怀殊——他知道那种感觉,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他也好,乌怀殊也好,都是自作自受。
  他背对着叶柏涵说道:“睡吧,如果不想我做什么你不想发生的事情。”
  这威胁实在有效,叶柏涵连死都不怕,就是对这个怂得慌,立即就闭嘴了。
  第二天睡醒之后,林墨乘没有离开,反而对叶柏涵说道:“收拾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
  叶柏涵惊了一下,却没有反对。
  他也想知道林墨乘都在接触些什么人,而跟在他身边无疑是最有效的方式,不过他却没想到林墨乘会主动提出来。


第208章 
  叶柏涵收拾好了自己。林墨乘想了想; 却让他低下头来,把一个项圈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叶柏涵看了一下,虽然无法用法力探查,却多少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庇护类的法器。
  应该是被动驱动的,毕竟叶柏涵现在连一点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叶柏涵当时就领悟到了; 林墨乘接下来会让他见到的,必定是对于他来说有些危险,甚至于可能因为林墨乘的原因而对他不利的人物。
  也就是说; 是敌人,或者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合作对象。
  不过,林墨乘的敌人未必就是他的敌人。叶柏涵觉得他大可观察一番,看看与林墨乘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是可以合作的对象,未必不能合理进行利用。
  不过紧接着; 叶柏涵就发现了问题。
  林墨乘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变化,竟然真的就毫不避讳地带着他出入和会见任何人。他会见的也都是些大人物,一部分的来头甚至暗暗让叶柏涵感到心惊。叶柏涵见到的人之中,包含了方丈山各大门派的权力人物; 不是掌门; 就是长老或者尊者。
  当然,这些人之中; 也不是所有人对林墨乘的态度都十分友好。叶柏涵明显能发现,有些人在与林墨乘的来往之中带着警惕乃至于窥伺。
  而且有些人虽然正派出身,给人的感觉却颇有些阴郁; 直觉上叶柏涵就觉得不是可以信任之人。剩下的人之中确实也有些来头不小的人物,可惜以叶柏涵的情况,又很难与对方搭上话。
  直到这一天,林墨乘见了一位名教的修士。
  名教的来头相当不小。它原本是一位剑修大能所创立,这位剑修大能早年曾经痴迷剑道,并且时常与人相争,也曾杀人无数。后来有一天他比试的时候误伤了怀孕的妻子,导致对方不治身亡,他因此而懊悔不已,从此离家远行,再不与人相争。
  之后经过中州的时候,听到了一位禅宗修士传教,他听着深有感触,索性从此由剑道入了禅道,后来在方丈山立派。
  名教之人,持剑却不杀生,所以手中所持的全是无刃剑。虽然如此,但是不代表他们的剑术不具有杀伤力。
  来访的名教掌门,看上去就极有风骨,让叶柏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墨乘察觉他的反应,却没有说话。
  名教掌门也注意到叶柏涵的存在,忍不住扫了他一眼,问道:“这位是……”
  林墨乘说道:“是我的弟子,掌门无需在意。”
  对方看着叶柏涵秀美的侧脸,皱了皱眉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进入了正题,说道:“林道友,明人不说暗话,关于心法宗在青梁谷的事情,你做得有些过了吧?”
  林墨乘说道:“青梁谷的事情与我并没有干系,常掌门怕是找错人了。”
  常掌门却说道:“林道友不必与我推诿,我们都知道,心法宗现在对林道友可是言听计从。”
  林墨乘说道:“常掌门这话就说得过了。心法宗堂堂一个大派,如何会对我言听计从?”
  两人争执了半日,叶柏涵隐隐听出常掌门是在指责林墨乘暗中操控心法宗,不过林墨乘却任由对方指责,并不肯认。
  常掌门无可奈何,便说道:“林道友,小心养虎反受其害!如今的心法宗,可是越来越乱了。”
  林墨乘淡淡回答道:“多谢掌门提醒,我会小心的。”
  常掌门叹了一口气,一挥袖就走了。
  然后林墨乘回过头来,对叶柏涵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此人可用?”
  叶柏涵说道:“师叔你多心了。”他不过多看了那名教掌门几眼,却并不觉得对方可用……因为这位名教掌门的眉宇之间颇有些戾气,而且,他对林墨乘的态度太软了,看上去并不像是真的来问罪,更像是为了走个过场。
  林墨乘却不知道叶柏涵心里的想法,而是开口说道:“名教弟子一向不用开刃的剑器。但是这一代名教的精英弟子,拿的却全部是一把有一把的剑中剑,无刃剑之中,却藏着一把有刃剑,锋利且能杀人。”
  叶柏涵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林墨乘话中暗藏的含义。
  名教祖师当初选用无刃剑作为弟子的法器,本身蕴含的就是一种无怒,不争,淡泊,出世的态度。而当无刃剑有了锋刃,却代表着名教已经不再满足于现状,甚至于有了以杀人来达成目的的决心。
  这也能解释名教掌门对于林墨乘的态度了——本质上,双方的目的是有一致之处的,哪怕利益上有一些纠纷,但是最核心的理念却没有不同……他们都想要改变现状,让如今的修行界重新洗牌。
  林墨乘在提醒叶柏涵,常掌门所要的东西,与他想要维护的是全然相反的。
  这之后的时间里,叶柏涵还跟随着林墨乘见了许多人,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心法宗与众妙门会对林墨乘礼敬有加,果然是有把柄握在林墨乘的手里。虽然具体的把柄内容不清楚,但是林墨乘隐约透露出来,说是现在的心法宗宗主位置不稳,而众妙门的问题更加复杂——众妙门这些年来门中缺乏能够撑起整个门派的天才人物,偏偏天赋出众的女修却数量不少,一直受到各派的觊觎。自从前任门主陨落之后,新任门主野心勃勃,希望能够重振门派,偏偏本身的能力不足,所以一直以来,十分依赖林墨乘的智计。
  方丈山五大禅宗,倒有三个或者听从林墨乘的吩咐,或者与其有着微妙的默契。叶柏涵心里隐隐意识到,既然三宗都不满足于现状,必定是其现状有些不如人意。如此说来,恐怕另外两宗就是林墨乘等人对抗的主要对象了。
  然而因为各种原因,叶柏涵最后也没有机会见到另外两宗的任何大人物,门下弟子倒是勉强见到了几位,还是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情况下。
  城中炼器坊的炼器师出了一把灵兵,叶柏涵好奇想要去旁观,林墨乘知道他心喜这些,便也没有阻止。结果到了现场情形颇为胡乱,最后灵兵还是被一位北山派的弟子给买走了。
  买走这件事本身不值得关注,但是北山派弟子的嚣张气焰才是让人觉得不满的地方。这个过程之中,大约十数名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而那甚至都算不上争执,而只是一场威慑。
  叶柏涵实在不能想象,方丈山作为东海五大仙境之一,竟然已经混乱到了这种地步。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不管任何情况下,世间的一切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五大禅宗在百年前可能实力相仿,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此消彼长,不去争的就会被慢慢淘汰。
  禅宗修的是一个出世,但凡人也好,修行者也好,只要活在这世上,就难以真的出世。出世终究只能作为一种心态,却不能作为为人处世的态度。
  这大概就是真正矛盾的地方。修真者修的是一个超凡脱俗,修出来的却是长生和神魂。但是若是不修这超凡脱俗,却连长生都修不到。
  所谓的修仙界,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层次高一些的凡尘罢了。
  跟随林墨乘的这段日子,叶柏涵收获很大,也渐渐感觉到了棘手。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林墨乘向叶柏涵揭示了许多关于方丈山各大派之间的恩怨,以及其中的一些秘闻。这让整个情况越发错综复杂起来——强势的宗派想要占据更多的资源,而弱势的教派却也不愿意就此退出没落……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禅宗修士也很难遵循本心,暗地里没几个人毫无把柄。
  林墨乘混迹其中,不知道抓了多少人的把柄,借此很大程度上控制了方丈城的局势。
  叶柏涵沉思着进入了屋中,觉得十分疲惫。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本能地拿起了正在绘制的万佛录,打算继续动手。
  其实方丈城对于万佛录感兴趣的人极为稀少。虽说有原本世界那数目庞大的佛经和佛教故事作为基底,但是一来两个世界的禅宗风俗区别极大,二来叶柏涵自己对于佛教的了解和体悟也很有限,加上林墨乘紧迫盯人,他能做的事情也极为有限。
  不过,绘制万佛录的目的本来就不在这里,叶柏涵绘制万佛录的过程之中,在佛像的袈裟上绘制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纹路,乍看只是装饰,但是暗中却又隐隐符合着一些阵法规则。
  不过若一个人真的试图使用这些纹路去布置阵法,往往又会发现缺少了最关键的部分,就是阵法符箓。
  这些纹路,其他人看不懂,只会因为是一些阵法残本,但是都琅阁的器师们只要稍微机灵点就一定看得懂,因为这些符咒全部都跟叶柏涵一直以来提供给都琅阁的独特法器有关。
  哪怕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只要察觉这些商业上的秘密有泄露的可能性,都琅阁的管事一定会试图跟上面进行汇报,而通过这些汇报,叶柏涵就能在对方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传递出他想要传递的消息。
  所以,具体要通过这些图纹传递出什么样的信息,就是叶柏涵需要进行设计的了。
  因此即使被林墨乘紧紧盯着,叶柏涵也要想尽办法地试着继续传递信息,只不过需要更加小心,不令对方发现端倪而已。
  但是这天他翻开已经画好的万佛像,却突然一惊。叶柏涵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惊讶与紧张,若无其事地把画纸给收了起来。
  他的画纸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夹了一张图。那张图不是他画的,上面画着一座山,山前一池水,泛起一圈涟漪,中间落了一把磬。
  他猜测了一下,就有了判断。
  恐怕是泽山的人来了,最有可能的是泽君。至于那把磬……代表的难道是月白?
  叶柏涵若无其事地把万佛录收了起来,直接放到一边,伸手拿出一张纸就开始继续绘画。他没有把那叠纸藏起来,就是赌林墨乘不会特意来搜检他的画纸——毕竟前几日林墨乘刚刚把这一叠万佛像给看了一遍。
  何况他此时修为受制,做什么都不方便,林墨乘又一直对他紧迫逼人,做多余的事反而容易让人生疑。
  叶柏涵的大脑飞快地转着,思索泽君此时到底在哪里,带了多少人,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和林墨乘的人进行对抗。这样想着,他的思路最后又转回了要怎么样才能不在林墨乘面前露出破绽这一件事上面。
  一般来说,一个人若是有什么谋算的时候,都会特别小心翼翼。叶柏涵虽然意识到这一点,却觉得自己未必就能不露端倪,毕竟紧张是一种本能。
  ……既然如此,他索性反其道而行,试着展现些无关紧要的小嚣张来转移林墨乘的注意力好了……只是,用什么借口呢?
  叶柏涵低头半晌,再抬起头来已经下定了主意。
  他画着佛像,直到夜深,林墨乘处理掉了一些事情,就要催他睡觉。叶柏涵却梗着脖子不理他,惹得林墨乘有点莫名,等到好不容易让他正眼看自己,叶柏涵的眼中却带了泪光。
  林墨乘吃了一惊。
  叶柏涵很少会流泪,林墨乘在白袭青死的时候,都没有再见过对方掉眼泪。他最后一次看到对方掉眼泪,是诛月临死前,问他为什么的时候。
  那时他满脸血泪,那一张脸过了许多年都让人难忘。
  林墨乘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叶柏涵擦掉了眼泪,说道:“师叔,晚上你去别的地方睡吧,要不就我出去。”
  林墨乘瞪着他,说道:“为什么!?”
  叶柏涵说道:“因为我不愿意。要不你杀了我好了。”
  林墨乘:“……”
  叶柏涵说道:“也许在你看来我很蠢……甚至不止是我,以前的每一个我都很蠢。乌小福啊,楚含江啊,诛月啊……”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白袭青的名字,却开口说道,“世上之人多数自私,知道保护好自己,哪怕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只有我傻子一样地自找死路。”
  林墨乘顿时沉默。他并没有这么想。也许叶柏涵很傻,但是……他从未觉得对方蠢。
  叶柏涵却说道:“但是有人能说我蠢,有人却不能。我所有做的傻事都是因为我有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的人。这世上虽然有人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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