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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终成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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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怎么忘了?这是皇上送给臣妾的啊。”凌霄笑得烂漫,眉眼弯弯,颊边有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没有人提起凌月婵,没有人说起这是从凌月婵宫中拿出来的,没有人提起旁的人和事。
“霄儿。”风煜祺上前几步,紧紧地盯着凌霄的眼睛,像要看到她眼眸深处。心中思了千百遍,想了无数次的身影,逐渐与面前的人重合。终于,他一把抱住凌霄,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原来,原来,是你。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凌霄,不,霄儿,我早就该知道是你的……可是我……我早就觉得……”风煜祺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想要解释什么,又或是想要倾诉什么,也不知是给凌霄听的,还是为了安抚自己错乱的心。
终于,强装的笑脸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一时间,泪盈于睫。凌霄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个相依相偎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如今日一般温暖的怀抱。
“娘娘,凌采女违抗圣命,不肯前往寺里。”刘公公亲自进殿来向凌霄禀报。
“辛苦公公了,还烦请公公带本宫走一趟。”凌霄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随着刘全往冷宫走去。
“要说这凌采女当真是不知好歹,要论她的罪,万死都是不过的,皇上看在娘娘您的面儿上只是把她贬到寺里而已,她居然还敢违抗圣令。”一路上,刘全不无讽刺地道,“外朝都翻了天了,陷害皇后,她的胆子可真是大到家了!若不是皇上仁慈,就是奴才,都不会放过她。”
刘全不是那等沉不住气的人,何况凌月婵无论如何都是凌霄的妹妹,这次说起话来却这么大胆,实在是有原因的。先皇后从来都待下宽和,便是这刘全也是受过她的恩典的,但凡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总还是会记得的。
更重要的原因是,风煜祺最恨那等勾心斗角家甚至害人性命之人。在宫里,没有城府是活不下去的,所以斗心眼他还能理解,可若是在自身性命并未受到威胁的时候却主动去伤及旁人的性命,这就是他所不能宽宥的了。
凌月婵触及了他的底线,可真要杀了她,风煜祺又有点下不了手,也是顾及着凌霄的想法,到底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其实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致使他在极复杂的心思中,只下了让凌月婵出家的旨意。
凌霄还记得那天晚上,风煜祺趴在她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像是要把这些年来受的委屈都流出来。
“凌霄,我还是想叫你凌霄。凌霄,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自己满腔的心思无人诉述,总觉得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和我并肩一起走。我总是在盼着那个人出现,可当凌月婵出现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原先期盼的那般欢欣。只有在你身边,我会有种熟悉的安宁感觉,可我又不愿意去相信,总觉得遗憾,似乎哪里缺了点什么。总是奢望着、期盼着,梦里的那个小小女孩儿,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你就是她,该多好。”
“我不是不知道月婵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可我总是狠不下心来……”风煜祺说得很痛苦,凌霄没有打断她,她能理解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至少,内心是安慰的,他对她的感情,并不是恩情换取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她们都一样,为什么呢?凌霄,这是到底是为什么呢?”风煜祺喃喃问着,又露出嘲讽的笑容,继续道:“凌月婵骗我,其实根本无所谓,既然不在乎又怎么会为了她伤心呢?可是,为了那个后位,为了权势,她们都一样的丧心病狂,害人性命只当常事。枉我还怜惜她是庶出,从前必定过得凄楚,没成想,事实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
凌霄也是满腹酸楚,这些年,有些事早已成了手心里的刺,一碰就会疼痛难当。而她却还是敏感地抓住了风煜祺话中的两个字,“她们?”她疑惑地复述道。
“当年,我也是庶出。”风煜祺抬头看着凌霄,幽幽道:“凌霄,你知道一个庶出皇子有多难吗?被人瞧不起,被人欺侮,甚至不会有人向你多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凌霄沉默,她不是庶出,可是过得,呵,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可是,风煜祺不是从小就是太子吗,又怎么会是庶出呢?
“所以,当母妃反击的时候,我根本没有阻止,甚至根本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可我没想到的是,当母妃成为母后之后,对待其他庶出皇子、帝姬更无情。”风煜祺闭上了双眼,却将凌霄抱得更紧,“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先皇后也是被母后亲手害死的,先皇后虽然对我不算好,可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母后教导我,后宫和朝堂是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点到即止’,可我还是无法接受。所以我不想像父皇那样,拥有许多的女人,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有的只是相互算计相互迫害。可是,身在帝王家,我却无从选择……”那天,风煜祺说了很多。
所以,你是因为想到了太后,所以才心软是吗?就算再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凌霄忍不住心生怜惜,轻轻抚摸着风煜祺的背。
也好,对于凌月婵,如此下场,恐怕比让你死都难受吧?这么想着,就到了冷宫前面,里面隐约传来凌月婵尖锐的叫喊声:“我要见皇上!凌霄,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姊妹恩怨终了结
“嚷嚷什么呢?皇上让你们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凌霄亲手推开那扇结了蜘蛛网的木门,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与木门那“吱嘎”声夹杂在一起,在这空阔而荒凉的冷宫中,显得格外不和谐,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凌霄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轻轻用手挥了挥面前浮动的尘埃,走向凌月婵,笑容寒意逼人,“妹妹,那般好去处,你怎不愿意呢?岂不是拂了皇上一片好意?”
凌月婵此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简直跟那街头的乞丐没有两样,此刻正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内监用力按在地上。按说,即便是被贬为采女,打入冷宫,也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才是。可见,她平日做人有多失败,一旦落败,人人都要来踩一脚。
看到凌霄进来,她在片刻的愣怔之后,就如同发了狂一般,挣扎着就要向凌霄扑过来,可惜被狠狠按着,她哪里有力气挣脱,只能不断口出污言秽语。
“凌霄,你这个贱人,定是你在皇上面前污蔑于我。我要告诉皇上,你这个娼妇,和你娘一样,我要告诉皇上,让你和你娘一起去死……”
那两名内监和跟在身后的刘全吓得面色骤白,却又不好动手教训。凌霄却眉头微微一皱,对着刘全道:“刘公公,你便听着这小小采女随意侮辱本宫,却毫无对策?”
刘全神情一凛,立刻就明白过来,快步走到凌月婵面前,伸手就是一耳光,又对旁边的内监道:“你们都是死人啊?没听到昭仪娘娘的吩咐么?”
两人一听,赶忙告罪,“奴才愚钝,奴才该死。”说完,立刻就放开凌月婵,可还没等她站起来,两人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凌月婵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开始还拼命躲着继续骂凌霄,不一会儿就只剩低低的呜咽了。
凌霄眼中毫无感情,略略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停手,两人这才停下来,又凶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躺在地上“哼哼”的凌月婵,退到一旁。
“妹妹,害我孩子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会有如今的下场?你在害皇后娘娘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凌霄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看房梁,幽幽道:“听说,皇后就是在这里悬梁的呢。”
凌月婵听了果然浑身一抖,凌霄妩媚一笑,弯下身去,伸出修长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道:“啧啧,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也不知心肝怎么就能黑成那样。为了权势,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更何况是别人呢?”
听到这里,凌月婵竟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立刻又摔了回去,面部扭曲着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呜咽道:“我没有……”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没有”是指没有害人,还是没有害自己的孩子。
凌霄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笑:“虎毒还不食子呢,妹妹,姐姐真是甘拜下风。”见凌月婵还想说什么,她面色一变,冷笑道:“不过,有没有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要紧的是,妹妹你如今是再也翻不了身的了。也不知道你姨娘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会是个什么感觉?”
“凌霄,你这个贱人……”
“啪!”又是一耳光,凌霄掏出丝帕小心擦了擦手,又轻轻甩了甩,道:“妹妹,你的皮可真厚,连累姐姐我的手心都痛了。还有啊,我从小就跟你说了,好好学习,你就不听,瞧瞧,现在连骂人都不会,来来去去就那么两个字,语言之匮乏程度连浣衣局的宫人们都望尘莫及。”
凌月婵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半张脸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嘴角溢出的鲜血一点点滴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腥味,听到凌霄那些话,她气地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见皇上?”凌霄故意这么问她,果然见凌月婵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的光彩,转瞬又暗了下去,“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不会让你见?你错了,我可是好心请求皇上来看你最后一眼的,是皇上自己不愿意来呢。不过,就算皇上愿意来,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也有脸见皇上?倒不如学学那李夫人,与汉武帝至死不复相见,就将最美的容颜留在武帝记忆里,没准还能多得几分君王的怜惜。”
“皇上只是一时受你蒙蔽罢了,等他想清楚了,自会来救我的……”凌月婵犹自不甘心地低声说着什么,“一定会的……”
凌霄从怀里取出那条红绳贝壳,讥讽道:“来救你?月婵,你不会连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入皇上眼的都忘记了吧?难道是小主当久了,以至于都忘了,这条链子还是从我那儿偷偷拿走的了?”
凌月婵看到那枚小小的贝壳,还有那褪了色的红绳,的确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初,如果不是这件东西,一切会不会与此刻不同?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欺骗了皇帝,不算她欺君之罪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来救她。
也只有到了这时候,心里才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可她还是不甘,为什么自己是庶女,生来就低人一等?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成为皇妃,做那人上人?再想到,自己下半辈子都将在寺庙里度过,青灯古佛,凄凄惨惨一生,凌月婵就只觉心如刀绞,仿佛连肉体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看到凌月婵凄绝、恨极的眼神,凌霄却大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当初你们害死我母亲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畅快?大声笑着,仿佛是那天底下最值得祝贺的大喜事?月婵,你就放心吧,等你去了寺庙里,你姨娘我会托人好生照顾的,定会让她过得比我娘生前更好。”又哭又笑的,听在耳中感觉分外的诡异。
凌霄边说边蹲下身去,帮凌月婵理她头上的乱发,“瞧瞧,这头发怎么就乱成这样了,你可是最爱美的。”此刻,又像是温柔的大姐一般,嘴角却挂着难以言喻的讥讽。
刘全此刻站在一边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站在凌霄斜后方,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却隐隐觉得凌月婵的眼神似乎有点怪异,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却……
当他终于想清楚凌月婵要做什么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凌月婵已经掏出了怀中的金簪,锐利的簪子尖端还闪着幽幽的寒光,尚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已经握着簪子的一端狠狠地插向凌霄的胸口。
“啊——”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冷宫里传了出来,瞬间便划破了午后平静的长空。不过冷宫外守门的护卫听到后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太司空见惯了,这种人间地狱般的存在,每天都会有人或疯,或死,或见人疯,见人死。
而刘全和那两名内监却是面无人色,嘴巴还张着,却没来得及说什么,鲜血就已经从凌霄身下蔓延了开来。将凌月婵先前低落的暗红色血印完全覆盖,妖艳得像是盛开得最热烈的彼岸花。
“妹妹,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看来,皇上的好意,你是当真无福消受了。”凌霄将凌月婵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渐渐涣散的瞳孔,笑容就绽放在盈满泪水的面颊上。
凌霄纵然恨极了月婵,可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亲手要了她的性命。可在看到她伸手拿出簪子刺向自己的那一刻,凌霄不再犹豫,终于真正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决定,亲手折下这朵淬毒的花朵。
本就虚弱不堪的月婵,也不过就是做着最后的挣扎罢了,真要动起手来,又怎么会是凌霄的对手呢。凌霄不过按着她的手,生生将金簪的尖头换了个方向,那尖利就刺进了她自己的心口……
“以采女的礼仪葬了,也给她一个体面。”等出了冷宫,凌霄已经是面无表情,淡淡地对刘全道:“这件事本宫会亲自与皇上说的,还烦请公公将方才之事如实禀报皇上。”
刘全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应着:“是,娘娘。娘娘您的衣裙污了,还是早些回宫洗漱一番,好好歇一歇吧。”
“多谢公公。”两人如常说着话,就像常人见面打招呼是的,如果不是凌霄胸前凝着的血污,当着要以为方才竟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今天的晚霞似乎特别热烈,如同熊熊的烈火一般燃烧着,染红了半边天,又像是秋末的凌霄花,开到全盛的时候,最为灿烂,却也即将谢落。
凌霄头也不回地走在来时的路上,离身后的冷宫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月婵,我与你尚不足二十载的姊妹之情,恨也好,爱也罢,都在今天永远地结束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虎相争必亡一
后宫与朝堂的波澜起伏是永无止尽的,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变得平静。就在凌月婵的死讯传开来的时候,朝野上下传出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领兵出征乌桓国的瑞王爷竟然战败身亡了!
凌月婵的死或许在后宫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然而在朝堂上却并没有激起一点儿的涟漪。而即便是在后宫中,也因为瑞王爷之死而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子一般,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并没有更多的人记得这个曾经荣宠备至的女人。
瑞王是皇帝风煜祺最亲的兄弟,也是最为器重的臣子,又在朝中素有贤名,所以这个名字即便是在后宫众人耳中也是不陌生的。因看着风煜祺连日来憔悴的面容和黯淡的神情,众妃嫔们也是唏嘘不已,身边服侍的宫人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不当心便惹祸上身。
古华宫中传出太后因瑞王之死伤心过度,身体不适的消息。可凌霄去看望的时候,倒是觉得,恐怕太后生病是假,做姿态是真,瑞王虽是从小由太后抚养长大的,可到底不是亲生子,以太后早些年的狠辣,恐怕还不至于此才是。
奇怪的是,太后没病,林璇羽竟然在这时候病了,无缘无故怎么会病了呢?且看着根本不像普通的病,那红肿的双眼,惨白的面色,竟有几分悲痛欲绝的感觉,可她是为何事而悲痛呢?看着她那虚弱至极的模样,凌霄不知怎的,心头划过几分异样。
“昭仪娘娘,您和小主是不一般的情分,奴婢才敢跟您说这翻话。自进京路上,就受到瑞王爷的颇多照顾,进宫后,华太医更是因王爷之托对小姐尽心尽力……”竹湘跪在凌霄面前,泫然欲泣,“自从瑞王为国捐躯的消息穿进来,小姐就不吃不喝,重病倒下了,还请娘娘好好劝劝小主。”
凌霄心中大震,坐在床沿上,握着林璇羽冰凉的双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难过不已。“你先下去吧,我陪姐姐一会儿。”
竹湘心中一喜,知道凌霄是能够依靠的,还好,还好有凌昭仪,否则在这宫里头,她跟小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姐,我们从离开凤凰城,能够走到一起就是缘分。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不再属于自己,这一路走来,发生了那样多事……”凌霄说着说着,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想起月婵死前的样子,眼睛逐渐就胀痛起来,可是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
看林璇羽紧紧皱着眉头,额角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凌霄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又觉室内气闷,便站起来想把纱窗推开来点儿,刚走到窗边,却发现边上的一株兰花有些怪异。
不知怎的,凌霄就蹲了下去查看,却发现花泥中混着些许药渣子,稍稍用手翻了翻,竟发现下面还有许多,脸顿时白了。
“姐姐,原来你,竟……”凌霄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姐姐,很多时候,我命由天不由人,还是莫要强求才是。”待林璇羽稍稍清醒后,凌霄便意有所指而含蓄地劝她,又难过道:“在这偌大的宫里,若是没有了你,妹妹真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林璇羽眼神微闪,却仍然没有一丝希望的光彩闪现,眼中暗如深渊。兰花盆中的花泥被人翻过的事,竹湘早已告诉了她,她就知道,凭凌霄对药物的了解,定是瞒不过她的了。
那些是芜子汤的残渣,未免被人发现,每次喝完之后,她都命竹湘把药渣倒入花泥之中,没想到,还是被凌霄知道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事到如今,知道不知道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那时候,你受到皇上的宠爱,又有谢贵妃、凌月婵在身边虎视眈眈,一时自顾不暇。他就成了我仅剩的精神支柱,他时常都会借华太医之口关心我,我那心里……”林璇羽说道这,又露出几分苦笑,“虽然我知道,其实他不是关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消息罢了,之所以对我这样,不过因为你还叫我一声姐姐罢了。”
凌霄沉默,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想要劝说一番,以免多情自伤,更免错爱自毁,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若是人心由己,这世间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痴心纠结了。
最后,只含笑留下一句,“万望姐姐保重,霄儿还等着姐姐,老了以后,一起晒太阳绣手绢儿呢。”
抬脚跨出高高的门槛,身后传来压抑的低泣声。
带着青雾、尔岚回栖鸾堂,却在经过碧池的时候,听到几个小宫女面带兴奋地凑在一边窃窃私语。“听说那将军才初及弱冠,年轻得很哪。”“这么年轻便获得如此功名,以后岂非前途不可限量?”“那是自然,不过再不可限量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听说乌桓国最近连连败退,本朝连番获胜却是因一位少年将军的缘故,统帅云连王和谢家从来都是同气连枝的。”尔岚在一边解释道,看似几句不着头尾的话,凌霄却听明白了。
统帅是谢家的人,却无法将敌国拒之千里,反而是被一位新上位的少年将军抢了风头,作为老牌政治世家的谢家情何以堪?也难怪谢贵妃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约束这些小宫女了。
对这些外朝的事,了解个大概,知道知道风向也就可以了,至于其中有何具体的内情,凌霄并不十分感兴趣。“回去之后好生准备准备,免得皇上来了侍候不周。”
到了晚间,风煜祺却主动和凌霄讲起了朝中的事,几年真是多事之秋,不仅是后宫之中,外朝也是。乌桓进犯边疆,云连王带领的队伍却毫无招架之力,短短半个月时间竟然连失五个城池。
“还好,黎烨当真是个将才,朕不曾看走眼。”风煜祺很是欣慰。
原来那位风头正劲的少年将军竟然就是黎烨,凌霄心中暗暗吃惊,再一想,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天气渐渐寒凉起来,乾熙皇朝与乌桓的战事却越来越灼热,不过,就犹如那烧到鼎盛的火焰,往往也就柴尽焰熄不远了,乌桓的势头再怎么强劲,到底已是强弩之末,慢慢地已显出颓势来。
然而,对于本朝的很多人来说,国仇到底离生活有一定距离,除了真遭受战火侵袭的百姓们,其他人更关心的却是皇朝内部各个家族之间的权力更迭。
人人都在传,古有霍去病,今有黎烨。而兴盛煊赫了百载的谢氏家族却愈见衰弱下来,纵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已再不复原先的烈火烹油。人人都道是,英雄出少年,谢家这是要给后辈才俊让路了。
殊不知,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加强中央集权是皇帝早晚会做、必然会做的事,而与皇权争锋相对的相权势必是不能与其共存的,两者,必然要有一个被毁灭。而存活下来的,必定将会是皇权。
只不过,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这样的魄力和机会罢了。而一旦要是有机会,是绝不会有人放弃的。乌桓的进犯纵然是国之大难,却也给了风煜祺一个削弱谢氏、甚至是使相权渐趋消亡的机会。
谢氏经过百年的兴盛,内部早已滋生了许多不堪,便是与其紧密相连的云连王也并不是个真正的帅才,又因其嫉贤妒能,即便是有优秀的手下也根本没有机会施展。若是放在平时还不显,一旦事发,这些便暴露无遗了。纵然这一辈的谢家掌权人,谢丞相城府极深,有将相之才,却到底是独木难支。而他越能干,却越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两个生来便注定不能共存的权力,一旦相互发生碰撞,结果必定是血淋淋的。
风煜祺对瑞王的死一直都有疑惑,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是云连王一党下的手,但还是留了心。在他的暗中支持与保护下,本只是参将的黎烨连番立功,而云连王在愈来愈焦躁、急功近利的心态支配下,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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