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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浪子小说大合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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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翟开诚往后摆了下手,示意唐文焕站住,然后举手在门上轻轻扣了三下。翟开诚转身朝唐文焕招招手,唐文焕急步趋入,翟开诚也相继侧身而入,那青衣侍女立即掩上房门。范子云看到这里,暗道:“看来他们果然正有一件预谋在暗中进行,连侍候夏伯伯书房的侍女女都给买通了,哼,今晚既然给我撞见了,你们的阴谋就休想得逞。”心念转动,人已随着飘近窗前。

这靠南首的一排窗户,并未关上,连淡黄色的窗帘,都分南边拉开着,轻风吹拂窗帘,正在轻微的飘动。范子云侧着身于,以背贴壁,隐身窗下,举目望去:只见书房中灯火通明,夏伯伯端坐在他那张高背人师椅上,万选青敢情已经离去,在夏伯伯身边不远的一张椅子上,正中一个身穿蓝衫的人伏身而卧,这入赫然正是唐文焕。

范子云看得方自一怔,转身看去,那由翟开诚引着走入书房的,不山是唐文焕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由翟开诚引着走入的唐文焕看到夏云峰,立即恭敬的人了一礼,口中说道:“属下见过堡主。”

夏云峰一手持须,抬目问道:“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那唐文焕躬身道:“是的,属下已经揣摩熟悉了,”

“那好………”夏云峰二抬下眼时,目光忽然朝范子云投来。

范子云方自一惊,耳边突然听师傅的声音低喝道:“徒儿速退。”范子云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来不及,急忙往后斜掠出去。但就当他脚跟站定,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高大人影,他,正是夏伯伯。

范子云惊骇交集,胀红了脸,道:“夏伯伯。”和夏云峰同时现身的是屈一怪,他有如一道黑色的电光,疾然泻落在范子云的身后三尺光景,等他落到地上,才发出「当」的一声铁拐拄地之声。

夏云峰本来一脸俱是严肃之色,但当他看清是范子云的时候,脸上登时有了笑容,一于摸着长须,不由笑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范贤侄。”

范子云低声的道:“小侄回去之时,在走廊上听翟总管和人说话,说要他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侄以为他和外人勾结,有不利于夏伯伯的行动,所以就跟他们身后而来……”

“不用说了。”夏云峰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一面朝飞身泻落的屈一怪摆摆手,大声笑道:“总教头,这里没事了。”屈一怪躬了躬身,身形立即腾空射起,在半空中像陀螺般一个急旋,朝邻院飞去;

夏云峰看着他飞出的身法,暗暗点头,一面前范子云含笑道:“范贤侄既然来了,就到老夫书房去坐一会吧。”说着一手拉起范子云的手来,缓步往书房中走去。

青衣侍女早已打开了门,范子云跟着夏伯伯走进书房,目光一抬,只见方才伏在桌上的唐文焕,已经不见,那张椅上,也坐着一个唐文焕,看到夏云峰跨入书房,立即神色恭敬的站了起来。范子云看他对夏伯伯恭敬的模样,立时可以猜到此人乃是翟开诚领来的那个唐文焕,决非方才伏在桌上的唐文焕。

只不知方才伏在桌上的唐文焕,给他们弄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个唐文焕,分明是假的了,夏伯伯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假的唐文焕来呢?在他心念转动之际,夏云峰已呵呵一笑道:“唐少兄请坐,咱们都是自己人,以后千万不用这些客套。”唐文焕唯唯应「是」,才行落坐。

夏云峰目光严厉,望了翟开诚一服,说道:“老夫要你去请唐少见,那时老夫正与万少兄商谈黄山大会之事,要你稍等再去,你怎么去了之后,要唐少兄等一等再来,这话就不该说的,而且你说的话,给范贤侄听到了,还以为你勾结外人,计算老夫呢,此事虽然没有什么,但足见你没有把事办好了。”他这番解释当然是说给范子云听的了。

范子云虽然不知道夏伯伯弄出一个假的唐文焕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亲眼目睹,岂会被夏伯伯这几句话,就能掩饰得过去?翟开诚惶恐的道:“属下该死,属下确然不该对唐少庄主说的这般不礼貌,属下下次不敢了。”

唐文焕起身拱拱手道:“翟总管只是要晚辈稍等,并未多说,还望前辈原谅。”

夏云峰淡淡一笑道:“这回有唐少兄说情,老夫就权且饶你一次。”

翟开诚躬身道:“多谢堡主。”

范子云起身道:“夏伯伯,你和唐兄有正事要谈,小侄那就告退了。”

夏云峰点点头道:“好,你去吧。”范子云别过唐文焕,回身退出书房而去。

总管翟开诚惶恐的道:“堡主,这件事,范公子好像都看到了。”

夏云峰一手持须,微微摇头道:“不要紧,老夫自有安排。”一面朝唐文焕道:“好了,你也可以去休息了,只是不可露出破绽来。”

唐文焕躬身道:“属下省得。”

夏云峰朝伺立一旁的青衣使女吩咐道:“你送唐少庄主回宾舍去。”

青衣使女躬身道:“小婢遵命。”接着回身道:“唐少庄主请随小婢来。”举步朝书房外走去。

唐文焕别过夏堡主,跟着青衣诗女出了书房,穿行曲廊,行到宾馆楼前。青衣使女脚下一停,抿抿嘴,笑道:“快进去吧,少夫人还等着你呢。”

唐文焕满心高兴,伸手朝她肩头搭去,低笑道:“在下不会忘记姐姐好处的。”

青衣使女脸色一寒,闪身让开,沉声道:“你想找死。”唐文焕正待赔礼,只见一名在宾馆伺候的青衣使女走了出来,看到唐文焕,立即欠身道:“唐少庄主回来了。”

带路的青衣使女道:“这里由桂香姐姐伺候,小妇告退了。”说完,转身自去。

宾馆的青衣使女欠身道:“唐少庄主请。”唐文焕轻咳一声,挺挺身躯,举步往楼梯上行去。桂香跟在他身后走上楼梯,轻举皓腕,在门上叩了两下。

里面唐少夫人的声音,娇滴滴问道:“是谁?”

桂香应道:“回少夫人,唐少庄主回来了。”房门呀然开启,唐少夫人面含娇笑,嫣然迎着唐文焕入内。

桂香并未进屋,识趣的在门外欠身道:“小婢告退。”随手掩上房门。

唐文焕作出潇洒之状,迎向唐少夫人,含笑道:“娘子,在下回来了。”

唐少夫人白了他一眼,轻轻道:“你从哪里学来了戏台上的辙儿,娘子、在下的,叫人听了,不笑死才怪。”

唐文焕嘻皮笑脸的挨近她身边,说道:“我不叫你娘子,那要叫你什么呢?”

唐少夫人看了他一眼,粉脸微变,低低的说道:“你平时叫我什么,难道忘记了?”

唐文焕双手搭上她香肩,轻轻吻着她秀发,低笑道:“这是闺房之内,娘子亲口说出来,不是更有意思么了?”

唐少夫人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娇声道:“我偏不说。”

唐文焕意乱情迷,把嘴凑了过去,低低的道:“你不说,我就吻你的嘴。”

唐少夫人玉指一伸,朝他隔肢下搔去,娇声道:“看你敢。”

唐文焕大笑道:“我不怕痒,你只管呵好了。”唐夫人在他隔肢下搔了几下,他果然并不怕痒,任由她搔着。

唐少夫人暗暗觉得奇怪,自己夫婿最怕痒了,今晚怎会不怕痒呢?她螓首微抬,望着他发楞。不,她突然发觉他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望着自己,两颗眼珠包满了红丝,流露出贪婪之色。这种眼色,有如饿狼一般,自己从未在夫君的眼神中看到过,也绝不像夫婿平日对待自己的温柔眼光,心头不觉起了几分疑心。

不,他这笑声也不对,自己夫婿的笑声,清朗流畅,他笑得使人油生怖意,一时不禁怯生生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盯着唐文焕,问道:“你今晚怎么了,连声音都变了。”

唐文焕机警的干咳一声,说道:“方才多喝了几杯,喉咙觉得干燥,有些怪怪的,不要紧,也许喝口水,润润喉咙,可以好些。”他转身拿起几上一把茶壶,对着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唐少夫人和唐少庄主结婚不过三月,但她知道夫婿虽是武林世家子弟,不但为人温文有礼,平日总是要把茶倒在茶盏里才喝,哪有如此粗鲁,拿起茶壶,对着嘴就喝的?她祝秀娥,原是形意门掌门人祝立三的掌珠,生性内向,更是个极为细心的人,此时心内已经起了疑窦,顿觉事有可疑,心头暗暗惊颤,但依然不露声色,娇声道:“你只顾得喝茶,连叫都不叫我一声了吗?”

唐文焕用衣袖抹了下口角流下来的茶水,笑道:“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这总可以了吧?”

唐少夫人轻嗯了一声,故作羞涩的道:“我小名珍珠,你平日不是叫我珠妹的么?”珍珠,是侍候她的侍女,她是故意试试他的。

唐文焕缓缓朝她走来,压低嗓子邪笑道:“好,好,我就叫你珠妹,好妹子,时间不早,咱们快些睡了。”

这下唐少夫人试出来了,眼前此人,果然不是夫婿,他居然会是假冒之人,她一颗心直往下沉,脚下一直往后连退,一下退到床边。唐文焕看着她,笑得更邪恶,就像饿虎扑羊般朝她扑了过来,口中叫道:“珠妹,春宵……”

他只说出「春宵」两个字,但话未说完,人已扑到她面前,但就在此时,耳中听到「锵」的一声,眼前银光乍闪,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对准他胸口。唐少夫人脸色铁青,手中握着长剑,还在轻微的颤动,娇叱一声道:“你敢再过来,你就叫你一剑穿心。”

唐文焕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身形,失色道:“珠妹,你这是?”

“住口。”唐少夫人剑光依然抵着他胸口喝道:“你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唐文焕举起双手,苦笑道:“自然是唐文焕,你怎么啦?”

唐少夫人切齿道:“恶贼,你敢假冒,那是不要命了。”

唐文焕道:“你……你……这是……”左手疾拍,身子迅快的后退了一步,他这一掌,正拍在剑叶之上,把长剑震荡开去,跟着身形疾然欺进,右手一探,朝唐少夫人执剑右手抓去。唐少夫人似是没防他有这一着,一把被他扣住了手腕。

唐文焕邪恶的一笑,说道:“在下早就说了,春宵一刻值干金,你偏要和在下闹别扭,现在……”他发觉唐少夫人没有挣扎,只是望着他冷笑,心中暗自奇怪,她明明发现自己露了马脚,怎会毫无挣扎?因此目光不由的朝她被扣的手腕看去,她手腕有如羊脂白玉,又软又腻,明明扣在自己手上。

哦,他这下看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钉上了一支细如牛毛的银针,针身闪着异样的银色光芒。他儿乎要惊叫出声,这是淬过毒的。她是四川唐门的少夫人,这针自然是唐门独门暗器,传媳不传女的夺命神针「袖里银芒」,无怪自己扣着她手腕,毫无感觉,原来连整条手臂,都已麻木,失去了知觉。

唐门「袖里银芒」,据说是最厉害的剧毒,被打中人身,顷刻之间,就会失去功力,全身麻痹,除了他们独门解药,无药可解,十二个时辰之后,全身僵曲而死。唐少夫人执剑右腕轻轻一挣,脱去唐文焕的手掌,冷冷的道:“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唐文焕整条右臂,已经若废,但在这一瞬间,他已经镇定下来,左手一伸,说道:“拿来。”

唐少夫人道:“你要什么?”

唐文焕道:“自然是解药了。”

唐少夫人冷哼道:“你要解药,那是想要性命了?解药我可以给你,但得从实说来。”

唐文焕深沉一笑道:“在下自然要性命,但不知少夫人还要不要丈夫的性命?”

唐少夫人听得一怔,怒声道:“你威胁我?”

假唐文焕嘿嘿冷笑道:“事实如此,在下活不成,唐少庄主只怕……”

唐少夫人道:“好,只要你说出我丈夫在哪里,是什么人主使的?我就给你解药。”

假唐文焕微晒道:“少夫人把在下看成了三岁童子?”

唐少夫人微微蹩了下眉,说道:“那你要怎么样呢?”

假唐文焕道:“少夫人先给在下解药,我领你去见唐少庄主。”

“不成。”唐少夫人坚决的道:“你必须先说出是谁主使的,我丈夫现在何处,我给你一半解药,等找到我丈夫,我再给你一半。”

假唐文焕在说话之时,已经觉到全身都已起了一阵麻痹之感,心头暗暗凛骇,冷哼道:“就算在下说出来了,少夫人能救出你丈夫,逃得出去么?”

唐少夫人听他口气,不觉怵然一惊,失声道:“会是夏家堡。”

房门忽然开启,邢夫人站在门外,笑吟吟的「唷」了一声,说道:“少庄主、少夫人,你们也真是的,小两口儿拌拌嘴,总是有的,怎么认真起来了?动刀动剑,可不是玩的,我听了桂香赶来来报,就急急忙忙的赶来,原来已经没事了。”她从房门外又笑又说,随着走进屋来。

邢夫人的身后,还随侍了两名翠衣使女,年纪极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生得眉目如画,妖娆多姿。唐少夫人看到邢夫人,就像遇见了亲人一般,急忙返剑入鞘,迎了上去,说道:“夫人来得正好,他……他不是我……夫君

邢夫人轻笑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少夫人切莫这么说,夫妻吵架是常事,古人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就和好了,一点小事情,何必认真呢?”

唐少夫人急道:“夫人,我不是和他吵架,这贼子是假冒的,他不是我夫君。”

邢夫人轻轻握住她的左手,轻笑道:“这怎么会呢?他明明是唐少庄主咯。”

唐少夫人道:“不是的,他是假冒的人,他用易容术,假扮我夫君。”

“这不可能。”邢夫人缓缓的道:“夏家堡虽非铜墙铁壁,但外人决难混得进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假扮唐少庄主?”

唐少夫人道:“但事实如此,他是假扮的人。”

邢夫人格的娇笑一声道:“这是你和他口角之后,心里产生的一种幻想,别人没有假冒唐少庄主的理由,再说他刚从堡主书房里议事回来,而且还有在书房伺候的丫头送他回来的,怎么假得了?好啦,我看你们小两日别再闹了,早些睡吧。”

唐少夫人听了她的话,心头突然一怔,暗道:“对呀,方才夫君是和万少庄主、夏家堡主一同到书房去的,当然不会出事,这贼子又是刚从夏家堡主书房回来,而且还是夏堡主书房里的使女,送他回来的,当然也不会中途被人假冒,那么莫非……”

邢夫人这一回头,忽然发现假唐文焕目光痪散,脸色灰败,左手紧紧的握着右腕,右手背上,钉着一支极细的银针,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口中「唷」了一声,吃惊的道:“少庄主你是怎么啦?你……哦……他手背上钉着的,就是唐家传媳不传女的「袖里银芒」了。这一定是唐老夫人新授给你的了,但少夫人总不能用这种歹毒暗器,打自己丈夫呀,依我相劝,还是救人要紧,少夫人快把解药取出来,再迟只怕来不及了。”她一直认定那假唐文焕,不是假的。

唐少夫人心里早就犯疑,这时全明白了,假冒夫君一事,由此看来,全然是夏家堡预先布置好的阴谋,也由此可见夫君已然落在他们的手里了。心里这一想,不禁从心底打了一个寒噤,暗暗功凝左臂,准备挣脱她握着自己的左手,右手正待去抓剑柄,一面说道:“好,我去拿解药。”

邢夫人格的笑道:“你答应的太爽快,你不是说他不是你丈夫么?怎么会肯给他解药呢?”唐少夫人突觉她拉着的左手,掌心微微一麻。

直到此时才明白,邢夫人一进来就拉住自己左手,是有意的,因为自己正好把「袖里银芒」练在左手,她拉住自己,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施展唐门独门的暗器。此时掌心头微微一麻,顿使唐少夫人心生警惕,急忙手腕一缩,一下挣脱邢夫人的手,右手迅快握住了剑柄,往后退了两步,日注邢夫人,说道:“听夫人的口气,好像……”

邢夫人笑吟吟的道:“好像什么?你的意思,是认为这件事,是我主使的,对么?”

唐少夫人惊讶的道:“你……承认了?”

邢夫人娇笑道:“就算是吧”

唐少夫人惊颤的道:“你这是为了什么?”

邢夫人问道:“你想知道?”

唐少夫人道:“我只想知道,我夫君现在哪里?”

邢夫人一脸邪笑,指了指假唐文焕,说道:“从现在起,你的夫君就是他了,丈夫明明就在眼前,还问我干么?”

“不……不。”唐少夫人心胆欲裂,尖声道:“他是假的,你们把我夫君弄到哪里去了?”

“少夫人稍安毋躁。”邢夫人徐徐说道:“你丈夫是唐文焕,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唐文焕,这不是已经够了么?”

唐少夫人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指着邢大人道:“你如果不放找夫君,我就和你拼了。”

邢夫人冷晒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他和你丈夫,有什么不同。”

唐少夫人柳眉一挑,切齿道:“我真不敢相信,侠名满天下的夏堡主,他夫人竟然如此卑鄙,如此毒辣,你总该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

邢夫人娇笑道:“我清楚得很,四川唐门和形意门都是很难招惹得起的门派。”

唐少夫人道:“你知道就好。”

邢夫人格格的笑道:“这些我早就知道,正因为这些,我才要给你换个丈夫的。现在,你就听我的话,乖乖的顺从他吧,你一样是唐门的少夫人,一样是你爹的好女儿,你一点也没缺少什么,你说是么?”

唐少夫人银牙咬得格格直响,怒叱道:“你这无耻的女人,这些话亏你说得出来的,你……”说到「你」字,左手也随着抬动,她抬动左手,正是要施放「袖里银芒」;但她左腕只抬了一下,「袖里银芒」根本没有射得出去。

那是因为「袖里银芒」只是一支极细的银针,它必须使用唐门的特殊手法,才能射得出去。这种特殊手法,必须和内力互相配合,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才能得心应手。她嫁到唐家去,才不过三个月,还是初学乍练,手法当然并未纯熟,但在普通两丈之内,她还很少失手。

但这时她的射不出银芒,却和手法无关,因为她抬手之际,忽然发觉自己左手五根手指,竟然又僵又麻,不听使唤了。这下使得唐少夫人心头猛然一沉,她登时想到方才邢夫人拉着自已的手,掌心似乎微微一麻,分明是她在自己掌心做了手脚。

邢夫人望着她,发出格格娇笑,说道:“是不是「袖里银芒」失灵了?我不是说过,你早些死了这条心吧?凭你这点能耐,能翻得出我如来佛的掌心?”说到这里,回头朝身后两个翠衣使女吩咐道:“唐少夫人累了,你们过去扶着她,小心伺候。”两名翠衣使女「唷」一声,一左一右从她身后闪出,双双朝唐少夫人欺来。

唐少夫人冷然道:“你们谁敢过来?”右手横剑,一步步的后退。

邢夫人并未出手,只是含笑站在那里,嫣然道:“你已是强弓之末,还是放下剑来的好。”

唐少夫人在后退之时,脑际突然灵光一动,暗道:“夫君已经落在他们手里,如果自己再落到他们手中,这件疑案就永远也没人知道了,目前只有自己设法逃出去,他们才不敢害死夫君。”心念转动,那两个翠衣使女,已然一步步逼过来,回头看去距身后三尺不到,就是一排花格子窗,一时哪还犹豫,口中娇叱一声:“站住。”

右手挥处,长剑划出一道扇面形的寒光,朝两个使女飞洒出去,同时双足一顿,奋起全身力道,连人带背,猛向花格子窗撞去,但听「砰」然一声巨响,两扇花格子窗立被撞开,唐少夫人一个人随同往窗外飞了出去。

邢夫人看得脸色微变,冷哼道:“这婆娘倒是烈性得很。”

两个翠衣使女躬身请示道:“夫人,要不要追。”

邢夫人那微现皱纹的娇靥上,飞起一丝冷森笑容,说道:“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已经要桂香通知了翟总管,谅她也逃不出多远去。”

话声甫落,只听楼下响起翟开诚的声音,说道:“夫人,楼上可是出了事么?”

邢夫人走近窗口,叱道:“你是死人,难道没看到唐少夫人从窗口跳下来么?”

翟开诚仰脸道:“回夫人,属……属下只听到砰然一声,没……没看到人?”

邢夫人气道:“你们这些真是饭桶,连她跳窗逃了,都会没看见,还不快给我去追?”翟开诚连声应「是」,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凌空扑起,往院外射去。

时间已经过了三更,夏堡主的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夏堡主坐在地那紫檀雕花高背椅上,神色显得异样沉重,在他身边坐的是一身绿衣,形态妖妩的邢夫人。在两人下首一把椅上,坐着的却是面目深沉的九头鸟索寒心,边上还站着一个人,那是翟开诚。他们两人,同样是夏家堡的总管,但看来索寒心的地位,要比翟开诚高得多。

邢夫人手里捧着纯银的水烟袋,皱了下画得浓浓弯弯的黛眉,说道:“你是说,在咱们夏家堡方圆五十里之内,都没有她的影子?那她会到哪里去了呢?再说,她已经中了我的慢性「散功散」,也跑不出五十里以外去呀。”

翟开诚惶恐的道:“回夫人的话,属下已经用讯号通知了各处通道的哨岗,密切注意唐少夫人的行踪。方才都已有回活传来,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邢夫人从长长的烟嘴里,吸了一日烟,说道:“这么说,她是生了翅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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