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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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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不是当年那个瘦巴巴干瘪瘪的男生了。
  百里鸣彧定定的看着那扇毫无防御作用的木门,脸上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顺脚勾了把放在屋外的小板凳大方的坐下,准备长期抗战。
  他现在有得是时间,要耗,就来吧!
  焕然干净的润儿出来了。
  他是个独立自主的好孩子,向来不用勾曦玉太过操心,或者是遗传到勾家小孩的天性,小小年纪对于打理自己早就热能生巧,不过转个眼他已经梳理好一头及肩的发用红绳束成冲天冠,也换好要出门的衣服了。
  “娘,你在想外面那个爹吗?”
  本来都会比他早起床准备早饭、那个不大有女人样的娘,竟然直到他换好衣服要到隔壁大姨家了还杵在长凳上发愣,桌上空空如也,看起来他的早饭是要到大姨家去吃了。
  “呃,你都弄好了,那我们走吧!”替他理理本来就不需要整理的衣服,润儿捱过来搂着她的脖子撒娇磨蹭。
  “娘,爹还在外面。”从窗口看出去外面一览无遗,那个大叔正在朝他扮鬼脸,他很大方的也回了一个。
  “他想在外面耗多久是他的事,还有,别这样喊人,他……总之,不可以随便喊人家爹爹知道吗?”
  “娘,你会替润儿找个爹吗?”
  她瞄了眼外头,“怎么今天突然想到这个?”她轻抚孩子的头,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她明白她的孩子是懂事的,他从小到大不曾在她面前提过别人有爹这回事,就算常常看着有爹的孩子看到因为羡慕而露出向往渴望的表情出来,回过头,从来没跟她这娘要过爹。
  今天却发起执拗来了。
  “因为你需要个男人照顾你。”多么大人的话,是为她这娘设身处地的着想呢。
  “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娘今天来不及做早膳,等等娘到街口给你买大饼吃。”勾曦玉啼笑皆非。
  左邻右舍都各有营生,赊个大饼跟豆浆是常事,谁叫她这做妈的不只女红不及格,就连做饭这种事也……也是女性的耻辱。
  还好她有个好儿子,不只不曾计较,偶尔见她跟自己怄气还会软言过来安慰她,说谁家谁家的娘虽然会缝衣烧饭可不会赚银子也不会打架。
  这……多贴心的孩子,不管吃过多少苦头,有他这番话,过去都不重要了。
  “好,我要葱烧的,娘要红豆馅的对不对?!”
  可以免去吃娘那千篇一律的烧焦稀饭和掺杂沙子的菜脯蛋,润儿有种逃出生天的快乐。
  勾曦玉站起来脚热辣辣就是一痛。
  她脸上的表情吓到敏感的孩子了。
  “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
  “嘘嘘,”她倒坐回板凳上,尽力要缓和事态。“昨儿个被大刀砸到,别嚷,家里不是有跌打药膏,你去拿来。”
  她老是这破皮那受伤,家里放着跌打药膏变成常态了。
  她把脚跨到凳子上打直,不用脱袜就能看到那肿块已经大得连白袜都被撑高了。
  昨天一夜胡思乱想竟含糊睡着了,一早整副心思又被外头那个男人搅得乱七八糟,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到受伤的脚,现在情况看起来很不妙。
  趁着润儿去拿药的当头,她赶紧把袜子脱下。
  本来期待它会自动散淤的血块仍然在,本来应该白皙的脚板变成了非常凄惨难看的模样。
  模样难看不打紧,今天可是还有活要干的。
  去而复返的润儿露出不可思议的眼光。他这娘就是这么天才,所以他才说她需要有人照顾。
  当然,那些他看不上眼的大人是别提了,他可是也很要求的。
  他把药膏放下,转身打开家里大门,唤着百里鸣彧,“爹,你可以送我娘去看大夫吗?”
  身在屋子里的勾曦玉阻止不及,百里鸣彧高大的身形一钻进屋内,外头整片光线被遮去大半。
  这人的动作也未免太过利落了。
  勾曦玉想缩回摊在空气里的脚,对于儿子的“背叛”她一时不知道该发难还是隐忍,不过,有人显然是来发难的。
  “我昨天看你走路就一拐一拐的,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他的声音真的不大,听在勾曦玉耳朵里却像雷劈。
  “对啊,我娘常常受伤,可她都说不痛。”窝里反的小子很尽责的投诉。
  “我哪知道会这样,都是你不好,你一直出现,都是你的错!”她用双手去捂脚,哪知道不碰还忍得住,一碰直钻脑袋的痛让她还强装的坚强立马破功,痛泪红了眼圈。
  百里鸣彧骂也骂了,他弯腰抱起管不住泪腺的人儿转身出门。
  门外,青空万里,他搓嘴,悠远的长啸平平的传了出去,不知道在通知或是知会谁。
  “爹,你在做什么?”他可好奇了,这个大叔跟他认知里的大人都很不一样。
  “你相信爹吗?”
  “我信!要不然怎么会请爹带我娘去看大夫?”
  “爹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所以我让人来带你先到安全的地方好吗?”
  “我不想跟娘分开。”
  “这样啊,嗯,那一块上来吧!”他示意润儿爬上他的肩膀。
  小人儿可乐了,他欢呼,毫不迟疑的从身后扑上来攀上百里鸣彧强壮的背,胖腿夹紧,双手牢抱他的颈子不放,然后冲着两个大人嫣然一笑。
  百里鸣彧确定后面的小爬虫固定牢了,他也没忘记怀里人儿担忧及不以为然的眼神。
  “你别紧张,很安全的。”
  一个在怀,一个在背,对百里鸣彧却完全构不成负担,他通体感觉到力量涌现,那是久涸的心忽然感觉到清泉,那种舒畅与满足填满了他空虚已久的心灵。
  他催动内劲提气,纵身飞起,顿时身体轻盈如柳絮,脚步矫健如飞,只听见润儿开心至极的喊叫,一家三口瞬间不见了人影。
  长墙的尽头是窄巷。
  窄巷却排着长长的人龙,浓郁的中药味道散发在空气中老远就闻得到。
  求诊的人多如牛毛,规矩挺多的木兰先生却把药庐结在人烟不好找的巷子底,就连熬药磨粉的药僮也不肯多请,坚持有多少人手做多少事,肯等的就等,不肯等或等不到的,就听天由命了。
  不是他没有医者父母心根本是个懒字作祟。
  木兰跟百里家的孽缘要从百里鸣彧小时候说起,先是不小心被抓来当了他的主治大夫,后来又被他们家老三给缠上,这一生,说难听一点简直就是欠了百里家的人做牛做马要来还就是了。
  因此他也从没跟木兰客气过。
  他直接掠过众人往药芦最里面闯,药僮看见是他也不拦阻,拿着蒲团扇的手还很自动的往里头比了比。
  百里鸣彧心神领会大步跨进内室。
  内室的木兰正在拟药单,小毫一挥,把还沾着墨迹的药单给了候着的病患,这才望向来人。
  他是个斯文的男人,温文尔雅,一袭青衫更彰显出文人雅士的雅致出来,真要说他比文人秀上更加文质彬彬。
  百里鸣彧迳自往问诊的椅子落坐,手抱勾曦玉,背上还趴着一个胖小子,这景象让一向冷情的木兰不禁看了又看。
  “你最好说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是大夫,我带病人上门看诊,其它不用废话。”
  唷,不给问,也不许人问呐。
  “你是患者吗?”
  “你眼睛坏了?没看到患者是她。”
  “既然患者是这位姑娘,你凭什么坐在患者的椅子上?”像是存心要跟百里鸣彧作对,木兰好看的长眼轮流看过这三人,然后在胖小子的脸上逗留了最久,最后才又回到自己桌面上。
  他确定百里鸣彧身上的这位是姑娘,这位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据他多年来的观察所知,他对男风绝对毫无兴趣。
  不过这位姑娘灵淡的气质、纤长的四肢却非常神似大男孩,两人摆在一起不调和中有种诡异的匹配呢。
  “你放我下来啦,这样真的太难看了!”
  勾曦玉脸蛋爆红,这一路不知道招了多少惊奇的眼光,毕竟被一个大男人抱着招摇过街可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来到大夫这里更是被消遣得无地自容。
  “她的脚根本撑不住,我就是要抱着她你想怎样!是大夫就赶快帮她看一看到底如何了。”完全不理会勾曦玉细声如猫的抗议,他反过来威胁木兰。
  勾曦玉脸上的红晕直从脸颊蔓延到颈子,因为他们的乍然出现,后面不耐久候的病人一个叠一个进来看个究竟,简直是人满为患了。
  木兰只看了眼勾曦玉红肿紫青的脚板,轻哼,“原来惦惦吃三碗公的人的确是有的,什么都不吭连孩子都生了,朋友果然是做假的——”
  “你啰唆个什么?!”百里鸣彧尴尬了。
  木兰用眼角瞄并不打算放过老友。
  “孩子都这么大了,咦,小朋友,你几岁了?”
  润儿好不容易等到有讲话的机会,他乐得比出六根指头。“我叫润儿,我六岁了。”
  木兰露出了然的笑。“怎么算都刚刚好,你这小子一年不见果然是去弄大人家姑娘的肚子?”
  “你这蒙古大夫废话连篇,你看我敢不敢拆了你的药庐!”
  有人翻脸了,冷眉眯眼,冰到骨子的魄力十足。
  “咳,这压伤,我先写帖去淤消肿的药单,就照这方子拿药,四天后再回来回诊就可以了。”端回大夫的样子,很好很好,下一位。
  抓起药单,百里鸣彧小心翼翼的让勾曦玉斜坐在一旁的长杨上,顺便也把润儿拎下来。
  “看着你娘,我去拿药。”
  “知道了爹。”
  “还有,这个怪叔叔如果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就好!”
  机会教育不可少,可这算优良的机会教育吗?
  爹……木兰真的呛到了。
  “过河拆桥的家伙!”他嘴上骂咧咧,可心眼没少一分。
  “大夫,不知道该给多少诊金?”眼看气氛实在尴尬,勾曦玉不得不问。
  “这个我会跟他算,你是他带来的人,所以诊金该由他给。”木兰给病人问诊把脉,同时一心二用应用自如。
  “我没道理让那位大爷给钱。”
  “你跟他客气什么,他缺老婆缺孩子就不缺这点小钱,我应该称呼你姑娘还是大嫂?你就不必替他省那一点银子了。”
  这……是哪门子歪理,真叫人啼笑皆非呐。
  怪人交往的……也是怪人。
  握住润儿白胖的胳臂,她低下眉睫,百里鸣彧已经转了回来,手里拿着药僮捣好的药膏。
  百里鸣彧无视众人眼光就着长杨弯身蹲下,更在抽气声中握住勾曦玉的脚让它摆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哇,好大的脚,是天足。”等着看病,闲着也是闲着的人一大把。
  “可惜了有副好脸蛋说。”
  “关你屁事,人家可是有孩子的娘了,别肖想,你还是回家抱自己老婆吧!”
  “可惜一下也不行喔。”
  议论纷纷,本来就不知道该把脸蛋往哪摆的勾曦玉,这下连脚也不让百里鸣彧敷药了,她抽回脚,因为穿的不是裙子,只能拚了命的往里缩。
  百里鸣彧霍然站起来,沉静的眼此时凝着风暴。
  他大步向前,一掌连排带推把一赶闲人推出诊问。“木兰先生今日休诊,要看病的请改天再来!”
  没人敢多放个屁,木兰药庐等于是百里家半个财产,人家二爷都出面嚷嚷了,大家也只能摸着鼻子走人。
  木兰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他丢下笔,掸掸袖子,伸伸懒腰。
  “我也要进去喝杯茶了,对了,小彧,你去年差人送来的大红袍我快喝完了,今年的份呢?”
  “那茶叶一年产不到两斤,你一人就独吞了六两,皇帝吃什么。”百里鸣彧冷笑。
  “那老儿我才不管,你人在我的地盘上,自然要替我张罗不是?!”他笑得可狡猾了。
  不趁这时候要点好处,要等何时?
  “想要自己去找姬不贰要,要得到算你有本事!”推推推,要论狡猾他不会推给自家总管吗?
  “那就多谢了。”摇摇晃晃的晃进帘子里头去,难得浮生半日闲,当泡壶好茶,快意人生。
  闲杂人等都清光了,百里鸣彧转过身来面对的是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他抿了唇,重新弯下腰等着勾曦玉把脚挪出来。
  她挪了。
  百里鸣彧仔细的把药布敷上,利落的裹上白纱布最后打上完美的小结。
  “你……经常替别人上药吗?”她问。他的动作太温柔,让她忘了痛楚。
  “以前,你经常替我上药。”他头低着声音由下往上飘。
  “对不起,我真的都忘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那由心里漫出来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不该忘记的。
  “无妨,我相信你有一天会全部想起来的,就算不能也不要紧,反正你还是你,尤其,你跟我在同一个时空那就很够了。”抬起头的百里鸣彧轻柔的护着她的脚板,黑色的眸里是淡然却勾人魂魄的温柔。
  老实说,对于他的话勾曦玉不是很懂,可定他眼里的真挚唬不了人。
  她相信他的眸。
  “来吧,我们回家了。”
  “耶耶,回家喽。”对于今天不用去大阿姨那里的润儿来说,难得能出来换点新鲜的事物看够他开心的了。
  百里鸣彧的手才动了动,勾曦玉马上阻止。
  “我可以自己来。”
  这人,是抱人抱上瘾了吗?
  “爹,润儿要抱抱。”小家伙坦白多了。
  “你的脚还不适合走路。”他拒绝勾曦玉的推辞。
  这时候无风自动的布帘子传出不该有的马后炮——
  “我说……小彧,好歹,你也请个小轿给人家姑娘坐,你把人抱来抱去,姑娘家的脸皮可还要的。”
  “连城木兰!”
  “别吼、别吼,我这次真的去泡茶了。”
  唷,被连名带姓的警告了,好吧、好吧,他知情识趣得很,闪人就是了。
  第六章
  一弯瀑布如雪带,大雾缭绕。
  “娘,好漂亮的地方呀。”
  “润儿,这里不是我们家。”
  “娘,你刚刚在门口就说过了。”
  因为身不由己,被人抱来抱去,从家里到药庐,又从药庐到这幢全然陌生的大宅子,勾曦玉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这一大一小没一个肯听她的。
  自从这男人出现,她对润儿就变成一个傀儡的娘了,想起来真叫人心伤。
  就算她是娘不是爹,有必要变心变得这么快吗?
  那男人放她下地的时候说了——
  “你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曾让我在你家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次,换我来照顾你们母子。”
  “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大爷你也放水流吧。”“没影没吱”的事情都他说了算,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她不计较,报恩?真的免了!
  “这种事不能算!”
  除了润儿,又一个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的人。
  没人要听她的是吗?
  好,没关系,腿长在她身上,反正今天也甭想去上工,工钱是飞了,就当一日游免费参观有钱人的府邸弥补没有赚到钱的遗憾好了。
  到时候看他用什么说嘴留她。
  宅子的外观平平,倒是进了小小的路径,一扇扇的窗口回廊柳暗花明的绵延在开阔处,慢慢行来居然看到从半空奔腾而下的白练。
  润儿乌溜溜的大眼,微张的小嘴,从一进门至今还没有阖起来过,本来因为紧张拉住母亲的小手不知不觉放开,奔向天台处的栏杆。
  人小栏杆攀不上去,这难下倒他,凑着胖脸塞进栏杆跟栏杆之间的缝,一览无遗的景色,草翠花艳都覆盖在苍茫的云瀑下,仿佛身在幻境。
  浓雾如云,云雾中带着淡淡香气。
  往下看,偌大的水流凝成湖泊,不管平台还是没在视野尽头的重楼,全都盖在湖面上。
  太过离奇,她目眩神迷。
  “这只是景观台,住处在后面。”
  当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就发过誓要给她的小曦一个又大又舒适的宅子,这几年就是这股意念在支撑着他,要不然,得回健康却失去她的世界,要教他凭借什么不行尸走肉?
  “要看、要看!”蹦蹦跳跳的胖小子很早就想到别处去玩,哪有不举双手赞成的道理。
  这叛徒!勾曦玉的不字还在舌尖上,哪知道又被往后面带去了。
  百里鸣彧对于小胖子的上道非常有好感,他对于当人家的“拐杖”当上了瘾,转身又要将勾曦玉“收为己有”。
  方才进门时,她已经拒绝过一次,这回百里鸣彧连问都直接省略,搂住她腰肢,把愕然的她勾到面前,同时俯下身用力的吻了她。
  那吻又重又狠,吮红了她的唇,摆明着是烙印。
  “你!”勾曦玉又气又急,偏偏润儿在前头又不能发火。
  勾曦玉精彩的表情满足了他被冷落半天的低落心情。
  “你知道我想念它多久了吗?”
  勾曦玉还未从他男性的气息里苏醒,又被他眼里露骨又暧昧的占有给骇得傻在当场。
  她抚上自己被轻薄了的唇,为什么他的吻让人觉得陌生又熟悉?她不排斥他,仿佛,他们真的有过一段什么。
  “你这样欺负我……欺我什么都不记得,你再敢乱来我马上走人。”
  百里鸣彧收拢臂弯,重新将她轻轻抱起,又在她光洁的额印下轻吻。
  这年头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威胁他?就她最敢了。
  “我承认我心急,可是我不想道歉,因为我足足想你想了七年十天又零五个时辰。”
  始终在勾曦玉脸蛋上徘徊不去的红晕延烧到两个耳垂,蔓至琐骨,她小声的说:“够了!别再讲那些我听没有的话,你这样把我抱来抱去,让别人误会也就算了,要是润儿也胡思乱想我不会饶你的!”
  “他是我儿子,儿子的爹抱儿子的娘有什么好误会的。”
  不懂他为什么要乱挖洞给自己跳,她板起脸来了。
  “百里鸣彧,我不管你是皇上跟前多红的人,你要是敢在孩子面前胡扯,我马上带着他离开这里。”
  百里鸣彧知道有很多事情急下来,可是他也不能让这女人一直排斥他下去。“我知道你的小脑袋里在愁什么,你那年代有验DNA亲子认定这种技术,可我们这里也有滴血认亲这古老的法子,润儿是我的孩子不会错的。”
  勾曦玉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死皮赖脸的男人,他一直肖想人家的儿子,有种,不会自己去生一个喔!
  “润儿,咱们回家去!”她高声喊。
  结果,去远的润儿哪听得见她在叫什么,加上水瀑声震耳欲聋,还有,刚刚尝到丁香小舌甜滋味的男人发了狠把她多嘴的舌重新含住,吻得她昏天暗地,由起先的挣扎槌打到逐渐电流般的酥麻征服了她。
  两个对这档子事都没有太多研究的男女你咬我、我啃你,肢体纠缠摩挲,使得起先的不情不愿转为情欲浓稠狂野缠绵了起来。
  “留下来……”他粗嘎着声音。
  “我不能……我们这样算什么?”她脸红如醉,想从他的胸膛里起身却被紧紧的纳在羽翼里不能动弹。
  “你曾经照顾我一年,现在换我照顾你。”
  “我不希罕你报恩。”
  “别跟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可以好好照顾润儿。”
  “我只是伤了脚又不是全身残废,何况我养了他那么多年,他是个很独立的孩子,很多事情都能自己来的。”
  “他需要受教育,你需要有人照顾。”
  她微微挣了开来,百里鸣彧说中了她心里最在意的事情。
  “润儿……不见了。”她四下看了看,颤声。
  “他肯定是找到什么好玩还是有趣的东西,你不放心我也一起去瞧瞧吧。”把她的身子扶正,顺手握住她的小手。
  一切都那么自然,百里鸣彧知道若凡事都要在勾曦玉身上要出答案来,恐怕得等到天荒地老。
  她不肯照自己的心意走,那么,就照他的!
  勾曦玉这时候没时间跟他计较手给下给牵,她担忧的是润儿,这宅子像迷宫那么大,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自然,她的担心纯属为娘的忐忑,当他们两个绕过湖上亭还有错落在花圃跟树影之间的房子,她看到了躺成大字形睡在花间暖阳下的润儿,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小丫鬟给他盖被燃香驱虫甚至还有遮阳,服侍得无微不至。
  显然,整个百里府上上下下对他们母子感兴趣的,不是只有满脑子想把美人变成自己的百里鸣彧而已。
  是夜。
  小筑旁处的湖心悉数点上防风宫灯,前后左右烛火不知道绵延了多大一块地方,只见月色迷离连着水桥栖息在一片碧波荡漾中,画舫在前,酒船在后,负责传递菜色的小船摇晃来来去去,替这片湖色增加下少热络气氛。
  这一晚百里鸣彧把晚膳搬到湖央来,食材为了应景,吃的是太湖的船菜。
  既然是船菜自然以河鲜为主。
  百里家的厨师坐镇酒船中当场料理烹饪,眨眼工夫菜就端上桌来,船菜以炖焖、烩、焐为主,以太湖盛产的太湖三白——白米虾、白鳃鱼、白财鱼和菱、藕、茭白等作为菜肴的主要材料。
  白米虾、白埘鱼、白财鱼这三种鱼娇贵得很,尤其是白财鱼起水即死,而且两个时辰后就不可食用,要比起唐时杨贵妃爱吃的荔枝要八百里加急送到北方,可谓同样稀少珍贵了。
  野生的黄桑鱼、酒酿螺蛳、活烩虾纷纷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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