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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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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作协大院,而是在我自己家里,再次要把我拖向无底深渊。
逐渐远离这个世界的感觉,再次笼罩我。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我一切的抵抗和挣扎都是徒劳的,我完全不知道那天在作协大院里,我是如何逃脱的,我的神智开始一点点淡下去。
“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忽然响起来。那铃声像利刃,穿过重重阻碍传进我的耳朵。我明显感到,那莫名的力量一下子虚弱下去。我的挣扎开始在四肢上反应出来,我的手和脚能动了,尽管还有着阻力,但我拼命地划动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又试图驱赶些什么。
铃声不断地响着,那力量开始退潮,我的双手越来越有力,忽然碰到了床头柜,那柜子被我推得整个倒了下去,柜子上的电话、玻璃杯、闹钟和其它一大堆东西都摔在地上,在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力量仿佛受了惊吓,一下子缩了回去,所有的束缚消失了,我立刻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摔在地上的电话听筒里有声音传出来,可是我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挣扎中消耗掉。
可是心中的危机感仍未过去,难道那力量仍在这屋子里盘旋未去。
我正在惊疑不定,猛然听见一声嘶吼。我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声音,这声音在房间中一下子响了起来,整个空气都在振动,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但却有一种感觉,好像是一头凶兽,发出不甘心的吼叫。
声音渐渐消去,心中的危机感也褪去。眼前空间的抖动停歇下来。是的,是空间的抖动,不是最初以为的空气,而是空间,哪怕在黑暗中,我也几乎敢肯定。
我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地上的电话里的“喂喂”声也已经停止。我汗出如浆,浑身虚脱。
稍稍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勉力爬起来,开了灯,扶起床头柜,地上一片狼藉。
茶杯已经碎了,幸好里面的水已经被我喝去了大半,从床头柜里掉出的一条开了封的饼干掉了出来,三四片苏打饼泡在水里。电话机座也被敲了各裂口,反正不值几个钱。还好,闹钟还在走。
等到把地拖干净,东西都收拾好,我才想起来翻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梁应物的手机。
按回去,铃只响了半下,梁应物就接了。
“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梁应物显然猜到刚才我有些变故。
“我现在还好,事……倒是有一些。”我老实回答。我这个人不喜欢逞能,何况就算不发生刚才的事我也的确需要梁应物的帮助。
“我正在赶过来的途中,等我到了再说吧。”
我不由有些感动,梁应物这人有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冷冷淡淡铁板一块,但要是真把你当了朋友,绝对是心里两肋插刀的那种。
给梁应物开门的时候,梁应物的视线在我脸上逗留了三秒钟,大概是有些惊讶于我的脸色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我给自己喝梁应物泡了热茶,坐在客厅的布沙发上,从拿到第二本手记开始到在作协大院里的异像,再到刚才的惊魂,完完整整地讲述给梁应物听。
梁应物点起一支烟,在听的过程中一言不发,盯着变化的烟雾,若有所思。
特别是最后我在讲述那股神秘力量再次袭来时,听得尤为认真。
我也知道这是关键所在,是以尽可能详细的把我的感觉讲出来,并且不带任何个人的判断,以免影响到他。说实在话,就算是真让我自己判断,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
梁应物听完,狠狠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向我卧室走去。
“不介意我参观你的卧室吧。”梁应物说着打开卧室的灯。
我闷哼一声,这小子明知故问。
梁应物打开灯,却没有走进卧室。这当然不是什么考虑到我的隐私,以我和他现在的关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真打算瞒着他的东西。他是在观察卧室内的情况。
  他正在做一项我自己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做过的事:勘查现场,试图找寻那神秘力量的蛛丝马迹。
我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重要,之所以在梁应物来之前没有做,是因为我有一种直觉,那力量是真正来无影去无踪,这样层次的事后观案,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发现的。
“还在看什么,第一现场早被我破坏了。”我苦笑着说。
我的卧室陈设一目了然,大概十平米的屋子里,一张六尺大床占了一半空间,之外还放了一个五斗橱,一个衣橱和一个床头柜,留给人走动空间是个L字型的狭长区域,现在地上还湿漉漉的,床单则凌乱不堪,是我刚才在床上挣扎留下的痕迹。
卧室两边的窗都关着,因为开着空调,刚才我连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门都关了。梁应物走到窗前,细细地查看,然后把头转向我,我做了一个“我没动过一直如此”的表情。
“你恢复过来的时候,门也是关着的?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梁应物问。
我双手一摊,以示作答。
“看起来没有人在刚才来过。”梁应物说。
“确切说,没有任何已知的大型生物在刚才进到我的卧室。”
“如果这力量和我在作协大院遇见的是同一种,那么当时办公室里那几个人都没事,只有我感觉到了,今天在这里会给你发现什么才是怪事。不过,我本以为离开作协大院就没事,没想到它竟然可以不受地域限制。”我补充道。
梁应物坐回客厅沙发,再次点燃一支烟。
我倚着卧室门框站着,看着梁应物,稍一犹豫,又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不能排除,那就是我精神出了问题,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梁应物抬眼看我,对视良久,他终于摇了摇头。
“不会的,你经历过这么多事,精神坚毅过常人良多,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出问题,更何况……”梁应物掏出他的手机,按了几个按键:“你知道,我的手机是X机构特制的,看似普通的市场流通产品,其实有些其它的便利功能。”
一阵怪异的声响突然从梁应物的手机中传出,我猛然震了一下,那分明就是刚才房间中最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尽管音量小了很多,也没有那种充斥室内空间的压迫力,但这嘶吼声,是一点点也没有错的。
“我,也听见了。”梁应物一字一句地说。
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再无话语,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隐隐觉得,梁应物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虽然毫无外貌上的反应,似乎正在思索,但其实,他正在犹豫着什么。
“你觉得,这声音像什么?”梁应物打破了沉默。
那种有些扁平的振颤声,我从来没有听过,照理梁应物也不可能听过,任何平平凡凡生活的人都不会听过这样怪异的声音,但梁应物不是平凡人,他是X机构的研究员,他这样问,是否代表了……
“你……听过?”我试探着问。
“我还不太确定。”梁应物站了起来,看样子竟然已经准备告辞。
“这个声音,我需要回去核对一下,如果真的和我所想一样,我立刻就告诉你。”
这时候,我自然知道,他所谓的“回去”,是回到哪里去。而且,这个猜测,必定涉及到X机构中的机密,使梁应物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告诉我。梁应物对于自己的职业有着超乎寻常的责任感,哪怕是对好朋友,也不会随意乱说话。
在快要走出门的时候,梁应物忽然转身对我说:“你说第一次你在《萌芽》杂志社办公室碰到这股力量,最后挣脱出来是契机,是金属笔筒突然掉到了地上;而这一次,电话铃声一响,这股力量就明显地减弱了。两次的共通点,都是忽然有巨大的响声出现。所以,你如果随身带着能轻易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在下一次再次遭遇时,会有用也说不定。”
这究竟是梁应物根据我前两次的情况作出来的猜测,还是他心里已经大约有数,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透露给我的有效解决方法?他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就匆匆离去了。  
  躺回床上,要再次睡着却变得不那么容易。或许有些害怕那恐怖的力量在睡梦中将我无声扼杀,闭着眼睛躺一会儿,又半强迫地睁开眼睛,扫视四周,黑暗的室内空间沉默着,沉默着。
各种各样的问题在我脑中来回交错,我从来不在睡觉时想事情,可现在那些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冒出来。
将现有的线索,进行大胆的推测,似乎已经有一些端倪。
那些古怪的“手记”署上我的名字,并且以这样奇怪的方式送到我手里,很显然,是要引起我对这些“手记”的关注。而有王亮这个人,也有脑状怪物在他手中,那么可以设定《那多手记之来自太古》并非空穴来风,若此推测成立,则可同推到《那多手记之乌篷船》及《那多手记之失落的一夜》上。而明天我和王响会面,对那脑状怪物欧姆巴进行测试,很可能如手记中记载,这些欧姆巴会在水中复活并消失在下水道中,回归大海。恐怕东海上那些苯乙烯也有迅速消失的可能。这样,我就将手记中的记载,变成了现实。
假设让我看到三本“那多手记”的用意,是借我之手,将其中的记载变成现实,那么我遭遇的神秘力量,则可视为阻力,这股力量如此可怕,或许就是那有着庞大势力的神秘组织这样小心从事的原因。同时,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看到第一、第二本手记时没事,到就要发现第三本手记时才突然对我展开阻击。因为只有这第三本手记中记载的,我还有可能将其变为现实。
这是否又可视为那股力量的能力?
但难解的谜团依然存在。
一,如果手记里记载的真那么重要,那个把手记传递给我的神秘组织为什么不去做,非我不可吗?就算是那个乌篷船故事,要找个八字合的人,也不一定非我一个吧。把其它两个故事变成现实就更容易了,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就算神秘力量再强,那个组织总不见得连几个死士都找不到吧。
二,收到前两本手记后我没什么动作,现在也没法进行不久,这是否已经造成了什么不良的后果?比如说,对那个神秘力量的制约减少了?
三,三篇手记看起来一点关系也没有,硬说完成三篇手记可以制约神秘力量的话,欧姆巴的力量算一个,舍利塔里关着的妖灵算一个,乌篷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期待把小张送回异世界,叫他再从异世界带回能制服神秘力量的先进技术不成?
这些谜团在我脑海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不解决这些问题,我之前的推测全都是白费。
这么多难解的问题,可能预示着,我的推测有着大漏洞。要是能知道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一直到天快亮,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好在我睡得比较安心,王响要到傍晚才到上海,我可以睡到中午都没问题。至于报社嘛……管他的,下午去晃一下不发稿了,少我一个报纸还不是照出。  
  生活总是充满变数,我被电话吵醒的时候,闹钟显示只有八点钟。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电话里不方便说,我来接你,一会儿就到,你在楼下等我。”
我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梁应物说一会儿就不会给我很长时间。冲进厕所洗漱,穿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梁应物昨晚离开时说的话。
可以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眼睛在家里扫了一遍,只有床上的小闹钟合适。我把闹钟闹铃时间跳到现在,然后把调整时间的指针的转柄拔起来,让闹钟不再走动,最后拔下闹铃开关。这样,我只要把转柄再按回去,闹钟正常走动,就会一下子闹铃大作。
闹钟虽小,但还是让我换了几条裤子才找到一条口袋够大的。如果放到包里,真有事起来,我能来得及打开包拿闹钟才怪。
几口喝完当早饭的小盒牛奶跑到楼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两声短促的喇叭声适时想起,我拉开前车门钻进去,梁应物就坐在驾驶座上。
“我们那里,有一位老先生想要见你。那个……东西,主要是他负责研究,我前段时间只是参与了一下。由他来对你解说,会比较清楚。”说话间,奥迪缓缓驶出小区。
注意到梁应物在说神秘力量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我相信他已经清楚那是什么,但他却选择暂时有所保留,等那位“老先生”来告诉我,显然那位“老先生”在机构中的位阶要高于梁应物。据我所知,梁应物在机构中已经不是最下层的小卒,这样说来,“老先生”显然是位不可小觑的人物。
“就这样带我去吗?不需要蒙眼睛什么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梁应物。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去过X机构,我甚至不知道他在上海的总部在什么区。
“不需要。”梁应物回答。
我正在奇怪,梁应物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交情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可以随便把人带回如此隐秘的X机构……不过梁应物接着的话让我打消疑虑。
“我只是带你去胡老师的家里,并不是去机构。”
我不由微微有些失望,就算是让我蒙着眼睛去X机构见识一番也好啊。
“哦,他姓胡吗?”听出梁应物的语气里居然带着些微的敬意,我不由有点好奇。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家伙可是倨傲得很呢,别看在学校里当老实装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心里其实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让他钦佩,真正得有真材实料才行。
“是的,到了你就知道。”
听口气,似乎我还认识得。
和梁应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奥迪在高架上一路飞驰到莘庄,拐进一片别墅区。
在一幢欧式独立别墅前停好车,我和梁应物走到古铜色半圆型的大门口,梁应物按下了门铃。  
  七,过年
一位穿着汗衫的矮个老者打开门,我想他应该有些年纪了,但神情间却有不下年轻人的活力,一双眼睛更是放出光般地盯着我,让我不太自在。
好像有点面熟,姓胡,是谁呢?
“那多吧,等你很久了,我是胡雪城,请进请进。”
我和胡雪城握了一下手,这才反应过来,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中国量子物理界的泰斗级人物。
这位中科院的资深院士,不仅在中国科学界有极高的声誉,也是中国量子物理界仅有的几位世界级科学家之一。而且,近几年他在学术领域十分活跃,发表的几篇涉及时间、空间形成新观点的论文,广受关注。
这样一位重量级科学家,居然也是X机构的成员?
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X机构直面诸多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其研究员所需要的知识,当然必须是当今世界最顶尖的。就拿梁应物来说,身上几个吓人的学位头衔也不是混出来的,说不定过几年也会写出一篇震惊世界的论文出来呢。而且,待在X机构这种地方,真可谓是“见多识广”,受到的启发必然很大。
同时,我也留意到胡雪城的左手戴了一直白手套,十分显眼。可能是受了什么伤吧。
偌大的三层别墅看起来好像只有胡雪城一个人。许多房间的门都关着,并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胡雪城直接把我们引到了三楼,那是一间格局类似会客室的房间,中间有一张长方形的大写字桌。窗帘是拉上的,开着灯。胡雪城在我们进来后随手把房门关上,坐在写字桌的一边,并示意我们在旁边坐下。
“很意外吧,我也是X机构的一员。”胡雪城笑问。
“还好。”
“我倒忘了,你见过的,不一定比我少呢。”
虽然胡雪城说得有些隐晦,不过我还是知道他指什么,像我这种一天到晚被卷进这样那样的是是非非,比方说这一次要人命的神秘力量,和这些比起来,他的另一种身份并不算一件多令人震惊的事。
“这儿是我在上海的住所,有些研究,这里也有些规模不大的设备可以使用。刚才你看到一些房间的门都关着,是因为那些实验室要进去的话手续比较麻烦,室内的环境需要保持一定的稳定。”胡雪城大概看到我刚才的几眼,所以解释了一下。
而梁应物现在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看起来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胡雪城。
实验室的话,那这房子的结构一定经过了相当程度的改造才行,不用说一定是X机构的手笔了。
“听应物说,这两年你碰到了件相当困扰的事,特别在最近?”胡雪城终于说到了正题。这基本上属于明知故问,他和梁应物昨天晚上一定为了我的事没睡觉,那么长的时间里梁应物还不把什么都和他说了。
“是的,我想梁应物都和您说过了吧。”我简单地回答,同时暗示他可以直接了当一些。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胡雪城带着白手套的左手中指,正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回想起来,刚才进门我注意到这只戴手套的手时,中指好像也是有节奏地扣着大腿。
胡雪城看到我的眼睛望向他的左手,微微笑了一下,却并没有作什么掩饰,也没有停止敲击桌面的动作,更没有解释。
反倒是从进门到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应物开口问我:“那多,你还记不记得,前年的夏天,我们一起去神农架?”
“怎么会不记得,难道这还和幻术有关?”我被梁应物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从时间上说起来,在去神农架前不久,我正好收到了第一本“那多手记”。之后就去了神农架,进入险些出不来凶险万分的人洞,也认识到了今天越来越让我看不清的路云。
“和幻术没什么关系,只是,那一次在去神农架的途中,我曾经和你提过……”
话说到这里,梁应物的脸上忽然显出惊骇之色,胡雪城的脸色也变了。  
  又来了。
那神秘力量,第三此降临。这一次,不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它笼罩,在场的三个人,统统在一瞬间陷入难以自控的漩涡。
尽管我已经有了两次的经验,但这一次的势头要比前两次更狂猛得多,前两次我还能小幅度地活动,而现在,除了我的大脑,我几乎连转动眼珠都办不到,更不用说伸手到裤袋里去拨响闹钟了。
一切再次褪去颜色,一眨眼,我眼前的两人和这间屋子,就如一张老照片般,和我离得那么远,那么远。
我将要被带去哪里?另一个世界?还是,归于永恒的寂静。
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了吧?
无形的凶戾气息将我包围着,那力量似乎有着极度的愤怒,它已经失手两次,这一次,它已经下定决心,不让我逃过第三次。
蓦然间,巨大的轰鸣声把这个房间淹没,声浪直刺进我的耳膜,让我几乎晕眩。那神秘力量却似乎不像前两次一触即退,而是苦苦支撑着,似乎一定要把我们拖入深渊才肯罢休。
我真正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根本不需要度日,现在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几乎长到永恒的等待。
等待这忽然出现的巨大声浪与神秘力量之间的博弈,究竟谁胜谁负。
一声嘶吼。即使满耳已经是轰鸣,这个让整个空间都震颤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我耳中,或者,它是直接传到我脑中的。这声音似乎和这世上所有的声波都不同,没什么能掩盖掉。然而,这嘶吼中,却充满了绝望,我能感觉到,发出吼声的一方,是多么的不甘。它终于败退了,败退了。
房间的中央,隐约出现了一团不断变化着形状的物体。说物体并不准确,而是在我面前的空间,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个洞。一个有生命的洞,一个有生命,却好似在最后挣扎着的洞。而这个洞,似乎努力地抵抗着四周隆隆的声浪,大概过了三四秒钟的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们三个人全都瘫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轰响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但耳朵里仍有一阵阵的余音不绝。
良久,胡雪城嘶哑着说:“原来,这就是年啊,终于见识了。”
年?我顿时想到,那次神农架之行的途中,曾经和梁应物聊起年,梁应物说,他曾经接触过一宗与一种名叫年的生物有关的事件,而这种中国古老传说中的年兽,竟然和时间有所关联,但梁应物没有透露更深入的内容。难道说,这神秘力量,就来自于年兽?
“如果不是您早有准备,我们今天早就被吞噬了。”梁应物说。
胡雪城苦笑了几声,脱下白手套扔在了一边。
我看着白手套,联想到胡雪城之前的动作,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胡雪城料到了今天可能有危险,所以在手套里预装了某种电波发射装置,而刚才胡雪城有节奏的敲击,其实是发出平安的讯号,一旦停止敲击超过预定时间,房间里隐藏的音箱就会发出那种巨大的声响。而被神秘力量控制时,自然就没法再用手指继续发出平安信号,于是铃声大作,救了我们三条命。
这样周密的安排,说明胡雪城对于那年兽,有着相当的了解。  
  这时候,我们几个人大约都有些口干舌燥。胡雪城起身,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凉水,他自己一口气喝了半杯,这才开口。
“昨天梁应物把手记里的录音放给我听,我对照了声音的频率,又听到了你前两次的遭遇,基本确定你是碰到了年兽,担心今天找你来和你讨论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会再次引出年兽,这才布置了一番,幸好,幸好。”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小闹钟,放在桌上,嘿然一笑:“我本来还准备了个防身法宝,没想到真碰上了动都动不了。倒是梁应物你,还有胡老,是怎么知道这个年兽的弱点,还有,年兽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在几年之前,就碰到过有关年兽的案子,那一次,应物也参加了。不过,那个案子的详细情况与你无关,我也不方便说。那一次,虽然未能一窥年兽的全貌,但也终于让我们知道,这世上竟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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