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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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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住了十年来幻想无数次的最坚强的依靠,痛哭一场。

 
  

                      正文  第十五章
 
  我意识到自己一切的哀愁都源于那个声称给我幸福的人。他习惯以自己的意愿作为行事的原则,他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这都是为了你好”,我有时也会茫然地接受。他总是先把我面对的情况弄糟,然后再来给我一个没有选择下的退路。

  父母亲显然知道我在京都的境遇,但我想只是片面的。我要开口向他们吐露心迹也十分艰难,毕竟我们有了十年的阻隔。我把他们当作从前的父母,他们也可以把我当作十年前的瑽瑢,可这都于现实无益。母亲会在对我的凝视中最终黯然而泣,但她总是拒绝我倾诉的欲望,她说不想再伤心了。

  “少夫人在的时候就和夫人一起收拾这园子,有好几年了。当初下的种子现在都年年开花。”小桃带着我向花园走去。

  “其实我真的很高兴还能见到你。”

  小桃一笑,“是少夫人做媒,让我嫁了个好人,还留在府里。她待我真像妹妹一样。”

  “文菲姐姐……走时说了什么吗?”

  小桃望了望远处,“她……病来得很急很重,谁也没有料到会有那么快的变故。还有睿祺,他还那么小。我丈夫带他回了趟少夫人的家乡,昨晚刚刚回来。”她停了步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对我说:“走之前的那夜,我陪了她一宿,她一直醒着,含含糊糊的说了许多。她说她看见您了,您坐在种着牡丹的院子里,也在生病。有声音问她要不要您和她同行,她说不要。她只想一个人回到山花烂漫的家乡,化做每年的春风吹过那里。”

  “她的愿望一定实现了。”我说:“在那段时期我也常常想起她,没想到得到她确切的消息竟是噩耗。后来哥哥来了……”

  “少爷去了京都?还找到您?”小桃打断我的话问道。

  “是啊。”

  “后来去了哪儿?”

  “他说要继续漫游,走遍天下山川河泽。”

  小桃的神情沉静下来,“他果然还是要这样啊。”

  “怎么了?我总觉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这本不是我该说的。您,让我再称呼您一声‘小姐’,您要理解少爷。他一直在为你承担,为你填补留在父母心中的失落和伤痛,但他真的是力不从心了。他面对老爷夫人因你而来种种情绪却无能为力,我见过他深夜写过的字纸上留下的泪迹。他永远不是你,永远无法占满的你缺席的位置。他,只是想走走。”

  小桃转过脸去,快走两步带路在前,再没说话。

   *

  在那个时候,母亲平日里给我的感觉已带上了一层淡泊。她静静地种花、养花、画花,眉宇之间似乎不带一点其它的想念。或许,她的内心盛满了各种思虑,只有在沉静中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我的出现将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平静打破了。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摇摇晃晃双手拎了一筒水过来,喊着:“奶奶——水来了。”

  “是睿祺吗?”我弯腰对着他,“你认得我吗?我是你姑姑。你今年多大了?”

  睿祺站在母亲身前,并不胆怯地看着我。

  “去,”母亲一边浇着花一边说:“这是你姑姑,给姑姑看看去。”

  睿祺紧紧地抿着嘴,脚步稳稳地走到我身前。我蹲下来把他揽在怀里,他看看我,眉头皱了皱,“姑姑,你身上的味道真香。”

  我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说这个,意外地笑着说:“是吗?”

  睿祺也笑了,露出一排圆白的小牙齿。

  我站起来搀起他的小手,“姑姑有些礼物要送给你,你想要吗?”

   

  睿祺看着一桌的玩意儿显出一点儿局促,双手攥着拳拘谨在放在身体两侧。我挑了一个精致的银哨子,“拿着……喜欢吗?”

  睿祺接过去,放在眼前琢磨着上面精美的花纹,“真好看。”

  “这些都是你的了。姑姑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你,所以没有特别给你准备礼物,这些小玩意儿姑姑很喜欢,现在就都送给你。”

  他又看看眼前零零总总的东西,拿了一个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九连环。你没有玩过吗?”

  “没有。”他爽快地答道。

  “没关系,姑姑教你玩。这里的东西姑姑都会教给你玩。”

  他笑了笑,放下了九连环,继续琢磨那只哨子。

  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额前的刘海,“你长得很像你妈妈,笑起来漂亮又可爱。”

  他看向我,“你也知道我妈妈的模样吧。”

  “当然了,我们一起长大。只是在你出生之前姑姑就离开了家,连你出生的消息都不知道!”

  “妈妈说起过姑姑,说姑姑去了很美很美的地方。现在他们又说妈妈去了世上最美的地方。姑姑,我要很久以后才能见到妈妈吗?”

  “是,是……你想妈妈吗?”

  “开始很想,现在也不怎么想了,反正要等到长大了就能见到她,他们这么说的。”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想起了哥哥。

  “姑姑,你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

  “你是不是也想我妈妈?”他一笑,表情豁然开朗,“妈妈没有骗我,她说姑姑就要回家了。姑姑很美,会很喜欢我的,真的就是这样,所以我相信一定能再见到妈妈。”

  我一声叹息,伸手搂着他,“对,姑姑很喜欢你。你是姑姑最疼爱的孩子。”

  我把对家的一番感情几乎全部投注在了睿祺的身上。从前的永州从前的家恐怕真的不存在了,我面对的只是与亲人隔着透明屏障的两两相望。只有睿祺对我的关爱是毫不拒绝的,我隐隐感到我们之间存在着一种直接的感情依赖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他单纯天真的笑容掩饰不住眼神中偶尔流露的失落伤感。我不知道他对他母亲去世的真正感觉,也不忍心对他提及事实,尽管我感觉他对一切心知肚明。

   

  一个飘着小雨的傍晚,我走在永州清冷的街道上,心绪像细雨一般的寥落。潮湿的石板路上映着酒肆的灯光。再没有人亲切地唤我到他们的小店里坐坐,已经没有人认识我。

  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我抬起头,像做梦一样,我看见了一张记忆深处的面孔。

  “赏心园八年前被一场大火烧了,后来盖起了这座酒楼。”徐贲为我倒了一杯酒。他的面貌变得粗犷,年少时眉宇间的英俊变为豪迈的气质。

  他为我斟了满满一杯,“永州到底不大啊。”

  “你知道我回来?”

  他点点头,自饮了一杯,微笑着,“你的车队进城时,我就在城楼上。哦,我现在是永州副尉,掌握城门安全。”

  我端起酒杯,说:“祝你前途无量。”

  他没有饮,放下了酒杯,“我今天很高兴,到现在我还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我淡淡一笑,“你的家人好吗?”

  “父亲五年前去世了。母亲还好。”

  “尊夫人……”

  “她也好,你见过的,燕嬉,还有两个儿子。”

  “燕嬉……是你那个莘州的表妹吧,你母亲当年就想让她做你的媳妇儿。”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如今我也,算是称心如意了。”

  “我为你高兴。真的,我一定要敬你一杯。”我双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他自斟自饮了一杯,又替我们都斟满。“我能为你高兴吗?”他抬起头看我,那眼神让我回忆起当年草场的一幕,“你过得不好吗?”

  我的表情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我想一定是不好,否则也不会回来。可是,你回来或许是个更大的错误。”

  “是吗?”我盯着眼前烛影下光滑的桌面,“十年了,永州是我心头最大的挂念,我几乎是冒死回到这里。”我抬眼看向他,“可是为什么,我的父母亲让我感觉永州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他们的一个眼神胜过别人的千言万语……”

  “瑽瑢……”他伸过手来然而最终停在半途,他的拳敲响了桌面,沉闷的一声,“你回来,你没有错。我也知道你会到这里来,我了解你对这儿的感情,赏心园……还记得那年的最后一场戏吗?我来迟了,你埋怨我……”

  我望着他额头齐整的发迹,我一生中只为一个男孩子梳过头发。郊外树丛里陆离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空气中荡漾着绿的精灵,那是属于永州小孩子的初夏时光。我吐了一口气,用手背镇了镇发热的脸颊。

   *

  “当年你走后,我去府上探望大人夫人。叙到衷情之时,大人叹道,希望永远不要再见了,再见之日必有不测。”

  我们并行于雨后的街道,空气凉爽,而我的头脑中还带着酒楼里湿热的潮气。

  “我不知道。在京都的日子我一直都想与家人重聚,尽管明明知道希望渺茫。”

  “接到你省亲的消息,大人几乎不能自持,尤其是……你的名号变了。瑽瑢,你到底在京都发生了什么?”

  “就是这样,‘太子妃’成了‘燕国夫人’。”

  “瑽瑢!”他停下脚步,“在我面前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我望着他,终于笑出声来,“我勉强自己什么了?你以为我很痛苦?我真的值得痛苦成这样?”

  “你语无伦次了。”

  我挡开他要来搀扶我的手,向旁边走了两步,“还是永州好啊,这么晚了走在大街上。京都要宵禁的。”

  “瑽瑢,你醉了吧。”

  “没有,说说,你觉得我现在快不快乐?”

  “瑽瑢,”他过来握住了我的一只手腕,“我送你回家。”

  我碎步跟着他,“你还是这么拉着我回家,像小时候似的。”我笑了笑,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朝前走。

  “你不要走那么快啊,让我多玩儿一会儿。这么晚了,回去了我家大人一定会关我几天的。好不好?好不好啊?”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我已然冰凉的体肤感到了瞬间包围的温暖。

  眼前蓦地模糊,“是……我很勉强。”这声音不象由我自己发出,“我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忘记的忘不掉,时时想念的却永远回不去了……我不想回去……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真实地在我耳边,“你不属于这儿。”

  “……”

  “你应该回去。他,会对你好,只有他……罪过不是你的。”

  “……”

  “幸福总是要有代价的。”

  我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双眼矇矓。

  “你不适合醉酒。”他看着我的眼睛,“有句话,永远也不能讲。我不想自做主张改变你的命运,宁愿你只怪他一个人。”

  我的思维在冷空气的刺激下渐渐恢复清楚。我后退几步,抿着嘴唇笑了一笑,转身径自走去。我知道他不会跟来,我们从来没有过分别的场面。

  其实徐贲是个很骄傲的人,无意或刻意地倾心维护着自己的一切,因为他觉得自己拥有的并不多。

                  

  “姑姑你去哪儿了?”清亮的童音吓了我一跳,我一看是睿祺刚刚从门前的台阶上站起来,望着我急急地说:“家里来了好多人,说来接您走的。姑姑你真的要走了吗?”

  我摸摸睿祺胀红了的脸蛋,微微笑了笑。

  从大门口到雨花厅一路灯火通明。睿祺紧紧抓着我的手。早有人进去通报,行至中厅,果然有好些人聚在那里。唯一坐在当中的,是柳珊琢。

  柳珊琢的额头在烛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品色,深猩红色的斗篷包裹着她明显瘦削的身体。

  “我知道,这次可能不会像上次那样顺利。可您必须和我回去。是‘回去’,现在京都才是您的归宿。”

  厅堂之内只有我们两个人,深夜中的永州府院处处光亮如昼。

  “回来以后,我的确体会到了许多,但也不完全如你所想象的。”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全身正在发热,“我渴望安宁。当年我为了尚无把握的爱情离开这里,付出了淡薄亲情的代价。现在既然那份爱情已经失去意义,我剩下的选择不是很明显了吗?”

  “您是故意在逃避。”柳珊琢沉着地看着我。

  我走去,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抬头,“不逃避又能怎样?我讨厌京都!一回到永州我就发觉我多么的讨厌那里!我十年的青春岁月,对于感情的憧憬、维护甚至无奈之下的经营都浪费在了一对为权力而存在的父子身上。既然在他们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权力,为什么还要我在他们中间扮演这么一个尴尬的角色?”

  “我不知道您在归省的过程中产生了怎样的主观臆测,只是有一点您需要明白……”柳珊琢转过身面对我,“您现在任何的思想对于现实来说都是无意义的。您也知道您面对的人拥有无上的权力,他愿意,便可以支配您的一切。除非您愿意死。”

  “……”

  柳珊琢俯下身看着我的脸,“您不会选择死亡。他一定会得到你。他会让你深深爱上他,只因为你是他如今爱的人。你是一个女人,容貌美丽而心思单纯,是最讨他喜欢的那一种。”

  我的额头沁出一层汗,“珊琢,你是什么意思?”

  她哑哑地一笑,“不要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夫人。这不是逼迫您勉强您……”

  “不是逼迫是什么?”我打断她符咒似的话语,“你,你们在威胁我。我不去京都,我不要像昭嫔那样做一个清醒的活死人!”

  柳珊琢对着我激动而紧张的脸庞展露了一脸温婉的笑容,“您当然不能成为‘活死人’,您怎么会想到昭嫔?您不能仅仅是一个嫔或是妃,您应该看看他曾经的两位皇后,尤其是后者。您要在朝阳宫里发出自己的声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圣上一个机会。”

  “珊琢?”

  “您能明白,只要你给他爱情,他能给你的将不可预计。”

  我始终不能主动地把感情当作某种交易或交换的筹码。柳珊琢一辈子不相信爱情,她认为除那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更有意义,而我一辈子也没有被她同化。我的思绪虽然混乱,但对事态的认识总有最起码的把握标准,只是长期锦衣玉食的生活使我对于未来的命运并没有太多的展望。我的思维方式易为他人掌握,在我还没有意识到时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什么原则的人。

 
  

                      正文  第十六章
 
  永州府重现了类似十年前的热闹。已近任期结束的父亲突然被赐爵,母亲自然成为诰命。更多的亲朋来祝贺父亲获得的不可思义的荣誉。在矫情的喜庆氛围中,父亲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我紧闭房门,陪伴我的常常只有睿祺。

  “姑姑,你会走吗?”

  “为什么老问姑姑这个?”我一边整理着纸鸢一边说。

  我们坐在碧纱窗的阴影之下,屋外是正午的阳光。

  睿祺跪在了鼓凳上,胳膊肘撑着桌面探身看着我忙碌的手指。“我舍不得您走,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人像妈妈一样的对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还能不能回来了……”

  我抬头,看到他垂下的眼皮,长长的睫毛。“姑姑也作你的妈妈,好吗?”

  他的嘴动了动,没有回答却又问道:“姑姑也有孩子吗?”

  “有,”我放下了手中的纸鸢,抚摩着他的头发,“是你的妹妹和弟弟。”

  “他们在哪儿?”他看着我。

  “在……在京都。”

  “京都?是姑姑来的地方吗?他们都说那儿好远。”

  “是啊,很远。不过,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

  “去找您?”

  “睿祺……”我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孩子……”

  “姑姑您放心,我会去找您的。我会保护您,不让您受委屈。”说完他跳下了凳子,跑了出去。

  阳光进来,在门口的地上落下一块四方的光亮。

  我走出门去,不觉行至前院一座敞轩。父亲的声音突然闯进我的耳中。

  “这算是什么荣耀?他们哪一个不是一副嘲弄的脸色?”

  “你不要这么大声。”母亲的声音。

  “我对不起玉家的列祖列宗,这样的爵位只是耻辱!”

  “那你更要想想我们的瑽瑢啊。她该怎么办?顺从还是违抗?”

  “那是她的命!她在京都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你说的是什么话?!”

  “……”

  “你,你的心真的就是那么狠吗?想想你那么多年没有睡好觉……瑽瑢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长了,你还不给女儿一点好脸色吗?这不是瑽瑢的错。皇帝就是十全十美的?他做的都是对的?亲征纥垆还不是大败?”

  我放在身前的手一落,打落了窗沿上的一盘盆景。

  我走进去,望着父母惊愕的表情,漫漫地问:“震旦败了?”

  父亲看了我一会儿,紧皱着眉头。他转过身去,略停了停,抬脚走出了敞轩。

  母亲的双手交叠在身前,语气平静,“震旦败了,京都来的下传刚刚到的。”她慢慢走近了我,一手扶着我的胳膊,“瑽瑢你怎么了?”

  “他回到京都了吗?”

      *

  我记得那天是母亲的眼泪先涌了出来,而我在刹那间误解了她的意思,于是我也哭了。

  母亲的手抚过我的脸庞,“多少次,我在梦里就这么近地摸着你的脸。”

  “妈……”我握着她的手。

  “云娘对我说了很多你的事。其实我一开始不想听,是不忍心啊。你终归要走的,这回团圆是上天的恩赐。”

  “不,我不走。”

  “不要骗妈妈,也不要骗自己。我也想通了。”她抽回了手,慢慢整理着我散落的丝缕鬓发,“瑽瑢,你是我女儿,不管你身处何种境地,妈妈总是希望你快乐,这是任何一个母亲最大的私心。你已经长大了,永远留在我们身边是不可能的。你父亲是个儒士,你知道的,头脑顽固起来比石头还硬,可你明不明白他的心一直在淌血?他比我还要苦,还要把持他那些迂腐的原则、维护那可笑的颜面,但那是他为人处世的态度。”

  “我明白,明白……”

  “你和你哥哥,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却好象注定的你们终究都不在我身边。你去吧,你也有自己的孩子。还有,你迟到的……爱情……这一点,做母亲的直觉不会错。”

  “妈——你觉得……”

  “瑽瑢,听妈妈的话,善待自己。你哥哥走的时候我也这么对他说。自己觉得幸福,才有能让身边的人幸福。只要你们都感到幸福,我们的晚年就能安稳度过了。”

    

  一纸圣旨彻底结束了我的永州岁月。

  云娘留在永州颐养天年,同时构建着母亲对于我过去和未来岁月的一切想象。

  睿祺规矩地站在母亲身前望着我的马车,听说他之前哭了一场,但在我面前他还带着点儿甜甜的笑,手中攥着那支银哨子。

  大道上寂静异常,车队辚辚启动,我伸出头去回望家门口。

  父亲沉默地站着,刻意沉着的眼神难掩他内心的波澜起伏。我在那一刻悟到,在对我的感情上父亲比母亲还要细腻和脆弱。他的回避是格外痛苦的。我遥遥地望着他,斑白的鬓发,瑟瑟于寒风中的衣袖。我坚持着自己的凝望,他似乎会意,向我做了一个去的手势。母亲则在身前慢慢地摇着袖中略微伸出的一只手。

  通过城门,徐贲带领下的卫兵齐列于大道两侧。我隐隐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夹在风声中的哨音,清亮而脆弱地滑过苍茫的冬季的天宇。

     

  我第二次走出永州依然和爱情有关,而事实上那已经不可能纯粹是一种情感。他那帝国掌权者的身份注定了我们之间的任何感情在他人的眼中难免搀入有关权力和谋略的色彩。父亲对我的担忧毕竟还是太学士化了一些。道德伦理在皇城中并不是判断是非的重要准绳,权力中心的生存规则永远是现实而具体的,所以他始终不能理解我父亲对他特旨赐爵的反应。我只能对他解释,他们都有自己坚持的原则,只不过道不相同。

  这点真切深刻的记忆如今向我证明,繁复的经历并没有使我成熟,我对事物的考虑终究还是遵循了一条单纯的思维。

  路线有了一点变化,车队没有绕道南边而是过了襄州就折向北。柳珊琢说我们将去东都。

  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去过东都,但知道它拥有一座比朝阳宫年轻然而规模更为宏大的紫宸宫。引领着我对东都的印象的是一群孩子,全都穿着红色的棉袍。看起来短而肥的样子,像一个个小灯笼并不怎么整齐地排列在大道两旁。他们舞动着手中的五彩缎带,腕上的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孩子们的后面是他们的父母。他们不像京都的百姓那热衷于欢呼,而是吟唱。歌声并不统一,却有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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