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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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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乔四家里的,刘御史家还招厨娘吗?”
    几个妇人赶紧换了话题,等杨帆走过去,才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杨帆觉得很诡异,他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的人,神情都很诡异。他觉得那些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的人,说的事情一定跟他有关,可是每当他走过去,老远就竖起耳朵的时候,听到的永远都是跟他不相干的事情。
    “马桥这夯货,死到哪儿去了!”
    杨帆开始有些恼火了。
    “马桥!你给我过来!”
    在面片儿家那条巷口,杨帆终于看到了马桥,杨帆立即撸胳膊挽袖子地迎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咬牙切齿地道:“马桥,你又在外面说我什么了?”
    马桥变色道:“小帆,这你可是冤枉我了,这种事我能往外面传么?咱们是什么关系,咱们两个虽然不是一奶同胞,那也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我能在外边说三道四的传你丑事?你把我马桥看成什么人了?你丢人,我脸面上就好看不成?”
    杨帆茫然地松了手,问道:“慢来,慢来,你先说清楚,到底是关于我的什么事?”
    马桥苦笑道:“小帆,咱们一世人,两兄弟,对我你也瞒着?说实话,刚听说的时候,我也不信,我每次见你们,都是亲亲热热的,她怎么能这么绝情,说走就走了呢,可我方才去过你家,她确实不在,我这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小帆,一个男人,出了这种事,的确是有些抬不起头来,可你瞒是瞒不住的。依我说,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这样的女人,走了好!真要留下,早晚还是得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我刚才跑去跟小宁商量来着……”
    杨帆渐渐明白过来,神气变得有些古怪:“桥哥儿,你说的……莫非是阿奴?”
    “对啊!”
    “坊里的人……认为她跑了?”
    “对啊!”
    “……”
    “小帆,别难过了。你这样子,我看了心里不好受。我刚才跟小宁商量了,她有个表妹,今年刚刚十二岁,你看你也才十七,要成亲还得等三年呢,到那时候她十五,你二十,正好般配。”
    “……”
    “刘大娘说了,改天把那丫头先带过来,让你们俩先见个面,要是你觉着合适,女方家里也同意,就给你们先把亲事定下来。如果不成也没关系,坊里的婶子大娘们都说了,只要见着合适的姑娘,一定先领来跟你相亲。”
    “……”
    “小帆呐,别想着她了,她丢下你跑了,那是她没福气。像你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这是有眼无珠……”
    杨帆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字地问道:“谁告诉你们,阿奴跟人跑了?”
    马帆一脸惊诧,道:“她没跑?她还在家么?你说这事扯的,这些人真是,怎么乱嚼舌头!这可太好了,我马上去替你分说,叫他们别败坏你家娘子的名声!”
    杨帆猛地低下头去,双肩剧烈地耸动起来。
    马桥赶紧问道:“小帆,你怎么了?”
    杨帆低着头,忍了很久,才忍住爆笑的冲动,双眼却已忍满了泪水。
    他缓缓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道:“你没说错,阿奴……的确走了……”
    马桥看着他,忽然张开双臂,把他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动情地道:“兄弟!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咱男儿重情义,哭也不丢人!”
    杨帆……哭笑不得。
    但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分说,天爱奴的突兀出现,被街坊们理所当然地当成了私奔女,而这个理由恰也成为坊间百姓们最容易接受和相信的理由,如今天爱奴的离去,也用私奔来解释吧,这也省了许多口舌。
    所以,杨帆“承认”了这件事。
    如此一来,杨帆就成了修文坊第一悲情男,他必须得配合大家不是?再说如果若无其事的,也惹人生疑。
    于是,这位悲情男每天晚上换上夜行衣,潜入兵部查找当年负责押送废太子李贤赴巴州的龙武军将领名单,白天则走在大街小巷里,摆出一副愁闷的苦瓜脸,接受着人们善意的安抚。
    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都让着他、哄着他,就连说话一向粗声大气的苏坊正和武侯铺的不良帅,吩咐他做事的时候都难得地慢声细语起来。
    传播小道消息是因为猎奇心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向杨帆表达自己的善意。杨帆也乐得用这种理由来解释天爱奴突然出现和离去的原因,唯一叫他感到比较烦恼的是,他近来的相亲多了起来。
    为了避免这些无谓的骚扰,杨帆只好以阿奴刚刚弃他而去,心情不好为理由来婉拒,一一谢绝了坊中婶子大娘们的好意。
    这一来苦情男又升格为痴情男了,往日里那些火辣辣地抛向他的媚眼儿,现在都满是若水的柔情,仿佛他只要勾一勾小指,女菩萨们就会肉身布施,用自己的身体和柔情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这样的眼神实在比媚眼还要可怕,以至于杨帆挟着哨棒穿行于小街小巷之间,清理水渠、巡视巷弄、维持治安的时候,只要看见人就低下头匆匆离开,不愿与之多加交谈,而,自然而然地被人们解读为“情伤难愈,黯然神伤。”
    痴情男摇身一变,又升格为情圣了。
    善良而八卦的修文坊百姓们,一厢情愿并乐此不疲地一步步塑造着他们心目中的情圣。
    然而,正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杨帆不曾想到,恰是因为这桩乌龙事,他苦苦寻找的仇家下落,就此有了线索!P:三山五岳的好汉们,杨帆每一位仇家即将授首,庄周梦蝶,是庄周,庄周是蝶?请拔刀相助,投下票票!


第五十八章 阳光下的秘密
    一连五天,杨帆娘子私奔事件的热潮还没有过去,杨帆本来是故意为之,有意利用大家的误会把天爱奴离开一事遮掩过去,奈何被人安慰的多了,倒像是真的曾经发生过那么一件事似的,弄得他的心里也不自在起来。
    他这几天已经听到了太多的安慰和解劝,他很痛苦,他从来不知道听人好言安慰也可以这么痛苦。而这痛苦落在有心人眼中,自然便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解读,于是劝说的人也就愈发卖力了。
    此刻正在劝他的人是小东姑娘。
    人们对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总是会抱以同情,也更容易原谅他对自己的冒犯的。当小东姑娘听说杨帆的娘子跟别人私奔的消息之后,她的满腔怨气便冰消雪融了,当她在门口看到杨帆的时候,她马上停下来,拉住杨帆,像个小姐姐似的殷殷解劝起来。
    “二郎,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这种事击倒,她不要你,那是她没眼光,打起点精神来,不要这么没精打采的,叫我看不起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小东姑娘,你这是要给人送衣服去吧?还是快忙事情吧,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杨帆努力地挺了挺胸,绽开一个阳光的微笑,只希望这位同情心太过泛滥的小姑娘赶紧放他走。
    “小东啊,还没把衣服给客人送去吗?这是跟谁在门口聊天呢?”
    随着声音,花大娘很不高兴地从院里走出来,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人却是杨帆,花大娘不悦的神色登时一扫而空,马上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小东啊,你快把衣裳给客人送去,别叫客人等急了,娘跟二郎说说话儿。”
    “哦!”
    小东答应一声,终于结束了她的思想工作。
    小东捧着衣服,“旁若无人”地去了,花大娘亲切地对杨帆道:“二郎啊,你家那点事儿,大娘也听说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就你这么俊俏的小后生,还怕找不着婆娘么?”
    杨帆在心里惨叫一声:“完了!又开始了……”
    他忙不迭挺直了腰杆,故作振奋地道:“花大娘,你放心,这几天街坊邻居的都没少劝我,我也想通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姑娘有得是,这事儿,我不会再往心里去的。”
    “这就对喽!”
    花大娘一拍巴掌,眉开眼笑地道:“大娘跟你说实话,当初刚听说有个商贾女私奔到你家来,大娘就打心眼儿里头不赞成。这些商贾子呀,跟咱们做工的人可不一样,商人重利轻仁义!你想,那样的人家里长大的孩子,品性好得了吗?”
    “二郎,这商贾女,当真是不能作为良配贤妻的,你们还没有名份,她走了也就走了,没什么好丢人的,何必这般垂头丧气呢。你要是真的娶了这商贾之女为妻,将来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难堪之事呢。”
    花大娘四下看看,伸手一拉杨帆,把他往门檐下面扯了扯,诡秘地压低声音道:“咱们坊里的那个刑部司郎中杨明笙,你听说过吧?”
    杨帆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又提起了杨郎中,可是花大娘凶名在外,他也是怕的,忙点点头,很乖巧地道:“是,小侄听说过的。”
    花大娘神秘地道:“大娘跟你说,杨郎中那位夫人祈娘子,就是一个商贾之女。她呀,年轻的时候跟她的表哥不清不楚的,杨郎中那个女儿,十有八九都不是杨郎中亲生的,那孩子的眉毛眼睛,怎么瞧与她表舅都有七八相似。”
    杨帆不耐烦听这种小道消息,奈何花大娘兴致勃勃,又不好马上就走,只好含糊应着,花大娘兴致勃勃地道:“你就说吧,找个商贾女做娘子,一个看不住,就偷人养汉,坏了夫家的名声,再不小心一点儿,连孩子都是替人家养的。
    说起来,这杨郎中当年也是没办法,他虽然是个读书人,家境却贫寒的很,他读书科考,都是夫人的娘家一力扶持的,后来步入仕途,又是夫人娘家花钱疏通关系,帮他在刑部谋了个好差使。
    我记得他那时候……,哦!对,掌固,那时他在刑部做得是掌固官。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他那娘子可不就为所欲为了么?你说你要是娶了一个商贾女,有个有钱的老丈人,你在娘子面前抬得起头来?还不是得乖乖任人摆布。
    就说那杨郎中吧,当初在刑部做掌固,大小也是个官了,可在家里侍候娘子比在衙门里侍候上官还要尽心尽力呢,他那女儿来历不清不楚,他也装聋作哑地忍了。反倒是他那娘子,骄横得很呐。
    我记得,当年祈娘子快要临盆的时候,杨掌固正好离开东都往韶州公干,千里迢迢的,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等到孩子快满月了他才回来。结果祈娘子不依不饶,非说丈夫是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才借故避出京去,一怒之下,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啧啧,她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还敢如此骄横,凭的啥?不就是娘家的势力?可怜那杨掌固到了丈人家里,向丈人又是下跪磕头,又是请罪服软,这才请了娘子回来。
    可是没两年,人家杨掌固就升官了,从那以后一直就官运亨通,节节高升,如今已做到了堂堂的刑部郎中,跟以前不一样喽,杨郎中位高权重,这几年祈娘子和杨家那位大姑娘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杨帆本来极不耐烦听她拉呱别人的家长里短,可是他在洛阳这么久,一直在查的事始终没离开一个“韶州”,对这个地名极其敏感,这时忽从花大娘口中听到“韶州”这两个字,心中顿时怦地一动,急忙问道:“大娘所言当真?”
    花大娘道:“怎么不真?当初,大娘是在杨家做针娘的,杨家那点事儿别人不清楚,可是在杨家内宅里做事的人,有哪个不知道啊?当时祈娘子是如何的威风霸道,杨掌固是如何的忍气吞声,大娘都是看在眼里的。”
    杨帆忙道:“不不不,侄儿是问,杨郎中赴韶州公干的事,这是真的吗?杨郎中当时不就是个小小的掌固么,朝廷要是有什么公事需要派人千里迢迢的赶赴韶州,总不能派个九品小吏去吧?”
    花大娘道:“嗨!大娘一个妇道人家,哪懂得官场上的那些事儿,该派谁不该派谁的,大娘可不明白。不过,杨掌固离开东都两三个月,这事儿绝对没错,我当时就在杨家做针娘呢,听的清清楚楚。
    祈娘子向杨掌固发火的时候,大娘就在她身边,亲耳听到杨掌固跟她解释,说是奉了上司的命令,赴韶州办一件极紧要的差使,这才回来晚了。他忍气吞声地解释了好几遍,大娘还能听错不成?”
    “哦……,大娘,那一年,是啥年份啊?”
    “那一年……,哎哟,这个可记不清了,朝廷的年号总是变来变去的,大娘连今年是啥年号都不晓得,嗨!反正是杨家闺女出生前两个月的事儿。所以说啊,这商贾女真是娶不得,尤其是你既不是官,又没有财,叫人家压你一头,娶个漂亮娘子活得也不快意……”
    “嗯,是是是,花大娘一席话,小侄茅塞顿开,小侄都记在心里了。”
    杨帆没口子地点头答应,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好不容易让话唠似的花大娘住了口,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杨帆便也急急离开了。
    他已经从花大娘那里了解了些杨郎中的消息,如果再突兀地向花大娘询问杨郎中的长相,或者追问杨家大小姐的岁数,一旦来日杨郎中出了事,难保她不会联想到自己,所以他必须另辟蹊径。
    杨帆在坊里转悠起来,主动拉着那些闲来无事聚在巷口聊天的坊间百姓东拉西扯地聊天,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他很快就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杨家姑娘今年七岁,七年前是永淳二年,那年年底改的弘道元年,姑娘出生的月份是七年前的夏初,按照花大娘的说法,杨郎中是孩子出生两个月前去的韶州,孩子出生一个月后回来,这三个月,与血案发生的时间恰恰对得上。
    这个杨郎中,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人?
    P:杨明笙究竟是不是主角要找滴人呢,认为是的,投光推荐票!认为不是的,推荐票投光!^_^;


第五十九章 是你!
    大唐的官不好做,门阀世家此时依旧是朝廷官员的主要提供者。
    此时的所谓科举,其大部分名额都是把持在门阀世家手里的,多少名扬天下的大诗人、大才子,年过半百都还混不上个一官半职,纵然是入仕做官,没有世家豪门为后盾,也休想做个七品以上的官。
    一介布衣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可杨明笙在短短几年间,从一个小小的刑部掌固,居然做到了刑部第三把交椅!
    刑部司司刑郎中是何许人也?再升一步就是刑部侍郎,头顶上只有尚书和侍郎两个位置,那已算得上朝廷的重要官员了,杨明笙本身不是世家豪门出身,又不曾入赘权贵人家,要坐上这个位置如此容易?
    杨帆心中疑窦重重,可是仅凭这些,他还不能确定杨郎中是否就是他要找的人,杨郎中当年是刑部掌固,是文官,而发生血案的当场,恰恰也有一名文官,除了龙武军的将士,仅有的一名文官,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文官的样子,他要先看看这位杨郎中的长相,以便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见过杨郎中的人并不多,坊里的人大多知道杨郎中的家,却很少有人见过杨郎中,就连武侯铺的铺长和坊正都没有见过杨郎中本人,凭他们的身份,即便有事登门,也只配跟杨郎中家的管事搭讪几句。
    司刑郎中位高权重,哪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看得到的?就算是杨帆、马桥这等负责开坊门的坊丁,在上朝的日子每天开坊门,看到的也只有从杨府里驶出的那辆驷马高车。
    翌日,杨帆起了一个大早,这个月不是他负责开坊门,本不必起这么早的。
    杨帆随便找了个理由,先与那开坊门的坊丁搭讪了几句,主动揽下了帮他买早点的事情,赶到江旭宁摊位前买了两碗汤面,往回走时堪堪走到杨府大门前时,杨府的朱漆大门准时开了。
    杨帆轮值开门时,每天都要迎送官员上朝的车马,杨府就在刚进坊门的第一曲,府门正对着坊内的十字大街,所以杨郎中每天开门出坊的时间他很清楚。而杨郎中出门的时间一向准时,从来不早,也从来不晚。
    门开了!
    杨府大门的门轴一定时常上油保养,开门时无声无息。
    朱漆的大门开启时,阳光从门面上一闪而过,漾起一抹血色的光芒,杨帆不禁轻轻眯起了眼睛。
    杨家走出几个家丁,抬起高大的门槛搬到一旁,一辆驷马高车从院中缓缓驰出来。马车在几个挺胸腆肚的豪奴簇拥下朝坊门驶来,后边的家丁将门槛重新放下。
    杨帆突然端起大木碗走过去。
    “哎哟!”
    杨帆叫了一声,好象突然才看见杨家的马车,想要躲闪,仓促之间在并不特别平坦的地面上绊了一下,身子向前一栽,一碗汤面“唰”地一下泼出去,泼了一个豪奴一头一脸。
    “可恶!你这小畜牲,真是岂有此理!”
    那豪奴勃然大怒,伸手就来抓杨帆,一爪探出,不知怎地,却正扣在油腻腻的大碗里。
    “咦?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不小心绊了一跤,正要道歉,你怎就动手打人。权贵人家就可以如此不讲道理么?”
    杨帆抻着脖子叫起来。
    那豪奴一爪抓空,满头满脸都是油汤,本就懊恼万分,又听他恶人先告状,只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就要饱以老拳。
    杨帆立即扯开嗓子大叫起来:“快来人呐!乡里乡亲的快来看呐!杨郎中家的人欺负人啦!”
    四下里“忽啦啦”围上一群无聊的坊间百姓,甚有女人缘的杨帆马上得到了那些大娘大婶、姑娘媳妇儿们的热烈支持:“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有权有势的人家,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是……”
    “住手!”
    那豪奴一拳打出,杨帆双手抱头,用小臂一迎,将那一拳挡了开去,那豪奴第二拳又要打下来,车轿中突然传出一声威严的喝斥。
    竹制的窗帘儿缓缓卷起,现出一副冷肃的面孔。
    杨明笙,四旬上下,颈项修长,一只鹰勾鼻子,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微微扭头,向车外看着,那睥睨的眼神,就像一只居高临下,顾盼觅食的秃鹫,令人望而生畏。尤其是他鼻翼两侧那两道深深凹陷下去的法令纹,使得他的面容透出十分的冷厉。
    杨郎中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阿郎(老爷),这个痞赖小子,无端泼我一头一脸的汤水……”
    那家奴好生委曲,向杨明笙急急说明了情况,未等杨帆说话,四下里便有许多人给杨帆帮腔:“人家只是不小心,还不是为了避让你们的马车吗?这都已经道了歉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还要怎地?”
    杨明笙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收回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淡淡地道:“放开他,你回去换身衣服,清洗一下,今日不必伴我上朝!走!”
    竹帘缓缓放下,遮住了他那正襟危坐的身子。
    坊间百姓,与他而言,就是脚下的一只蝼蚁,蝼蚁爬上脚面,弹去就是,谁会跟蝼蚁生气。
    车子轱辘辘地驶远了,围拢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被杨郎中忽略了的那只蝼蚁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那双凹陷的眼睛,那只鹰勾鼻子,那锐利冷酷的眼神,那一丝不苟的头发,尤其是那两道沟壑似的法令纹,像磁石般深深地吸住了他的眼睛。
    杨帆眸中渐渐漾起一抹血色的阴翳,眼前的景像忽而朦胧、忽而清晰,他仿佛看见了一片苍翠的山谷,一个燃着大火的村庄,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哭叫,他仿佛看到了阿姊牝鹿般奔跑在山野间,看着她的头颅飞起……
    种种景象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转换,背景始终是杨明笙那副无限放大的酷厉的形象:凹目、鹰鼻,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杀!杀光!一个都不许放过!”
    那狠厉阴森的声音在杨帆耳边不断地回荡,声音越来越大!
    那血、那火、那尸体,都被这越来越大的声音冲淡了,最后只剩下那张凹目鹰鼻的面孔无限地放大,覆盖了整个山谷,在血色的火焰中荡漾着,深壑似的法令纹下,那张嘴巴一开一合地厉吼着:“杀!杀光!一个都不许放过!”
    杨明笙,就是他。
    他就是杨明笙!
    杨帆一辈子都忘不了杨明笙的模样,那时候他还小,他伏在草丛里,身上披着一丛杂草,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他看到的只有这个人,这个人的样子从那时起就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不知多少次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很少再做噩梦,可是这副形象他没有忘,从来都没有忘。
    天可怜见,那个凹目鹰鼻的酷吏,终于被他找到了!
    谁说冥冥中没有天意,这岂不就是天意?
    “阿姊!爹娘……”
    杨帆的眸中轻轻蒙上了一层泪光,他仰起脸,眨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泪光。
    然后,他就低头往回走,唇边悄然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笑。;


第六十章 夜探
    当夜色降临大地的时候,一道道坊门陆续关闭,除了不时巡弋于街头的武侯,再看不见一个行人。
    修文坊里有一些人家依旧是华灯高照,东南角的方员外家,正在宴请远方来的贵客,西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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