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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星球(空间三部曲1)-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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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能保持表面的镇静。即使在他进入丛林后,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只有当你和敌人相距很远的时候,那些长长的、没有枝杈的梗茎才会构成“掩护”,而此刻敌人可能离得很近。他意识到自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大声朝韦斯顿和狄凡喊叫,让自己束手就擒。这种想法也有道理,可以使他们离开这片地区,他们大概会把他带去交给索恩,而不在这里骚扰贺洛斯。但是兰塞姆懂得一点心理学,听说过被追捕者有一种非理性的本能,想去自首投降——实际上,他自己梦里就曾有这种感觉。他想,这是他的神经在跟他玩把戏。不管怎么说,他打定主意从此以后听从贺洛斯或艾迪尔的话。在马拉坎德拉,到现在为止,他依靠自己的判断所做的努力均以悲剧告终。他克服各种情绪变化,毅然做出决定:只要可能,他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把前往麦迪隆的旅程进行到底。
这个决定在他看来极其正确,因为他对这段旅程怀有最深刻的担忧。他知道他不得不穿越的哈兰德拉是那些索恩的家。实际上,他是自投罗网,自愿走进来到马拉坎德拉就一直拼命躲避的那个地方。(此时第一次情绪波动试图抬头。他把它摁了下去。)即使他顺利通过那些索恩,到达麦迪隆,那个奥亚撒究竟是谁或什么东西呢?韦恩曾经不祥地说,奥亚撒不像贺洛斯一样反对伤害贺瑙。而且,奥亚撒不仅统治贺洛斯和皮特里奇,还统治着索恩。说不定他就是索恩之首。此时第二次情绪波动出现了。属于地球的那种古老的对异类的恐惧,对冷酷的智慧、力量强大的超人,以及在进化方面低于人类的野人的恐惧,在贺洛斯中间,这种恐惧已经从他脑海里彻底消失,此刻却再度冒头,呼喊着要得到重新接纳。但兰塞姆继续往前走。他要去麦迪隆。他对自己说,贺洛斯不可能服从任何邪恶或魔怪的生灵,而且他们告诉过他——他们说过吗?他不能完全确定——他们告诉过他奥亚撒不是索恩。难道奥亚撒是神?——或许那些索恩就是想把他献祭给这位神祇。可是贺洛斯虽然说他有种种奇异之处,却明确否认他是个神。根据他们的说法,天地间只有一个神,就是年轻的马莱蒂。而且,他也很难想象希洛伊或荷诺拉会崇拜一个嗜血的神祇。当然啦,除非贺洛斯真的处于索恩控制之下,他们在人类看重的所有品质上都优于他们的主人,但在智力上不如他们,所以对他们产生依赖。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星球,但是倒也可以想象。英雄主义和诗歌处于最底层,上面是冷冰冰的科学智慧,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是某种神秘的迷信,科学智慧面对它所忽视的情感层面的复仇束手无策,没有愿望也没有力量消除这种迷信。一种盲目崇拜……但是兰塞姆克制住自己。他知道不能再往那方面想。如果只听别人描绘,他和他那个阶层的人都会认为艾迪尔是一种迷信,可是他亲耳听见了那个声音。不,奥亚撒如果是人的话,肯定是个真人。
他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天色已近中午。辨认方向没有出现什么困难。他只需一直往山上走,他相信早晚会走出丛林,走到山前。他觉得状态特别好,虽然精神受到反复拷问。丛林里静谧的紫色微光在周围弥漫,正如他在马拉坎德拉度过第一天时那样,但是其他的一切都改变了。他回想那个时候,如同回想一个噩梦,他回想自己那时候的情绪,如同回想病中的经历。那个时候,他整个处于一种抽抽嗒嗒、自问自答、莫名其妙的内耗的绝望中。现在,他有了清晰而明确的任务,尽管感到恐惧,但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冷静的信心,甚至感到一种喜悦。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沉船上的水手跟一匹奔马上的骑手的差别,两者都有可能丧命,但骑手既是受害者,又是始作俑者。
午后大约一小时,他突然出了丛林,来到耀眼的阳光里。他离大山几乎垂直的座基只有二十米,距离太近,看不见山顶。在他进来的地方,一道峡谷在两山之间的凹处向上延伸。那是一道无法攀登的峡谷,只有一条石槽,低处像屋顶一样陡直往上,高处看去几乎是垂直的。顶部甚至似乎还耷拉下来一点,如同石头构成的波浪即将撞碎的那一刻。但是兰塞姆想,这或许是他的错觉。他不知道贺洛斯概念里的道路是什么。
他开始顺着丛林和大山之间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往南走。每过一会儿,就不得不翻越一个个山鼻子,虽然在这个星球上体重变轻了,但也累人得很。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他来到一条小溪边。他从这里往丛林里走了几步,给自己割了大量的野草,坐在水边吃午饭。吃饱以后,他把没吃完的野草装满自己的口袋,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就开始担心前面的道路,如果他能爬到山顶,也只有在白天才能做到,而眼看就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其实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到了跟前,道路明白无误地摆在那里。左边出现一道豁口通进丛林——那么他肯定是在贺洛斯村庄的后面——右边有一条路,一条孤零零的岩脊,有的地方是一道沟,从侧面绕着他先前看见的峡谷盘旋而上。他走得喘不过气来——坡度陡得近乎荒唐,没有台阶的羊肠小道狭窄凶险,如同天梯,从他站的地方望去,一直向上延伸,在浅绿色的岩石表面几乎是一根若隐若现的细线。但是没有时间站在这里眺望了。他判断高度的本领很差,但是相信道路顶端跟他之间相隔岂止千米万米。他至少要走到太阳落山才能达到。于是,他立刻开始攀登。
这样的行程在地球上是根本不可能的,像兰塞姆这样体格和年龄的人,走一刻钟就会累得精疲力竭。起初,他为自己的身轻如燕感到快慰,后来,脚步开始踉跄,因为坡度太陡,路途太长,即使在马拉坎德拉的条件下,也很快使他累弯了腰,胸口疼痛,双膝颤抖。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已经开始感到耳鸣,并注意到虽然攀登得很辛苦,脑门上却没有一点汗。越往上走,空气越寒冷,这似乎比炎热更能削减他的活力。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喘气的时候呼吸形成了白雾,手指也冻僵了。他在一个寂静、寒冷而荒凉的世界里艰难地攀登,已经从英国来到了冬季的拉普兰'1'。这使他感到害怕,他决定要么不休息,要么就立刻在这里休息。如果他多走一百步再坐下休息,就可能一坐不起。他在路上坐了几分钟,用胳膊拍打着身体。周围的景物令人胆寒。许多个星期以来构成他的世界的汉德拉米,已经成为一道细细的紫色裂缝,深陷在肃杀的、无边无际的哈兰德拉中间,而另一边的哈兰德拉在山峰之间和山峰之上清晰可见。他还没休息的时候就知道,他必须继续前进,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这个世界越来越陌生了。在贺洛斯中间时他几乎不再感觉是在一个陌生星球上。此刻这种陌生感以一种令人痛苦的势头再度袭来。这不再是“那个世界”,甚至不算“一个世界”:这是一个星球,一颗星星,是宇宙间一个荒凉的地方,离开人类世界数百万英里。他很难回忆起他曾经对希洛伊、韦恩、艾迪尔或奥亚撒的感觉。他在荒凉的太空间遇到了这些妖魔鬼怪——但愿不是幻觉,想到竟要履行对他们的承诺,他觉得荒诞可笑。他跟他们毫无关系:他是一个人。韦斯顿和狄凡为什么把他一个人撇在这里?
然而,他在仍能思考的时候下定的决心促使着他继续前行。他经常忘记自己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行动变成了一种机械式的节奏——从疲惫到麻木,从麻木到无法忍受的寒冷,从寒冷到重新有了活力。他注意到汉德拉米——此刻已成为周围景物中无足轻重的一个部分——笼罩着一种烟雾。他住在那里的时候从没见过有雾。也许从高处看去汉德拉米的空气就是这样,显然与这里的空气不同。他的肺和心脏感觉不对劲儿,不止是寒冷和疲劳造成的。周围虽然没有雪,却白得异乎寻常。光线越来越白,越来越强,越来越刺眼,天空是一种比他此前在马拉坎德拉见过的深得多的深蓝。实际上,与其说是蓝色,不如说是黑色,近乎全黑,在它的衬托下,那些参差不齐的岩石就像他脑海里对月球表面的想象。天空能看到几颗星星。
突然,他意识到了这些现象的意义。在他上面几乎没有空气:他已经接近结束的地方。马拉坎德拉的大气层主要是在汉德拉米。星球的真正表面是裸露的,或植被稀少。他头顶上灼烈的阳光和漆黑的天空就是“天宇”,此刻已透过最后一层薄薄的空气显现出来,他正是从那里坠落到马拉坎德拉星球的。如果顶部离他只有一百英尺,那么没有人能喘得过气来。他怀疑贺洛斯的肺是不是跟他不一样,所以才打发他走一条对人类意味着死亡的道路。但是,即使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在几乎漆黑的天空衬托下,那些在阳光中明亮耀眼的参差不齐的岩峰,几乎与他齐平。他不再向上攀登了。前面的道路像一道浅浅的沟壑,左边是高耸的岩石山峰,右边是缓缓上升的巨石,一直通到上面真正的哈兰德拉。在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他仍然能够呼吸,虽然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感觉痛苦。刺眼的感觉更厉害了。太阳正在落山。贺洛斯肯定预见到了这一点。他们像他一样,夜里在哈兰德拉无法生存。他仍然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到处寻找奥格利塔楼的踪影,天知道奥格利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样盲目行走,注视着岩石的影子越拉越长,这无疑夸大了时间的流逝。其实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前面有一点亮光——这亮光显示出周围的景物变得多么黑暗。他想跑,但身体不肯配合。在匆忙和虚弱中,他朝着亮光踉踉跄跄地前行。他以为已经到了,却发现亮光比他以为的还要远。他几乎绝望了。又跌跌撞撞地走,终于来到一个像是山洞口的地方。里面的亮光飘忽不定,一股温馨的暖意扑面而来。是火光。他走进洞口,又步履蹒跚地绕过火堆,走进洞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在火光里眨着眼睛。最后,终于能看见了,他分辨出一个轮廓光滑的绿色石窟,顶部很高。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个索恩巨大而瘦长的影子,在洞壁和洞顶上晃动,而蹲伏在影子下面的,就是那个索恩。
【注释】
'1' 拉普兰,北欧一地区,包括挪威、瑞典、芬兰等国的北部和俄罗斯的科拉半岛,其大部分地区属于极地气候。——译注
15
“进来吧,小家伙。”索恩声如洪钟地说。“进来,让我看看你。”
兰塞姆此时面对的,正是他踏上马拉坎德拉星球后一直噩梦般萦绕心头的鬼怪,他却意外地感到无动于衷。他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但他决心继续自己的计划。而且,这份温暖和令人舒坦的空气本身就是一种天堂。他走进去,走过火堆,回答了那个索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一种微颤的高音。
“贺洛斯打发我来寻找奥亚撒。”他说。
索恩盯着他看。“你不是这个星球的。”他突然说。
“对。”兰塞姆说着,坐了下来。他太累了,没有力气解释。
“我认为你来自图尔坎德拉,小家伙。”索恩说。
“为什么?”兰塞姆说。
“你又矮又壮,引力较大的星球上的生物都是这样。你不可能来自格兰丹德拉,因为那里引力太大,如果有生命存在,肯定都像盘子一样扁平——就连你,小家伙,站在那个星球上也会碎裂。我认为你也不是来自皮尔兰德拉,因为那里很热,如果有谁从那里来,到了这里肯定活不了。所以我推测你来自图尔坎德拉。”
“我来自的那个星球,住在那里的人管它叫地球,”兰塞姆说,“它比这里热得多。我进山洞前,差点儿就因为寒冷和空气稀薄而死掉了。”
索恩一条长长的前肢突然动了起来。兰塞姆僵住了(但他不让自己退缩),生怕那家伙来抓自己。实际上,索恩的用意是友好的。他退到山洞深处,从墙上拿下一个杯子样的东西。然后兰塞姆看到杯子上接了一截活动的管子。索恩把它放在兰塞姆的双手里。
“闻闻吧,”他说,“贺洛斯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也需要这个。”
兰塞姆吸了几口,顿时精神倍增。他不再感到喘不过气,发紧的胸口和太阳穴也松弛下来。索恩和这个火光明亮的山洞刚才在他眼里一直模糊不清,如同在梦里一样,此刻似乎变得真实了。
“氧气?”他问。不用说,英语对索恩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叫奥格利吗?”他问。
“是的,”索恩说,“你叫什么?”
“我这种生物叫人,所以那些贺洛斯叫我贺马纳。我本人的名字是兰塞姆。”
“人——兰——塞姆。”索恩说。兰塞姆注意到他说话跟贺洛斯不一样,不是每个字前头都要加一个“H”。
索恩坐在自己长长的、V字形的屁股上,双脚贴近身子。如果人保持这种姿势,肯定会把下巴贴在膝盖上,但索恩的双腿太长,没法这么做。他的膝盖高高耸立在脑袋两侧,比肩膀高出许多——模样怪异,活像两只巨大的耳朵——脑袋低低地夹在双膝间,耷拉在突出的胸口。这家伙要么是双下巴,要么留着大胡子。兰塞姆就着火光看不真切。索恩的肤色主要是白色或乳白色,穿着某种会反光的柔软面料,长及脚踝。离兰塞姆最近的是他修长而柔弱的小腿,兰塞姆看到这种面料其实是他的自然毛皮。它不像皮毛,更像羽毛。实际上几乎跟羽毛一模一样。离近了看,索恩其实不像他原来想的那样吓人,甚至个头也显得小了些。诚然,他的脸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惯——太长,太严肃,太没有血色,而且比任何动物的脸都更像人脸,看着令人感到别扭。他的眼睛像所有大型动物的眼睛一样,对他来说似乎太小了。但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怪诞。兰塞姆脑海里开始形成对索恩的新的概念:“巨怪”、“幽灵”的想法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妖精”和“戆头”。
“你也许饿了,小家伙。”他说。
兰塞姆确实饿了。索恩站起身,动作像蜘蛛一样怪异,开始在洞里走来走去,他那细细的、妖怪般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他给兰塞姆拿来了马拉坎德拉常见的蔬菜和烈性饮料,为了表示欢迎,还增加了一种光滑的褐色的东西,从嗅觉、视觉和味觉来判断,像是奶酪,但怎么可能是奶酪呢?兰塞姆便问这是什么东西。
索恩开始费力地解释:某种雌性动物为了喂养它的孩子,产生一种液体,如果兰塞姆不打断他,他还要继续描述挤奶和制作奶酪的全部过程。
“没错,没错,”兰塞姆说,“我们在地球上也这么做。你们用的是什么动物?”“是一种长脖子的黄色动物。它在汉德拉米的丛林里寻找食物。我们族类的小孩子在不会干别的活儿之前,就每天早晨把这些动物赶下去,看着它们吃饱肚子,天黑前再把它们赶回来,关进山洞里。”
兰塞姆想到索恩是牧人,心里觉得一阵宽慰。接着他又想起,荷马笔下的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1'干的也是这个行当。
“我好像看见过你们一个索恩在做这件事,”他说,“可是那些贺洛斯——他们让你们糟蹋他们的林子吗?”
“凭什么不让?”
“你们统治着贺洛斯吗?”
“是奥亚撒统治着他们。”
“那么谁统治你们?”
“奥亚撒。”
“可是你们比贺洛斯知道得多,是吗?”
“除了诗歌、捕鱼和种庄稼,贺洛斯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奥亚撒——他是索恩吗?”
“不,不是。小家伙。我跟你说过,他统治着所有的瑙(索恩这样说贺瑙这个词)以及马拉坎德拉所有的一切。”
“我弄不懂这个奥亚撒,”兰塞姆说,“再跟我说说吧。”
“奥亚撒不会死,”索恩说,“他也不繁殖。他是独一无二的,是在马拉坎德拉建成时被派来统治这个星球的。他的身体跟我们不一样,跟你也不一样。他的身体很难看清,而且光线能够穿透。”
“就像艾迪尔一样?”
“是的,他是所有汉德拉最伟大的艾迪尔。”
“那些艾迪尔是怎么回事?”
“小家伙,难道你是说你们星球上没有艾迪尔吗?”
“据我所知没有。艾迪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他们?他们没有身体吗?”
“当然有身体。有许多身体你是看不见的。每种动物的眼睛都只能看到一些东西,而对另一些东西视而不见。你在图尔坎德拉不知道有许多种类的身体吗?”
兰塞姆试图向索恩解释地球上关于固体、液体和气体的概念。索恩听得很专心。
“不是这个道理,”他回答说,“身体是活动的。在某种速度下,你能闻到气味,换个速度,你能听到声音,再换个速度,你能看见形象,再换个速度,你看不到、听不到也闻不到,无法知道身体的存在。但是,小家伙,请你记住,能量守恒。”
“什么意思?”
“动作越快,动作者就越有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
“不错。”
“如果动作再快一些——这很难解释,因为你知道的词汇不多——是这样,如果你让它越动越快,最后那个活动体就会同时在所有的地方,小家伙。”
“我好像明白了。”
“就是这样,那就是凌驾于所有身体之上的东西——快到极点,反倒静止不动,身体至真至实,反倒不再是身体。但是别再谈论这个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吧,小家伙。接触我们感官的最快的东西是光。我们其实看不见光,只能看见被光照亮的较慢的东西,因此,对我们来说,光正好处于边缘——是我们知道的最快的东西,再快一点,我们就不知道了。而艾迪尔的身体就是动得像光一样快。你可以说他的身体是光构成的,但那不是艾迪尔概念里的光。他的‘光’是某种更快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根本不存在。我们称之为光的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水,是一种有形的东西,一种他可以触摸、可以在里面沐浴的东西——如果没有更快的东西照亮,甚至是一种黑暗的东西。而我们称之为坚实的东西——肉体和土地——对艾迪尔来说比我们的光还要稀薄,还要难以看见,更像是云,接近于虚无。对我们来说,艾迪尔是一个稀薄的、半真半假的身体,可以穿透墙壁和岩石;而对他来说,他能穿透墙壁和岩石,是因为他是固体和坚实的,而墙壁和岩石像云一样。对他来说的真正的光——充盈着天空,他能够跳进阳光里让自己获得力量,但这种光对我们来说只是夜空中黑色的虚无。这些事情并不奇怪,小家伙,虽然它们超越了我们的感官。奇怪的是艾迪尔竟然从没到过图尔坎德拉。”
“对此我不能肯定。”兰塞姆说。他突然想到,人类古往今来反复出现发亮的、难以捉摸的人在地球上现身的传闻——艾恩(alns),提婆'2'之类——或许并不像人类学家说的那样,而是另有解释。诚然,这会让宇宙从里到外翻个个儿,但有了在宇宙飞船里的经历,他有心理准备面对这样的改变。
“奥亚撒叫我去做什么?”他问。
“奥亚撒没有告诉我,”索恩说,“但是毫无疑问,任何来自另一个汉德拉的陌生人,他都想见见。”
“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奥亚撒。”兰塞姆说。
“这是另一个证据,”索恩说,“证明你来自图尔坎德拉,沉寂的星球。”
“这其间有什么关系呢?”
索恩似乎感到很吃惊。“如果你们有奥亚撒,他不可能从不跟我们的奥亚撒说话。”
“跟你们的奥亚撒说话?这怎么可能——在几百万英里之外呢。”
“奥亚撒不会这样认为。”
“你的意思是,他通常能收到其他星球的信息?”
“他也不会这么说。奥亚撒不会说他住在马拉坎德拉,另一个奥亚撒住在另一个星球。对他来说,马拉坎德拉只是太空中的一个地方,他和其他奥亚撒是住在太空里。当然啦,他们互相交谈……”
面对这个深奥的问题,兰塞姆的大脑知难而退。他昏昏欲睡,觉得自己肯定误解了索恩的话。
“我想我必须睡觉了,奥格利,”他说,“而且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许,我并不是来自你所说的图尔坎德拉。”
“我们俩很快就睡觉,”索恩说,“但是在睡觉之前,我要让你看看图尔坎德拉。”
他站起身,兰塞姆跟着他走进山洞深处。他发现这里有一个壁龛,里面藏着一道蜿蜒上升的石梯。台阶是为索恩造的,人攀登起来就很不舒服了,兰塞姆手脚并用,总算东倒西歪地爬上去了。索恩走在他前面。兰塞姆不知道亮光是怎么回事,它似乎是从索恩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小的、圆溜溜的东西里发出来的。他们往上走了很久,就好像在一个空心的大山内部往上爬。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黑暗而温暖的岩窟里,并听见索恩说:
“它仍然高高的在南边地平线上。”他把兰塞姆的注意力引向一个小窗户似的东西。兰塞姆想,不管它是什么,反正不像地球上的望远镜。不过,他第二天试图向索恩解释望远镜的原理时,却对自己能否分清二者的区别深表怀疑。他用胳膊肘撑着缝隙的底部,探身张望。他看见一片漆黑,而在一片漆黑的中间,在大约一条手臂那么近的地方,飘浮着一个明亮的圆盘,大小约莫半个克朗'3'。圆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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