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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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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黎院,则某旧门徒。君可至是,幼芳亦在彼。“浚甚喜,蹑其踪而走,果见同舟青衣,出而微笑。
  浚遂于美人叙寒暄,言语毕日。僧进茶果。至暮,谓浚曰:“今日偶此登览,为惜高阁。病兹用功,不久毁除。故来一别,幸接欢笑。某家在清溪,颇多松月,室无他人,今夕必相过。某前往,可与幼芳后来。”浚然之,遂乘轩而去。及夜,幼芳引浚前行,可数里而至。
  有青衣数辈,秉独迎之。遂延至内室,与幼芳环坐,曰:“孔家娘子相邻,使邀之曰:‘今夕偶有佳宾相访,愿同倾觞,以解烦愤。’”少顷而至,遂延入,亦多说陈朝故事。浚因起白曰:“不审夫人复何姓第,颇贮疑讶。”答曰:“某即陈朝张贵妃,彼即孔贵嫔。居世之时,谬当后主采顾,宠幸之礼,有过嫔嫱。不幸国亡,为杨广所杀。然此赋不仁可甚,于刘禅、孔皓,岂无嫔御?独有斯人,行此冤暴。且一种亡国,我后主实即风流,诗酒追欢,琴樽取乐而已。不似杨广,西筑长城,东征辽海,使天下男冤女旷,父寡子孤。途穷广陵,死于匹夫之手,亦上天降鉴,为我报仇耳!”孔贵嫔曰:“莫出此言,在坐有人不欲。”美人大叫笑曰:“浑忘却。”浚曰:“何人不欲斯言耶?”幼芳曰:“某本江令公家嬖者,后为贵妃侍儿。国亡之后,为隋宫御女。炀帝江都,为侍汤膳者。及化及乱兵入,某以身蔽帝,遂为所害。萧后怜某尽忠于主,因使殉葬。后改葬于雷塘侧,不得从焉。时至此谒贵妃耳。”孔贵嫔曰:“前说尽是闲理,不如命酒,略延曩日之欢耳。”遂命双鬟持乐器,洽饮久之。贵妃题诗一章曰:“秋草荒台响夜萤,白杨声尽减悲风。彩笺曾擘欺人总,绮阁尘清玉树空。”孔贵嫔曰:“宝阁排云称望仙,五云高艳拥朝天。清溪犹有当时月,夜照琼花绽绮筵。”幼芳曰:“皓魂初圆恨翠娥,繁华浓艳竟如何?两朝唯有长江水。依旧行人逝作波。”浚亦和曰:“萧管清吟怨丽华,秋江寒月倚窗斜。惭非后主题笺客,得见临春阁上花。”俄闻叩门曰:“江脩容、何婕妤、袁照仪来谒贵妃。”曰:“窃闻今夕佳宾幽会,不免辄窥盛筵。”俱艳其衣裾,明其珰珮而入坐。及见四篇,捧而泣曰:“今夕不意再逢三阁之会,又与新狎客题诗也。”顷之,闻鸡鸣,孔贵嫔等俱起,各辞而去。浚与贵妃就寝,欲曙而起。贵妃赠辟尘犀簪一枚,曰:“异日睹物思人。昨宵值客多,未尽欢情。别日更当一小会,然须谘祈幽府。”呜咽而别。浚翌日懵然,若有所失。信宿,更寻曩日地,则近清溪,松桧丘墟。询之于人,乃陈朝宫人墓。浚惨恻而返,数月,阁因寺废而毁。后至广陵,访得吴公台炀帝旧陵,果有宫人赵幼芳墓,因以酒奠之。(出《传奇》)
  会昌年中,颜浚参加进士考试,落榜后去游广陵,于是又到了建业,租条小船到白沙游玩。同船有婢女,二十岁刚出头,服饰古朴,说话口齿清晰,辞藻华丽。浚上前拱手见礼,问她姓名。那女子回答说:“我的名字叫幼芳,姓赵。”问她到什么地方去。回答说也是去建业。颜浚很高兴。每当停船,就买酒肉果品跟她宴饮。她说的都是前代陈朝、隋朝的事。
  颜浚感到很奇怪,就板着脸孔、整理着衣襟不予回答。到白沙后,各自搭船上路。分别前那婢女上前道歉说:“几天来蒙您照顾,我浅陋拙笨,不足以陪伴您玩乐,然而有件事可以略表酬谢,七月十五那一天,您一定要去游瓦官阁。那时我会介绍你去见一个神仙中的人物,况且你的风度、仪表和才气,与他也很相称,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次约会,到那时,我在那里恭候你。”说完,各自登船而去。颜浚记着她的话,阴历七月十五那天,去游瓦官阁。看见少男少女挤满楼台。登阁之后,果然有美人,后面跟从两个女仆,头上都梳有双髻,娇媚多情。那美人靠着栏杆自言自语,长嘘短叹了很长时间。颜浚停下来注视着她,那美人看见他也很惊讶。颜浚心想:“幼芳的话果然不错。”美人派丫环传话给颜浚说:“西廓有惠鉴高僧院,那里有我的旧门徒,你可以到那里去。幼芳也在那。”颜浚很高兴,跟着他们到那里。果然看见同船的那个女子出来对他微笑。颜浚于是就跟那美人寒暄、叙谈,谈了整整一天。有僧人送来茶果。到了晚上,美人对颜浚说:“今天偶尔来登楼观览,可惜这高大的楼阁,这样有功用,我忧虑它不久就要被拆除了,所以特来告别。幸好蒙您这样开心,我家在清溪,松多月朗,室无他人,今晚您一定要过去探访。我先去了,你和幼芳可随后来。”颜浚同意了。美人于是乘车而去。到了晚上,幼芳带领颜浚前去。大约走了几里地到了那地方,有几个婢女拿着蜡烛出来迎接。把颜浚请到里间屋子,跟幼芳等人围成环形坐著。那美人说:“孔家娘子住在隔壁,派人邀请她说:‘今晚偶有佳宾来访,希望能同斟共饮,以解烦闷、忧愤。’”不一会,那人来了,就请了进来。也说一些陈朝的往事。颜浚于是起身说:“不知夫人姓什么?出身什么门第?”美人现出疑虑和惊讶的样子,然后回答说:“我就是陈朝的张贵妃,她是孔贵嫔。活在世上的时候,被后主错爱和光顾,宠幸的待遇,超过一般的嫔妃。不幸陈朝灭亡了,我们被杨广杀害。然而这贼不仁到了极点。刘禅、孙皓难道没有嫔妃侍候?唯独这贼这样结冤暴虐。同样都是亡国,我们的后主确实风流。吟诗、饮宴,抚琴、捧杯,只是取乐罢了。不象杨广那样西筑长城,东征辽海,使天下男子屈死,女子悲亡,父死儿孤。到广陵走到了穷途末路,死于普通人之手。也是上天明鉴,为我们报了冤仇。”孔贵嫔说:“不要说这种话,在座的有人不愿意听。”美人大笑说:“我全忘了。”颜浚问:“什么人不愿意听这话?”幼芳说:“我本是江令公家很受宠幸的人,后来做了贵妃的侍儿,亡国之后,又做了隋朝的宫女。隋炀帝在江都时,我是为他端汤送饭的人。等到国家衰败乱兵侵入的时候,我用身体去遮挡掩护隋炀帝,于是被乱兵杀害。萧后怜惜我对主子一片忠心,于是让我陪葬。后来炀帝改葬于雷塘侧,我不能跟从他了,到现在我又来拜会贵妃罢了。”孔贵妃说:“方才说的都是些闲事,不如摆上酒,姑且再享受一点往日的欢乐啊。”于是命丫环取来乐器、高高兴兴的痛饮了许多。贵妃写诗一首吟诵道:“秋草荒台响夜萤,白杨声尽减悲风。彩笺曾擘欺人总,绮阁尘清玉树空。”孔贵妃吟道:“宝阁排云称望仙,五云高艳拥朝天。清溪犹有当时月,月照琼花绽绮筵。”幼芳吟道:“皓魂初圆恨翠娥,繁花浓艳竟如何。两朝唯有长江水,依旧行人逝作波。”颜浚也和道:“萧管清吟怨丽华,秋江寒月依窗斜。惭非后主题笺客,得见临春阁上花。”一会儿,听见外面叩门报告说:“江脩容、何婕妤、袁照仪来拜见贵妃!”这三人进来后说:“我们私下听说今晚有佳宾幽会,禁不住想见识一下盛筵。”于是都换上艳丽的衣裙、佩戴珠光宝饰而入坐。
  等见到方才四人写的诗,捧在手中、禁不住流下泪来。说:“今晚不料能再遇见三阁聚会,又与新狎客吟诗作赋。”一会儿,听到鸡叫声,孔贵妃等都站起来,各自告辞离开。颜浚与贵妃一起睡。快天亮才起身。张贵妃送给他辟尘犀簪一枚,说:“他日你看见这东西,就可以想起我,昨天正赶上人多,未能尽享欢乐,他日还当相见,然而必须打听寻找阴府。”说完后洒泪而别。第二天,颜浚迷迷糊糊的,好象丢了什么东西,随意睡下了。后来,再找从前相聚的地方,就找到清溪,那里长满了松树桧树,到处是土丘,向人打听,竟是陈朝的宫人墓。浚怀着感伤哀怜之情返回来。几个月后,瓦官阁因为寺庙坍塌而被毁。后来到了广陵,寻访到吴公台炀帝的旧陵,果然有宫人赵幼芳的墓,于是洒酒祭奠她。
  郝惟谅
  荆州之民郝惟谅,性粗率,勇于私斗。会昌二年寒食日,与其徒游于郊外,蹴踘角力,醉卧冢间。宵分始寤,将归,道左见一人家,室绝卑陋,虽张灯而颇昏暗。遂诣乞浆,有一妇人,容色惨悴,服装雅素,方向灯纫缝。延郝,良久谓郝曰:“知君有胆气,故敢情托。
  妾本秦人,姓张氏,嫁与府衙健儿李自欢。自欢太和中,戌边不返,妾遘疫而殁。别无亲戚,为邻里殡于此处,已逾一纪,迁葬无因。凡死者饥骨未复于土,魂神不为阴司所籍。虽散恍惚,如梦如醉。君能便妾遗骸得归泉壤,精爽有托,斯愿毕矣。“郝曰:”某生业素薄,力且不办,如何?“妇人云:”某虽为鬼,不废女工。自安此,常造雨衣,与胡氏佣作,凡数年矣。所聚十三万,葬备有余也。“郝许诺而归。迟明,访之胡氏,物色皆符,乃具以告。即与偕往殡所,毁瘗视之,散钱培榇,数如其言。胡氏与郝,哀而异之。复率钱于同辈,合二十万,盛其凶仪,瘗于鹿顶原。其夕,见梦于胡郝。(出《酉阳杂俎》)
  荆州的百姓郝惟谅,性格鲁莽、率直,勇于争斗。会昌二年寒食节的那天,跟朋友到郊外游玩,作踢球游戏,彼此较量力气,醉酒后躺在坟冢间睡着了。天黑以后才醒过来,将要回家,看见道左边有一人家,房子破烂、简陋,即使点着灯,屋里也很昏暗。于是郝惟谅就去那人家,想要点东西喝。那家有一个妇人,脸色苍白憔悴,衣服朴素,正面对灯做针线活。那妇人邀请郝惟谅进屋。停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我知道你有胆量、有气魄,所以有事情才敢托付给你。我本是秦人,姓张,嫁给府衙里一个身体强健男儿李自欢,自欢太和年中,被派守边关一去不返,我也得病死了。我无亲无故,后来被邻居发丧埋葬在这里。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年,没有机会迁葬了。凡死人尸骨没盖上土的,都不被阴司列入户籍,于是灵魂到处飘散,迷迷糊糊的,象作梦和醉酒一样。你如果能让我的遗骨回归地下,灵魂有所寄托,我的心愿也算了结了。”郝惟谅说:“我的生业财路一向薄浅,即使用力去办,恐怕也做不到。你看怎么办?”那妇人说:“我虽然是鬼,但一直没有丢开针线活。自从住在这儿,常常缝制雨衣,给一家姓胡的做雇工,共有许多年了。积赞的钱有十三万,安葬等一切费用还有剩余。”郝惟谅答应了他,就回去了。天亮时候,访到了姓胡的,察看一下完全与那妇人说的相符,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并跟他一块到坟地去。打开棺木一看,钱都零散的堆在里面,数一数,果然象妇人说的那么多。姓胡的人与郝惟谅都很怜惜她,同时也感到惊异。之后就又拿着这些钱及从朋友那里筹集的钱,总共三十万,很隆重地给他举行了安葬仪式,重新葬在鹿顶原。当天晚上,那妇人就托梦给胡、郝二人。
  浮梁张令
  浮梁张令,家业蔓延江淮间,累金积粟,不可胜计。秩满,如京师,常先一程致顿,海陆珍美毕具。至华阴,仆夫施幄幙,陈樽垒。庖人炙羊方熟,有黄衫者,据盘而坐。仆夫连叱,神色不挠。店妪曰:“今五坊弋罗之辈,横行关内,此其流也,不可与竞。”仆夫方欲求其帅以责之,而张令至,具以黄衫者告,张令曰:“勿叱。”召黄衫者问曰:“来自何方?”黄衫但唯唯耳。促暖酒,酒至,令以大金钟饮之。虽不谢,似有愧色。饮讫,顾炙羊,著目不移,令自割以劝之。一足尽,未有饱色,令又以奁中餤十四五啖之。凡饮二斗余,酒酣,谓令曰:“四十年前,曾于东店得一醉饱,以至今日。”令甚讶,乃勤恳问姓氏,对曰:“某非人也,盖直送关中死籍之吏耳。”令惊问其由,曰:“太山召人魂,将死之籍付诸岳,俾某部(明抄本”某部“作”其捕“)送耳,令曰:”可得一观呼?“曰:”更窥亦无患。“于是解革囊,出一轴,其首云:”太行主者牒金天府。“其第二行云:”贪财好杀,见利忘义人,前浮梁县令张某。“即张君也,令见名,乞告使者曰:”修短有限,谁敢惜死。但某方强仕,不为死备,家业浩大,未有所付。何术得延其期?某囊橐中,计所值不下数十万,尽可以献于执事。“使者曰:”一饭之恩,诚宜报答。百万之贶,某何用焉?今有仙官刘纲,谪在莲花峰。足下宜匍匐径往,哀诉奏章,舍此则无计矣。某昨闻金天王与南岳博戏不胜,输二十万,甚被逼逐。足下可诣岳庙,厚数以许之,必能施力于仙官。纵力不及,亦得路于莲花峰下。不尔,荆榛蒙密,川谷阻绝,无能往者。“令于是赍牲牢,驰诣岳庙,以千万许之。然后直诣莲花蜂,得幽径。凡数十里,至峰下,转东南,有一茅堂。见道士隐几而坐,问令曰:”腐骨秽肉,魂亡神耗者,安得来此?“令曰:”钟鸣漏尽,露唏顷刻。窃闻仙官,能复精魂于朽骨,致肌肉于枯骸。既有好生之心,岂惜奏章之力?“道士曰:”吾(“吾”原作“君”,据明钞本改)顷为隋朝权臣一奏,道谪居此峰。
  尔何德于予,欲陷吾为寒山之叟乎?“令衷祈愈切,仙官神色甚怒。俄有使者,赍一函而至,则金天王之书扎也。仙官览书,笑曰:”关节既到,难为不应。“召使者反报,曰:”莫又为上帝谴责否?“乃启玉函,书一通,焚香再拜以遣之。凡食顷,天符(”符“原作”府“,据明钞本改)乃降,其上署”彻“字,仙官复焚香再拜以启之,云:”张某弃背祖宗,窃假名位。不顾礼法,苟窃官荣。而又鄙僻多藏,诡诈无实。百里之任,已是叨居;千乘之富,今因苟得。令按罪已实,待戮余魂。何为奏章,求延厥命?但以扶危拯溺者,大道所尚;纾刑宥过者,玄门是宗。狥尔一甿,我(“我”原作“俄”,据明钞本改)全弘化,希其悛恶,庶乃自新。贪生者量延五年,奏章者不能无(“无”原作“书”,据明钞本改)
  罪。“仙官览毕,谓令曰:”大凡世人之寿,皆可至百岁。而以喜怒哀乐,汩没心源;爱恶嗜欲,伐生之根。而又扬己之能,掩彼之长,颠倒方寸,顷刻万变。神倦思怠,难全天和。
  如彼淡泉,汩于五味,欲致不坏,甚可得乎?勉导归途,无堕吾教。“令拜辞,举手已失所在。复寻旧路,稍觉平易,行十余里,黄衫吏迎前而贺。令曰:”将欲奉报,愿知姓字。“
  吏曰:“吾姓钟,生为宣城县脚力。亡于华阴,遂为幽冥所录。递符之役,劳苦如旧。”令曰:“何以免执事之困?”曰:“但酬金天王愿,曰请置子为阍人,则吾饱神盘子矣。天符已违半日,难更淹留。”便与执事别,入庙南柘林三五步而没。是夕,张令驻车华阴,决东归。计酬金天王愿,所费数逾二万,乃语其仆曰:“二万可以赡吾十舍之资粮矣,安可受祉于上帝,而私谒于土偶人乎?”明旦,遂东至偃师,止于县馆。见黄衫旧吏,赍牒排闼而进,叱张令曰:“何虚妄之若是?今祸至矣。由尔偿三峰之愿不果,俾吾答一饭之恩无始终。悒悒之怀,如痛毒螫。”言讫,失所在。顷刻,张令有疾,留书遗妻子,未讫而终。
  (出《纂异记》)
  浮梁姓张的县令,家业遍布在江淮一带,积累的财宝和粮食,无法计算。为官期满,到京城去,常提前一程用餐,把海陆珍奇各种美味佳肴全都准备齐全。到了华阴,仆人搭好帐篷,摆上酒器、食具,厨师烤制的羊正好也熟了。有个穿黄衣服的占了个位置屈膝而坐。仆人连声喝叱,那人面不改色,毫不屈从。店主老妇人说:“现在五坊衙门搜寻追捕的不法之徒,在关内横行,这人大概就属于这类人。不能跟他争持。”仆人刚想找自己的长官斥责他,张县令来到了。仆人就把黄衣人的事全部告诉他。张县令说:“不要喝叱他。”就把黄衣人召来问他说:“你从什么地方来?”黄衣人只是唯唯应诺罢了。张县令催促温酒,酒拿来了,让黄衣人用大金钟饮酒。黄衣人虽然不表感谢,但表情好象有惭愧之色。黄衣人喝完酒,回头目不转眼地盯着那只烤羊。张令亲自动手割羊肉劝他吃。一条羊腿吃完了,没有吃饱,张令又把箱子里十分之四、五的食物拿出来给他吃。酒喝到很尽兴的时候,黄衣人对张县令说:“我四十年前曾经在东店吃饱喝足过一次,直到现在才吃顿饱饭。”张令听后很惊讶,就极力恳切地打听他的姓氏。黄衣人回答说:“我不是人,只是送关中死人薄籍的小吏罢了。”张令吃惊地向他打听事情的原委。黄衣人说:“太行山召募人魂,将要死去的人的名簿都放在那里,派我部里人送去罢了。”张令说:“能拿来给我看看吗?”那个黄衣人回答说:“即便看看也没有什么妨害。”于是解开皮囊。拿一卷纸笺来,打开看那上面第一行写着:太行主者牒全天府。第二行写着:贪财好杀、见利忘义人,前浮梁县令张某。“这就是你啊!”黄衣人说。张令看到自己的名字,乞求黄衣使者说:“人生在世,修行和命运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谁敢贪生怕死?只是我现在正身强力壮,家业这样浩大,还没有依托,有什么办法能延缓我的死期呢?我的袋子里的财物总计不少于几十万,都可以奉献给你。”黄衫使者说:“一顿酒饭的恩惠,我确实应该报答。百万巨款的馈赠,对我有什么用呢?现在有个仙官叫刘纲,被贬在莲花峰,你应该竭尽全力径直前往,悲伤地诉说、奏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昨天听说金天王和南岳王作一种赌输赢的游戏,没取胜,输二十万,被催逼得很厉害,你可以到岳庙。用巨额的钱财许诺给他,他一定能在仙官那里给你出力。
  即使他出不了力,也可以从莲花峰下轻取登山之路,否则,荆榛遍布,密密层层,山谷阻断,你无法到达那里。“张令于是带了宰杀了的牲畜,骑马直奔岳庙。用千万钱财向他许诺。然后直奔莲花峰,找到了登山的小路。总共走了几十里路,到达莲花峰下。折向东南,有个茅草房,只见一个道士在小几案后面坐着。责问张令说:”你这块腐骨秽肉,灵魂即将耗尽的人,怎么能到这里来?“张令说:”钟已击响,漏壶已报晓,露水顷刻间就晒干了。
  我私下听说仙官能使朽骨复活,使白骨长肉。我既然还有求生之心,就会不惜一切财力向仙官奏请的。“道士说:”我曾经替隋朝权臣启奏过一次,于是被贬住在这莲花峰下,你对我有什么恩德,想让我做终生孤守寒山的老翁呢?“张令苦苦哀求、感情更切迫。仙官神色很愤怒。一会儿,来一个使者,送来一封信,就是金天王的书信。仙官看完信,笑着说:”机会已到,很难不答应。“召来使回告说:”不会又因此受上帝谴责吧。“于是打开信,然后又写一阵子,烧香拜两拜打发使者回去。共有一顿饭的工夫,上天的符命就下来了。那上面写着”彻“字,仙官又烧香拜两拜打开看,上面写着:”张某弃背祖宗,窃假名位,不顾礼法,苟且官荣,而又鄙僻多藏,诡诈无实,百里之任,已是叨居;千乘之富,今因苟得。令按罪已实,待戮余魂。何为奏章,求延厥命?但以扶危拯溺者,大道所尚、纾刑肩过者,玄门是宗。徇乐甿。我全弘化,希其悛恶,庶乃自新。贪生者量延五年,奏章者不能无罪。“
  仙官看完,对张令说:“大致世人的寿命,都可活到百岁,然而人因为有喜怒哀乐之情,弄乱了人的心性,爱和恨的嗜好和欲望,斩断了生命的根源。宣扬夸大自己的本领、而掩盖他人的长处,扰乱心性,顷刻万变。就会使人的精神疲乏、倦怠。天时虽和,也不能完全发挥作用。就象甘美的泉水,投进五味,甘美的泉水仍不改变味道,难道可能吗?所以我勉励你回归正道,不要忘记我的教诲。”张令拜别告辞,举手之间,那人已不知去向。又寻找原路而回。心里稍觉平稳和轻松。走了十多里路,黄衫人迎上前向他道贺。张令说:“将要答谢你,希望告诉我姓名。”黄衣小吏说:“我姓钟,活在世上时就做传递文书的差事,死在华阴,于是又被阴司录用、做传递文书的差事。跟从前一样劳苦。”张令说:“用什么办法可以免去你这差事的辛苦?”回答说:“只要你能实现对金天王许下的诺言并且对他说,请他安排我做守门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送天符的时间已经耽搁了半天,不便再停留了。”张令便与黄衣差役告别,黄衣人进了庙南枯树中三、五步远的地方就不见了。这天晚上,张令停车住在华阴,决定东归去实现对金天王的许诺,花费要超过二万。就对他的仆人说:“二万可以赡养十个象我这样的家庭,供应他们物资和粮食。怎以把逾万的祭品送给上帝,而又私自去拜谒土偶呢?第二天早晨就向东走,到了偃师,住在县馆。看见原来那个黄衫小吏、拿着天符推门进来,怒叱张令说:”你怎么这样虚假,荒诞?现在就要大祸临头了,由你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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