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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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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愣了一下,凤仪走过来拍拍她肩膀:“叫师姐,她是芳冶师伯的弟子。芳冶师伯是咱们师父的师兄。”

胡砂乖乖叫了一声师姐,白如笑盈盈地答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很是疼爱地上下看着她,回头笑道:“看这孩子哭的,都成泪人了。凤仪你很会欺负人。”

凤仪叹道:“我怎会欺负她……罢了,师姐来找我有何事?”

“不是我找你,是芳准师叔这几日要出门,所以让我带话。”白如笑着说道,“凤麟州桃源山的上河真人与芳准师叔不是有些私交么?方才过来请师父师叔和几个弟子去桃源山做客,师叔已经应允了下月初二去www。③ü ww。сōm。顺便让我告诉你和凤狄,做点准备,桃源山那个尚荣必定还要再来叫阵的,让你们不许丢了他的脸。”

凤仪理了理袖子,继续叹气:“真麻烦,谁要和他打!”

白如笑了几声:“凤狄那里我已经转告过了……他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在清凉殿那块迷路了,你赶紧去接他吧。”

说罢又摸了摸胡砂的小脑袋,与她温言寒暄几句,便走了。

凤仪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起身走向门口,轻轻推了胡砂一把:“我去接师兄,你回去吧。对了……”

他突然弯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这事是秘密,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吗?不然下次我再也不帮你买吃的了。”

胡砂不由一呆。

秘密?他指的,是什么事?

她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秘密。

所谓修行

当月亮还挂在天边的时候,胡砂醒了过来,摸索着把外衣和鞋子穿好,然后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数到第三下,立即响起了敲门声。

“寅时了,快起来。”大师兄的声音一如既往冷冰冰。

她乖乖打开了门,朝他拱手行礼:“……今天也要麻烦大师兄了。”

凤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胡砂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权当做热身运动。

这是她来到清远山的第二十天,一切如旧,没有任何改变。

尽管师父在出门之前交代了大师兄,让他别太严苛,但经过胡砂无数血泪经历之后,发现情况其实一点改变也没有。

所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既然不能改变这个情况,那就只好去适应它。

基本上,这是胡砂做人的规则。

她一路小跑到冰湖边上,不等凤狄交代,自己就跳了下去。

风雪扑面而来,她的小辫子立即扬了起来,裙摆顺着她跑步的节奏乱飘着,她的步伐很轻快。

现在她越跑越快了,半个时辰就能绕着冰湖跑十圈,回头继续蹲马步,也不会觉得太累。

“今天开始,你跑二十圈吧。以后若是能半个时辰之内跑完二十圈,那就自己再加十圈。”

见胡砂跑完了要爬上来,凤狄立即挥手让她继续跑。

胡砂擦了一把汗,她已经懒得郁闷了,直接问:“那跑到什么时候可以不跑?”

“等你学会腾云术之后。”

胡砂眼睛顿时一亮:“大师兄你要教我腾云驾雾吗?什么时候?”

凤狄淡淡看着她:“一般来说,弟子入门五年之上,方可学习腾云术。你自己算。”

五年!胡砂的肩膀顿时垮了。她会不会在清远山呆五年还不知道呢。

凤狄看着她失望的脸,隔了一会,突然说道:“不过,若是特别勤勉的弟子,也不必讲究五年之期。”

她的眼睛又是一亮,这么说来……

他把身子一转,背对着她,声音还是冷冰冰:“你很努力,比我想得还好。午时打坐之后,去升龙台找我。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资质。”

胡砂感动得眼泪汪汪,她第一次被大师兄表扬,这个冰山一样的大师兄,他终于也承认自己很努力了。她心底对他的所有怨念霎时一扫而空,看着觉得顺眼之极。

“好了,不必废话。快去跑,若是慢了,再加五圈。”他把手一挥。

胡砂大声答应着,转身飞快地跑了起来。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学腾云术,和仙人们一样在天上飞,她就兴奋得不行。

回家之后她一定要飞给自己老爹看,保准把他下巴吓得掉下来。

她一整个上午心情都特别好,点卯听讲的时候特别认真,虽然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过台上那金光闪闪的祖师爷到底还是发现了她瞪得溜圆的眼睛,大约是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挽回点面子,今天他当众表扬了胡砂的勤勉好学。

散课的时候,胡砂的鼻孔差点翘到天上去,得意洋洋,二师兄凤仪在后面拍着她的脑袋,一个劲笑:“不容易,总算让祖师爷夸了你一次。当初我和师兄那么勤奋,命都差点拼没了,也不见他瞥个眼神过来。”

胡砂伸出一根手指,无比认真:“二师兄,知道吗?这就是实力,实力。”

凤仪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最后轻佻地在她脸颊上一掐,柔声道:“好,实力。我在芷烟斋等着你腾云驾雾飞回来,小师妹,要努力。”

他这很不合礼仪的动作立即又引起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胡砂赶紧退了两步,正要抱怨,他却笑嘻嘻地走了,一面招手:“我今日要出门,酉时回来,小师妹打坐的事,只好麻烦师兄你了。”

凤狄眉头微微一皱:“去哪里?破军部那里又给你找了什么活?上次师父不是让你别去了吗?”

凤仪耸耸肩膀:“我要赚钱啊,不去降妖除魔,怎么有钱给小师妹买吃的?”

啊,是为了她?胡砂又感动了,星星眼看着亲爱的二师兄,觉得偶尔被他摸一下掐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狄眉头皱得更深:“……也罢,总之你自己注意。破军部那里,我会去找长老们谈谈。”

“多谢。”凤仪背着身子朝他作揖,再一个晃眼,人已经消失了。

胡砂艳慕地问道:“大师兄,那个……突然消失的仙法是什么?我能学吗?”

凤狄微微颔首:“是缩地,比腾云术要快。这个学起来却难,先将腾云术学会再说吧。”

中午打坐的时候,胡砂满脑子想的都是学这些神奇的仙法。

先把腾云术学好,以后回家就可以带着爹和娘飞上天看看,对了对了,还有她那个文定过却无缘一见的绝色夫君,也让他开开眼界。

然后再学缩地,娘总抱怨回娘家路途遥远崎岖,她以后就可以用缩地送她回去,眨眼功夫就到了。

胡砂越想越觉得前途无比光明无比幸福,好容易撑到过了午时,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屁颠颠地跟着大师兄往升龙台跑。

升龙台位于清远另一座侧峰二目峰的顶端,二目峰上聚集了大小无数个演武堂,平日里在这里修炼的弟子们多得像蚂蚁。

二目峰这里也可算一道奇景了,弟子们从老人到少年,甚至到只有三四岁的奶娃娃。有时候那些须发皓白的老者还得给小孩们行礼,口称师伯师叔,看着都觉得憋屈。

胡砂一路过来,也不知被行了多少礼,浑身不自在,回头看看凤狄,人家对老人家的行礼习以为常,压根不当一回事。

这就是差距!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胡砂对他的敬仰再一次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大师兄,我看其他师伯们都收了几十个弟子,弟子们又收了许多徒弟,为什么师父只有我们三个徒弟?你和二师兄为什么也不收徒弟?”

胡砂开始一千零一问。

凤狄看上去虽然冷冰冰的,耐性却比二师兄凤仪好多了,要是凤仪,肯定绕啊绕,把话题绕开,懒得回答,他却一本正经地答道:“师父身体不好,师祖曾严令他不许收徒。当年若不是师父坚持,我和凤仪也未必能进得了清远|炫…_^_^网|。故而我们辈分虽然高,入门时间相比师兄师姐们,却是差了一大截。清远规矩,入门弟子百年之后才算正式的清远门人,可以开坛授业,我不过来了七十年,凤仪只有五十年,须得满了百年才行。”

唉,一百年,凡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活百年,在清远却像吃盘菜那么容易,只要修行人人都能活个几百年。

眼前这个大师兄,还有那漫不经心的二师兄,看上去分明是少年人,谁想年纪比她爹娘还大,胡砂从此看他们的眼神难免带着看“大叔”的味道。

“只要你认真修行,百年之后自然也可开坛授业。”凤狄似是对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很满意,今天说话温和多了。

胡砂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我可活不了那么久!一百年之、之后,我只怕早就入土了!”

凤狄的眉头皱了起来:“百岁不过才是青年,休得妄自菲薄。我听凤仪说,你上山这些时间还改不掉进食五谷杂粮的恶习,还让他下山帮你买吃的,以后不许再如此。想成仙,却克服不了口腹之欲,还修什么行!”

胡砂登时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嗫嚅道:“可、可是我不吃东西,肚子会饿、我……一饿就跑不动了,会饿死的……”

“胡闹。”凤狄瞪了她一眼,“哪一个弟子上山不要经过这关?你见谁饿死了?狡辩而已。”

胡砂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大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势。凤狄狠了心不理她,背过身子朝前走。

胡砂亦步亦趋地跟着,可怜兮兮地轻轻叫道:“大师兄……大师兄……真的会饿死……”

凤狄只是装聋作哑不搭理。

谁想那个软绵绵的声音还在一个劲叫他:“大师兄,大师兄……”

他终于被缠得不耐烦,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怒道:“不许再说!”

胡砂颤巍巍地指着东边的山头,小声道:“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升龙台在那边,你……你走错路了。”

他脸上飞速闪过一丝诡异的红云,一言不发掉头朝正确的方向走去。胡砂晓得他是个出了芷烟斋就完全不认路的货色,赶紧在前面狗腿地带路。

隔了良久,忽听他在后面轻声道:“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就少少吃些素食。荤腥尽量不要沾,对修行有害无益。”

胡砂心中大喜,回头亮闪闪地看着他,只觉他当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不是天才

“所谓修行,无外乎两种,一为激发自身体内仙灵之气,二为引天地之灵气为我用。自身拥有的仙灵之气毕竟量少,所以,清远的修行强调如何引用天地之灵。”

胡砂赔笑道:“大、大师兄,天地之灵……是什么东西?”

凤狄颔首道:“不错,若要习得一门法术,了解通彻方是正道,要保持这种勤勉。天地之灵乃是开辟鸿蒙之际阴阳二者之力,阴为……”

“等等……能不能说得……通俗些?”胡砂继续赔笑。

凤狄想了想:“也罢,这些东西你自己可以去沉星楼查找典籍来看。清远是仙山,灵气充沛,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装满了甘露的杯子,而你要做的,就是从这杯子里借上一两滴甘露,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的很。”

胡砂吃了一惊:“清远这么多人,你也借一滴我也借一滴,会不会借光啊?”

凤狄瞪了她一眼:“人的身体才能容纳多少灵气?阴阳二者激荡□,循环往复,滋生灵气,何来被借光之说!”

胡砂被他瞪得很惭愧,纵然还是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问了。

“现下我传你一套口诀,能不能顺利引来灵气习得腾云术,就要看你自己了。”

说罢,凤狄叽里咕噜念了好长一串口诀,拗口之极。

“如何,记住了吧?”显然他把胡砂当作天才。

她木然摇头:“……再念一遍好吗?”

凤狄恨铁不成钢地皱了皱眉头,又念了一遍:“记住了没?”

继续摇头。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更别说记住。

“怎的还记不住!”他怒了,“惫懒如凤仪,师父也不过念了两遍口诀,他就能融会贯通。你怎能连他也不如?”

胡砂苦笑道:“我……自然是比不上二师兄的……”

“胡说!”凤狄先是一怒,跟着似是觉得自己过于严苛,便放缓了神色,抬手在胡砂肩上鼓励地一拍:“不要妄自菲薄。大师兄虽然没有开坛授业,然而也见过许多新晋弟子如何跟随师尊修行。似你这般勤勉好学不以为苦的,实在少见。你是个天才,日后成就必然要高于凤仪和我,小小的挫折不算什么。”

虽然是被鼓励了,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肩上的压力更大了呢?再说了,她不以为苦,不是他逼出来的么?面对着千年冰山脸,谁敢有异议?

胡砂满头黑线地答应了一声。

“你且留在这里慢慢练,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下。今日若是能学会,便试着腾云飞回芷烟斋。”凤狄充满信心地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胡砂,你能行。”

事实是,她一点都不行。

那个口诀她一个字都没记住,腾什么云,摔死还差不多。

胡砂对着他的背影长长吐出一口气,郁闷地蹲在了地上。

升龙台建在顶峰,云雾缭绕,冰雪层封,四角用冰各雕了一颗龙头,清澈透明。胡砂在台子上走来走去,实在没事干,又不敢回去,只得用手去抠龙眼睛。

抠一下,想到大师兄说她是天才,不由打了个冷战。

再抠一下,想到他充满信任的眼神,继续打冷战。

怎么办?她已经能预见自己将会看到大师兄失望又鄙视的神情了。第一次被人这样信任,却是这么个结果,真让人不甘心。

扑地一下,冰雕的龙眼禁不住她左抠右抠,掉在了地上。

胡砂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发现自己做的坏事。不行,她还是赶紧闪人比较好,否则破坏仙山设施这个罪名怎么说都不轻。

她掉脸朝台下走,忽听台阶上有两个弟子在说闲话,隐约听见“芳准师叔祖”几个字,胡砂登时一阵心虚,以为他们看到自己抠龙眼了,脚下不由一停。

“曼紫师姐他们都说,芳准师叔祖常年生病,把脑子给烧坏了,居然收个完全不中用的丫头做弟子。听说她都十五岁了,还会在祖师爷的课讲上睡觉,把祖师爷气个半死。芳准师叔祖居然也不怪她,还为她说话。想当初咱们入门也不过十一二,比她还小着几岁呢,何曾见师父这般仁慈过?”

那人一边说一边叹气,胡砂也跟着叹了一声。

另一人低声道:“这些也罢了,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听人说了个不得了的事情。那个新来的师叔,和凤仪师叔很有些不干不净,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躲在屋里不知做什么,被人撞破了居然也不当一回事。咱们仙山清远是什么地方,居然能容得下此等龌龊,简直令人失望透顶。”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一人惊讶了。胡砂也跟着惊讶了,反复回想自己和二师兄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怎么没有!说起来,凤仪师叔那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好口碑。你不觉得他看上去特别不可靠么?仗着长得漂亮,轻佻过头,早上还在大殿那里对自己师妹动手动脚,说他没做过什么龌龊的事都让人难相信。听说当初他入门的时候祖师爷强烈反对来着,倒是芳准师叔祖被他给迷惑了,非要收他为徒,差点和祖师爷闹得不愉快……这人的手段可见一斑,保不准芳准师叔祖也……”

“你少胡说!”

胡砂大吼了一声,蹭地一下跳了出去,那两人吓得脸都绿了,齐齐回头。

“二师兄才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坏!你们懂什么?我最讨厌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家伙!”

她吼得脸都涨红了,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你们一点都不了解的人,只靠捕风捉影就能乱下定论,师父和二师兄都是好人,你们接触过吗?为什么要在后面乱说?”

那两人一见是她,难免尴尬起来,只得缩着脑袋给她行礼:“见过师叔……”

胡砂眉头拧了起来:“这些行礼也都是假的,你们才是面子上作假,内心龌龊的东西!”

那两人被她说得脸色更绿了,其中一人勉强笑道:“说的也是,我们自然不比师叔英明神武,身为师叔还要上升龙台修习腾云术,我本以为那是小辈弟子才做的低级修行。我等不该打扰师叔清修,只得腾云告辞了。”

说罢两人念起诀来,招来云雾得意洋洋地飞走了。

胡砂顿时沮丧极了。

其实她根本不是什么天才,非但不是天才,只怕还是庸才中的庸才。所谓的勤勉也不过是避免麻烦,倘若没有大师兄在旁边每日督促,她根本懒得做那些修行,混混日子而已。

胡砂在二目峰上徘徊了很久,越发感到自己的没用。没有大师兄他们用缩地或者腾云,她想在天黑前赶回芷烟斋都做不到。

想到即将面对大师兄失望的眼神,她就和被猫抓过似的,坐立不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砂赶路赶得满头大汗,这会她才刚下二目峰,离芷烟斋还有大半的路程。

如果天黑的时候再不回去,只怕二师兄就要找来,到时候脸才丢大了。

胡砂擦了一把汗,忽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胡砂,你怎会在这里?”

她急忙回头,却见许久没见到的师父大人正站在不远处关怀地看着自己。

见到他,胡砂顿时感觉和见到自己亲爷爷似的,所有委屈一股脑冲上头,呼啦啦漾出两包眼泪。

“师父……”她说着就大哭起来。

芳准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抓起袖子替她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加泪水,“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待在这里,怎么不在芷烟斋?你两个师兄呢?”

胡砂抓住他的衣服一顿哭,絮絮叨叨地:“我不行……师父,我不是什么天才,那个腾云术我没学会,口诀都记不住……大师兄肯定要骂我……”

芳准费了好些功夫才从胡砂这里搞清楚来龙去脉,当下笑叹:“凤狄也是胡闹,你才入门几日便要学腾云术。冷静点,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难受。”

胡砂使劲摇头:“可大师兄说我是天才!”害他失望真不好意思。

@炫@芳准憋不住笑了起来:“就算是天才,也不能还不会走路就学跑步吧?”

@书@他见胡砂要哭又不敢哭,使劲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又有些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跟我来。”

@网@他牵着胡砂的手,走了一阵,停在林中一块空地上。

“其实那些口诀初初接触,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第一次就背下来。须得先在沉星楼借阅一些典籍,学习一段日子,熟悉了之后再面对,会容易许多。”

芳准低声念了一串口诀,四周顿时有云雾团聚而来,将他周身托起,缓缓离地足有三尺的高度,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胡砂抹了抹眼泪,嗫嚅道:“师父……你、你再念一遍好不好?”

芳准收了诀,云雾即刻散开,他又缓缓落在地上,轻笑道:“我再念上二十遍,你就能记得了吗?口诀不是这样硬背的。”

“那要怎么背?”胡砂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仙家有无数口诀,轻者可以腾云飞翔,重者可以呼风唤雨雷霆万钧。但如果把那些口诀拆开来,也不过几百个字,搭配不同,效用就不同。你只是不理解那些字是什么意思而已。譬如这腾云术中,第一个字的意思是……”

芳准细细给她讲了一遍腾云术口诀的含义,并每个古怪口音到底对应着什么物事。

胡砂渐渐茅塞顿开,待他再念了几遍口诀,她竟已能记住大半,顿时喜不自禁。

“师父,还是你教的好!”她不由感慨万千,“要是师父教导我就好了。”

芳准笑了笑:“你先把这腾云术的口诀背熟,只怕现在以你之力,也飞不过一尺,想要在盏茶时间游历海内十洲,起码也要两三年的功夫。不过,目前这样也够了,你且试试,看能不能腾云,也好教凤狄安心。”

胡砂默默念了一遍口诀,只觉周围有丝丝单薄的云雾团聚过来,脚下一轻,不由自主便浮了上去,大约离地有半尺的距离便停住了。

“啊,成了!”她喜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试着往前飘了一段距离,脚下云雾突然又散了开来,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险些把牙给磕断。

芳准急忙过去把她扶起,柔声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初初修行这段时日,你的身体能容量的灵气有限,不过也不枉凤狄说你是天才。”说着他又忍不住要笑。

胡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今日先回去吧,明早去我那里一趟,我将常用口诀归纳一下,你自己好好看。”芳准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别让凤狄知道,否则要怪我多事。”

胡砂心中感动之极,低声道:“谢谢师父。”

他笑着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走吧,和师父一起回去。”

胡砂赶紧答应了一声,抬头见他背影清瘦飘逸,明明是看上去比两个师兄还小,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可靠之极,好像什么事都能托付给他,什么东西都压不垮他。

继续秘密

回到芷烟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凤狄像一尊望夫石似的,守在门口一个劲朝外张望,满脸期待的神色。

“师父,您回来了!”见到芳准,他显然很讶异,“不是说还要迟几天吗?”

芳准道:“那道法大会也没什么意思,说的都是些陈词滥调,待在那里也是浪费时间,若不是师父与那灵闵道人是旧识,为师才懒得应付。”

凤狄眉头微微一皱:“师父……您怎么还是说话没顾忌,让师祖听见了怎么办?”

芳准把头一扭:“他在一目峰顶,怎可能听见。你这孩子,跟了我七十年,还是这么古板没趣。”

凤狄无话可说,只得看向旁边忐忑不安的胡砂,温言道:“师妹的腾云术练得如何?可有什么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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