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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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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狄无话可说,只得看向旁边忐忑不安的胡砂,温言道:“师妹的腾云术练得如何?可有什么心得?”

胡砂咳了一声,小小声说道:“我怕大师兄会失望……”

话音刚落,果然见他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不过他并没有像胡砂想象的那样严厉斥责,只点了点头:“……无妨,腾云术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大师兄不失望,凭你的勤勉,很快就能学会了。不要心急。”

先前心急的明明是他好不好?胡砂暗暗叹气。

“我只能飞起来半尺高,也飞不远。”胡砂故意做出一付“我很差劲”的模样来,跟着默念口诀,招来云雾,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低头去看,果然见到大师兄从失望变成惊喜的眼神,她心中登时得意洋洋,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是怎么和师父诉苦的了。

“哦……哦!很……不错!”凤狄喜得都快语无伦次了,不过在师父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勉强忍着笑容,眼里自豪欢喜的光芒却忍不住,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也变得有了些人气。

芳准笑道:“凤狄初为人师,能有这样的效果,为师很欣慰。不愧是我芳准的徒弟。”说完他又朝胡砂转了转眼珠子,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

凤狄赶紧垂手道:“师父谬赞,弟子心中惭愧。胡砂入门不过一月,能有此等修行成效大半因为她勤勉刻苦,弟子只不过在旁边加以引导罢了,实在不敢称师。”

胡砂再怎么得意洋洋,这会也觉得心虚了。其实她的腾云术都靠师父教,勤勉什么的,也不能当真,倒是她这样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在大师兄眼里成了块奇葩,她难免为了不负所望,做点什么出来。

芳准把手一摆:“好了,你们俩也别互相谦虚,假惺惺的,看得为师肉麻。凤仪呢?还没回来么?”

提到凤仪,凤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弟子正打算等师父回来向您禀告此事。破军部到如今还让师弟接各类除妖任务,弟子今日去找破军部长老商谈,却吃了他们的闭门羹,还求师父出面。”

芳准“哦”了一声,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手捂在唇边低声咳了几下,才道:“若是凤仪自己不想做,破军部那些老头也逼不了他。他自己愿意,我们没必要插手。”

凤狄一听他叫那些长老做老头,眉头皱得更深,无奈地看着他:“师父……慎言。再说,无论凤仪愿不愿意,他入门不过五十年,尚未到开坛授业的年纪,接下那些任务,便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怎能不管……”

芳准打了个呵欠,淡道:“你自己不也是还没到开坛的年纪,破军部的任务还接的少吗?何况清远也没规定非得到开坛授业才能接任务吧,你能做得,凤仪自然也能。你这个师兄护犊的心也太强了,这么不相信师弟?”

凤狄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芳准又打了个呵欠,“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在那破地方呆了这么久,浑身不舒服……”

他起身就走,凤狄无奈地在后面叫:“师父……”基本上,他家师父每次都不负众望地令他彻底无言。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大门被人推开,凤仪含笑的声音响起:“咦?师父回来了吗?好热闹,这样齐聚一堂地,莫非是在等我?”

胡砂反应最快,赶紧跑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亲爱的二师兄:“二师兄你回来的好迟啊!”

凤仪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师妹可学会了腾云术?是腾云驾雾飞回来的吗?”

胡砂的脸顿时垮了。

凤狄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没成功。”

胡砂急道:“谁说我没成功,我只不过飞不了……”

话还没说完,却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纸袋,还热乎乎地冒着气,一闻就知道是香喷喷的烧鸡,胡砂怨气还没褪下去,口水就涌了上来,咕咚吞了一口口水。

“乖,别气馁,慢慢练,总能飞起来的。”凤仪把纸袋丢给她,摸小狗狗似的摸摸她,这才转过来给芳准行礼:“见过师父,师兄。”

芳准点了点头,“回来就好,没受伤吧?”

凤仪笑道:“师父也不能这样小瞧我,几只妖怪就能伤到我么?这岂不是嘲笑师父教的不好。”

芳准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不错。”

不错个鬼!凤狄很不敬地在心里嘟哝了一声,他不指望自家师父能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话来,他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有时候就算事到临头,他也一付“没什么大不了大家紧张什么”的无辜模样。

“凤仪,晚上到我房里来,有话和你说。”凤狄冷冷丢下一句话。

凤仪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苦笑来:“嗳呀,好烦好烦。”

胡砂把烧鸡拿出来,垂涎地左看右看,从头闻到尾,最后却忍着口水继续把它塞回去,只抓了馒头在手上啃。

“小丫头转性了?怎的不吃好东西?”凤仪很好奇。

胡砂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为了修行,大师兄说我是天才,不能辜负他的厚望。今天开始我不吃荤腥了,只吃馒头。”

“天……才?”凤仪乐了,看一眼凤狄,他脸上微微发红,故作自然地咳了一声。

“大师兄可真是个好老师。”凤仪夸得很敷衍,跟着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喃喃道:“累了一天,不聊了,我去睡觉。”

凤狄皱眉道:“等等,你跟我走!”

凤狄苦笑:“大师兄,饶了我吧,有什么话明天说好吗?今天太累了。”

他转身就走,凤狄急道:“凤仪!”

胡砂正埋头吃馒头,忽觉肩上被人一揽,凤仪整个人很亲热地靠了过来,下巴往她头顶上一放,笑叹:“好吧,大师兄有什么事就和小师妹说,明早让她转达给我,好不好,小师妹?”

胡砂唬了一跳,正要赶紧躲开,忽觉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体……是不是在发抖?她转头一看,却见他肋下早已被血浸透,不过袍子花里胡哨的,所以一时看不出来。

她张口就要叫,不防肩膀被他使劲一捏,五根手指和铁钳子似的,痛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凤仪抬手摸着她的脸颊,看上去很亲热,实际却是捂住她的嘴:“不许叫,乖乖的。”

胡砂只觉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疼的两手乱挥,耳边听得他轻道:“快点头。”

她胡乱点了点头,凤仪哈哈一笑,揽着她的肩膀走了几步,又道:“那小师妹晚些时候去找大师兄吧,二师兄一天没见你,怪想念的,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说罢再也不理凤狄叫什么,拖着胡砂走远了。

胡砂一路跌跌撞撞,被他拖到自己的房内,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被人甩上,凤仪这才推开她,熟门熟路地找了长椅半躺上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白的异常。胡砂惴惴不安地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二师兄,你在流血……”

他摸了摸肋下,淡道:“也没什么,小口子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胡砂捏着馒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隔了半天才恍(书)然(网)大悟,赶紧从抽屉里翻找金创药。

“我、我这里有药,上回大师兄送来的。”她献宝似的捧上一大把纸包,殷勤地看着他。

凤仪被她逗笑了,慢慢拆开一个纸包,左手却突然一阵无力,药粉全撒在了地上。他叹道:“这条胳膊有些不中用了,小师妹,还得麻烦你帮我。你先去……把门闩上。”

胡砂赶紧将门闩死,回头一看,却见他把身上的大袍子脱了下来,里面是鸦青色中衣,虽然颜色深,却也能看出肋下一大片血湿。她唬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呆什么?过来帮我上药吧。”凤仪冲她招了招手,丝毫没有犹豫地,一把脱下了中衣。

胡砂倒抽一口气,急忙捂住眼睛,叫道:“二师兄二师兄……你、你没穿衣服!”

凤仪皱眉道:“谁说我没穿?又没脱裤子!不把上衣脱了怎么上药?你怕什么,不穿衣服又不是吃人。”

他说的是有那么点道理,不过……胡砂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娘说只有夫妻才能裸……那个不穿衣服相对。你不是我夫君……何况我已经有夫君了!”

凤仪啼笑皆非,隔了一会,只得说道:“这事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你放心,二师兄绝对不说出去,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胡砂把手指撇开一条缝,看他身上血淋淋的是有那么些吓人,当下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喃喃道:“你真的不说哦?就当没发生过哦?”

凤仪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扯过来:“好啦!快上药!二师兄流血过多死了,你也没什么好处!”

胡砂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给他上药,上到一半,忽听他笑了起来,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有意思,你才多大?这就有了夫君?当真是夫君?不会是骗我的吧。”

胡砂急道:“我才不是骗人!我都十五岁了,早就可以嫁人了!”

凤仪上下看看她,摇了摇头:“不像不像,怎么看都只是个小丫头。说起来也是,我都忘了,这里十三四岁便能嫁人的……”

“再说,我的夫君有天人之资,绝色的很呢!”她提到这个就很自豪,那幅画她可一直没忘,上面的少年,比谁都漂亮,虽然他只是一幅画。

凤仪肋下的伤口被药粉一沾,登时疼的一颤,满头冷汗和她继续耍嘴:“哦?真有那么天仙绝色?莫非比二师兄还好看?”

胡砂抬头认真地看看他的脸,再回想回想画上的少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我倒分不出来,不过你和他不同。他是我夫君,你是我师兄,完全两种人。”

“哦?对你来说我是哪一种?”他继续没心没肺地开玩笑。

胡砂的回答很认真:“你像我大伯大叔。”

凤仪差点从长椅上翻下来,捂着脸苦笑:“……我有那么老?老天……”

“你和大师兄都活了几十岁啦,师父更不得了,他活了三百岁,比我祖爷爷还老。你们年纪这么大,当然像我大伯,是长辈啊。”

凤仪终于不笑了,撑起身体凑过去仔细打量胡砂的脸,长长的睫毛都快戳到她鼻子上了。胡砂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二师兄,你怎么了?”

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小胡砂,小乖乖,受伤的事情是秘密,不许跟任何人说,明白吗?”

她愣了一下,喃喃道:“可是……不就是杀妖怪的时候弄伤的吗?为什么不能说……”

他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总之就是不许说,不然以后馒头也没的吃了。”想了想,又道:“不光是受伤的事,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许说,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吗?”

胡砂懵懂地点了点头。

凤仪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突然抬手揽住她脖子,低头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就亲了一口。

“呀——!”她登时尖叫一声,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二师兄!你你你……你干什么?!”她急得满脸通红,大有你不解释清楚我就和你没完的架势。

凤仪哈哈笑着,在创口上裹了绷带,披上中衣,朝她摆摆手:“不慌不慌,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而已。在二师兄的家乡,亲亲脸蛋是很正常的,特别是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小乖乖。”

“真的吗?”胡砂很怀疑地看着他,不太相信哪个地方会把亲脸当作正常事。

凤仪点了点头,笑着没说话,换个姿势半躺在椅子上,低声道:“好了,我得休息一会,你莫来吵我。大师兄若来了,你便说自己睡了,明白吗?”

胡砂急道:“不行!你在我房里,我怎么可能睡觉!”

凤仪叹道:“傻孩子,不用担心这个,他不知道。你把烛火吹了,放心就是。二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胡砂踯躅了半天,迫于他的淫威,只得将烛火吹了,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师父说要友好相处…

夜凉如水,屋子里只有凤仪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受了伤,又是躺在长椅上,自然睡不安稳。胡砂蹲在床边,却是想睡又不敢睡。

她已经不清白了!胡砂含冤带泪地想着,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她这样算不算有伤妇德啊?老天保佑,二师兄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大家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不然师父大师兄肯定要骂她。【炫|书|网】被骂也罢了,她老爹肯定要大耳光刷上来,她娘必定会在祖宗祠堂那里嚎一晚上,最严重的是,她那个绝色的夫君可能会浮云!

后果很严重。

胡砂想得满头冷汗,霍地一下站起来,有个冲动想把二师兄偷偷丢出去。

静静走到他身边,就着月光去看他的脸,朦朦胧胧地,像是罩在白纱里的一团艳光。胡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刚刚硬起的心肠不由自主便软了下来。

他的伤口还蛮严重的,刚好在肋下要害处,四寸长的口子,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擦过去的。左边的胳膊肘有个血洞,深可见骨,她那几包普通的金创药,帮助不大。

在深夜里把这样的伤员丢出去,实在太不人道了,胡砂只得咕哝着又蹲下去。

粗重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开来,屋内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

胡砂惊疑不定地抬头,正对上凤仪发青的脸。月光下,他的脸像是用玉石雕琢出的,冰冷青白,没有一丝生气。

没有呼吸,他又没有呼吸了。

胡砂的心猛然一缩,慢慢把手放在他脸上,触手是冷硬的,绝对不是活人的触感。

二师兄……又死了。

胡砂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心猿意马的爱情伦理一瞬间变成了恐怖大作,她和僵尸有个秘密?

这次他是真的死了还是假死?该不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又活过来吧?

她拍了拍凤仪僵冷的脸颊,轻叫:“二师兄……二师兄?你、你还活着吗?”

没人回答她。

可怜的胡砂又想跑出去喊人,又惦记着自己有伤妇德的作为,犹豫得满头冷汗,在万分纠结中,她缩在地上,慢慢睡着了。

有人在用头发挠她的脸,痒痒的。胡砂打了个大喷嚏,茫然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凤仪笑得弯弯的双眸。

“……二师兄……”她本能地叫了一声。

“快寅时了,我要走了。”凤仪摸摸她的脑袋,从长椅上飘然而起,一点也看不出有伤的样子。

胡砂哧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会才回想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二师兄!你……你还活着?”她追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劲捏了捏,是热的!软的!

凤仪失笑道:“这孩子做了什么噩梦吗?二师兄当然是活着的。”

胡砂急道:“可是昨天晚上你明明……”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凤仪很惊讶的模样,“二师兄可完全不记得了哟。我没有在小师妹的房间里睡一夜,也没有和你不穿衣服相对……小师妹,你说对吗?”

胡砂的脸登时绿了,隔了半天,才艰难无比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没……错。”

凤仪温柔一笑,慢慢抬手,这次却不是捏脸,也不是揉头发。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像是一阵春风擦过去似的,带着酥麻的味道。

“胡砂,你这样乖。”

窗外那一大片微薄的晨曦,都溶在他的双眼里。

×××××

大师兄照例在寅时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等胡砂跑完步蹲完马步之后,才淡淡说道:“凤仪虽有诸多轻佻举止,不甚稳重,然而绝非邪魅之辈。”

胡砂一边擦汗一遍默默点头,她自然也知道,二师兄不是坏人。

大师兄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变得温和:“好好努力,胡砂,你一定能超越我和凤仪,成为师父的得意弟子。”

胡砂一跤摔在冰面上。

今天两个师兄都有点不对劲,二师兄吧,一堆秘密,大师兄吧,继续用看奇葩的眼神看得她发毛。

还是找师父比较可靠。

芳准的小屋在杏花林前面,那两座小小的茅草屋便是了。胡砂找过去的时候,芳准正靠在一杆青竹上喝茶,衣服有些松垮,头发也披着,俨然是刚起床。

她很少见到芳准乖乖待在芷烟斋的模样,印象中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祖师爷他们有事都尽量不找他,但他还是忙的很,三天两头往外跑。身为长辈人物,果然很辛苦。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师父。”连声音都是轻的,她总是本能地要照顾柔弱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是个仙人。

芳准笑眯眯地转身,顺手就把茶杯递给了胡砂:“正好你来了,帮我续点热水,多谢。”

胡砂端着滚烫的茶杯回来的时候,芳准已经半躺在地上,和雪狻猊玩在一起。

看样子雪狻猊最喜欢的还是师父,在大师兄和二师兄面前都没露出过的赖皮样子,如今一览无余,两条前腿把芳准的胳膊抱在怀里,一个劲又舔又亲,那神态,没见过的人还以为它要把芳准吃下去。

胡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刚靠近一些,雪狻猊立即有了反应,回头很不友善地瞪着她,好像她是块碍事的木头。

“啊,胡砂,过来过来。”芳准朝她招了招手,“和小乖熟悉熟悉吧。再过几天咱们要去凤麟州桃源山玩,小乖也会去,让它背着你上路。”

什么?!胡砂和雪狻猊同时震撼了。

“师父……我、我能不去吗?”感觉到雪狻猊杀人般的目光,胡砂头上顿时流下一串冷汗。

芳准眨了眨眼睛:“不去的话也行,只是凤仪肯定是要去的,他走了,可没人帮你买吃的。你是新入门弟子,一年内没有师父师兄陪同不许私自下山,山上可没有能给你吃的东西。顺便再说一句,我们这一去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胡砂苦笑了半天:“那……弟子一定去。”

芳准温和地对她一笑,柔声道:“小乖只是性子傲些,有点认生,熟悉之后便好了。来,和它打个招呼吧。”

他牵着胡砂的手腕,去摸雪狻猊背上的毛,一下,两下,胡砂胆战心惊地感觉到它背上的毛竖了起来,不由颤声道:“师父……我、我还是……”

“别怕。”他拍了拍雪狻猊的脑袋,回头冲胡砂笑:“愣着做什么?快和它认识一下啊。”

胡砂笑得比哭还难看,勉强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小乖……你好乖啊,哈哈……我、我是胡砂……你、你长得真漂亮……”

背上的毛竖得更厉害了。胡砂急忙要缩手,芳准却一把按住,鼓励地:“小乖喜欢听恭维话,你夸它漂亮又懂事,它必然开心。”

胡砂木然看着雪狻猊回过头来冲她龇牙咧嘴,喃喃道:“嗯……看起来,它是很开心……”

芳准将茶杯放在一旁,怜爱地摸着雪狻猊的耳朵,道:“再过几个月,小乖便能开口说话了,长大了。”

胡砂一惊:“它会说话?!”

“当然,小乖是灵兽。”芳准继续捏它耳朵,捏得它舒服极了,亮出肚皮呜呜叫,“一生下来便能听懂人言,三十年渡过孩童时期便能开口说话了。它又是极罕见的雪狻猊,必然聪明的紧。”

雪狻猊因着自己被芳准夸,越发喜得没边了,甩着尾巴在地上乱打滚,动作快若闪电,胡砂只能看清一个白影,一忽儿上房一忽儿下地。

“啊,对了。”芳准突然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笑道:“我到现在还没喂小乖吃东西。不如今天你去喂它吧,胡砂。增进一下感情。”

胡砂的脸又垮了下来,奈何抵不过师父朗若清风的笑,好像她不照做就是个坏蛋似的。

雪狻猊是灵兽,不食荤腥,只吃一种叫做“鬼脸兰”的仙草,芷烟斋周围种了许多。

胡砂拔了一把,颤巍巍地走过去,雪狻猊立即跳到了她面前,高高在上地睥睨她,纵然知道她手里拿的是自己最爱吃的鬼脸兰,却也不肯放下姿态让她喂。

“小、小乖,来吃吧……”胡砂扯着脸皮干笑,暗暗祈祷它别一口把自己胳膊也咬下去。

雪狻猊鼻子动了动,白了她一眼,跟着哀怨地朝芳准那里看去,他却蹲在那里两手撑着下巴,看得笑吟吟地。

主人报着脚踏两条船的主意,它也没奈何,只得乖乖低头小小吃了一口。

胡砂轻轻啊了一声,眉开眼笑,赶紧将大把的鬼脸兰送上,连声道:“多吃点!”

雪狻猊连吃三大口,忍不住又回头看看,谁知芳准居然不在原地,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此人行踪向来神秘,只要一失踪,没有两三天回不来的。

雪狻猊的粉红少女心立即碎了,一肚子气全部撒在胡砂头上,回头便是一口,刺啦一声将她的袖子给咬烂了。

前往桃源山的路上…

尽管雪狻猊百般不愿,上路的时候,它还是被迫驮着胡砂这个累赘,与众人飞上云端。

这次去桃源山可算私访,并非两个仙山间的切磋交流,故而去的大多是年轻弟子。芳准师父这里就带了三个徒弟并一只雪狻猊,芳冶师伯那里却叽叽喳喳带了好几个徒子徒孙,显见都是师伯平日里比较喜爱的。

那里面胡砂就只认得白如和曼青,可惜曼青忙着到处找凤狄,缠着他说话,白如一见到芳准便要脸红,又舍不得离开。这两人明显没功夫过来与她打招呼。

胡砂只得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雪狻猊背上,低头抓那些云雾来玩。

“小师妹怎么没精打采,是肚子饿了吗?”

凤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胡砂充满惊喜地抬头,果然见他笑得神清气爽,正腾云飞在自己身后。

“我才不饿,也没有没精打采。”她赶紧辩白,实际上经过这几天艰苦的饥饿训练,她好像已经能做到两天不吃饭光喝水也能坚持的地步了。“倒是二师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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