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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蛾-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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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脱口一声惊呼!

撕心裂肺的惊呼,恐惧已极的惊呼!

这一声惊呼同样恐怖,简直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伏身在灯罩上的那些吸血蛾仿佛全都被这一声吓惊,一齐从灯罩上飞了起来,漫空乱扑!

也就在这剎那之间,大群吸血蛾已扑在杨迅的身上、面上!

杨迅虽然紧闭着眼睛,身上面上仿佛已感觉刺痛,鼻端亦仿佛已嗅到了血腥!

--它们要吸我的血!

杨迅心胆俱裂,又一声怪叫,双手抱头,转身急退!连刀连灯他都已拋掉!

他甚至忘记站在梯上,这一个转身,立时从梯上滚跌下去!

杜笑天紧跟在杨迅的后面,他也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呆,根本不懂得扶着杨迅!

就算扶也扶不住的了。

杨迅简直就像葫芦般滚下,正滚在杜笑天身上。

杜笑天不由得也变了一个葫芦。

常护花的面前于是就多了两个浓地葫芦。

他竟然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拔剑,呆呆地站立在那里。

他的手仍然按在剑上,却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是一柄剑,忘记了本来准备怎样。

他本来蓄势待发,剑也已随时准备出手,但是那剎那,连他都已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呆。

崔义、侍候易竹君的两个侍婢,还有门外的十几个捕袂,更就面无人色,连声惊呼。

其中已有人抱头鼠窜,也有人瘫软地上,似乎就只有一个人例外,易竹君!

易竹君面无表情,仍旧泥菩萨一样。

唯一变易的只是她的面色,本来已经苍白的面色现在更加苍白,苍白如死人。

灯已然打翻熄灭,两盏都熄灭。

群蛾似乎因此失去了目标,漫室霎霎地乱飞,但只是片刻,突然云集在一起,向小室门外飞去!

门外有天光,蛾类虽然喜欢扑火,对于天光却是非常恐惧,是以才昼伏夜出。

这些吸血蛾却似乎例外,它们到底要飞去什么地方?

没有人理会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似乎着了魔,眼睁睁地目送那些吸血蛾飞走,常护花也是一样。

群蛾终于飞去,“霎霎”的振翅声消逝,室内外又回复死寂。

所有的声响竟全都静止,连呼吸声竟也都几乎听不到。

所有人仿佛都变成了白痴,难堪的死寂。

小室的空气本来就己经不大新鲜,现在更多了一股异样的恶臭,难言的恶臭。

那种恶臭,似乎就是从阁楼中散发出来,是蛾臭还是尸臭?

易竹君身旁的一个侍婢也不知是否因为忍受不住这种恶臭,突然呕吐了起来。

呕吐出来的只是苦水。这一种呕吐似乎换回了所有人的魂魄。

常护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上前两步,拾起了地上的一盏灯。

这盏灯还好,另外的一盏已经摔碎,他连随取火石,将灯蕊燃亮。

灯光亮起的同时,杨迅、杜笑天亦相继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看来并没有摔坏。

杨迅面无人色,嘴唇不住地在哆嗦,好一会才出得声,道:“那……那就是吸血蛾?”

“是……”杜笑天这一声就像从牙缝中漏出来。

杨迅忽然抬手指着自己的面庞,颤声道:“你看我的面庞有没有不妥。”

杜笑天目光应声落在杨迅面上。

常护花一旁听说,不由亦上前几步,手中灯随即亦照上去。灯光照亮了杨迅的面庞。

杨迅的面庞,立时闪起了青幽幽的光芒。

在他的面上,东一片,西一片,沾满了青白的蛾粉,只是蛾粉,没有血口。

杨迅道:“有没有流血?”

杜笑天道:“没有。”

杨迅这才松一口气,从杯中抽出一方手帕,往面上抹去。

杜笑天瞟一眼小室的入口,道:“那群吸血蛾看来只怕有好几千只。”

常护花点头,道:“嗯。”

杜笑天的目光一转,转回去阁楼,道:“那么多吸血蛾群集在阁楼内,到底干什么?”

常护花尚未回答,杨迅已放下手帕,一旁怪叫了起来,道:“他们在吃人。”

这句话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由打了几个寒噤。

常护花听说面色当场一白,杜笑天亦青着脸问道:“你说什么?吃人?”

杨迅颤声接道:“我将灯送入去之时,它们正伏在一具尸体之上,“吱吱”地在咀嚼!”

常护花打了一个冷颤,道:“是尸体还是骷髅?”

吸血蛾杨迅道:“我看就是尸体了。”

“群蛾已飞走,我们上去看清楚!”

常护花手中灯一转,照向阁楼,随即起步,从杨迅身旁走过,再次踏上梯级。

这个人的胆子实在大。

杜笑天的胆子居然也不小,紧跟在常护花后面,他的刀仍在手中,他用力握着刀柄,手心已满是冷汗。

杨迅这一次不敢抢前,但有两个人做开路先锋,他的胆子也不由大了。

何况在众手下面前,如果不上去,面子实在挂不住。

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拾起掉在地上的佩刀,再次踏上那道梯子。

那道梯子也相当坚实,三个人的重量却也实在不小,到杨迅走上去,就“格吱格吱”地响了起来。

这亦是一种恐怖的声音。

杨迅虽知道那是梯子发出来的声音,听着还是不由得心寒。

因为他担心那道梯子突然折断,又变成滚地葫芦。

他实在不想再在众手下面前出丑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常护花己经离开梯子,跨入阁楼内。

一盏灯的光亮已勉强足够。

这一次的灯光并没有变成碧绿,阁楼内一只吸血蛾都不见,看来真的完全飞走了。

一踏入阁楼,那种腥臭的气味更加强烈,令人欲呕。

常护花居然忍得住没有呕出来,一个身子却已在发抖。

眼前的很像已不是恐怖两个字所能形容。

他虽然已练成了夜眼,到底没有在灯光下那么清楚,第一次的推门窥望,只是朦胧地看见一个轮廓,知道是什么事情。

现在他真正地清楚,事情并不是他先前所说的那么简单。

昏黄的灯光之下,他清楚地看见了一具尸体,却也是一个骷髅。

先前他是说看见骷髅,杨迅却是说看见尸体,两个事实都没有说错,只是都说得不大贴切。

根本没一个贴切的字眼能够形容。

那“尸体”盘膝在阁楼正中的地板之上,脖子以下的地方仍然是肉身。脖子以上的头颅却已变成骷髅。

惨白的骷髅,灯光下散发着阴森的光芒。

眼眶之内已没有眼珠,却闪烁着鬼火一样惨绿的火焰。

常护花瞪着这个骷髅的同时,骷髅头中的两个眼穴竟也仿佛在瞪着他。

眼穴中分明没有眼珠,却又似仍然有眼珠存在,仍然能够表示心中的感情。

这剎那之间,常护花隐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毒从那双空洞的眼穴中透出来。

他打了一个寒噤,骷髅的鼻也只是一个漆黑的洞穴,嘴巴……

骷髅已没有嘴巴!牙齿却还完整,它的口张开,仿佛在诅咒什么,眼中充满了怨毒,口中的诅咒应该恶毒。

口中已无舌,漆黑的口腔之内隐约一丝丝地吐着迷蒙的白气。

尸气,骷髅的颔下总算有些肌肉,那些肌肉却没有还好。

因为这些肌肉简直就不像是肌肉,切丝的水母一样,一条条的虚悬在颔下,仿佛曾经被什么东西剧烈撕噬。

那些吸血蛾不真的非独吸人血,还会吃人肉?

只是肉,没有血,那些肌肉非独外形像水母,实质亦是与水母无异,闪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下端更像是有水要滴下。

尸水,骷髅头上也一样湿腻的尸水淋漓,却闪耀着青白色的磷光。

青白色的蛾粉几乎沾满整个骷髅头。尸体穿著的衣服亦沾满青白色蛾粉。

那一身衣服居然还完整,但露在衣袖之外的一双手却已是剩下惨白的骷髅。

这双手赫然握着一柄剑!

剑尖深嵌在地板上,剑身已被压得天虹般变曲,尸体似乎就因为这柄剑的帮助才没有倒下。杜笑天一眼瞥见,不由得失声惊呼。

杨迅相继踏入阁楼,目光应声落在那剑柄之上,脱口问道:“这真的是他那柄七星绝命剑?”

常护花回答。“假不了。”

他一顿接道:“这本是玄机子的家传宝剑,玄机子一代单传,到了玄机子这一代更就绝了香火,是以才将这柄剑传给他,事实上他不只是玄机子的关门弟子,而且是玄机子的义子。”

杨迅道:“剑是他的剑,尸体也……也是他的尸体了?”

常护花叹息一声道:“据我所知这剑的剑柄之上,两面都刻有字,一面是剑在人在,一面是剑亡人亡!”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杜笑天亦不禁一声叹息。常护花接道:“他亦是一直将这支剑当做自己的生命一样,如果还有命,相信他绝不会放弃这只剑,现在这柄剑却握在那个尸体的手中,他本人却又正好失踪,不是他又是什么人?”

杜笑天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何况……”

杨迅追问道:“何况什么?”

杜笑天道:“十五的那天黄昏,也即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之时,他身上穿著的正是现在尸体身上穿著的那套衣服!”

常护花的面色这才真的变了。方才他虽然那么说话,心里其实仍存着万一之念。

杨迅亦一再变色,他同样不相信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却仍问道:“你没有记错?”

杜笑天道:“头儿如果还有怀疑,可以叫传标、姚坤来辨认一下,当时他们两人都在场。”

杨迅道:“不必了,我知道你的记性向来都很好。”

他忽然一偏头盯着杜笑天。

杜笑天跟了他这么久,早已很清楚他的习惯,知道他是有事情要自己做,便道:“头儿有什么吩咐?”

杨迅摸了摸下巴,道:“你过去看看那柄剑的剑柄之上是否刻着那八个字。”

杜笑天变色道:“嘎?”

剑柄在死尸的双手之中,要看剑柄上的字,也就得先将死尸的双手扳开,难怪他当场变色。

这虽然是他的好朋友的死尸,在生前他虽然已不只一次握着这双手,可是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望见已经恶心,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杨迅却显然已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杜笑天那么做,随即:“你还没有听清我的话?”

杜笑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就去。”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那个骷髅头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那个骷髅头。

骷髅眼窝中惨绿的火焰仿佛实时暴盛,似乎因为已察觉杜笑天的注视,反眼盯着他。

眼窝中的怨毒也似乎更重了。

骷髅牙缝的尸气亦仿佛同时浓盛起来,就像是警告杜笑天不要触犯他的尸体,否则,他恶毒的诅咒将降临杜笑天身上。

杜笑天尽管胆大,这下也不由心寒了起来。

他当了十多年的捕快,接触的尸体已不算少了,但这种恐怖的尸体,还是第一次遇上。

他仍然举步走了过去,这在他根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越近尸体便越臭,杜笑天经验何等丰富,只闻这尸体臭,就知道这是最少已死了两天的尸体。

崔北海的失踪正是两天有余,三天不到的事情。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兵器,这毫无疑间就是崔北海的尸体。对于常护花的话他更就绝对相信。

好象常护花这种高手,实在没有理由连一柄剑也分辨不出,何况这柄剑的主人又是常护花的老朋友。

对于这柄剑,常护花应该熟悉得很。剑既然是崔北海的剑,剑柄上当然刻有那八个字。

不过手续上,他仍然要过目,所以他并不反对杨迅这种做法,唯一反对的只是由自己来动手。

这却是由不得他反对。他几步走上去,探怀掏出了一方手帕,将右手裹了起来。

他的鼻子已皱起,目光已下移在死尸的双手之上,眼睛玻С闪艘惶醴欤胙鄣亩鳎惨虼吮涞秒孰省D撬郑芩忝挥心敲纯植馈

他伸出左手,捏住了那剑的剑锷,右手亦同时伸出,握住了死尸的左手。

虽然隔着折叠的一方手帕,他仍感觉到握在手中的只是骨头。这剎那,尸臭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杜笑天强忍着试试拉开那只手,他用的气力已经够多的了,却仍未能够将那只手从剑柄上拉开。

他再试试去拉另外的一只手,一样拉不开。

死尸的双手赫然紧握在剑柄之上。这柄剑无疑绝不会在人死后才塞入那双手之中。

死人绝不能将剑握得那么紧,这个人显然就是手握着这柄剑死亡。

这柄剑如果真的是七星绝命剑,这个人还不是崔北海?

也只有崔北海才会将七星绝命剑视如生命,死也不放手。

尸水片刻已湿透了那方手帕。

森冷的尸水,沾上了皮肤,那种感觉就像是握着好几条刚从泥里挖出来的蚯蚓。

杜笑天由心里寒了出来,一连也不知打了多少个寒噤。

他勉强压抑着那份恐怖的感觉,转去扳那双手的指骨。

那双手的指管,竟好象深嵌在剑柄之上。

他用力再扳,“格格格”三声,握着的三条指骨竟同时断折!

死了三天也不倒下的人,骨头就变得如此脆弱,这倒是出乎杜笑天意料之外。

他握着那三截断折的指骨,又打了一个寒噤,再握不下去。

这到底是他的好朋友的尸体,他实在不想这个好朋友在死后,变成一个无指的幽灵。

他虽然一直都不相信人死后变鬼这种传说,经过这些日子来所见的一连串怪事,对于这种传说已不敢太否定。

蛾精都会有,鬼当然也会有的了,他怔在当场。

那边杨迅看见,脱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笑天也不回头,道:“没什么,只是一时不慎弄断了三根指骨。”

杨迅又问道:“剑柄上有没有那八个字?”

杜笑天道:“我还未将剑取到手。”

杨迅道:“哦?”

杜笑天暗自叹息,狠着心,右手一沉,一穿一托,硬将死尸的双手托高,捏住剑锷的左手同时往外一夺。

“格格”又是两根指头断折,那柄剑终于给他从死尸的手中硬夺了过来。

死尸随即就一栽,好在杜笑天及时将死尸的双手抓稳,才没有倒栽地板之上。

也就在此际,那个骷髅头空洞的两个眼窝之中,突然涌出了两行腥臭的尸水。

这简直就是像两行眼泪,死尸莫非仍然有感觉,已感觉到断指的痛苦?

杜笑天看在眼内,心里头又是恐怖又是感慨,他勉强将尸体扶正,两步退后,转过了身子,目光才落在那柄剑的剑柄之上。

剑柄上果然刻着那八个字。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毫无疑问,这就是崔北海的七星绝命剑,人不是他又还会是谁?

杨迅瞪着剑柄的宇,忍不住一声叹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现在可是剑在人亡!”

常护花的目光亦已落向剑柄,却并无任何表示。

杨迅望了常护花一眼,突然转身走了出去。

转身才跨出一步,他就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崔义!

也不知什么时候,崔义已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那具尸体,一脸的悲愤。

在他的眼中,似乎就只有那个尸体存在,根本不知道杨迅的转身过来,整个人立时给杨迅撞翻在地。

杨迅的身子也一晃再晃,居然没有倒下去。

崔义没有站起来,就势一躬身,拜伏在那里,道:“杨大人,千万要替我家主人作主!”

杨迅站稳了身子,说道:“这个还用说?”他随即一步跨过崔义,“蹬蹬蹬蹬”地奔下梯级。

众人仍等在下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阁楼的入口,杨迅一现身,自然就转落在杨迅的脸上。

他们虽然不知道阁楼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杨迅的面色亦已看得出事情严重。

杨迅走下了梯级就支住了脚步,一只脚仍踩在最后的一级之上,他半身一侧,霍地瞪着易竹君。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移动,亦落在易竹君的脸上。

易竹君仍然泥菩萨一样,面无表情。

杨迅看着她,好一会,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戟指喝道:“拘捕她!”

易竹君当场一怔,那一众捕快比易竹君还意外,怔住在那里,一个个全无反应。

杨迅目光一扫道:“你们怎样了,是不是全都聋了耳朵,听不懂我的说话?”

那一众捕快这才如梦初醒,带头的传标、姚坤相望一眼,姚坤嗫嚅道:“头儿,是……是要我们拘捕崔夫人?”

杨迅斩钉截铁道:“是!”

传标试探着问道:“崔夫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杨迅道:“杀人!”

传标不由追问道:“杀谁?”

杨迅道:“崔北海!”

传标“嘎”一声,沉默了下去,一脸的疑惑之色。

姚坤也一样,却没有插口,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好象易竹君这样美丽,这样温柔,这样纤弱的女人,竟然是一个杀手凶手,这本来就难以令人置信,何况,她杀的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

还是她的丈夫崔北海!

两人踌躇不前,其它的捕快当然更不会采取行动了。

这样一群不听话的手下,杨迅看见就有气,怒声道:“你们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将她锁起来?”

传标、姚坤慌忙应声:“是!”

各自一挥手,在他们后面的一个捕快随即将一副手镣送去。

姚坤将手镣接过,几步走到易竹君面前,道:“崔夫人,请你将手伸出来!”

易竹君望一眼那副手镣,凄然一笑,竟然就将双手伸出去。

她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那样子,那神情,你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姚坤看着心都快碎了,那副手镣如何锁得下去。

杨迅的心肠却像是铁打的,再声催促道:“锁起来!”

姚坤也只好硬起心肠,举起了手镣,正要将易竹君锁上,一个声音就从阁楼内传出来--“且慢!”

常护花的声音,他人也相继现身。对于他的话,姚坤倒是服从得很,立刻就停手。

杨迅看见气又来了,他居然忍得住没有发作。

因为他还没有忘记常护花方才在书斋救过他的命。他缓缓抬头;盯着常护花。

常护花拾级而下,走到杨迅的身旁。

杨迅这才道:“常兄在阁楼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常护花摇头。

杨迅接问道:“那为什么阻止我们拘捕她?”

常护花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杀死崔北海的凶手。杨迅道:“崔北海那份记录,就是证据。”

常护花道:“那份记录是不是太神怪,太难以令人置信”杨迅道:“你不相信?”

常护花不答反问道:“难道,你就相信了。”

杨迅道:“不相信也不成。”

常护花道:“那份记录到底是片面之词。”

杨迅道:“方才的一群吸血蛾从这里飞出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群吸血蛾的确在阁楼内吸崔北海的血,噬崔北海的肉,你我不也是都看在眼内?”

这番话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打了两个寒噤,他又想起了方才的情景。

其它人虽然没有看见,可是听到杨迅这样说,仍不禁心里一寒。

易竹君本来已是苍白的脸庞,这下子似乎又苍白了几分。

常护花没有作声,因为杨迅所说的是事实。

室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这寂静却随即被易竹君的语声惊破:“你说的是真话?”

易竹君是问杨迅,她的嘴唇在颤抖,语声亦颤抖起来。

寂静中听来,这颤抖的声音就显得飘飘渺渺,似乎不像是人的声音。

杨迅没有回答易竹君,附耳对常护花道:“你听她的声音。”

常护花奇怪地问道:“她的声音怎样了?”

杨迅的嗓子压得更低,道:“你听不出来?”

常护花摇头。

杨迅道:“那种声音好怪,简直就像是幽冥鬼魂的呼唤。”

常护花忽然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幽冥鬼魂的呼唤。”

杨迅不禁一怔,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常护花道:“然则你怎会知道幽冥鬼魂的呼唤是怎样?”

杨迅闭上了嘴巴。

常护花接道:“那些吸血蛾虽然是从这里飞出去,未必就是她养的。”

杨迅道:“不是她是谁?”

常护花道:“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杨迅道:“你既然不知道,又怎能肯定那些吸血蛾并非她养的?”

常护花道:“我没有肯定。”

杨迅道:“你却是阻止。”

常护花道:“因为我认为在未得到充分的证据,在未能够证明她是杀人的凶手之前,不应该将她拘捕。”

杨迅道:“哦?”

常护花道:“万一事情与她并无任何的关系……”

杨过道:“我们当然就将她释放。”

常护花道:“这对于个人的尊严、名誉……”

杨迅接手打断了常护花的说话,亦道:“相信没有多大的影响,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常护花道:“哦?”

杨迅道:“因为,规矩上我们必须如此。”

常护花无言。

官字两个口,没有道理的话也可以讲成有道理,何况是规矩。

杨迅接着道:“大概你不会否认,目前嫌疑最重的就是她。”

常护花没有否认。

杨迅道:“这样的一个杀人嫌疑犯,我们实在不能不先扣押起来。”

他一顿,才接道:“否则走脱了,我们的罪名只怕也不会轻得到哪里去,常兄应该明白这一点。”

常护花道:“你们大可以派人监视在她左右。”

杨迅脱口道:“倘若她真的是一个蛾精,真的是一只吸血蛾的化身,谁能够监视得来?”

常护花道:“即使是如此,我们到底已有所交待。”

常护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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