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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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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鳌是个有事就放不下的人,比如这次入京,他就觉得朝廷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治吏,而治吏一直是他的老本行,现在陛下那边打算让他整肃,便想将自己的一点经验拿出来。

可是这些话在杨廷和听来却满不是滋味,他多希望这位恩府先生不是学士,就算是学士,那也不必这么较真,可是王鳌开口就是这么句话,让他心里更加深了警惕,杨廷和不禁笑道:“是吗?王少傅既有教诲,老夫也想听听。”随即遗憾的道:“只可惜今日天色不早,再者说王少傅一路旅途劳顿,少傅年事已高,吏治的事,其实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倒也不急,老夫过几日,再闻少傅高见。”

王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太清楚杨廷和了,知道杨廷和一直想有所作为,而这吏治就是眼下大明朝最大的问题,从前二人相处的时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现在看杨廷和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和自己深谈吏治。

王鳌倒也没有据理力争,只是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么就过两日再说。”

第三百六十八章:圣驾飘忽

王鳌已经起身告辞。

留下了若有所思的杨廷和。这才刚刚到京师,就要谈吏治,这是什么意思?

杨廷和不由痛苦地叹了口气,幽幽的目光显得更是复杂。

与他相比,徐谦的日子倒是好许多,皇家学堂终于在十月初的时候开了学,两百三十个皇家校尉纷纷进了学堂,徐昌一身鱼服,与徐谦一道在讲武堂安排开学的仪式,宫里那边没有消息,也不知陛下会不会来,眼下只能按部就班了。

紧接着徐昌亲自召集了所有教习、博士、差役们在讲武堂开会。

徐昌身为学堂的校长,自然位列首席,而左侧则坐着的是徐谦,右侧坐着的叫周泰,这位周大人年纪不小,是刚从辽东退下来的,虽然年界七十,可是在边镇那边声望倒是不低,因为是老将,所以发挥余热,被聘为学堂总教习,所有武备操练都由他一手安排。

这里头的座次基本上确定了往后学堂权利的高低,最高的自然是徐昌,任何事都是一言九鼎,总负责人是他,总指挥也是他。而徐谦位列左侧,这便是以翰林侍读和经义总教习的身份位列第二,周老将军是武备总教习,则只能屈居第三。

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便是周老将军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屈居徐谦之下,并非是他资历及不上徐谦,而是大明朝长久以来重文抑武的老传统,在边镇那边,文官节制武官是理所当然,武将再如何牛叉,管你几品,都没有调动军马的权利,一切都得由巡抚和兵备道的官员说了算。

长久以来,武人们这种不成文的习俗也就习惯了,周老将军是老军伍,也没什么不忿,在边镇那边,这种事多的是,都察院委派的巡抚可以调动所有官军,谁若是敢不服,管你是战功赫赫又或者是位高权重,还不是该滚蛋就滚蛋?

徐谦是以翰林的身份在学堂讲学,虽然学堂里并未规定徐谦可以节制周泰,可是实情如此,也没什么好计较。

至于其他教习又分文武两班,倒是让他们随意坐了,武教习都归周泰节制,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是周泰节制操练事宜,可操练的科目又必须由文教习们来制定,武教习除了给一点意见,并没有决策权。

学堂毕竟还是脱不开时代限制,世情如何,这儿也是如何,在这一方面,徐谦也没有怂恿老爷子大刀阔斧地改革,一方面是传出去必定会惹出非议,皇家学堂这么多人盯着,若是让人晓得学堂里武人地位比文人地位高,还不知道怎么骂。另一方面,这样做对徐谦有利,潜规则嘛,对自己不利的少不得要破口大骂,可是对自己有利的也就不觉得这么可恶了,这就好像没当官的往往骂当官的如何如何,等到自己做了官,反而要骂下头这些刁民不晓得本老爷的苦衷了。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让徐谦有了许多发挥的空间,比如操练科目的制定,几乎就是由徐谦一手操办的,这位老兄是个狠人,狠人的定义就是:对自己很温柔,对别人则是以最苛刻的要求。他制定的科目莫说是进学的皇家校尉,便是那些个教习见了也不由咋舌。不过徐谦却觉得没什么,反正他又不要带操,也不用操练,动动笔杆子也就是了,除此之外,学堂的学规亦是由他一手制定,亦是严格要求。

徐昌满意地看了一眼讲武堂里的数十个教习和站在一旁的差役,随即宣读了学规,讲明了每日操练的内容,随即道:“诸位既然来了这儿,丑话就先说到前头,本官钦命筹建学堂,目的无非一个,就是为天子择才,圣恩浩荡,若是不能做到尽心用命,即是不忠了。从今日起,诸位定要做到从严治军,若有懈怠校尉,则以学规重惩,若是有玩忽职守之教习,自然也绝不容情。诸位进来学堂,若是能齐心协力,将这学堂办出点名堂出来,则将来必定会有恩旨,我等的前程尽皆依附在学堂里头,本官与诸位互勉,望大家齐心协力!”

众人一起道:“遵命。”

徐昌如今越来越有官威,随即颌首点头道:“待会儿就是正式开学,现在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想提,趁着这个功夫尽快提出来,也省得将来闹出什么非议。”

那周泰沉默了一下,道:“大人,卑下有一点意见,还请大人斟酌,卑下看了拟定的操练安排,总觉得过于苛刻,治军从严是不错,可是每日清早卯时不到就要起来,一直操练六个时辰,随即又要让校尉们读书,怕是校尉们要吃不消,还有……六个时辰操练,有骑射、演武课程倒也罢了,为何还要专门花费一个时辰练习军礼,这军礼有什么可学的?”

周泰提出的问题立即得了不少武教习们的认同,他们都有丰富的带兵经验,他们墨守了几十年的成规,其实也清楚内情,比如说边镇那边操练军士还算是严格的,可也不过是一月一大操,三日一小操而已,大操高级武官到场,大家摆出蟠龙阵、虎翼阵,再敲锣打鼓,折腾个三四个时辰也就散了。至于小操,那就更加惨不忍睹了,朝廷虽然有规矩,可是操不操,还得看武官们的心情,心情来了,那么就擂鼓招人,然后大家折腾个把时辰,日头大了,赶紧去躲。

用这个草莓的标准来看,徐谦的标准简直是让人难以接受,将心比心,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你折腾别人,其实最后折腾的还是自己,边镇那边确实有些上任的新官喜欢招惹折腾,可是折腾没几天,最后也就无疾而终了,因为你排兵列阵终究还要自己到场,就算是在这烈日下坐个几个时辰,你也吃不消,因此许多所谓的成规都是形同虚设。

大家诟病的就是操练的时间,一天六个时辰,换做是谁都受不了,从大清早一直到操练到傍晚,夜里还要听文教习们授课读书,换做是谁,怕都吃不消。

再者这六个时辰里还有一个时辰练习军礼,所谓君礼,也写得明明白白,无非是站队、形姿、坐姿而已,这东西也要练,对校尉们有什么好处?

周泰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这里头的花架子太多,没多大的意义。

其实周泰不理解,徐昌一样是不理解,此时也不知怎么答,只得道:“操练的巨细都是由徐侍读一手包办,徐侍读来说吧。”

徐谦只得出来道:“其实很简单,学堂里的校尉都是血气方刚,操练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好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是皇家校尉,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消,要来何用?学堂教学,要培养出来的不是寻常的武夫,而是虎狼,既是虎狼,就得忍别人所不能忍,让他们每日操练,总比让他们无所事事的好。至于这军礼磨砺的是他们的心志,越是这种枯燥重复的动作才最是磨砺心性,通过这样的办法使皇家校尉懂得服从,这才是目的。周老将军,你是老军伍,敢问在辽东那边,若是我明军十倍于蒙古人,双方摆阵,对方放马来冲,为何往往官军一触即溃?”

周泰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对方是铁骑,势不可挡。”

徐谦微微一笑,道:“这却未必,对方虽是铁骑,可是官军是他的十倍,铁骑的冲击力只有一次,若是官军能站稳脚跟,承受住冲击之后依旧能够组织起来,奋力死战,纵是铁骑,也未必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转机。说到底,这是因为官军的心志不坚,一见铁骑排山倒海而来,顿时已经心慌,看到前阵的官兵被战马冲开,立即没了斗志,武官们茫然无措,将士们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对方一冲,可能冲出来的只是个小缺口,却往往会引起全线崩溃,其实论战力,我方人数是其十倍,战力也是他的两倍以上,只是没了斗志,士兵们不懂得服从,结果可想而知。”

徐谦的一番话,道理看上去有,周泰却未必愿意相信有用,只是徐侍读已经把道理讲了出来,你要反对也没理由,索性点点头道:“那么,就先试试看吧。”

正说着,外头有人跌跌撞撞地进来,道:“大……大人,陛下来了。”

徐昌听罢,心里顿时兴奋不已,连忙霍然而起,激动地道:“迎驾。”

只是还不等众人动人,却听这差役接着道:“来是来了,可是又走了。”

走了……所有人面面相觑……

徐昌听到后面的消息,愣了一下,才忍不住地道:“为何来了又走?这是怎么回事?”

这差役苦笑道:“陛下走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想来是见了什么不高兴的东西,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第三百六十九章:主动出击

好端端的出了这么个事,实在让人傻眼。

连忙命人去打听,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嘉靖便服出宫,本来是想来看看,谁晓得进了来,却发现这儿的校尉实在吊儿郎当,趁着教习们开会的功夫,一群人三五成群在那儿说说笑笑。

这些人进学之前,本就是一群纨绔公子,主要负责的业务便是飞鹰逗狗、调戏良家女子,入学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镀镀金而已,因此并没有将进学堂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在外头是玩,到了这儿自然也是玩。

嘉靖乃是微服而来,发觉这学堂外头门禁松弛,索性带着黄锦进来,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又见这些人站无站姿,坐无坐形,顿时心中产生反感,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不喜欢,于是转身就走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徐昌、徐谦、周泰三人都傻了眼,徐昌脸色阴沉,原本是想当着校尉们训一番话,现在心情糟糕透顶,便冷笑道:“今日开始操练吧,没规矩不成方圆,周总教习,如何管教就交给你了,狠狠的操练,谁敢不服,往死里打!”

吩咐了一句,周泰也变得凝重起来,很显然,皇上很不喜欢现在的皇家学堂,现在大家都指着学堂吃饭,若是学堂出了问题,这老脸怎么搁。

于是一声令下,带着十几个武教习按着刀便召集校尉们操练去了。

徐谦脸色有些沉重,道:“陛下现在愤愤而去,想来是那些校尉说了些触怒天颜的话,这些人真不知死活,无奈何,儿子只好入宫一趟,先去请罪了,爹,这儿暂时交给你了。”

徐昌点点头,道:“不成想会闹出这个事,这件事为父还会继续查下去,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触怒了天子。”

徐谦却是摇头:“这个倒不必追查了,陛下虽然生气,可是没有当场发怒,这就意味着,此人说的话肯定大逆不道,陛下反而不愿声张,若是事情闹大,这事儿不是人尽皆知了吗?这件事只能装糊涂。”

徐昌不由苦笑,道:“还是你有办法,你快去吧。”

徐谦连忙入宫,嘉靖在暖阁里等他,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嘉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坏,可是嘉靖这个人徐谦是看透了,嘉靖的脸从来不是晴雨表,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东西出来那是徒然。

徐谦微微一笑,却不提皇家学堂的事,只是道:“微臣挤出了点时间,想陪陛下说说话。”

“说话?”嘉靖脸色平静,道:“今日不是皇家学堂开学吗,你这侍读难道不要去讲一些圣人的大道理?”

徐谦正色道:“圣人的大道理其实没有必要去反复赘言,到时候授课的时候说几遍也就是了。”

嘉靖冷笑:“有些校尉平日养尊处优,放肆的很,不好好给他们讲清楚道理,还不晓得他们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嘉靖的弦外之音,是学堂里有人大逆不道了,徐谦反倒笑了,道:“学堂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大逆不道、养尊处优的人成为我大明的栋梁,能够为陛下效力,陛下放心,这些人不守规矩是肯定的,可是微臣保证,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让他们守起规矩,让他们成为忠义之士。”

嘉靖狐疑的道:“是吗?”

徐谦自信满满的道:“陛下若是不信,不妨微臣斗胆,和陛下打个赌如何?”

本来一件让嘉靖很郁闷的事,一下子让嘉靖来了兴趣,嘉靖眯着眼:“赌什么?”

徐谦道:“一个月之内,学堂的皇家校尉定然让陛下刮目相看,至于赌注嘛,若是陛下输了,不妨就给皇家学堂送个牌匾,这牌匾嘛该用纯金打制,如何?”

嘉靖不由笑了,心绪变得好了不少,道:“你呀你,只想着朕输了如何,可若是你输了呢?”

徐谦正色道:“全凭陛下处置就是。”

嘉靖也没有步步紧逼,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也就定下来了。”

二人约定之后,嘉靖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从御椅上站了起来,道:“是了,王少傅自从入了阁,近来朝廷很热闹啊。”

徐谦不由道:“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嘉靖道:“朕听说,王鳌很不喜欢杨廷和的吏治章程,可是在王鳌没有入京之前,杨廷和就已经开始整肃吏治,王少傅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杨廷和对他虽然客气有加,可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王鳌的意见,王少傅的脾气,你是晓得的,他是个固执的人,杨廷和越是不答应,他就越是不肯退让……”

徐谦深以为然的点头,王鳌的性格他也略知一二,这种人能力极强,越是能力强的人越是有主见,结果这两位内阁大学士也就杠上了,其实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对杨廷和来说,吏治的事绝不能退让,因为一旦退让,他在吏部的权利就会遭受削弱,这涉及到的是吏部将来由谁说了算的问题,莫说是王鳌,就是爹来了都要翻脸。

杨廷和既然不肯虚心接受意见,王鳌又很有主见,不闹起来才怪。

嘉靖继续道:“最可笑的是今个儿清早,一个御使直接上书,痛陈王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徐谦忍俊不禁的道:“这定然是下头的这些御使看杨廷和和王少傅起了争执,想要借此得到杨廷和的青睐和好感,所以才自作主张,出来抨击王少傅。”

嘉靖点点头,道:“不错,本来呢,杨廷和对王少傅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平时自然对王少傅要客客气气,可是王少傅要管事,定然也是寸步不让,现在这御使自以为自己是在帮助杨廷和,实则是将这杨廷和害苦了。王少傅这个人,若是你对他客气倒还好说,可是一旦不客气,却也不是好惹得,眼下,就看王鳌会采取什么动作了。”

嘉靖深知,徐谦教自己走的这一步棋是走对了,王鳌的性格和杨廷和本就不能兼容,十几年前之所以二人如漆似胶,只是因为双方没有利益冲突,可是现在却全然不同了,眼下朝野剑拔弩张,王少傅虽然刚刚起复,可也绝不是这么好惹的,一个小小言官,当然不敢轻易弹劾内阁大臣,这言官是借了谁的底气来给王鳌下眼药?再联想到杨廷和对王鳌的诸多态度变化,怕是王鳌此刻,对杨廷和已经滋生了不满。

徐谦笑吟吟的道:“陛下圣明,如此一来,这朝廷可有的好戏看了,以王少傅的性子,必定会反击,眼下就看王少傅反击到什么程度,而杨廷和会不会争锋相对,陛下可以趁着这个功夫,正好削掉杨廷和的羽翼,比如内阁学士毛纪,一向以杨廷和马首是瞻,若是趁机除掉毛纪,便如斩断了杨廷和一臂。”

嘉靖眼睛眯起来,似乎对徐谦的这个‘计划’动了心,他慢悠悠的道:“哦?只是毛纪素来没什么大过,又有杨廷和撑腰,如何除去?”

徐谦微微一笑,道:“眼下不急,时机应当也就在这几月的时间,这件事微臣来办。”

除掉内阁学士,以一个翰林侍读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冒出这种想法来,想想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内阁学士和内阁学士却是不同,有的内阁学士权势滔天,有的却不过是走狗罢了,比如毛纪这种,本身根基就不稳,不过是倚着杨廷和的大树乘凉,说穿了,毛纪真正的权势,未必比得上某部的尚书,而徐谦则有皇帝作为盟友,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真正除去,却还有许多困难,得要小心布置才是,徐谦和毛纪可谓是老冤家,二人早就结了梁子,徐谦相信,毛纪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将自己置之死地,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现在杨廷和和王鳌斗法,正好是一个契机,趁着杨廷和无暇他顾的功夫,找机会把毛纪整垮,如此一来,徐谦才能高枕无忧。

可是要实施这个计划,单靠天子和徐谦还是不成,天子固然尊贵,可是现在的嘉靖还远不是历史上那臭名昭著的专权天子,徐谦必须得拉上一个盟友,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徐谦心里喃喃念了一句。

嘉靖看了徐谦一眼,徐谦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杀气,嘉靖莞尔一笑,道:“那个毛纪,朕也早就看的不顺眼了,你想做什么就尽量去做吧,是了,不要忘了朕和你的赌约。”

第三百七十章:无毒不丈夫

皇家学堂的操练并没有什么新意,不过万事开头难,这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们显然并不都是善茬,平时在京师里头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总是少不了他们的一份,桀骜不驯惯了,自然是无法无天。

周泰这边的压力显然很大,将这些平日里的世家子召集在一起,正要严肃的训一些话,结果他刚刚开头,随即就引来了哄堂大笑。

周泰恼羞成怒,却又完全没有办法,因为笑的人里头有不少是他的后生晚辈,更有几个,其家族都不容小觑,虽然都是庶子,可也不能轻易招惹的。

比如其中几个就是陆家的子弟,还有一个竟是永丰伯的嫡子,这几个虽然闹得不算最凶,可是其家世都是让人不能忽视的。至于其他人也都各自起哄,地位自然不低。

动又动不得,教又教不听,周总教习不禁傻眼,无计可施。

而一干皇家校尉则在下头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本来按照拟定的操练科目,眼下已过了正午,应当进行半个时辰的军礼课,所谓军礼无非是站姿而已,让他们稳稳站着,动弹一分都要责罚。

可是看这些人在下头连个正形都没有,周泰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他的教习看不下去,有人过来和周泰商量:“周教习,现在如何是好?”

周泰不禁吁了口气,道:“实在不成,就命差役们抓住几个领头的好好责罚一下,这才是开始就这样不像话的话,以后还怎么授课?只是……”

其实何止是周泰有犹豫,其他的教习也有顾忌,毕竟都是武人出身,将来大家还有前程在,而招募的这些皇家校尉都是世家子弟,得罪得过份了,怕是要影响仕途。

正在踟躇不决的时候,已有人不耐烦了,大叫道:“真是没有意思,原来以为这学堂有什么稀罕,原来和我爹的军营也差不多,没来由叫弟兄们站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小爷我腿都酸了,罢了,不奉陪了,大家都散了吧,还不如寻个地方叫几个姐儿唱唱曲儿,弟兄们喝酒作乐。”

说话的乃是某亲军的同知之子,世袭的伯爷继承人,这人叫齐成,来的时候,据说是什么皇家校尉,家里觉得稀罕,又觉得他这样厮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这才把他送来,齐成在京师也算是无人敢惹的狠人,完全是一副纨绔公子的做派,平时一般只有别人对他笑脸相迎的份,便是偶尔去各大营里玩,人家也对他毕恭毕敬。进这皇家学堂,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稀罕,穿着鱼服,戴着绣春刀,很是威风,谁知这操练如此枯燥,自然也就不耐烦了。

他起了个头,其余人纷纷响应,一个个也是一副抬腿要走的样子。

周泰这下真的急了,不由大怒道:“谁敢走,学堂的规矩,任何人都必须听命行事。不得获准,谁也不得离开学堂!”

齐成却是一点也不怕,笑嘻嘻地道:“老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犯了什么事,为何连出去都不准?若是如此,那么这里和诏狱有什么区别?这也太没道理了吧,诸位,诸位,咱们可是清白人家,既没伤天害理,又没有男盗女娼,怎么都成了死囚?走,走,走,不要理他。”

众人纷纷呼应,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行人连站都不站了,抬腿便要走。

周泰的脸色阴沉,可是又呵斥不住,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有人道:“是谁要走?”

说话的正是从宫中见驾回来的徐谦,学堂的操练他委实放心不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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