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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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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甲第五十九名进士,初授安庆府推官,官声卓著,此后宁王反叛,官军拿贼数百人,这位王大人却认为这必定是官军冒功,亲自审问,只拿了查有实据的四人之外,其余全部释放,自此之后,他的名声便越来越高涨起来。此后又授了刑部主事,嘉靖三年,升任鸿胪寺卿,这个人,是最可能的人选。”

徐谦不由道:“这是为何?”

方献夫淡淡笑道:“因为这个人最吻合条件,一方面,他是北人,而且性情刚硬,偶尔也会入宫诞讲,所讲的都是中规中矩的理学,从未有过偏差。再者,此人雷厉风行,行事刚硬,从不畏人,唯有这样的人,在直浙才能立足,你想想看,老夫刚刚落到这个下场,若是寻常人接任,别人会不会心里琢磨一下,往后做事,自然要留有几分余地,怕就怕重蹈老夫覆辙,可是一旦留有了余地,内阁任他为总督,又有什么用?而此人性格刚硬,做事一向不计后果,就如官军冒功,他以一介推官,竟然连几个总兵求情都不顾,非要审理,特赦蒙冤的百姓,可见这个人,是绝不会妥协的。再者,他现在是大理寺卿,资历也是足够了,朝中虽然官员诸多,可是真正适任直浙总督的,非此人不可。”

徐谦陷入深思,道:“那么以方大人之见,这个人……当真表里如一?”

方献夫毫不犹豫的点头:“此人很棘手。”

对方献夫的这个回答,徐谦并没有怠慢,因为他清楚,方献夫能混到礼部侍郎,能混到总督,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可以说,他的资历并不好,出身也不好,可是偏偏,却完成了从八品到二品大员的跨越,而且在朝中多年,甚至一度获得杨廷和的信任,可见这个人,绝不简单,他既然说很棘手,那么必定就很棘手。

这个消息,对徐谦很有用,他点点头,道:“谢大人提点,不过下官一向认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他有万般的能耐,下官也不是好惹的,下官只怕要告辞了,有些事还要处置。”

方献夫自然晓得,他是要立即回去做好布置了,圣旨随时可能到,早一分做好布置,就少一分被动,至少这个王道中,徐谦肯定要将他的所有背景还有一言一行都打探清楚。他微笑起身,道:“老夫不便相送,大人请吧。”

徐谦从方献夫府里出来,居然没有表情凝重,而是浑身轻松,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来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能助自己再进一步。

原先不可能的事,到了现在,却化为了可能,至少这个可能性,一下子提到了四五成,四五成,足够他努力争取了。

坐上轿子,徐谦对轿夫道:“立即打道回府,要快,还有,把周泰请到巡抚衙门,也要快。”

……

巡抚衙门里,周泰一头雾水,只晓得方献夫请了徐谦去,也不知商谈什么,可是大人回来,就急匆匆的将自己叫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心里有那么几分疑惑,却是放下了手头的事,飞快赶来了,原本他是要去余姚一趟的,现在只能暂缓。

“大人……似乎心情不错?”周泰看了喜气洋洋的徐谦一眼。

徐谦微笑道:“你不是和本官说过,问本官是否有接任总督的心思吗?本官现在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功名利禄,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周泰惊愕的道:“可是大人说……”

徐谦压压手,打断他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时候,本官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现在呢,办法却来了,人嘛,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但凡任何手段能够成事,都要试一试,现在,我们就试一试!”

周泰打起精神:“那么请大人吩咐,卑下一定尽心去办。”

徐谦道:“这一方面,要先传出消息去,大理寺卿王道中,这个人据闻是贤才,明报稍稍诋毁一下。”

“大人既说他是贤才,为何又要诋毁?”周泰更是不懂。

徐谦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是了,本官要立即写书信,一封是给户部尚书梁藤,一封是给刑部尚书张子麟,还有一封嘛,却是要给黄公公,对了,让如意坊那边,给张家兄弟和永丰伯也都报个信,本官既然要争,就要做到最好,这直浙总督非要到手不可。”

只要徐谦有信心,周泰高兴都来不及,连忙道:“卑下这就去准备。”

他没有多问,既然徐谦自信满满,那么多问也是多余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天子动怒

明报次日撰文,果然如徐谦的吩咐,刊载了一篇文章出来,这篇文章,不免对那鸿胪寺卿稍有微词,不过明报的消息传播的很快,而且北地流行的理报对明报本就带着几分敏感,一看不对劲,立即便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抨击鸿胪寺卿?”

谁都晓得,这位王道中王大人,是理学较为领先的人物,多年以来,几次诞讲,其理学的功底都很深。

可是现在,一下子被王学攻击,虽然这攻讦之词只是小有诟病,却也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尤其是礼议之争的节骨眼上,几个理学大儒编撰凑在一起磋商了一个时辰,终于定下调子,反击!

用不了多久,理报就开始铺天盖地宣传起来,宣讲王大人的事迹,尤其着重的,是宁王叛党一案,还有升任刑部主事之后,种种功绩,再有调任鸿胪寺卿之后的诸多作为,说他奉公守法,说他刚正不阿,说他为人清正。

原本理报的心思,很是简单,就是吹捧这位王大人,借此来反驳明报的观点。

而大肆的宣传,不免夸张,这王道中,仿佛一下子成了传奇,宁王反叛力挽狂澜有他的份,正德天子驾崩,朝廷群龙无首,在核心圈之中亦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仿佛这天下的事,没了这位王大人,就转不动一样。

如此宣传之下,王道中倒是真正出名了,一下子被捧成了大大的名人,这位王大人成了名人,不免有些烦恼。

不过大家现在关注的是,明报会有什么举动?

明报的举动很简单,他们没有再对王大人腹诽诟病了,话锋一转,竟也跟着吹捧起来,甚至编撰亲自出来致歉,说是小小失误,一时不察,竟是不晓得王大人是如此品性高洁之人,紧接着,亦是开始宣扬王道中的事迹。

这一下子,原本做好准备继续反击的理报傻了眼,不过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一场了不起的胜利,王学妄图抹黑理学官员,最后在众口铄金之下,不得已退步,甚至可能,明报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明报似乎还觉得有愧于心,居然连续几日,都刊载了王道中的一些文章,都是他平时的一些著作,还有一些言论,这一次一改文风,变成了真挚的夸赞,说弘治中兴以来,王道中刚正不阿,虽未入阁,可是声名,绝不在内阁诸公之下。

理学来捧,王学来捧,一个这么不太起眼的人,居然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这些消息,自然也会传到内阁的耳里。

杨廷和近来也养成了看报的习惯,这倒不是他附庸风雅,而是现在士林清议,大多集中在报纸上头,身为阁首,若是不看看报,也很难知道读书人们都在想些什么。

看过报纸,他觉得事有蹊跷,目光一冷,叫了杨一清来,道:“邃庵,近来是怎么回事,诚之平时并不突出,怎的近来,却如此大出风头,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近来的报纸,杨一清都在看,杨一清冷笑,道:“老夫也觉得蹊跷,只是一开始,也瞧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不过连杨公都认为事有反常,那么……”杨一清淡淡道:“近来明报那些,已是把诚之吹捧到了天上,甚至拿你我二人来和诚之相比了,老夫倒是觉得,明报似乎是在挑拨离间。”

杨一清的回答,倒是让杨廷和觉得颇有道理,明报如此吹捧,惹得理报不得不跟进,盛赞之下,似乎还真有挑拨之嫌。

只是杨廷和的面色却是凝重起来,道:“假若真是如此,那么老夫就觉得更不简单了,这件事,一定是姓徐的在暗中安排。”

“他想做什么?”杨一清每每听到徐谦,就不免有些怒气冲冲。

这个家伙,还真是没个消停了,恶心人的事一件又一件,让杨一清很不安生。

杨廷和道:“你想想看,现在直浙总督出缺,老夫甚至怀疑,方献夫的事,就是姓徐的捣的鬼,只不过,此人小心谨慎,如今又是钦命督办此案,想要拿他的把柄,是不可能了。可是他整垮了方献夫,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等着内阁拟定一个新的总督,让他焦头烂额吗?不对,不应当是如此,以老夫的预计,姓徐的极有可能对直浙总督垂涎三尺了。”

听到这话,杨一清呆了一下,随即冷笑:“他这是休想。”

“休想不休想,老夫并不知道,可是看上去,姓徐的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你看,他突然将王道中摆到了台面上,可见他对内阁的动向掌握了若指掌,只是,他身边的幕友并没有什么背景深厚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如此洞察老夫的心思?”

杨廷和有些想不通。

可是杨一清忍不住愕然道:“莫非杨公当真有意让王中道接任直浙总督?”

杨廷和颌首点头:“不错,此人性子刚烈,不是个轻易妥协之人,放眼天下,直浙总督的关系越来越重大,既然要选择,那么接任者必须是王学的人,其次嘛,必定品级要足够,不能让陛下觉得不够资格,再者,这秉性也很重要,若只是个不痛不痒之人,做了这直浙总督,又有何用?老夫思来想去,唯有诚之最是合适,可是浙江那边,竟是老夫肚子里的蛔虫,老夫还未将他拿出来,他们倒是先拿出来说事了。”

杨一清目瞪口呆,道:“实在不成,不若换一个人选?”

杨廷和苦笑摇头:“不成,非诚之不可,其余人要嘛资历不足,要嘛就是蛇鼠两端,别人都不放心。”

杨一清道:“如此说来,他们故意捧这王中道,为的就是挑拨你我和王中道的关系,现在已是说他直追阁臣……”

杨廷和叹口气:“若只是挑拨是非,老夫倒也不担心,就怕他们别有所图,哎……”他低下头,心情烦躁的翻阅报纸,突然抬眸,道:“就怕祸起萧墙之内。”

萧墙之内?

萧蔷指的就是宫墙,杨一清脸色凝重起来:“那么,下一步当如何?”

杨廷和脸色平静:“等,先看看消息。”

……

大高玄殿。

近来的几份报纸,都被黄锦送了来。

嘉靖在这里静坐,只是外头的消息,他也很关注,尤其是近来的礼议之争,他虽然恪守中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全然不关心。

礼议之争的焦点,已经从朝廷转到了报纸上,这报纸里头金戈铁马,端的是硝烟四起,嘉靖对好看热闹,这个热闹,他当然要凑一凑。

别人只以为,当今陛下自从迷上丹药,从此之后,每日痴心妄想,只想着黄白之术,可是唯有黄锦才知道,这修仙,只是天子的副业,天子比谁都清楚,他是天子,至于炼丹,只是娱乐而已。

虽是上朝的机会越来越少,可是各种奏书,嘉靖从来不会遗漏,甚至一些奏书里的疑点,嘉靖也会递条子出去让人详查。

这些报纸,如今和奏书一样重要起来,这毕竟是天子了解他的臣子和读书人的渠道。

嘉靖还未用丹,所以神智还处在清醒状态,他捡起一份份报纸一目十行的看过去,近几日的报纸有些特殊,似乎礼议之争不再是大家的焦点,而一个叫王中道的人,越来越重要起来。

林林总总这么多报纸,居然说的都是王中道的事迹。

嘉靖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依旧想不起,这个王中道是谁。

别看王中道身为鸿胪寺卿,在京师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在天子眼里,这样的人毕竟只是个小角色。

嘉靖聚精会神的开始阅读起来,越读越是觉得疑惑,他突然抬眸,问黄锦道:“鸿胪寺卿王中道,此人为何近来如此热门?”

黄锦苦笑,道:“陛下,奴婢也是不知。”

嘉靖更是觉得怪异,一个乱七八糟的人,突然占据各报头版,人人都夸赞他,将他说成了中兴之臣,说成了大明朝的梁柱。

对此,嘉靖眉头皱起,道:“去查一查。”

黄锦倒是不敢怠慢,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嘉靖补充道:“查清楚,看看此人,近来到底做了什么事,有什么做为,为何被人如此吹捧。”旋即,他将报纸搁到了一边,显出了几分不耐烦和失望透顶。本来是来瞧热闹的,谁晓得热闹没了,却带来了满腹的疑惑:“来,将这报纸都收了,没什么意思,去,让张天师进他的丹药来,今日早一些进食吧。”

“是。”一边的小太监,连忙躬身上前,将报纸拿开,又有小太监,飞快往丹房去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总督人选

徐谦的奏书,是在两日之后递进的。

其实许多人都在关心方献夫的事,一旦涉及到了谋反,那么绝对算是嘉靖朝的大事,正德朝有两次谋反,而嘉靖朝万象更新,谁晓得,这屁股才没坐稳多久,又来了个谋反,谋反的还不是王爷,竟是地方封疆大吏。

一旦坐实,到时候,朝廷必定要下辣手,一队队的厂卫要派出去,无数的官员要磋商镇压,毕竟谋反永远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涉及的人会有一千个,一万个,到底是多少,那只有天知道。

而这时候,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挑战是若是这时候,你被人揭发和方献夫有染,那么就万劫不复,可机会就是,若是这个时候,你四处去揭发别人,或者索性栽赃诬陷,杀良冒功,那么,或许就有你飞黄腾达的一天。

恐怖的阴霾,一直笼罩在京师上空。

而现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其实杨廷和是十分担心的,毕竟钦差是徐谦,那么事情就失去了控制,假如徐谦这个时候,把方献夫的罪名定死,而接下来,再以追查同党的名义大兴冤狱,只怕整个江南,旧学的官吏都要受到波及。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刘瑾是这样做的,江彬也是这样做的,历来大奸大恶之人,哪一个不是如此排除异己。

可是徐谦居然没有这样做,他点到即可,居然很快就收了手。

事情似乎露出了曙光,而且,也向着杨廷和所期待的方向去发展。

不管徐谦是怎么想,但是现在,局面对杨廷和有利。

方献夫的罪名是糊涂,糊涂这种事可大可小,说大了是昏聩,说小了是一念之差。再有,就是嫖娼,而这种事,也不能算是罪,只能算是污点。

另一个人就是应天府尹朱茂,朱茂的罪责重一些,他不得人心,竟然还鼓动是非,夸大其词,才闹出了这么个乌龙。

这两个人,怎么处置,就是朝廷的事了。

杨廷和并没有急于去见天子,而是在琢磨这件事如何善了,既然事情并不严重,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怖,那么眼下,就是如何收尾的问题了。

而此时,在大高玄殿,黄锦忙不迭的觐见。

嘉靖一身道服,见了黄锦进来,只是慵懒的抬了抬眼皮子。

“陛下……奴婢是来回报的。”黄锦笑呵呵的道。

“回报,回报什么?”嘉靖显然忘记了自己此前的吩咐,身为天子,他毕竟不可能什么事都记在心上,许多事吩咐之后,早就抛去了爪哇国。

黄锦却是耐心的道:“陛下不是让奴婢去打听这王道中吗?奴婢幸不辱命,还真让东厂打听出了那么点儿东西。”

若说当时看报的时候,嘉靖对那王道中有几分兴趣,可是随着两天功夫的稀释,他仅有的兴趣,自然而然的化为了乌有,只是黄锦既然来禀告,他还是打起了几分精神,道:“打探出了什么?”

黄锦道:“这个王道中,还真是个干才,在京师,很负盛名,许多人都称赞他,说他乃是能臣,他在鸿胪寺的时候……”

嘉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又不是吏部,这些话也捡给朕听?朕若是想知道这个,大可以去问杨廷和。”

黄锦缩缩脖子,连忙道:“还有,就是王大人深受杨大人的喜爱。”

“哪个杨大人?”嘉靖目光一沉。

黄锦道:“自然是当今首辅。”

嘉靖眯起眼,道:“就这些?”

“还有一些,就是传闻,杨大人打算让王道中替换掉方献夫,继任直浙总督,话又说回来,王道中这个人资历是足够的,品行也很好,官声也是不错,有他去直浙,倒也可为朝廷分忧。”

对此,嘉靖只是一笑置之。

他没有多想,只是淡淡笑道:“你这奴婢,净是寻一些坊间的流言来和朕东拉西扯,好啦,去吧。”

黄锦却不肯走,道:“陛下,还有就是,徐谦的奏书已经到了,不知陛下看过了吗?”

嘉靖淡淡的道:“倒是看过了,证据确凿,确实没有谋反之事,只是这个方献夫,也颇为可恨,闹出这样的大事,朕怎么敢将直浙交给他,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黄锦一下子小心起来,他只是个太监,纵然是和嘉靖关系匪浅,可是太监终究是太监,嘉靖在这一方面,倒是一向谨慎,他连忙道:“奴婢该死,只是方才来的时候,老远看到内阁那边派了人来请见,想来这事儿,和浙江的事脱不开干系,想来内阁那边要派人来和陛下商议了,所以奴婢才斗胆,问一问,省的陛下待会儿……”

嘉靖点点头,疑心尽去:“他们要来,就来见就是,朕难道怕了他们,还有什么事都要有准备。是了,徐谦在浙江,怎么样?”

黄锦笑呵呵的道:“倒是还好,近来为了推行新政,倒是颇为操心。”

嘉靖嗔怒的道:“他不但操心,还总算惹麻烦。”

这句话带着几分怒气,不过黄锦知道是恙怒,倒是并没有动真怒。

果然过不了多久,外头有太监碎步进来,拜倒在地,道:“陛下,内阁首辅杨廷和求见。”

嘉靖依旧是一身道服,显出几分慵懒和怠慢之态,道:“叫进来说话吧。”

用别人的话来说,嘉靖这是越来越放肆了,从前的时候,他不整理好衣冠,哪里敢去接见内阁大臣,而现如今,随着权势越来越巩固,再加上礼议之争越来越激烈,嘉靖显然已经不介意,多怠慢几下他的臣子似乎也没什么妨碍。

当然,这更像是某种表态,是显示他的权威。

杨廷和旋即入殿,见了一身道服的天子,神色如常,一点也不觉得惊愕和诧异,只是行了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嘉靖对此,很是满意,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有大权在握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满足,再多的丹药,效果也远远及不上这种心理上征服的快感。

嘉靖笑吟吟的点头,旋即道:“徐谦的奏书,朕已经看过了,依爱卿看,这方献夫,该当如何处置?”

开门见山,一切的主动权也都握在嘉靖手里,不再是杨廷和议什么,嘉靖跟着议什么。

杨廷和道:“虽说这是无心之失,不过嘛,毕竟铸下的是大错,假若朝廷不稍事惩戒,将来再有人效仿,那么今日有人带兵入南京,明日岂不是要有人下公文命官军进京师了。此事终究非同小可,方献夫这直浙总督,应立即革去。”

嘉靖慢悠悠的道:“你的意思是革职罢官?”

杨廷和沉吟片刻:“若是罢官,不免不近人情,毕竟是无心之失,若是惩罚过厉,不免让人心寒,微臣以为,可以以他不检点的名义,贬至广东,任广东布政使,陛下以为如何?”

嘉靖似乎觉得有些轻了,不过随即一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大肆声张的好,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就不能按其他的罪名来办,只能以不检点的名义惩罚,可是人家只是不检点,直接罢官,也确实让外人看来有点过份,而广东虽非蛮荒之地,却也属于权力中心的边缘地区,再加上又是布政使,明面上品级还算高,可是几无实权,这倒是一个很合适的安排。

想到这里,嘉靖不由颌首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是了,还有一个应天府尹朱茂,此人又当如何处置。”

杨廷和道:“问题就出在此人身上,若不是他搬弄是非,又怎么会闹出这样大的事,况且他在地方倒行逆施,已是惹来天怒人怨,所以微臣的意思是,应当立即彻查拿办。”

嘉靖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道:“一切遵照杨先生的意思来办吧。”

杨廷和看了嘉靖一眼,随即露出笑容,道:“陛下,眼下直浙总督出了空缺,这直浙总督关系重大,朝廷应当立即择选总督,即刻赴任才好。”

嘉靖的心念一动,微笑道:“那么爱卿以为,谁可担当大任?”

杨廷和毫不犹豫的道:“现任鸿胪寺卿王道中,颇为合适,臣以为,这个人可以为朝廷分忧。”

听到王道中三个字,嘉靖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旁的黄锦一眼,脸上依旧带着微笑,道:“是吗?唔,这个人,朕对他并不熟悉,他平时有什么作为?罢了,反正事情还不至于急到立即决断的地步,不如这样,过两日,朕再决定吧,杨先生以为,可好?”

杨廷和以为嘉靖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为了表现自己的权利,故意把事情押后,嘉靖这个人一向喜欢这种把戏,杨廷和已经习以为常。

第六百二十三章:天子要杀人

杨廷和见嘉靖如此,倒也没有继续坚持,拜辞而去。

可是杨廷和一走,嘉靖的脸色骤然阴沉起来。

他眯着眼,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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