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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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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许多天,结果出了这么个事,把他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浙江毕竟是他管辖范围,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他现在就算是想不管也不成了,否则一个昏聩的评价是少不了的,再加上漕运衙门那边漕运都司递送来了一个条子,俱言自己收受了好处,与淳安有关的事实,如此一来,一场弊案似乎已经崭露出了头角。

赵巡抚勃然大怒,立即召集行辕内的属员,狠狠地痛斥了一番。

巡抚这个官职和地方官不一样,地方官是行政机构,衙门里头有上官也有下官,比如提学下头便是各府学正,学正下头又是县学教谕,可是巡抚只算是钦差,往往都是自己聘请随员,再令这些人分别督促某些事,这些人至多也只能算是幕僚人员。

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赵巡抚冷静下来,眯着眼不动声色,看着下头这些属员,慢悠悠地道:“明报……明报……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本官原本还以为这份报纸张贴文章对本省有教化之功,现在看来,他们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大人,是不是要……”一个幕僚忍不住道。

赵巡抚摇摇头,冷冷道:“你以为人家敢刊登这种文章只是一时激愤?哼,糊涂,明报若是在京师没有人支持,安敢如此?”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赵巡抚一时拿捏不定主意,事实上他谁都不想得罪,他已经预感到在浙江官场的对面,似乎有这么一个人暗中在使绊子,这些动手的双方人马在还没有全部浮出水面之前,赵巡抚自然不能表态。

他语气平淡地道:“再等等看,等等看吧。”

……

淳安府县衙。

杭州传来的消息让这里一时变得人心惶惶起来,本来各司的属官在这里同心协力,大家根据自己的身份地位各自捞取自己的好处,可是杭州那边一闹,让这天空仿佛给压了一层阴霾。

汪名传专门主持这件事,驻地就在县衙,他在这里专门发号司令,日子倒是过得清闲,可是当消息传来,令他昨夜一宿没有睡好。

以他的心机,自然清楚在这背后定是有人捣鬼,明报背后是徐谦,徐谦背后又是谁呢?

上午的时候,他召集了各司的官员前来训话,这些官员都是各司选调的,品级其实都不算高,可是每个人的背后自然也有自己的关系。

汪名传将这些人大骂一通,说有人手脚不干净,又说有人偷懒,于是大讲了一通为官须两袖清风方可上报国恩下安百姓的道理,话说到一半,正好有一份公文传来,却是漕运衙门送来的公文。

汪名传心中觉得奇怪,漕运衙门送公文来做什么?就算是周都司有事,那也该是书信来往才是。他拆开公文,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明白了。

准确的说,这并不是漕运衙门的公文,虽然是委托漕运衙门送来,上头的署名却是七府巡查倭寇事大使,里头的口气更是大得吓人,说是据闻淳安各司涉嫌查抄商家时弊案成风,本差身负朝廷之命,务必要求各司不得贪赃枉法,现限期三日,三日之内,贪墨人员必须如数上缴赃物,如若不然,必定追究,严责不殆。

更让汪名传气愤的是,这公文里还有一句,便是汪大人身为布政使,主持查抄商家事宜,更应以身作则……

这是什么意思?公文里岂不是明言,说他汪名传拿了不少好处,让他把赃物交出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大使,口气还真是够大,连巡按都不算的东西,拿了鸡毛当令箭,居然敢骑在他汪名传的头上拉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汪名传冷笑连连,随即放下公文,眼眸扫视了下头的属官们一眼,语气平淡地道:“看来尔等是东窗事发了,不日即要大祸临头。”

一句话把这堂中高坐的十几个官员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严州知府衙门的通判忍不住道:“大人此话何意?我等尽皆是奉公守法之人,与东窗事发、大祸临头有何关联?”

汪名传只是冷笑,将这公文交给一旁的书吏,命他传递下去,那书吏立即将公文递下,在座的官员一一传看,一下子便炸开了锅。

“这什么大使是什么东西!哼,此人连官都不是,不过是一介小小生员,下官算是明白了,难怪那明报突然撰写文章中伤我等,想来这徐谦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差事,便目中无人,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要收拾他,易如反掌,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说这样的大话?”

大家议论纷纷,心里更加忧心忡忡。事实上,该捞的好处,他们是捞了,你让他们退回赃物也绝不可能,毕竟他们只是小鱼小虾,他们拿到的东西有相当多的部分都是要送去杭州,比如那严州通判,他一个人敢吃得下这么多的好处?淳安县属于严州府管辖,上面的知府和同知,哪一个不要备上一份厚礼。

现在要退赃,让他们拿什么来退?

“安静,人家一份公文就乱了你们的阵脚吗?”汪名传沉声呵斥一声,随即道:“诸位,眼下是多事之秋,老夫有上下两策,诸位自己选择罢。”

他发了话,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汪名传继续道:“上策呢,就是诸位有人若是蒙受冤屈,自然该据理力争,就算真要贪占了什么东西,这公文里也说得明白,只要上缴,都可以既往不咎。”

总兵官衙门里的抽调来的一个副将冷冷一笑道:“上缴?拿什么上缴?老子实话说了,好处,老子确实拿了,可是大头都送给了总兵大人,他徐谦能奈何?上缴算是什么上策?他一个弼马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怕他,老子却不怕他。”

这家伙是个武官,说起话来不堪入耳,不过他的话却是激励了其他人,众人纷纷道:“不错,他是什么东西?反正东西是缴不出了,他有本事就把咱们全部拿了便是。”

汪名传微微一笑,道:“既然上策走不通,那么只能走下策了,姓徐的既然是奉命行事,按理说,他也确实有巡查之权,此人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做得出,不如这样,直接收拾了他,给他点颜色罢。”

其中一个官员问道:“如何收拾?”

汪名传眯起眼来,冷冷地道:“自然不能脏了我们的手,不过有人,却是想取此人的性命。”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要造反吗

汪名传所说的有人意有所指,随意他又微微一笑,道:“他不是说三天吗,三天之后定要将我等严惩不贷,本官倒也历经了一些宦海,多少有些见识,倒是想要看看他如何个严惩不贷的法子。风大,可是要闪着舌头的。”

汪名传的话音落下,众人便不由笑起来。

事实上,汪名传这些人还真没有把徐谦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生员不过是钦命办差而已,表面上是钦差,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就如朝廷要派钦差巡抚一省,那至少也得先挂一个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官职才有威慑力,一个生员算个什么?

因此淳安县三天来还是照旧风平浪静,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这商家老宅占地千亩,良田更是不计其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铺面、仓库,据说在靠海的地方还有许多的船只,不过现在大家的重心都在老宅这里,上百个差役一起行动,将这库房里的东西一一搬出来,几天过去,也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甚至有人怀疑,就算不包括名画、珠玉,单单这金银,就是天文数字。

等到三天悄然过去之后,杭州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巡抚衙门那边透了点消息,让下头好歹收敛一些,像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恰是巡抚大人擅长,若是上头真严查下来,巡抚大人可以说他早就敦促过,可要是无事,他这收敛二字又可以卖个人情,左右他都不吃亏。

汪名传此时倒是开始打起主意,心中琢磨起了许多事,这么一大笔财富,吃独食不可能的,不但杭州的大员们要人人有份,便是京师里头的一些要员,只怕也不能厚此薄彼,他正为这件事头痛,这时却有差役连滚带爬地过来道:“大……大人……有一队官军,已经到了淳安县外……还打了人。”

“岂有此理!”汪名传勃然大怒,喝问道:“是谁放纵官军行凶?真是没有王法了。”

“是漕军……”

“漕军……”汪名传呆住了。

漕军是负责漕粮安全的,来淳安做什么?他心里打了个突突,脸色凝重起来,咬着牙道:“走,随本官去看。”说罢出了县衙,坐上轿子。

其他几位大人也听到了动静,也纷纷出来,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处去,果然看到远处乌压压的围了许多人。

被打的是几个差役受的伤不轻,痛得哇哇直叫。

而打人的正是邓健,邓健提着鞭子,将这些人狠狠鞭挞一通,口里大骂:“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眼,钦差也敢冲撞!”

徐谦和周凯二人则各自骑马在边上冷冷旁观,他们的后头是近千的漕军。

整个江南,官军其实和乞丐没什么分别,朝廷不拨军饷,吃的用的都来自于卫所的土地,而卫所的土地都是武官说了算,他们便是军中的大地主,下头的人少吃一点,他们就能多拿一点,因此这卫所官军大多营养不良,又因为平时只懂得做农活,疏于操练,只怕连站个队都不够整齐。

而漕军则大大不同,漕军的油水最厚,上头有肉,下头有汤,再加上又是招募而来的青壮,虽然同样也疏于操演,可是三餐管饱,一个个很是精神。

徐谦骑着马,看着邓健打人,他的脸色很平静,他今天带着这么多人远道而来,当然不是来请客吃饭的。

一边的周凯,心里却满不是滋味,这姓徐的抓了他的把柄,威胁利诱,自己一大把年纪,竟是被他一个少年节制,现在他已经越陷越深,想回头也不成了,看到这徐谦的跟班这样嚣张,使他心里更是不安,这是把人往死里得罪,自己跟着他们胡闹,却不知是福是祸。

而在这时,汪名传带着浩浩荡荡的官吏已经过来,他没有看那些挨打的差役一眼,也没有去看徐谦,而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周凯的身上,和蔼地道:“周都司,别来无恙。”

这个态度是告诉徐谦,你算是什么东西,连和本官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对周凯又是卖了个好,这是一石二鸟。

周凯的脸色带着几分羞愧,正不知如何作答,徐谦已经替他答了,徐谦道:“周都司自然无恙,倒是有些人,只怕日子不好过了。”

汪名传这才仿佛注意到了徐谦的样子,冷笑一声道:“小小生员也敢信口雌黄,本官与周都司说话,也有你插话的份吗?”

徐谦冷笑道:“这就是汪大人的不对了,我奉钦命而来,即是代表天子,你一个小小布政使,竟也敢口出狂言?”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让汪名传一时冷然,却无从争辩,只是冷笑道:“徐生员好大的架子。”

徐谦这时下了马,随即问:“三日之前,本差下发的公文,想必诸位大人已经看了吧?”

随同汪名传前来的官吏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汪名传的身上,汪名传脸色平静,淡淡道:“这里并无弊案,也无人贪赃枉法,倒是有些人恶意重伤朝廷命官,本官身为本省布政使,正要好好收拾一些乱嚼舌根子的人,以正视听,尤其是那明报,更是颠倒黑白,胡言乱语,等本官回了杭州,定要这明报好看。”

语气之中隐有威胁之意,他要是承认自己贪墨那才怪了。

汪名传的话倒是在徐谦的意料之中,徐谦也不客气,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差只好追查了,周凯。”

周凯硬着头皮道:“请上差吩咐。”

徐谦道:“从现在起,所有查抄的事宜全部交给漕军,一切出入的文档、账册,都需重新核实!”

周凯只是称是,汪名传却是火了,这么大的事难免会有百密一疏,真要让徐谦亲自查账,迟早要东窗事发,他冷冷一笑:“徐谦,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徐谦反唇相讥:“本差不是东西,是钦差,大老远跑来就是指手画脚的,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来珍惜,却怪得了谁?我今日先把话放在这里罢,你们都注意听着,从即日起,我会一个个的查,若是你们有人肯现在出来揭发,从前的过失可以既往不咎,可要是仍然心存侥幸……到时可就是翻脸无情了!”

汪名传勃然大怒,道:“谁敢!”

这汪名传怒喝一声,眼眸却是落在身侧的一个武官身上,此人正是总兵帐下的一员游击,姓吴名晗,吴晗顿时会意,冷冷一笑,挡在徐谦身前,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说你是钦差,钦命中可说了让你随意查账簿和文档吗?可说了让你带漕军前来威胁朝廷命官吗?可说了你一个小小生员可以在众多大人头上拉屎吗?你想查账,却要问问老子的拳头答应不答应,谁敢上前一步?”

上千漕军,居然无一人动作,便是那都司周凯此时也不吭声了。

徐谦知道,这游击是在示威,若是过不了他这一关,这一趟就算白来了,数千双眼睛看着自己,想要退缩是不可能的。

他轻轻咳嗽一声,平时他与邓健早有默契,邓健已经会意,心里暗骂他一句:“直娘贼,邓大爷少不得要毁在你手里。”心里虽然抱怨,却是手提鞭子冲上前,恶狠狠地道:“我敢!”

游击吴晗见状,举起拳头便朝要冲上来的邓健砸过去,二人俱都身材魁梧,一个扬鞭,一个提拳,这位吴游击显然不是省油的灯,一拳打出,硬生生的挨了一鞭子,拳头却如猛虎下山,狠狠地朝邓健腰间砸去。

二人打成了一团。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是面面相觑,显然眼前更像是一场闹剧,以至于周凯都觉得不堪忍睹,后悔自己实在不该来。倒是这个局面却正中汪名传的心意,在他看来,越是成了闹剧,形势对他越有利,他忌惮的绝不是徐谦,而是周凯和这些漕军,只要把事情演变成了闹剧,才能动摇这些漕军的立场。

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魁梧大汉打斗的时候,徐谦的眼眸却是掠过了一丝杀机,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御剑出来,手提御剑,快步朝二人冲去。

汪名传的冷笑、周凯的犹豫不定,还有这吴晗和邓健二人之间抱成一团的厮杀和扑哧声,徐谦此时居然很是冷静,他步伐越来越快,手中的御剑握得更紧,已是冲向了吴晗。

这时候,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官员大喊一声:“吴游击,小心!”

吴晗稍稍失神,随即便被邓健一拳打倒,而接下来,徐谦已经冲至了吴晗面前,吴晗听到徐谦朝他冷冷道:“攻击钦差随员,不听钦差号令,你要造反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御剑已经哧的一声刺破了吴晗腹中肌肤,狠狠地扎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立威

“呃啊……”腹部受创的吴晗顿时身体僵直了一下,发出了怒吼。

御剑从他腹中插入,因为用力过猛,剑尖几乎要破体而过。鲜血顺着剑身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谦,眼眸血红。

此时的他并没有死透,反而回光返照,脸上染了一层红晕,眼睛大如铜铃。

“你……你……狗东西……本官乃总兵官帐下游击,从四品武官……”

原本游击将军本该是三品,不过他这游击只是挂职游击,只领差而已,即便如此,他也不相信徐谦敢对他痛下杀手。

他双目赤红,咆哮一声,用尽浑身气力,提起拳狠狠地朝徐谦砸去。

啪……

拳头狠狠地砸中了徐谦的肩窝。

痛感传来,徐谦却是麻木得没有知觉一样,此时的他脑海混沌一片,只是看着吴晗,手中的御剑抽出来,随即一股血箭飞溅到他的身上,随后,他握着染血的剑又是一剑刺入吴晗的胸膛,这削铁如泥的御剑又一次扎入吴晗的胸膛。

吴晗浑身剧震,满脸的戾气化作了恐慌,眼眸的深处依然夹杂着难以置信:“你……你……”

徐谦压低声音,朝他冷笑道:“你碍着我了,挡了我的前程!”

这魁梧的汉子已是像抽空了一样瘫在了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御剑上的鲜血仍然一滴滴地滴淌在地,徐谦握着剑,前胸已经被血水浸湿,冷冷地盯着吴晗的尸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议地看着徐谦,大家都目睹了行凶的过程,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发出生息。

邓健已经冲上去,摸了吴晗腰间的佩刀来,吴晗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变故,所以腰间的佩刀自始至终都只是摆设。

至于都司周凯不免惴惴不安,此时他心里不由地想若是当时自己不答应这姓徐的,多半姓徐的连自己都宰了,这个家伙,还真是够狠,连游击都敢杀!

汪名传先是冷笑连连,可现在表情却是僵住,后脊背居然冒出丝丝寒意,他再看徐谦,已经不再将他当作小小生员来看待,此时他的心思大乱,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连汪名传都如此,其他的属官就更好不到哪里去了,战战兢兢者有之,面如土色者也有之,有心理素质不好的,更是不由失声:“杀……杀人了!”

徐谦环视四周,随即冷笑,高声道:“游击将军吴晗阻扰钦差办公,擅自殴打钦差随员,贪赃枉法,罪无可赦,现今已经伏诛,本差今日要看看,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敢无事宫中威严,敢藐视天使,这吴晗就是尔等的榜样!”

他说话的时候,四周都是鸦雀无声,所以声音传递得很远。

只是除了徐谦的声音,还有周围某种不安的粗重呼吸声,而汪名传终于回过神来,森然地看着徐谦,道:“徐谦,你擅杀朝廷命官,本官定要弹劾你。”

徐谦无动于衷,冷漠地道:“大人若是高兴,自管去弹劾罢,邓健,立即带几个人去搜查这吴晗的住所,仔细一些。”

邓健点点头,朝几个漕军努努嘴,这几个漕军在沿途上和邓健勾三搭四,早就混得熟了,倒也没有犹豫,连忙排众而出。

汪名传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吴晗的住处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且不说别的,他的房里的珍宝古玩就是不少,一旦以吴晗为突破口,接下来再将吴晗的几个部属控制住,那被查出来的将会像滚雪球一样增加,最后迟早会牵扯上自己。

想到这里,纵是汪名传再如何镇定,此时也不免有些慌了,他冷冷道:“杀害朝廷命官便是大罪,来人,还不快将徐谦拿下?”

属官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巴望有人去做这出头鸟,可问题在于,有了吴晗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造次。

至于其他差役、官军,连上官都不肯亲力亲为,面对这手提御剑又是钦差身份的徐谦,就更不敢动手了。

徐谦注意到了汪名传,提剑一步步走上前去,朝汪名传漠然道:“汪大人要拿我?你有本事就来拿吧!”

汪名传竭力想做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可是徐谦靠近他时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还有那染血的剑身让他更加慌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时,徐谦已经不去理会他了,冷然道:“我再说一遍,从现在开始,由漕军核查一切账目,若是此前有不规矩的官吏,若是不想死的,可以到县衙来请罪,到时自然可以从轻发落,若是肯揭发他人,不但无过,还算有功之人,以往的帐可以一笔勾销。”

这是他第二遍重复自己的话,第一次的时候无人当一回事;可是现在,他的声音虽然没有第一遍时洪亮,可是无人再当这是耳旁风。

话音落下,徐谦已经收了剑翻身上马,随后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道:“都愣着做什么?诸位各司其职,各忙自己的公务罢。”

在无数人又惧又恨的目光之下,徐谦带着周凯等人直奔县衙去了。

……

淳安县里到处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吴晗的驻地很快就被发现了什么,随即七八个吴晗的亲兵和几个帐房被漕军直接捉了去,而钦差行辕那边断断续续地传出痛彻心扉的哀嚎声,让过往之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到了当日夜里,一群漕军又开始搜捕,拿了严州府的一个官员,汪名传见状,连夜前去要人,谁知徐谦直接甩出一本账册到汪名传的面前,恶狠狠地道:“汪大人,你难道想包庇赃官墨吏?这些人都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严州府的这位柳大人从中贪墨了宝钞七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古玩。你想要人,那也容易,去阴曹地府要罢。现如今新君登基,天子不忍赃官残害百姓,对吏治尤为关注,曾在邸报中下诏,凡有贪墨之举,情节严重的,绝不轻饶,汪大人莫非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呢?”

一番话,说得汪名传百口莫辩,其实真正的问题还不是徐谦说的话有道理,而在于这姓徐的现在是兵,他们空有官衔,空有权利,却终究还是秀才,况且徐谦已经毫无顾忌,也不怕得罪人,他现在真真是拿徐谦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次日清早,更耸人听闻的消息传出来,说是昨天夜里一个帐房熬不过刑,生生被打死,死状很惨,尸体运出来的时候,这帐房的眼睛居然都合不上,就这样睁着,很是恐怖。

如此一来,不少人已经不只是不安了,人家是来动真格的,迟早有一天要追查到自己的头上,尤其是那些与自己勾结在一起的人却被漕军拿走的官员,更是如坐针毡,生怕被这些同伙攀咬到自己的身上。

人的心理防线渐渐崩溃,到了当日夜里,便开始有人寻上门去,最开始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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