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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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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柳兄俱已备妥了。今日我就同柳兄进水寨。”柳青道:“小弟惟命是从。但不知如何进水寨法?”智化道:‘哦自有道理。”
不知用何计策,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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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回 计出万全极其容易 算失一着甚是为难
且说智化要将柳青带入水寨,柳青团问如何去法。智化便问柳青可会风鉴,柳青道:“小弟风鉴不甚明白,却会谈命。”智化道:“也可以使得。柳兄扮作谈命的先生,到了那里,不过奉承几句,只要混到他的生辰,便完了事了。”柳青依允。
智化又向陆鲁二人道:“二位贤弟大鱼可捕妥了?”陆彬道:“早已齐备,俱备养在那里。”智化道:“很好。明日就给他送去,只用大船一只,带了渔户去。到那里二位贤弟自然是住下的,却将船只泊在幽僻之处。到了临期,如此如此。”又对了二爷蒋四爷说道:“二位贤弟务于后日夜间,要快船二只,每船水手四名,就在前次砍断竹城之处专等,千万莫误!”
计议已定。智化与柳青来到水寨见了钟雄,说柳青是算命先生,笔法甚好。“小弟因一人事繁,难以记载,故此带了他来,帮着小弟作个记室。”钟雄见柳青人物轩昂,意甚欢喜。
到次日,陆彬鲁英来到水寨送鱼,钟雄迎到思齐堂,深深谢了。陆彬鲁英又提写信荐龙涛姚猛二人。钟雄笑道:“难得他二人身体一般,雄壮一样,我已把他二人派了领班头目。”陆彬道:“多蒙大王收录。”也就谢了。陆鲁二人又与沙龙北侠南侠智化见了,彼此欢悦。就将他二人款留住下,为的明日好一同庆寿。
到了次日,智爷早已办的妥协,各处结彩悬花,点缀灯烛,又有笙萧鼓乐,杂剧声歌,较比往年生辰不但热闹,而且整齐。所有头目兵丁,俱有赏赐,并传令今日概不禁酒,纵有饮醉者也不犯禁。因此人人踊跃,个个欢欣,无有不称羡统辖之德的。
思齐堂上排开花筵,摆设寿礼,大家衣冠鲜明,独有展爷却是四品服色,更觉出众。及至钟雄来到,见众人如此,不觉不乐,道:“今日小弟贱辰,敢承诸位兄弟如此的错爱,如此的费心。我钟雄何以克当!”说话间,阶下奏起乐来。就从沙龙让起,不肯受礼,彼此一揖。次及欧阳春,也是如此。再又次就是展熊飞,务要行礼。钟雄道:“贤弟乃皇家栋梁,相府的辅粥,劣兄如何敢当?还是从权行个常礼罢了。”说罢,先奉下揖去。展爷依旧从命,连揖而已。只见陆彬鲁英二人上前相让。钟雄道:“二位贤弟是客,劣兄更不敢当。”也是常礼,彼此奉揖不迭。此时智化谆谆要行礼。钟雄托住,道:“若论你我兄弟,劣兄原当受礼;但贤弟代劣兄操劳,已然费心,竟把这礼免了吧。”智化只得行个半礼,钟雄连忙搀起。忽见外面进来一人,扑翻身跪下,向上叩头,原来是钟雄的妻弟姜锡。钟雄急急搀起,还揖不迭。姜铠又与众人一一见了。然后是武伯南武伯北与龙涛姚猛,率领大小头目,一起一起,拜寿已毕。复又安席入座,乐声顿止。堂上觥筹交错,阶前彩戏俱陈。智爷吩咐放了赏钱。早饭已毕,也有静坐闲谈的,也有料理事务的。独有小二郎姜铠却到后面与姜夫人谈了多时,便回旱寨去了。
到了午酒之时,大家俱要敬起寿星酒来。从沙龙起,每人三杯。钟雄难以推却,只得杯到酒干,真是大将必有大量。除了姜铠不在座,现时座中六人俱各敬毕。然后团团围住,刚要坐下。只见白面判官柳青从外面进来,手持一卷纸扎,道:“小可不知大三千秋华诞,未能备礼。仓促之间,无物可敬。方才将诸事记载已毕,特特写得条幅对联,望乞大王笑纳。”说罢,高高奉上。钟雄道:“先生初到,如何叨扰厚赐?”连忙接过,打开看时,是七言的对联。乃:“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写的颇好。满口称赞道:“先生真好书法也!”说罢,奉了一揖。柳青还要拜寿,钟雄断断不肯。智化在旁道:“先生礼倒不消,莫若敬酒三杯,岂不太妙!”柳青道:“统辖吩咐极是。但只一件,小可理应早间拜祝。因事务冗繁,须要记载,早间是不得闲的,而且条幅对联俱未能写就。及至得暇写出,偏又不干,所以迟到此时,未免太不恭敬。若要敬酒,须要加倍,方见诚心。小可意欲恭敬三斗,未知大王肯垂鉴否?”钟雄道:“适才诸位兄弟俱已赐过,饮的不少了。先生赐一斗吧。”柳青道:“酒不喝单,小可奉敬两斗如何?”沙龙道:“这却合中,就是如此吧。”欧阳春命取大斗来。柳青斟酒,双手奉上。钟雄匀了三气饮毕。复又斟上,钟雄接过来也就饮了。大家方才入座,彼此传壶告干。七个人算计个人,钟雄如何敌的住。天未二鼓,钟雄已然酩酊大醉。先前还可支持,次后便坐不住了。
智化见此光景,先与柳青送目,柳青会意去了。此时展爷急将衣服头巾脱下,转眼间出了思齐堂,便不见了。智化命龙涛姚猛两个人将太保钟雄搀到书房安歇。两个大汉一边一个,将钟雄架起,毫不费力,搀到书房榻上。此时虽有虞候伴当,也有饮酒过量的,也有故意偷闲的。柳青暗藏了药物来到思齐堂一看,见座中只有沙龙与欧阳春,连陆鲁二人也不见了。刚要问时,只见智化从后边而来,看了看左右无人,便叫沙龙欧阳春道:“二位兄长少待。千万不可叫人过去。”即拿起南侠的衣服头巾,便同柳青来到书房。叫龙涛姚猛把守门口,就说:“统辖吩咐,不准闲人出入。”柳青又给了每人两丸药,塞住鼻孔。然后进了书房,二人也用药塞住鼻孔,柳青便点起香来。
你道此香是何用法?原来是香子面。却有二个小小古铜造就的仙鹤,将这香面装在仙鹤腹内,从背后下面有个火门,上有螺蜘转的活盖,拧开点着,将盖盖好。等腹内香烟装足,无处发泄,只见一缕游丝,从仙鹤口内喷出。人若闻见此烟,香透脑髓,散于四肢,登时体软如绵,不能动转。须到五鼓鸡鸣之时,方能渐渐苏醒,所以叫作“鸡呜五鼓断魂香”。
彼时柳青点了此香,正对钟雄鼻孔。酒后之人,呼吸之气是粗的。呼的一声,已然吸进,连打两个喷嚏。钟雄的气息便微弱了。柳青连忙将鹤嘴捏住,带在身边。立刻同智化将展昭衣服与钟雄换了。龙涛背起,姚猛紧紧跟随,来到大厅。智化柳青也就出来,会同沙龙北侠,护送到宫门。智化高声说道:“展护卫醉了。你等送到旱寨,不可有误。”沙龙道:“待我随了他们去。”北侠道:“莫若大家走走,也可以散酒。”说罢,下了台阶。这些虞候人等,一来是黑暗之中不辨真假,二来是大家也有些酒意,三来白日看见展昭的服色,他们如何知道飞叉太保竟被窃负而逃呢。
且说南侠原与智化定了计策,特特的穿了护卫服色,炫人眼目,为的是临期人人皆知,不能细查,自脱了衣巾之后,出了厅房,早已踏看了地方,按方向从房上跃出,竟奔东南犄角。正走之间,猛听得树后悄声道:“展兄这里来,鲁英在此。”展爷问道:“陆贤弟呢?”鲁二爷道:“已在船上等候。”展爷急急下了泊岸,陆彬接住,叫水手摇起船来,却留鲁英在此,等候众人。水手摇到砍断竹城之处,击掌为号,外面应了。只听大竹嗤嗤嗤全然挺起。丁二爷先问道:“事体如何?”陆爷道:“功已成了。今先送展兄出去。少时众位也就到了。”外面的即将展爷接出。陆彬吩咐将船摇回,刚到泊岸之处,只见姚猛背了钟雄前来。自从书房到此,都是龙涛姚猛倒换背来。欧阳春沙龙先跳在船上,接下钟雄,然后柳青龙涛姚猛俱备上船。鲁英也要上船,智化拉住,道:“二弟,咱们仍在此等。”鲁英道:“众兄弟俱在此,还等何人?”智化道:“不是等人,是等船回来。你我同陆贤弟,还是出水寨为是。”鲁英只得煞住脚步。不多工夫,船回来了。鲁二爷与智化跳到船上,也不细问,便招动令旗,开了竹栅,出了水寨,竟奔陈起望而来。
及至到了庄门,那两只船早已到了。三个人下船进庄。早见沙龙等迎出来道:“方才何不一同来呢?务必绕了远儿则甚?”智化道:“小弟若不出水寨,少时如何进水寨呢?岂不自相矛盾么?”丁二爷道:“智大哥还回去作什么?”智化道:“二弟极聪明之人,如何一时忘起神来?我等只顾将钟太保诓来,他们那里如何不找呢?别人罢了。现有钟家嫂嫂,两个侄儿侄女,难道他们不找么?若是知道被咱们诓来,这一惊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来。咱们原为收伏钟太保,要叫妻子儿女有了差池,只怕他也就难乎为情了。”众人深以为然。
智化来到厅上,见把钟雄安放在榻上,却将展爷衣服脱了,又换了一身簇新的渔家服色。智爷点头。见诸事已妥,便对沙龙北侠道:“如到五更,大哥苏醒之后,全仗二位兄长极力的劝谏,以大义开导,保管他倾心佩服。天已不早了,小弟要急急回去。”又对众人嘱咐一番,务必帮衬着,说降了钟雄要紧。智爷转身出庄,陆彬送到船上。智爷催着水手赶进水寨,时已三鼓之半。
这一回去不甚紧要,智爷险些儿性命难保。你道为何?只因姜氏夫人带领着儿女在后堂备了酒筵,也是要与钟雄庆寺。及至天已二鼓,不见大王回后,便差武伯南到前厅看视,得便请来。武伯南领命,来到大厅一看,静悄悄寂无人声。好容易找着虞候等,将他们唤醒,问:“大王那里去了?”这虞候酒醉醺醺,睡眼蒙眬,道:“不在厅上,就在书房。难道还丢了不成?”武伯南也不答言,急急来到书房。但见大王的衣冠在那里,却不见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拿了衣冠,来到后堂禀报。姜夫人听了,惊的目瞪痴呆。这亚男钟鳞听说父亲不见了,登时哭了起来。姜夫人定了定神,又叫武伯南到宫门问问:“众位爷们出来不曾?”武伯南到了宫门,方知展护卫醉了,俱各送入旱寨。武伯南立刻派人到旱寨迎接,转身进内回禀,姜夫人心稍安。迟不多时,只见上旱寨的回来,说道:“不但众位爷们不见,连展爷也未到旱寨。现时姜舅爷已带领兵丁各处搜查去了。”姜夫人已然明白了八九,暗道:“南侠他乃皇家四品官员,如何肯归服大王?如此看来,不但南侠,大的北侠等都是故意前来,安心设计,要捉拿我夫主的。我丈夫既被拿去,岂不绝了钟门之后?”思忖至此,不由的胆战心惊。正在害怕,忽见姜铠赶来,说道:“不好了!兄弟方才到东南角上,见竹城砍断,大约姐夫被他等拿获,从此逃走的。这便如何是好?”
谁知姜铠是一勇之夫,毫无一点儿主意。姜夫人听了,正合自己心思,想了想再无别策,只好先将儿女打发他们逃走了,然后自己再寻个自尽吧。就叫姜铠把守宫门,立刻将武伯南武伯北兄弟唤来,道:“你等乃大王亲信之人,如今大王遭此大变,我也无可托付,惟有这双儿女交给你二人,趁早逃生去吧!”亚男钟麟听了,放声大哭,道:“孩儿舍不得娘呀!莫若死在一处吧。”姜夫人根着心道:“你们不要如此。事已紧急,快些去吧。若到天亮,官兵到来围困,想逃生也不能了。”武伯南急叫武伯北备一匹马。姜夫人问道:“你们从何处逃走?”武伯南道:“前面走着,路远费事。莫若从后寨门逃去,不过荒僻些儿。”姜夫人道:“事已如此,说不得了。快去!快去!”武伯南即将亚男搀扶上马,叫武伯北保护,自己背了钟麟,奔到后寨门,开了封锁,主仆四人竟奔山后逃生去了。
未知后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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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回 智公子负伤追儿女 武伯南逃难遇豺狼
且说姜铠把守宫门。他派人到接官厅上,打听有何人出去。不多时,回来说道:“就只二鼓之半,智统辖送出陆鲁二人去未回。”姜铠心内思忖道:“当初投诚时,原是欧阳春智化一同来的,为何他们做此勾当,他也在其内呢?事有可疑。”正在思忖,忽有人报道:“智统辖回来了。”姜铠听了,不分好歹,手提三截棍迎了上来;智化刚上台阶,不容分说,“哗啷”的一声,他就是一棍。智爷连忙将身闪开。刚刚躲过,尚未立稳,姜锡的棍梢落地也不抽回,顺势横着一扫。智化腾开右脚。这左脚。略慢了些,已被棍上的短棒撩了一下。这一棍错过。若非智爷灵便,几乎丧了性命。智化连声嚷道:“姜贤弟,不要动手!我是报紧急军情。”姜铠听了“军情”二字,方将三截棍收住,道:“报何军情?快说。”智化道:“此事机密,须要面见夫人,方好说得。”姜铠听说要见夫人,这必是大王有了下落。他这才把棍放下,过来拉着智化,道:“可是大王有了信息了么?”智化道:“正是。为何贤弟见面就是一棍?幸亏是我,若是别人,岂不登时毙于棍下?”姜铠道:“我只道大哥也是他们一党,不料是个好人,恕小弟卤莽。莫怪,莫怪。可打着那里了?”智化道:“无妨,幸喜不重。快见夫人要紧。”二人开了宫门,来至后面。姜锡先进去通报。
姜夫人正在思念儿女落泪,自己横了心,要悬梁自缢。听说智化求见,必是丈夫有了信息,连忙请进,以叔嫂之礼相见。智化到了此时,不肯隐瞒,便将始末原由据实说出。“原为大哥是个豪杰,惟恐一身淹埋污了美名,因此特特定计救大哥,脱离了苦海,全是一番好意,并无陷害之心。倘有欺负,负了结拜,天地不容!请嫂嫂放心。”姜夫人道:“请问叔叔,此时我丈夫是在何处?”智化道:“现在陈起望,所有众相好全在那里。务要大哥早早回头,方不负我等一番苦心。”姜夫人听了如梦方醒,却又后悔起来,不该打发儿女起身,便对智化道:“叔叔,是嫂嫂一时不明,已将你侄儿侄女交付武伯南武伯北带往逃生去了。”智化听了,急的跌足,道:“这可怎么好?这全是我智化失于检点。我若早给嫂嫂送信,如何会有这些事?请问嫂嫂,可知武家兄弟领侄儿侄女往何方去了呢?”姜夫人道:“他们是出后寨门,由后山去的。”智化道:“既如此,待我将他等追赶回来。”便对姜铠道:“贤弟送我出寨。”站起身来,一瘸一点,别了姜氏,一直到了后寨门,又嘱咐姜铠:“好好照看嫂嫂。”
好智化,真是为朋友尽心,不辞劳苦,出了后寨门,竟奔后山而来。走了五六里之遥,并不见个人影,只急的抓耳挠腮。猛听的有小孩子说话道:“伯南哥,你我往那里去呢?”又听有人答道:“公子不要着急害怕。这沟是通着水路的,待我歇息歇息再走。”智化听的真切,顺着声音找去,原来是个山沟,音出于下,连忙问道:“下面可是公子钟麟么?”只听有人应道:“正是。上面却是何人?”智化应道:“我是智化,特来寻找你等。为何落在山沟之内?”钟麟道:“上面可是智叔父么?快些救我姐姐去要紧。”智化道:“你姐姐往何处去了?”又听应道:“小人武伯南背着公子,武伯北保护小姐。不想伯北陡起不良之心,欲害公子小姐。我痛加谴责。不料正走之间,他说沟内有人说话,仿佛大王声音。是我探身觑视,他却将我主仆推落沟中,驱着马往西去了。”智化问道:“你主仆可曾跌伤没有?”武伯南道:“幸亏苍天怜念。这沟中腐草败叶极厚,棉软非常,我主仆毫无损伤。”钟麟又说道:“智叔父不必多问了,快些搭救我姐姐去吧。”
智爷此时把脚疼付于度外,急急向西而去。又走三五里,迎头遇见二人采药的,从那边愤恨而来。智化向前执手,问道:“二位因何不平?”采药的人道:“实实可恶!方才见那边有一人将马拴在树上,却用鞭子狠狠的打那女子。是我二人劝阻。他不但不依,反要拔刀杀那女子。天下竟有这样狠毒人,岂有此理!”智化连忙间道:“现在那里?待我前去。”采药的人听了甚喜,道:“我二人情愿导引。相离不远,快走快走。”智化手无利刃,随路拣了几块石头拿着。只听采药人道:“那边不是么?”智化用目力留神,却见武伯北手内执刀在那里威吓亚男,不由的杀人心陡起。赶行几步,来的切近,将手一扬,喊了一声。武伯北刚要扭头,‘啪”的一声,这块石头不歪不偏,正打在脸上。武伯北“哎哟”一声,往后便倒。智化赶上一步,夺过刀来,连搠了几下。采药人在旁看见,是个便宜,二人抽出药锄,就帮着一阵好刨。
智化连忙扶起亚男,叫道:“侄女苏醒,苏醒。”半晌,亚男方哭了出来。智爷这才放心了,便问伯北毒打为何。亚男道:“他要叫我认他为父亲,前去进献襄阳王。侄女一闻此言,刚要嗔责,他便打起来了。除了头脸,已无完肤。侄女挤着一死,再也不应,他便拔刀要杀。不想叔父赶到救了性命。侄女好不苦也!”说罢,又哭。智化劝慰多时,便问:“侄女还可以乘马不能呢?”亚男说道:“请问叔父,往那里去?”智化道:“往陈起望去。”即便将大家为劝谏你父亲,今日此举,都是计策的话说了。亚男听见爹爹有了下落,便道:“侄女方才将生死付于度外,何况身子疼痛,没甚要紧。而且又得了爹爹信息,此时颇可挣扎骑马。”采药人听了,在旁赞叹称羡不已。
智化将亚男慢慢扶在马上,便问采药二人道:“你二人意欲何往?”采药人道:“我等虽则采药为生,如今见这姑娘受这苦楚,心实不忍,情愿帮着爷上送到陈起望,心里方觉安贴。”智爷点头,暗道:“山野之处竟有这样好人。”连忙说道:“有劳二位了。但不知从何方而去?”采药人道:“这山中僻径,我们却是晓得的。爷上放心,有我二人呢。”智爷牵住马,拉着嚼环,慢慢步履,跟着采药人,弯弯曲曲,下下高高,走了多少路程,方到陈起望。智爷将亚男抱下马来,取出两锭银来,谢了采药人。两个感谢不尽,欢欢喜喜而去。智爷来到庄中,暗暗叫庄丁请出陆彬,嘱将亚男带到后面,与鲁氏凤仙秋葵相见,等找着钟麟时,再叫他姊弟与钟太保相会。慢慢再表。
且说武伯南在沟内歇息了歇息,背上公子,顺沟行去。好容易出了山沟,已然力尽筋疲。耐过了小溪桥,见有一只小船上,有二人捕鱼。一轮明月,照彻光华,连忙呼唤,要到神树岗。船家摆过舟来。船家一眼看见钟麟,好生欢喜,也不计较船资,便叫他主仆上船。偏偏钟麟觉得腹中饥饿,要吃点心。船家便拿出个干馒首。钟麟接过,啃了半天,方咬下一块来。不吃是饿;吃吧,咬不动。眼泪汪汪,囫囵吞的咽了一口,噎的半晌还不过气来。武伯南在旁观瞧,好生难受,却又没法。只见钟麟将馒首一掷,嘴儿一咧。武伯南只当他要哭,连忙站起。刚要赶过来,冷不防的被船家用篙一拨,武伯南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下水去。船家急急将篙撑开,奔到停泊之处,一人抱起钟麟,一人前去扣门,只见里面出来一个妇人,将他二人接进,仍把双扉紧闭。
你道此家是谁?原来船上二人:一人姓怀名宝,一人姓殷名显。这殷显孤身一口,并无家小,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却与怀宝脾气相合。往往二人搭帮赚人,设局诓骗。弄了钱来,也不干些正经事体,不过是胡抡混闹,不三不二的花了。其中怀宝又有个毛病,处处爱打个小算盘,每逢弄了钱来,他总要绕着弯子,多使个三十五十一百八十的。偏偏殷显又是个马马虎虎的人,这些小算盘上全不理会,因此二人甚是相好,他们也就拜了把子了。怀宝是兄,殷显是弟。这怀宝却有个女人陶氏,就在这小西桥西北娃娃谷居住。自从结拜之后,怀宝便将殷显让到家中,拜了嫂嫂,见了叔叔。怀陶氏见殷显为人虽是谲诈,幸银钱上不甚悭吝,他就献出百般殷勤的愚哄。不多几日工夫,就把个殷显挂搭上了。三个人便一心一计的过起日子来了。
可巧的这夜捕鱼,遇见倒运的武伯南背了钟麟,坐在他们船上。殷显见了钟麟,眼中冒火,直仿佛见了元宝一般,暗暗与怀宝递了暗号。先用馒头迷了钟麟,顺手将武伯南拨下水去,急急赶到家中。怀陶氏迎一接进去,先用凉水灌了钟麟,然后摆上酒肴。怀宝殷显对坐,怀陶氏打横儿,三人慢慢消饮家中随便现成的酒席。
不多时,钟麟醒来,睁眼看见男女三人在那里饮酒,连忙起来,问道:“我伯南哥在那里?”殷显道:“给你买点心去了。你姓什么?”钟麟道:“我姓钟,名叫钟麟。”怀宝道:“你在那里住?”钟麟道:“我在军山居住。”
殷显听了,登时吓的面目焦黄,暗暗与怀宝送目。叫陶氏哄着钟麟吃饮食,两个人来至外间。殷显悄悄的道:“大哥,可不好了。你才听见了他姓钟,在军山居住。不消说了,这必是山大王钟雄儿郎,多半是被那人拐带出来,故此他夤夜逃走。”怀宝道:“贤弟你害怕做什么?这是老虎嘴里落下来,叫狼吃了。咱们得了个狼葬儿,岂不是大便宜呢?明日你我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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