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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巨塔-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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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胃,最后竟然变成这样一块肉片。
    “我方请都留鉴定人进行的鉴定事项有两点:一、针对疑似有转移灶的胃部切片,进行病理组织学检查时,需要哪些检查事项? 二、佐佐木庸平的贲门癌是否确实是早期癌症? 首先就针对第一个鉴定事项,请都留博士发表意见,胃部切片为什么需要进行病理检查? ”
    “今天正好身在法庭,我就以法庭当作比喻。临床医生时常将病理检查说成是法官或最高法院。因为遗体需要经由病理解剖,才得以追究正确无误的死因,或是通过彻底的病理检查,才得以获得正确无误的诊断。事实上,以癌症为例,严格来说,需要通过病理组织学的检查,确定真正的病变之后,才能算是最终的诊断。也就是说,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临床名医,以肉眼诊断仍难免有若干误诊。因此,手术后进行病理组织学检查,有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癌症,而是良性肿瘤;反之也可能是进行癌,这都不是罕见的例子,只表示手术前的诊断是有限的。本近畿癌症中心也有资料佐证,100 例以肉眼诊断为早期癌的病例中,有5 例是良性溃疡,3 例是胃炎,18例是进行癌。将良性疾病误诊为癌症也就罢了,但如果把进行癌误诊为早期癌,将是攸关患者性命的重大问题,因此不论是大学医院或是一般诊所都需要进行手术后的病理检查,这是医疗的基本原则。”
    都留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黝黑的脸庞显得格外严肃。
    “所以说,病理检查的结果,将可能左右手术后的治疗方法,是吗? ”
    关口说着,以余光看了一下财前,财前有别于以往,在被上诉人席上摊开记事本,详细记录着都留的每一句话。
    “没错,即使在手术前诊断为早期癌,表明不会有转移的危险,但如果病理组织学的检查推断可能已经转移至肺部或肝脏,就必须立即以抗癌剂治疗,如果切除片内仍有癌细胞残留,就得再度进行手术。因此切除胃片的病理检查,是手术后的重要诊断依据。”
    “如果在手术前已经判定癌症有可能转移,或是判定没有转移可能,这两者的病理检查内容是否有所差异? ”
    “本近畿癌症中心,不论是早期癌或是进行癌,都会将标本的病变部分以3 毫米大小做连续切片,再进行绵密的检查。我们认为这样才不会导致手术后误判,是最理想的检查方法。但这通常耗时一周或是更久的时间,需要相当的劳力和时间。
    实际上,在两年前,有一些大学医院也只是剖开病变中央部分,仅制作一片代表性切片。此次浪速大学在进行佐佐木庸平先生的病理检查时,也只做一片中央部位的代表性切片。如果怀疑癌症有可能转移到胸部,就应当针对病变部分制作3 至5毫米的连续切片,进行彻底检查。但在本案当中,竟然仅制作一片代表性切片,一位癌症专家的检查过程如此草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都留和国立大学教授财前是同辈,因此他毫不客气地批评了财前。
    关于这一点的检查结果又是如何呢? ”
    关口触及问题核心,旁听席上大家屏息以待,不论里见、近畿癌症中心的同事或是大河内教授,都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以肉眼观察胃部,就如同财前教授的诊断所见,这是所谓火山口形状的病型,尺寸非常小,乍看之下让人误以为是早期癌。但是这一型癌细胞容易在早期侵入血管内,过去已经有人从生物学的角度明确指出,这也是恶性极强的癌症之一。我本身也接触过这一类癌症,当时误以为是早期癌,但在手术后立即转移至肝脏。这次我把佐佐木庸平先生的胃部标本制作成3 毫米间隔的连续切片,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结果发现,病变中央部位的癌细胞确实仅止于黏膜内,但周围的一部分却穿破黏膜到达浆膜下,可以推断是扩散相当急速的癌症,这个癌细胞的性质属于未分化型,是恶性相当强的癌细胞。更重要的发现是,癌细胞已经侵入血管内,也就是说已经出现血管侵袭的现象。”
    都留的鉴定报告针针见血,引起旁听席上一阵哗然,财前则脸色发白。
    关口立刻接着问道:“您的意思是,佐佐木庸平先生的癌细胞,早在手术前就已经扩散到全身,而转移到肺部的癌细胞,当时已经形成肿瘤了,也就是说,第一审以来大家误以为这个贲门癌只是局部性的早期癌,然而事实上已经恶化得相当严重了。那么,如果院方当时能够确实进行详细的病理组织检查,应当可以发现肺部转移的现象,是吗? ”
    都留十分肯定地说:“我认为这是相当有可能的。因为只要发现癌细胞流向血管,首先会怀疑癌细胞是否转移至肝脏,其次就是肺部。”
    “谢谢您宝贵的意见。我的讯问到此结束。”
    关口面色潮红,使尽全力将讯问引导至有利于上诉人一方。
    “被上诉人需不需要讯问证人? ”
    审判长看着河野、国平律师问道,国平立刻起身说:“本案的胃部病理检查已在两年前于第一外科执行完毕,如今却在未经被上诉人的见证下,擅自重新检查,实在令我方感到错愕,因此我方无法全面采信都留鉴定人的意见……”
    国平情绪激动地批评都留,关口立刻反击:“审判长,刚才被上诉人律师的言词不仅侮辱都留鉴定人的人格,更侮辱了批准鉴定的法院,我方要求对方立即收回!”
    “国平律师,请注意发言。”
    审判长严厉地纠正国平,但国平对于未获准见证一事耿耿于怀,他坚持不收回刚才的发言,更强硬地提出要求:“我方认为都留鉴定人的意见仅止于单方面的意见,我请求在庭内由财前教授亲自确认鉴定内容,其后的讯问也由被上诉人本身来进行。”
    “都留鉴定人,您愿意吗? ”审判长询问都留鉴定人的意愿。
    “没有问题。为此我已经准备了彩色照片、组织标本等资料。”
    都留答应之后,财前挟着刚才的记事本,走到证人台旁,他不理会都留,擅自拿起组织标本。
    都留说:“请使用这一台显微镜观察。”
    “不,我也准备了一台,我要用自己的显微镜。”
    财前断然拒绝都留,接着拿起自己准备好的显微镜,开始详细观察起好几十片标本切片。凝重的沉默包围了整个法庭。
    不久,财前从显微镜上抬起了头。
    “如何? 对我的看法有没有什么意见? ”都留直视着财前问道。
    “没……”
    都留的鉴定报告完美无缺,无从批评,财前感到一阵晕眩,但他还是反问都留:“你做出这些鉴定资料花费多少时间? ”
    “一个星期。”
    “这是法院判定用的鉴定事项,您为此一整个星期都在进行这项鉴定,当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那么请问,通常这么多的鉴定事项需要多少时间呢? ”
    “通常大约也能够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那么两年前又是如何呢? 当时,不论是检查方法或是设备都不齐全,我认为需要花费10天以上。”财前执意追问有关检查时间的问题。
    “我想想看,那样大概需要花费10天或是12~13天吧。”
    “是吗? 不过本大学不像近畿癌症中心只需要负责癌症研究,因此至少需要两个星期。若要针对一个病变进行所有的组织检查,而且需要这么长的检查时间,就现实考量,这样的检查仅限于学术成果发布或是相当特殊的病例。况且就本案的情况而言,当时本人需要在9 天后前往欧洲,因此只做代表性切片,希望能够在出发之前得知结果。另外,虽然说胃部病理检查是手术后的重要诊断依据,但本人并没有光靠一片切片就否定了肺部转移,我也指示过主治医师要留意这个可能性。因此,不能因为没有进行病变部位整体的组织检查,就断定手术后的诊断出现误诊,我认为完全不合理。”
    财前一口气说完,声明自己的行为并无过失。国平为了防止都留反驳,迅速接口:“我方的反对讯问到此为止。”
    柳原的住处是木结构、有着灰泥外墙的两层楼公寓,野田华子一进他的房间。
    屋内顿时变得光彩明亮。房里泛黄的榻榻米上只有书柜、桌子和随处放置的泡面箱,华子在冷清朝北的小房间里,拿着扫把和鸡毛掸子边打扫边说:“真佩服你可以睡在这么多灰尘的房间。以后我们结婚就搬到漂亮的公寓,用吸尘器一下子就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华子转过圆润的脸蛋,像只小鸟般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然后又劈里啪拉的将灰尘扫出门外。柳原原本打算利用星期天完成学位论文,但是中午不到华子就来敲门,径自打扫起来,打扫完接着又拿出亲手做的便当,放在吃饭用的小桌子上。
    “我在烹饪学校学了幕内便当,特地做给你吃。结婚以后,我会帮你做各式各样的菜呃。”
    华子又说出结婚这个字眼。在财前又一的促成下,柳原与华子相亲已经时隔3个月了,柳原从未提及结婚一事。尽管如此,华子还是主动打电话给柳原,时常到公寓来,提醒柳原她的待嫁女儿心。但柳原认为必须等佐佐木良江的官司结束,自己也取得学位之后,才有空闲思考婚姻大事。尤其一想到那桩官司,他就深受良心的苛责。
    “讨厌啦,每次都是我在说话,你好沉闷呃。对了,我上次听到财前医生的岳父跟我爸说,佐佐木商店终于倒闭了。”华子边夹菜边说道。
    “什么? 倒闭? 怎么可能? 那家店经营得不错啊……”柳原差点丢下筷子。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过去看看啊。债权人为了要回债务,卖了那家店。他们现在i 丕在船场,不过是在船场边的共同贩卖所,只剩家人在做些小生意。,,“你说的共同贩卖所是什么样的地方? ’’“就是一些无力拥有独立店面的人聚在一起,在一栋建筑物里用台子隔成一间间小店,把商品堆在台子上做生意啊。”
    华子的语气中带着鄙视的意味。柳原的伪证害得佐佐木商店遭受倒闭的命运,迫使佐佐木庸平的家属沦落至如此凄惨的境地。想到这儿,柳原陷入自责的煎熬。
    “怎么啦? 我做的幕内便当不好吃吗? 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就原谅人家嘛。”
    华子把身体凑近柳原身旁,凝视着柳原,柳原看到了她短裙下一双丰腴的大腿。想到佐佐木商店的惨况,柳原大受刺激,陷入严重的自责中。一瞬间,他忽然失去了自制力,一把掳住华子的娇躯。华子倾倒在柳原的怀里,两个年轻的躯体就这样相拥在榻榻米上。
    柳原曾对自己发誓,至少要克制到官司结束为止,但事与愿违,自己竟然与华子发生了关系,他深自懊悔。然而华子却不然,她羞涩地整理着衣领,心想虽然柳原从不提及婚事,但这么一来大事已定。她终于放下心头大石,随即开开心心地收拾起餐桌。柳原惭愧不已,回到窗边的书桌前。
    “请问,你又要开始读书啦? ”
    “嗯,学位论文的提交日期快到了,我得赶紧整理出来。”
    华子睁大双眼说:“是呀,医学博士的论文……我父亲也常说,等你拿到博士学位,就要替我们找一间像样的大厦公寓当做礼物呢。虽然我还想多待一会儿,不过既然你要赶论文,那我就回去哕。”
    带着婚事已定的安心,华子娇滴滴地说完这番话后便乖乖地回家了。
    华子一离开,柳原便仰躺在榻榻米上。想到自己一时冲动,与华子发生了关系,虽然发泄了年少轻狂的欲望,但剩下的只有懒洋洋的疲惫和忏悔,他只能愣愣地呆望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中,柳原睡着了,等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才醒过来。他懒得应门,只听见门外响起公寓管理员的声音:“就是这一间,应该有人啊。”
    接着,他听见另一个人说话:“柳原,柳原,在家吗? ”
    这声音让柳原吓得跳了起来——是里见修二的声音。
    “柳原,我是里见……”
    柳原再度听见敲门声。
    “奇怪,几个小时前还有访客,之后也没看见他出门,应该在家啊。”
    管理员说着,便离开房门前下楼了。
    “柳原,柳原! 我是里见,你在家吗? ”
    里见继续敲着门。柳原双手捂住耳朵,像个小偷般躲藏在房间的角落。过了几分钟,他轻轻地松开双手,才听见“喀喀”的脚步声,里见终于离开了。
    柳原松了一口气,跑到窗边窥视楼下,看见里见正要离开公寓。里见手上提着厚重的公文包,看来星期天也到近畿癌症中心加班了。5 天后的出庭,柳原依旧必须维持第一审以来的证词。他为了保护自己,竟然假装不在家,回避里见。心虚的柳原,从里见的背影里看见里见对自己无言的愤怒。
    柳原撇开视线,身体缩得像一只毛毛虫,再次躺卧在榻榻米上。听华子说佐佐木商店已经倒闭了,接着又遭遇里见的突击……双重打击让他陷入难以言喻的煎熬之中。一看时钟,已经过了5 点了。财前邀请柳原在7 点钟到他家。柳原只好缓缓起身,穿上破旧的上衣,悄悄打开简陋的门,确定里见已经不在附近后,刻意绕远路前往公车站。
    到了夙川的财前家,年轻的女佣立刻替柳原开门,杏子夫人站在玄关,带着灿烂的笑容迎接他。
    “柳原,我们在等你呢,赶快进来吧。”
    杏子推开客厅的门请柳原进去,但柳原却在门边却步了:客厅里有佃讲师和安西医局长,以及负责参与辅选的10位医局员,大伙儿卷起衣袖围在圆桌前。
    “真是伤脑筋,柳原,你怎么可以擅自进来呢……”佃讲师边抱怨,边用双手盖住堆在桌上的文件,以防柳原看见。
    “抱歉,不过今天是教授请我来的,而且师母也……”
    柳原欲言又止,杏子在他身后说:“不能让他进来吗? 是我要他进来的。”
    佃和安西互看了对方一眼,佃说:“好吧,反正是柳原。我看你是为了官司的事情被叫来的吧。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整理学术会议选举的票源。”
    医局长安西也说:“选举方面,就由我们来做最后冲刺,现在就剩下官司了。
    得靠你好好表现,否则我们都不保哕。”
    安西仗着自己医局长的身份,说起话来态度傲慢,一说完就忘了柳原的存在,专注于选票分析上。
    一旁一个卷起衣袖的医局员说:“我们拉票拉得这么卖力,怎么基础票源还是这么少,一定是病理学的大河内教授那边在搞鬼! ”他一边数着名单上的人数,一边愤愤不平地说。
    另一位资深助理说:“不过,兄弟学校的票源原本不看好,幸好后来急起直追了。之前听说洛北大学神纳教授的参谋——也就是滋贺大学石桥医学部长,和整形外科野坂教授签订密约,让浪速大学兄弟学校的票源流向敌营,真是把我们吓坏了。”
    “真是的,那个野坂教授总是在扯我们后腿,不论是上次教授选举或是这次的学术会议会员选举都一样。我们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算账! 这次要不是顺利逼退近畿医大的重藤教授,否则不用等开票,财前教授就败在神纳教授的手下了,到时候可就成了校内校外的笑柄哕。”
    “鹈饲医学部长逼退重藤的手段真是高明,让我重新佩服起他的老谋深算了。
    而且他为了搜刮洛北大学的票源,把大学的医局员送到舞鹤综合医院,这一招果然奏效。虽然中河、江川等人成了牺牲品,对他们来说实在有点残酷……不晓得那些家伙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
    “眼不见,心不烦,呜呼哀哉! ”大伙儿笑成一团。
    柳原心想,原来如此。江川并不属于医局的革新派,只因为他曾是东教授的人马,就被放逐到关西齿科医科大学下的舞鹤综合医院,原来他是被当成选举票源的筹码了。柳原想起江川被放逐到舞鹤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柳原学长,千万不可以忘了我! ”10个医局员依旧专心投入于选务作业中,虽然一面在聊天,还是一面不停地数着白纸。
    “田医生,近畿医科大学和关西齿科医科大学的票,真的可以由我们写上名字吗? ”
    一个最年轻的医局员生怕有闪失,仔细询问了佃讲师。佃虽顾忌柳原的存在,但还是回答道:“没关系,又不是抢来的,这可是交换来的票,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同样的字迹出现在几十张选票上,还是不太好吧? 万一被选举管理会发现就完蛋了。”
    “不用担心,伪造空白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要以邮寄方式投票送到中央选举管理会,接下来就只有两三个委员义务性地监票,根本不会看你的字迹呀。而且学术会议会员是特别公职,公职人员选罢法管不到这次选举,讲白了,就是愈老实愈吃亏啦。”
    佃一说完,10个医局员在整束的空白票上一一写上名字,全国区填上“竹谷”,地方区填上“财前”。柳原也曾听说伪造空白票的做法行之多年,但实际目睹这样的场面,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这时,财前教授穿着和服推开客厅的门:“柳原,原来你在这儿啊,你应该到我那里来呀。”
    财前语气不悦,立刻叫柳原到最里面的房间。
    穿过走廊进了房间,柳原看见财前又一也坐在矮桌前,翻开厚重的医师公会名册,在空白票上写上名字。他一看见柳原便说:“咦? 柳原,你也来帮忙啊? ”
    又一取下老花眼镜,要柳原坐下。’“不,我……”
    柳原困惑得语无伦次,又一悄悄靠近柳原说:“对了,你和野田华子小姐之后进展得如何啊? 这个女孩贤淑乖巧,身材圆圆滚滚的,有一种体态美啊。人家很希望嫁个像你这样的国立大学毕业的老公,我也期盼促成这桩婚事啊。”
    柳原白天才与华子发生过关系,他生怕又一看穿这件事,因而涨红了脸,答不出话来。
    “哟,你虽然还没答应人家,不过看你害羞成这样,八成是爱上人家啦? 这我就安心啦,那就赶紧订婚,喜酒的事就由我和野田先生商量处理,没问题吧? ”
    “不.我并不想那么早就……”
    “你在说啥呀,接下来就是结婚旺季了,不赶快订就来不及啦,总之一切包在我身上啦! ”又一执意要负责到底。
    “很好啊,柳原,这些事就交给我岳丈帮忙吧,对你也比较有好处。”财前也在一旁帮腔。
    “爸爸,麻烦您稍微离开一下,我有话要跟柳原谈。”
    “哦,你们有事要密谈。那我就到佃那边去哕。”
    又一领会财前的意思,将一叠叠空白票包在紫色的布袋里,慎重地抱在怀中离开房间。等房里只剩两人之后,财前才开口。
    “来,喝杯啤酒应该没关系吧。”财前同时也给自己倒了酒。
    “今晚要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有关5 天后你和里见的证人讯问的事。你要维持第一审以来的证词,无论如何要坚持声称我在手术前已经发现肺部转移了。”
    财前说得一派轻松,像在闲话家常一般。
    “哦,可是,龟山护理长说过,总会诊的时候我跟您说……”
    “那不是问题,别管她! ”财前怒斥软弱的柳原。
    “但是,就算我们坚持早已发现了……就像上次鉴定人讯问的时候,东京K 大学的正木副教授说的,既然发现了,应该做断层摄影来确认的。而近畿癌症中心的都留主任也说,应当进行病灶整体的病理检查。可是,我们完全没有做这些事。我想,第一审的证词已经行不通了……”柳原推了推脏污的镜框说道。
    “你听好,你是我方的证人,怎么老是听从对方鉴定人的意见,自己吓自己呢?你应该回想一下我们的鉴定人——奈良大学竹谷教授的鉴定意见啊。他强调,我们不可能靠那么小的阴影,就能判断出癌细胞的转移,即使因为怀疑转移灶存在而进行断层摄影,也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结果。这表示,不论有没有做断层摄影,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还说过,如果佐佐木庸平那么小的阴影都会被认定为检查不足,还必须负起医疗责任,这么一来,今后我们就必须怀疑每一位患者都有转移的可能,每一个器官都得检查,那么所有大学医院的医疗机构将会因此停摆,陷入瘫痪状态。只要想一想竹谷教授的话,你的证词就可以说得更理直气壮了。”
    “可是……”柳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其实刚才,里见医生突然到我家来……”
    “什么? 里见到你家? 你不是在第一审后就搬家了吗? ”
    “是的。不过很久以前,大概是证人调查开始之前吧,关口律师不知道从哪儿查到我家,到公寓来找过我,我想里见医师大概是向关口律师打听出的吧。”
    “关口律师找过你? 你根本没跟我报告过啊! 为什么要瞒到现在? ”
    “我没有要隐瞒啊……当时我也立刻请他回去了。”
    “事实上,因为我害怕和他见面,所以尽管他不断敲门,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响应,假装不在家。我并没有见到他。”
    “那就好。里见那家伙竟敢让近畿癌症中心的病理科主任来当原告的鉴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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