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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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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成章故作客气地说,“啥事体又叫你这么着急呐,啊?”
老成章把烟锅嘴里的烟丝用大拇指按了按,猛吸了两口,睁大眼睛火辣辣地瞪他一眼说:“你在这里正好。听说你要锯我们村里的那株大樟树,我们特地来问问。”
“哦,是为这桩小事体呀…有讲起过。我女儿要出嫁,想用这株大樟树做几只樟木箱。”黑无常毫不隐讳地说,“你们要想怎么样?”
“要怎么样?哼!”老成章气得胸脯起伏地冲着黑无常说,“办不到!这株大樟树是我们芦苇漕族里的,谁有这么大的头敢来锯它!”
“这是我们张家的财产,不是你罗家的东西,由着你来处理!”祥甫等后生们也气呼呼地一句一递地大声地说:
黑无常睁大狼似的小黄眼睛,恶狠狠地轻蔑地盯着老成章和他背后的后生们一眼,讥讽地说:“嗨哟,口气还不小哪,啊!看来我这个当乡长的,连这点小事都作不了主哪,啊!”
“当乡长的怎么啦!当乡长的也得讲道理!不能以势力压人!” 老成章气的胸脯都要炸开了,瞪着他说,“罗震山,我老实告许你,不准你来动大樟树的一根桠枝!谁要来动一动它,我们就要他好看!”
黑无常脸上的肌肉跳动着,横了老成章和后生们一眼,鼻子里冷笑一声说:“嚯,还真厉害哪,啊!我看你们有多少颜色?好了不起!这株大樟树是谁的?是你老成章的吗?嗯 ?我也老实告许你们:我要的东西,不管它长在啥地方,不管是谁的,我都要把它弄到手!慢说一株樟树,再大再好的东西,我想要,谁也无法阻挡我!哼!你一个小小的穷光蛋,竟敢这么猖狂!”
老成章气得混身发抖,冲着黑无常大叫:“你甭忖!老子不种你的田,不欠你的租,就不怕你!这树是我们张家的财产,谁也无权过问!看你来敢来动一动!穷光蛋怎么样?就好随你欺压啦?”
“好,咱们走着瞧!”黑无常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用拖鞋脚狠狠一踩,转身走到楼上去,慌得张芝青也赶紧快步跟上去,
“婊子养的看我们蟹没血!”
“谁敢来锯,我们就和他拼,!”
“打他这个狗娘养的!”
“哼!”老成章白了黑无常后影一眼,气喷地说,“我们等着他!”

老成章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真的他一时连小炉都不去做了。说,宁可小赚几个钱,也要保住这株大樟树,他嘱咐贵发咬脐祥青等后生,叫他们日夜守候着,并准备好家生,到时候好对付他们,看黑无常敢不敢派人来锯。他自己和祥甫日夜在大樟树下河埠头小炉船里守候着,床头放着锉刀和竹节钢鞭,高度警惕,时刻注意着罗家桥的动静。
他们这样看守了几夜,却没有一点动静。
“是黑无常知道了我们的动静还是咋的?”老成章思忖着,叫祥甫到罗家桥去打听一下,但是也没有听到啥风声。第三天老成章想,大概一时不会来锯了,黑无常可能也是口硬骨头稣,也有点怕他们呢,想着人家小炉船都开出去了,再不出去就做不着生活了,何况大儿子祥荣已经很有意见,老在屋里嘀咕,实在,租来的船日夜带在河边沿不去干活也不是办法,一家四口人还能单靠祥荣一个人做五个月这点工钱来生活?于是第四天早上他就把船开出去了。
但是果然对方是数着老成章的脚步的,等到老成章的小炉船才摇到西城桥,二儿子祥青就急急忙忙气急败坏地追来告许父亲说:黑无常家打头的带着十几个人来锯大樟树了。
“啊…”老成章气得大叫一声半天说不出说来。
“祥甫,摇回去,看我能不能给他锯成?”
祥甫应了一声,甩开膀子把小炉船摇得哗哗响,一支烟功夫,就摇到了上升桥,这里离芦苇漕只三四里路了,老成章站在船头,焦急地抬起头来望,只见从来看惯了的芦苇漕乌丛丛的上空,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亮光光的了,“他娘的,已经给他锯倒了!”老成章气得大叫一声跌坐在船上。接着他大声对祥甫说:“快摇,再摇回去,就是给他锯倒了这树也不能给黑无常拿去!”
祥甫一边骂着一边使劲地摇,摇到芦苇漕只见一堆小山似的大樟树已经被锯倒在河埠头,像大水缸一般粗的巨大的树身躺倒在石埠头和河塘上,乌丛丛的树枝盖没了整个河漕头,以致使河埠头都无法淘米洗衣了。村人们都站在河漕头气愤地惋惜地骂着,叹息着。黑无常家的打头矮子二妹正指挥着锯匠和一些长工在那里锯树枝,河埠头还系着一只大船,打算把锯开的树轴头用船载回去。人们见老成章来了,老远路就叫他,向他诉说着。矮子二妹见老成章小炉船摇回来吃了一惊,催着锯匠们“快锯,快锯!”
“住手!”老成章船没进河漕头就站在船头上挥手大叫,“谁狗胆包天的还要锯!”
锯匠们吓了一跳,停下手来,害怕地望着站在船头的老成章。可是矮子二妹向他们大喊:“哪姆的,不要去顾他!快锯!快锯!”
锯匠们担惊地瞧瞧站在小炉船上气势汹汹的老成章,又望望装腔作势穷凶极恶的矮子二妹,只得又犹豫地拉起锯来。
“谁叫你们来锯的?你们还不住手!”老成章不等到船靠弄岸,就跳上岸去大喊。
“罗乡长,罗老板叫我们来锯的,你管得着吗!”矮子二妹跑上来鼓着金鱼眼睛目中无人地大叫。
“嗯 ?”老成章气得吼叫一声把矮子二妹推倒在地:“你赶快给我滚开!老子不买你黑无常的账!”
“老成章,你哪姆的…”矮子二妹骂着温岭土话,爬起来正要还手,一眼见老成章的小儿子祥甫从小炉船上手提竹节钢鞭向他冲来,吓得他勾头缩颈往后躲。与此同时只见在地头干活的祥青、贵法、咬齐等村里的一伙后生们,都提着锄头扁担风风火火地叫骂着向矮子二妹和锯匠们冲来,矮子二妹一看势头不好,要吃眼前亏,一面往后面退,一面还虚张声势地大叫:“老成章你们想怎么的!祥甫、贵法,我告诉罗乡长去!没你们的便宜你们敢打人?伙计们,来!和他们打过!上呀!”但是这些锯匠们和长工们都认识老成章和芦苇漕的后生们,知道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明摆着这株大樟树是芦苇漕人的河头树,他们也是没办法被黑无常和矮子二妹强迫来的,一听芦苇漕人责问就犹豫了。一看这势头就扔下大锯和砍刀向后跑,老成章见势忙吩咐后生们:赶快去家里抱几把菜籽杆来放在大樟树下点火烧了它,也不叫黑无常拿去。
“好,我们去抱柴火。”后生们听了转身就走。一会,祥甫咬脐等几个后生们早背了五六把菜籽杆来放在被锯倒的大樟树的枝桠下,老成章划着一根火柴就要把菜籽杆点起来,矮子二妹一看,忙冲上来夺老成章手上的火柴,老成章把他一推,矮子二妹打了个趔趄扑上来就要伸手打老成章,祥甫、祥青、贵法等后生们立即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把矮子二妹打得哇哇大叫着向后退,锯匠和长工们见状也都跟着矮子二妹纷纷往后跑。
“好,老成章,好!小杂种们,打的好!打得痛快!哪姆的,老子认得你哪!”他强装好汉地骂着,带着锯匠和长工们,夹着尾巴赶快跳上船去,叫佬大赶快摇着大船跑了,向黑无常报信去了。
“他娘的,莫怕他,”老成章说:“就是黑无常来今天也不能让他把大樟树运走…烧!宁可把它烧成碳,也不能让黑无常白拿去。”于是老成章又吩咐祥甫等拿来煤油浇在树枝上从新点火,把它烧起来。
浇了煤油的菜籽杆与樟树叶,终于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白色的浓烟冲天而起,空气里充满了浓郁的樟油味。树叶和树枝烧得很快,但是那粗大的树杆却怎么也烧不起来。河漕头围观的人们看见这一切,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啧啧惋惜,说这株大樟树自从上代太公种下到如今不知多小年代了,如今弄得这样惨真是可惜。人们啧啧地骂黑无常骂矮子二妹。也有的人说老成章做的太过火了,说树已经被他锯倒了,乐得做过人情,让他拿去算了。但是更多的人看着老成章这样做,都为老成章捏把汗,他们估计黑无常一定不会如此善罢干休的。祥荣闻讯更是急得团团转,他在本村宝华家干活,看见村里前头门火起以为房子着火了,忙丢了锄头跑回家来看,一看是父亲和祥甫贵发咬脐他们在烧已被锯倒的大樟树,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叫苦不迭,忙劝父亲和祥甫赶快摇着小炉船跑掉。但是老父亲不听,接着老阿木等人也来劝老成章、祥甫和贵发、咬脐等,赶快去避避风头,但是老成章还喷喷地骂着,气休休地不想走。说是“怕什么,此刻黑无常来也要叫他好看,索性一不做二休,干脆和他拼过你死我活。”
黑无常一时大概慑于老成章和芦苇漕人的恼怒,自己没敢来,连矮子二妹也没有再来。
但一个小时后,正当人们再三劝说老成章和后生们快点离开,一边听老阿木的话准备把樟树轴头抬到祠堂里去的时候,忽见一直关切地站在桥头的祥荣大叫:
“阿爸,祥甫,不好,小阎王来啦!你们赶快走呀!快点走呀!”
人们惊恐地抬头向河对岸看去,可不是,只见从罗家桥的河塘上急冲冲奔来五六个人,仔细一看,正是乡公所特务班长阎金堂带着一伙特务员,一个个倒背着长枪,手提麻绳气势汹汹地直向芦苇漕奔来,人们一看,呼的一下子散开,四处乱逃。小孩子们一听是小阎王来了,更吓得哇哇大哭,筋斗骨落的拼命跑。祥荣急得奔过来与阿木叔等去推父亲和祥甫、祥青、贵发、咬脐等后生们往村后跑。这时已经奔到桥头的小阎王们,一见他们逃跑便向他们头上“砰”“啪”开枪,子弹在人们头上呼呼乱飞,正在扛抬樟树轴头的祥甫、祥青、和贵发咬脐等已经躲避不及,都被他们抓了去。
老成章被祥荣和阿木等死拉硬推,才算躲走,幸免于难。为这大樟树的事体老成章本想为族里人争口气,结果却弄得一败涂地。老成章这口气难平。
这事体结果,还是靠老阿木到城里找他的奶儿,罗震山的异母兄弟罗震海,再由罗震海回乡下来找他的老师、当时任付乡长的开明绅士金士昌去与罗震山说情,把大樟树轴头送去,才把人保出来。而老成章损失更是双重的,祥甫、祥青被抓去关押了一个月,他没有心思做小炉了,一个秋场白白慌废过去,自己还躺在床上生了一个月病。但是老成章还是不服气:“婊子养的黑无常,我看你能横行到几时!五百年风水团团转,我不相信你能永生永世霸道下去嘿,老子有机会还要和你较量过!”
第二章三月高桥会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这年因年景较好,农民们对来年的生产充满了信心,农业生产一好样样都好,因此这年老成章做小炉的生意也较好,他们从正月上旬出发,到清明脚跟,摇东到西,小炉船在东南乡做了四个月,居然也赚来了五六十元大洋,老阿木等其他几只小炉船生意也很好。
而年景好了种田人家兴旺了,雇长工的人家也多了。祥荣、贵法、阿二、和根宝等也都在头年年底,寻着了做五个月的人家。而且都拿到了预支,这样老成章和贵法家等做长工的人家日子也好过了些。老成章除了还了债,付了些“会”,连同祥荣拿来的做五个月的预支谷,居然也能吃到清明边。
“我说天无绝人之路,黑无常他弄不倒我!”老成章这样对老阿木说。他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
一忽,大地回春,草子发绿,麦苗儿拔节,油菜开花,布谷鸟和黄莺在发青的柳枝上快乐地呜叫,又一个春耕季节来到了。每当春耕之前。这地方有个传统习惯,总要把九龙河上游高桥对面的宁国寺菩萨抬出来,行四天“会”。这里西乡人就叫“三月高桥会”。请宁国寺菩萨到他的弟子脚下各社各乡都去巡视一下,请菩萨保佑这一方地方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当宁国那两尊黄灵宫和东狱大帝菩萨出殿的时候,各社各村的弟子不但要用鸡、鹅、猪头三牲和糕饼来祭祀它,沿路上还用旗锣、炮担、皂隶、掌扇和“肃静”、“回避”的旗牌仪仗队为它开锣喝道。还有踩高跷、甩火篮、舞龙灯、撑旱船、骑苞马以及抬着连灯、台阁、古琴、大令和三百六十行等等行会玩艺,来敲敲打打吹吹拉拉地步随它一起游行,这就叫“行会”。菩萨抬到那里,这些“会”也就跟到那里。菩萨到那个社村爵献(坐下休息),那里就要唱书演戏等来招待它,那地方就叫过社头了。过社头的村庄,亲戚朋友和邻村的人都来看戏或听书,那地方也就特别热闹了。这样从农历三月初七开始到初十,这四天时间,宁国寺菩萨经过的各社村弟子脚下:高桥、望春桥、横街头、、集士港、卖面桥、再回到高桥这四天光景,这些乡镇的沿途地方,就到处都是欢乐的节日了。
按照当地传下来的规矩,宁国寺菩萨出殿行会,长丰社芦苇漕等村,是宁国寺菩萨的亲弟子,他们出的“会”是排在永乐社——罗家桥等村前头的,可是有几年因为长丰社会头芦苇漕出不起“会”,其他村里只出一些小会,这个位置就叫永乐社罗家桥村的会占了去。罗家桥人有钱有势,出一扛漂亮的台阁,排在长丰社的位置上耀武扬威,直叫芦苇漕人气得翻白眼。
“娘的,人穷不能志短,今年我们长丰社再把古琴贳来抬出去!”二月初族里干事老成章在前头门与族长老阿来,干事老阿木、老兴发等商量准备今年再出“会”。因为这是热闹高兴的事体,经老成章干事一提议大家都赞成,特别是后生们听了更是高兴。
“每年行会都叫罗家桥人占我们长丰社的位置打前头出风头,今年我们自己出会就不许他们再占我们的位置了!”会还没出,祥甫、咬脐、金宝等后生们就气歇歇地议论开了。
“也气气罗家桥人,气气黑无常!”贵法也闪着一只眼兴致勃勃地说:“偏偏把我们的破菜橱{古琴}抬到他们台阁前头去!你罗振山势力再大,行会就不许让你再打前头了。”
因为芦苇漕是长丰社的会头,社长就有芦苇漕人来当。老族长老阿来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大家见老成章既是族里干事,又急公好义热心公益事业,各村人头又熟,于是又推选老成章来当长丰社的社长。
老成章当了社长这段时期就成了大忙人。为了各村出会,于是他就天天奔这村跑那桩的到处转悠,忙得不亦乐乎,再上加芦苇漕自己村里的会,更使他忙得脚不踮地了。
安排好了各村的会,三月初老成章召集了族里的干事开了一个会,经商量后决定,今年出会的经费按惯例由族里的会田田租开销,不够的各房各户按家境好坏再赞助一些。大家都同意。
行会的经费着落之后,初二那天老成章和和老阿木老兴发等几个族里的干事,到北乡河头市一带贳会器的地方,去贳古琴(又叫纱船或船鼓)。古琴贳好回到家里,下午又到清河乡鲍家湾去请乐师,然后又到城里请唱走书的,到望春桥去租办酒席的厨具,购买菩萨爵献来时的祭品等事情,足足忙了一礼拜。一切才准备就绪。
到了初五那天,老成章就叫祥甫、祥青、咬脐、贵法、根宝等一邦后生们去北乡运古琴。到傍晚摇回来,后生们又将多年不用积满了灰尖的古琴拆开来拿到河埠头洗涤,足足洗了三四个钟头。好在后生们干这种事体兴趣挺浓。他们赤着脚在河埠头冰冷的河水里浸着,边洗边说说笑笑,十多个人十几双手很快就把古琴洗得里光外滑。
第二天,他们就把这些古琴的架子和屏风都摸索着装配起来。第三天,乐师们也来了,他们为了先练一下多日没用的功夫,和试试这些丝弦乐器,就在祠堂里哩哩啦啦呜哩哈吧地吹弹敲打起来,使平日里总关着门、院子里杂草丛生的祠堂,顿时热闹起来,吸引了全村男女老少的人,连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们都来看热闹。

行会的日子一天接近一天,村里也一天天地热闹起来,充满了浓厚的节日气氛。乐师们在老阿木家开的大厨房里吃饭,各家各户都来了过社头的客人,连在城里师范学校读书的罗震海,都请了假到芦苇漕他奶娘老阿木家来过社头了。
这个罗振海就是罗震山的同父异母兄弟。他的母亲是个被他父亲罗益富强迫来抵债做女佣的佃户的女儿,十六岁时被他父亲收为小房,十八岁时生养了他,因为难产生下他后他娘就死了,他是靠他爹的佃户的媳妇,老阿木的妻子的奶喂养大的,所以,他从小就把奶妈当成了亲娘。长大了不管他大哥如何训骂他,还尽年到芦苇漕来找他的奶妈,把老阿木的儿女咬脐和阿秀当作他的自己的兄妹,奉年过节总要到芦苇漕来。阿木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有好吃的总给他留着,有啥喜庆事体和过社头,也总要叫人带信到城里去叫他。这会行高桥会阿木婶老早就托人带信去叫他了。
现在,姑娘媳妇们,年轻的后生们,都穿起了从箱子底里掏出来的散发着樟脑味的节日盛装,连平日从不穿花衣裳的阿秀,都穿起了那件红底白花的花布罩衫,阿姆阿婶们,连老成章老阿木等老成人们,也都穿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像过新年一样。
三月里来是清明,桃红柳绿百草青。高桥礼拜会从三月初七到初十进行,这正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好时光。初七那天,老成章和老阿木、老阿来、老兴发和祥甫、祥青、咬脐、贵法、根宝等后生们和乐师们,半夜里就起来了。自然,那些弄饭的起得还要早。因行会时由族里在老成章和老阿木家的大伙房统一弄饭,全村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可到大伙房里免费吃饭。所以村里人五更天就起来,半明不暗就高高兴兴地摸到大伙房来吃饭了。到东方出现一末红霞时,老成章和老阿木就领着后生们抬着古琴,乐师们跟着古琴,踏着石板缝中青草皮子上的露水出发了。祥甫、祥青、咬脐、贵法、根宝、阿二等到后生们,脚头飞快地抬着,有些空手跟着,准备做替换。他们兴高采烈吆吆喝喝,比抬新娘子花轿还高兴。乐师们跟着古琴边走边敲边拉,呜哩哈叭啼啼带带的摆弄起来,好听极了,沿路村里的人们都被吸引出来搬着饭碗来观看,使罗震海和阿秀等村里一大群跟去看会的人们,也都感到十分的荣耀和开心。
转出村庄,顺着后俞家桥大石路,拐到九龙河边,顺着河边大路,到集合地点——宁国寺对面的高桥镇和马浦村一带,沿路上到处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乐声和欢快喧闹的人声。他们与各村抬出来的去高桥镇的台阁、大令、古琴、旱船等各种各样的会,会合在一起。从各村出来的成群结队的男女老少们簇拥着他们 ,九龙河上顿时热闹起来,狭小的石板路走不过拥挤的人群,抬不过四扛八抬的台阁、古琴、大令等多人扛抬的玩艺,人们干脆就跳到草子田麦子田等春花田里去,顿时把塘河边的春花田踏出了一条宽阔的泥路。而奇怪的是行会踏过的春花田,田主人都没有一个出来干涉的,似乎他们都愿意似的,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被踏烂的草子和麦子,过后却长的和正常的一样好,甚至比没踩踏过的更好,据说这是因为田里别下了人气。
一会,芦苇漕长丰社的人抬着古琴来到了集合地点,——宁国寺这边的高桥和马家浦街上。跟在后面的罗震海和阿秀乍一看,高桥镇上的街面似乎阔了一倍,河边长长的一排凉亭也不见了,只剩下几根石桩矗立在那里。仔细一看,原来凉亭都被拆掉了,靠街的河面上,还用毛竹和木板搭起了河棚,所以街面看起来宽阔多了。
嘿,现在这拆了凉亭搭起河棚的宽阔的街面多么热闹!长长的几里路长一条街道,此刻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彩色缤纷五花八门,挤满了各种各样行会的玩艺:有台阁、有古琴有大令有龙灯、有连灯、有旱船;还有踏高跷、甩火篮、跑街马和老鼠荡千秋等到玩艺。河里还有咚嘭咚嘭敲着罗鼓划龙船的。真是热闹极了。
像一顶凉轿似的,用五色花纺绸扎得鲜艳夺目的台阁有四五十扛,上面坐着由漂亮的七八岁的孩子们穿着戏装,画着脸谱装扮成《八仙过海》、《穆桂英挂帅》、《龙凤呈祥》、《打金枝》、《群英会》、《西游记》等各种各样戏文名人物,吸引着大人小孩指指点点看过不了;十几张大令像一架架巨大的风帆又像一面遮天的三角大旗。月白色的大白绸上,中间绣个大大的黑色“令”字,火沿边周围绣着龙虎狮豹,两边挂着几十只铃铛,风吹起来铃铃朗朗地响,它那红色的须穗随风飘扬真是威风极了。由俩个人抬着,再由八个人用绳子四方拉着,像一架直竖的梯子似的九连灯,它那一格一格的格子里,挂着一盏一盏的亮闪闪有圆有方的彩灯和宫灯,高高地矗立在空中,犹如一坐拔地而起的珍珠塔,又好看又神气,引得人们仰起头来看它时帽子都要掉下来了。旱船里乘着一个穿古装的十六七岁的漂亮姑娘,和一个戴无顶大凉帽的,也是古装打扮的老渔翁,他们乘在“船”里把桨一划一划的划着,仿佛真在河里似的。打九面锣的右袒着一只胳膊,把用一个弯成弓字形的竹扁担撑在自己背上,在扁担的另一头挂着大大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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