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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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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张祥青,前来行会,不意被人打成重伤,他是为菩萨出殿行会而被打伤的,求菩萨多多保佑,施放良药,尽快恢复祥青身体健康。”他念完以后便在菩萨面前的铁香炉里抓一撮香灰,就着从庙祝那里要来的一杯水,搅和了用筷子撬开祥青紧闭着带血的嘴,把黑呼呼的香灰糊灌进祥青的喉咙里去。老阿木等老一辈人说,这是唯一救护行会受伤的人的好办法,吃了菩萨施与的灵药——香灰,伤很快就会好的。
但是祥青并没有好转,他躺在菩萨面前的门板上,肚子一下一下起伏着,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变得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芦苇漕人行会的兴趣也没了,只是为表示对菩萨的虔诚,那架古琴仍叫老兴发领着,另叫祥海祥明等一般小后生们抬着,吓得惊魂未定的乐师们拉着凄凉哀伤的曲调,跟在人家后面无精打采地行进着。
一支香功夫,咬脐把在会前头奔忙指挥的老成章急忙叫来,老成章来到阴森森的小灵官菩萨面前,看见直挺挺地躺在门板上的祥青双手哆嗦着,跪倒去扶着儿子的头发和面孔,颤声地呼叫着:“祥青!祥青”
祥青听见父亲哽咽的叫呼声,已呆呆的眼睛乏力地望了一下老父亲胡子扎拉的脸,已变成黑色的嘴唇吃力地动了一动,似乎想向老父亲说句什么话又说不出来,突然头一侧,又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一阵猛咳噎过气去。
老成章望着脸色惨白嘴角流血的儿子,叫一声:“祥青——”半天回不过声来,眼泪顺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和胡子,扑簌簌地流下来。滴在祥青惨白的脸上。
“咳!孩子!爹对不起你呵!”他痛心疾首地啜泣着。
“婊子儿子!这个仇一定要报!”祥甫望了躺在地上门板上祥青一下,孟地跳起来说。
“他娘的罗家桥人也太狠了!”
“找矮子二妹去!”
“找黑无常去!一定是他暗中指使的!”咬脐、贵法等也愤愤地骂。
突然祥甫奔出去说:“走!弟兄们跟我到罗家桥去!打矮子二妹去,给我二哥报仇!”
“走!走!走!我跟你一道去!不把这个矮子二妹打死老子誓不回来!”
“走!统统走!向罗家桥人讨命去!向矮子二妹讨命去!”贵法咬脐等大声叫喊着,后面还跟着根宝、阿二等一伙芦苇漕的后生们,个个摩拳擦掌的拥过去。
“好甭去的!”突然老阿木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挡住大家摇摇头说:“没用处的,你们去了也是白搭。这是黑无常有意借机报复的。”
“为啥白搭!打死人难道没王法?”
“明明知道他是有意报复的为什么不能找他算帐?”后生们不明白地质问。
老阿木长叹一声说:“历代规矩传下来,行会打死人是不偿命的,黑无常来这种场面行凶,恶毒就恶毒在这里。再说就是看见陈二妹打的,你又能对他怎样呢?他会说他们也有被我们打伤的。何况当时他下手打祥青时我们又没有当场捉住他的手,他也不会承认。这些道理黑无常比我们懂得多。所以你们去也是白去。”
但是祥甫等后生们不肯罢休:“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我们祥青被他打死了总是事实!打死人就是要偿命这口气我们不能咽。”他们不管老阿木等的劝阻,坚持要要去罗家桥找陈二妹和黑无常。不想他们刚走出人堆,祥甫和咬脐正好与一个急冲冲赶来的人撞个满怀,咬脐抬头一看,原来还是罗震海。
“嗯,是你”
祥甫望着嫌疚地站在那里的罗震海说:“看来你是知道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找你们去,你说你们罗家桥人为啥要把我们二哥打死?!”
“罗震海,我们错把你当成了自己人,罗家桥人这样蓄意要报复我们,打死我们的人,你事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矮子二妹现在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大伙愤怒地瞪着他。
原来刚才长丰社芦苇漕人与罗家桥人相打时,罗震海与阿秀正掉在后面看别的“会“。路差了好一段,当时发生的情况他们不知道,待人们传说前面打起来了,打伤了人,他俩也奔上去看热闹。到了那里才知道相打的竟是芦苇漕抬古琴的人和罗家桥抬台阁的人,据说把芦苇漕的一个后生打成了重伤,已经抬到宁国寺菩萨面前去了,于是俩人便关切地急忙奔到宁国寺来。到了寺里一问才知道,被打成重伤的竟是祥青,阿秀的堂兄弟,他和阿秀便焦急地前来观看,不想一到这里就碰到了从灵宫殿里拥出来的祥甫和咬脐。罗震海一见祥甫和咬脐这样问他,他不知如何回答。祥甫见他这样又进一步问他:
“你看见你家作头陈二妹了吗,他们到了那里去了?”
罗震海茫然地摇摇头。
“你们村的台阁抬到那里去了?”
罗震海还是摇摇头。祥甫看他这个样子不由的生起气来:
“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妈的到底是卫顾罗家桥人!”
“你这混账东西,我们把你当作自己人,关键时光又站到你阿哥一边去了,我们白对你好了!”咬脐也气得白着眼骂他。
“阿哥,阿哥,你怎么怪他哪?他刚刚跟我一道在后头看“会”,你们相打时我们看也没有看到呀,你真会冤枉人。”站在一旁的阿秀赶快替罗震海辩护。
“不用你包庇他!”咬脐白他阿妹一眼望着罗震海说:“他是故意回避的”
罗震海只是急急地摇摇头,愧疚地低着头也不辩解,于是咬脐更加气愤地骂他:
“我妈白喂了你三年奶!”
“罗家人一个也没好东西!”
“看你怎么对得起你奶娘?”
“看你以后还怎么走进芦苇漕来?”
“还是读书人呐!真是个没情没义的东西!”
老阿木看外面转帐围着一堆人,不知是啥事体,过来一看,见是儿子咬脐和侄子祥甫在围攻罗震海,咒骂罗震海,他走过来皱着眉头劝他们说:
”哎,吧呀!吧呀!你们向他发啥火?他大哥做的事体那里会让他知道?他要事先知道还会不来告诉我们的?他是向着我们芦苇漕人的。”见众人疑惑地望望他,他接着说:“你们忘记啦?上次为大樟树事体,你们叫罗震山抓去关在乡公所里,后来不还是他奔到乡下来,找金士昌先生去保出来的?再说这两天他不都在我们村里过社头?他到罗家桥去也没去过,他咋会晓得罗家人的事情呢?”
咬脐、祥甫他们听阿木叔这样一说也就不作声了,白了罗震海一眼,想再出去找罗家桥人:
“婊子儿,反正这人不能给白打死,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矮子二妹坏种!”
“我说你们去也是白去的,”老阿木对后生们说:“如今祥青这个样子,等下这里有事要紧要慢要人邦忙找谁去?”祥甫咬脐等这才没有坚持再要去。
罗震海见大家已不大介意他,他便急着走到菩萨神龛前来看祥青。见祥青脸色灰白,双目紧闭,嘴唇发黑,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木板上,他忙用手去祥青的鼻孔边晃晃手又俯下身去耳朵贴着祥青的胸部仔细地听了听,又见嘴巴黑乎乎的一问说是吃过了香灰,他哎呀一声说:
“这有什么用!这样放着怎么能行!?赶快把祥青抬到望春桥李露林先生处去看看!”
“你滚开吧!甭在这里乱放屁!”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咬脐和祥甫的白眼相骂:“你罗家人把他打成这样,你还想在这里出坏主意害人!”
老阿木望望尴尬地立在一边的罗震海说:
“你是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菩萨治不好谁还治得好?”
这时有人用一只庙祝处借来的青花碗,又从菩萨面前的香炉里抓一把香灰用水搅和着,叫老成章用筷子撬开祥青紧闭的嘴,盛一汤匙香灰糊要再灌到祥青嘴里去,祥青似乎还有点知觉,他嫌这香灰不好吃,又把嘴紧闭起来拚命摇着头不让灌。罗震海看了大叫:
“这不能吃!这么脏的东西不能叫他再吃了!吃了会加重他的病情的!”
不想咬脐一把抓着他猛把他向外一推说:“罗震海!你还不快给我滚!”
老成章和老阿木也一齐责怪他说:“你说些啥?你这样说要秽浊神灵的,你还是走吧。”
阿秀见这样子也嗔怪他说:“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吧,还赖在这里作啥?”
罗震海痛心地望望躺在门板上的祥青,望望五岳朝天地瞪着三只眼坐在神龛里的小灵官菩萨,望望大家愤怒生气的面孔,无奈地只得一步一步的退出来。走到门口忽然他加快了脚步,并向阿秀招招手,阿秀立即出来问他有啥事。罗震海盯着阿秀说:
“我奔到望春桥去找李露林医生,你劝劝老成章大伯和阿爸,顶好还是把祥青抬回家去,这里这样躺着有啥用!”
“我不敢对他们说,他们不会听的。你要去望春桥请医生你就快去吧!”阿秀说。
“嗳,那好!我通通通的奔去,找着了李医生我立即就来。”
“李露林是有名的大医师,他肯来吗?再说今天他可能也在看会。”
“他是我父亲的老朋友,我从小认识他,只要找得到他我一定能把他请来的。”说着他就急急忙忙向望春桥方向跑去。
只吃一顿饭的功夫,罗震海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手拎着一只藤夹,这就是西乡有名的李露林医生。罗震海高兴地叫着:
“露林医生来了!露林医生来了!”他怕祥甫等会激烈反对出来阻拦,但是这会竟没一个人阻拦他,却见人们默默地冷漠地望望他,他感到气氛不对,带着李露林医生赶快钻进人丛中去。挤到灵官殿菩萨面前躺在地上的祥青跟前,老成章老阿木等只泪汪汪地望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李医生赶快俯下身去抓起祥青的一只手切胍,一摸手已经冰冷,又拔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就站起身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期望地看着他的罗震海叹一口气说:
“晚了”
但等到医生出去时,咬脐等众人又骂罗震海说:“都是你!刚在在菩萨面前乱说一起,说得菩萨都不救祥青了。”
罗震海也不敢辩论,只是难过地立在一边流泪。
到末结,罗震海只求李医师(李露林医生也是当地慈爱善机构的负责人)帮助老成章求望春桥慈善机构——同济会赊给一口薄皮棺材,给祥青盛殓。李医生当下点点头就答应了。
由于当时的风俗,人死在外头还不能搬进屋里,祥青抬回来的遗体只得搁在自家门前临时搭的破竹棚里。第三天,咬脐、贵法、根宝、阿二、祥海等四人抬着,把祥青的薄皮棺材搁在了十九年前他母亲的草披棺材旁。于是这祠堂后张家老坟摊上,又多了一口新的草披棺材。
老成章在家整整躺了三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祥荣、祥甫兄弟俩和从四明山叫来的阿妹秀娥也整整陪了他三天。祥荣本想埋怨祥甫几句:不该与罗家桥人结怨,不该与罗家人相打,吃那份哑吧亏,白送了祥青性命。可一想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还有什么用。再说父亲已经够难过的了,也就不想多说,只是心里暗暗恨祥甫太爱出风头生事。两天后,祥荣怀着无限悲痛的心情,告别父亲和弟妹,默默地再去鲍家湾做五个月。
罗震海高高兴兴的来芦苇漕过社头,想不到后来会弄得这样难堪的下场,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虽然祥甫、咬脐等数说他,甚至骂他过,他也不感到委屈,阿秀的堂阿哥祥青人都已经死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后生被活活的打死,谁不难过!他们的怨气是可以理解的,他只是和大家一样痛恨那个矮子二妹心狠手辣,捏着鸡毛当令箭,胆大妄为屡屡替他大哥做坏事。他更恨仗着国民党的权势到处欺压百姓的他的大哥——罗震山。
第三章:放火解恨
    第三章 放火解恨

“哎——哎——”老成章盖着印花破棉被萎头萎脑地躺在床上不时叹气。
祥甫坐在床沿边,一会望望父亲胡子扎拉又黄又瘦的脸,一会呆顿顿地望着门边那口小破橱出神。虽然祥青出丧已经三天了,可是他脑海里仍不时显现祥青躺在宁国寺菩萨面前门板上惨白的脸,不时闪过那具从望春桥赊来的白坯子薄皮棺材与在母亲的灰色的草披棺材旁,那两根引魂幡凄凉地随风飘荡的情景。
“二哥,你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你再不会到家来吃饭睡觉了?也不帮我来弄饭吃了…”祥甫痛心地怀念着,想着三天前他还在这屋里的。这会过社头他是多么高兴啊,几次三番要跟自己和大家一起去运古琴,洗古琴,要出会时他也抢着要抬古琴,人家嫌他不灵活,恐怕跟不上,他一定缠着要抬。后来叫他做个替补轿手他也高兴得不得了。那天出会时,他一直紧紧地跟着他,只要古琴一放,他就缠着他“给我抬一下,给我抬一下。”行会开始放第一放的时候,他硬是钻到自己身边来要他让给他抬。当时他就让他抬一会。他一边抬一边笑,还高兴地说“你看我会抬的,我会抬的”。谁知这时听得人声喧闹,大家不由自主地放下来,他刚直起腰,罗家桥矮子二妹这帮人就赶过来打人,当时他看到祥海被一个罗家人打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时,他赶快过去想扶他起来,就在这时候,他无缘无故地就被矮子二妹一拳打得爬不起来他才二十三岁啊!才比自己大三岁年纪,他的一生就这样被结果了?回想起他短暂凄苦的一生,更加叫人难过。
据父亲说,祥青因为母亲生他时是难产,母亲生了很长时间才生他下来,从小脑子就不太灵活。他不会打铁,不会做太细致的农活。可是干活不知偷懒,家里三亩田就靠他侍弄。父亲大哥和自己,难得在秋场时有闲空帮帮他,家里的事几乎全扔给他。他除了做完自己几亩田的生活,有空也常到附近村里给人家打打忙工。他活虽做得慢一些,吃得多一些,但工钱比人家便宜一半,所以人家忙不过来时也很愿意雇他。
人们因为他会吃会做,干活肯出牛力,又不大会说话,都叫他傻子,可这傻阿哥对他却特别的疼爱。小时候每逢他跟阿爸从打铁船上回家来休息,祥青就把他种的新鲜六谷、甜露杆等好吃的东西统统拿出来给他吃。他尽年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钱进账,似乎也不会用钱,数数也不大会数,最多只能数到五。他做来的忙工工钱,也都交给了父亲。父亲难得给他几个另用钱,他自己从来不用,都悄悄的藏着,待三月里行高桥会和八月里梁山伯庙赶庙会时,祥青就带着祥甫去看会或看戏,他就把阿爸给他的一点另用钱慷慨地拿出来,给祥甫买他爱吃的东西和木刀木枪等玩具,因此,祥甫很喜欢跟傻子阿哥出去看戏。当祥甫淘气和人家孩子打骂吵架的时候,他总是“我告诉阿爸去,我告诉阿爸去。”来吓虎吓虎他,却从不打骂他。在家里吃饭时有点年糕或好吃的吓饭,总让给他吃。有时阿爸夹点好菜给他碗里,他总是嫌让着“给小弟吃,给小弟吃!”要让给他吃。
大哥祥荣长年到头给人家做五个月、三个月,不大在家,因此祥甫回家和二阿哥相处的时间也最多。他和祥青有着十分深厚的情谊。所以每当他俩兄弟出去赶庙会或看戏时,附近村里的年青人寻他开心要欺侮他二哥时,祥甫就要狠狠骂人家,甚至打人家。这些人看见祥甫在也就不敢再欺侮他呆傻子阿哥了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保护好他,却让人家给活活地打死了!而且是死得多么惨啊!从此他失去了一个疼爱他的哥哥,一个多么好的亲哥哥呀!他从小和他一样,受冻挨饿,长大了一年到头干活,没有享受过什么欢乐,也没有享受过母爱。更不知道情爱了,虽已长到二十三岁,因家里穷,连已二十五岁了的大哥都没有结婚,他更不用说了。他就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来,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去了。他又死得这么凄惨,怎不叫心痛呢!人们对存在的东西不觉得怎么稀奇,一旦失去时才觉得他珍贵。对丧失亲人也是这样;他的二哥死了,却更感觉他对自己是那么的爱护和温暖。他想着自己会赚钱了要好好报答他,而那可恶的黑无常和陈二妹却把他活活打死,夺走了他年青的生命,从此他再没机会报答他了。要不是黑常指使矮子二妹打他,他这么年轻轻的怎么会死呢?他恨死了这个到处作恶的黑无常!去年强锯去村里的大樟树,不让他锯他们阻拦一下,还把自己和咬脐、贵法抓去叫关了一个月。真是岂有此理!他还听父亲说,他刚出生时,黑无常的父亲来逼他家田租,害他母亲得了惊风病死去,以致使他兄弟他早早的失去了母亲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这个罗家的大恶霸,像阎罗王一样世世代代欺压他们,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陷害我们还不准我们还手,要对抗他一下他就把你弄得更惨,有苦没处诉有冤没处说。他想要去告他,他上面有县政府、警察局,官官相护,告不倒他。
“婊子儿!难道我们就这样世世代代给他欺侮过去?难道祥青就这样活活给打死算了?永远忍吃这个哑吧亏?!咱穷人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切任人斩?
“官逼民反,老百姓过不下去了,就要起来反抗压迫他们的官僚、地主。”他想起在三北龙山做小炉时,碰到那个卖布客人老周,晚上在河埠头樟树下,讲起梁山好汉造反的故事,说“官逼民反,自古常理。”
“对!”他心里愤怒地喊道:“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世世代代欺压下去了,那样活着太窝囊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子预备一个死,也要和你黑无常拼过!你有警察局乡公所,我有一肚子怒气和拳头,他娘的黑无常,陈二妹,你莫让我碰着好啦,要让我碰着老子就要你好看!”
一会,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透过开着的窗口,见门外水缸、倒墙和肮脏的烂水明堂。都变得黑乎乎的看不清它们的轮廓了,村里安静下来。只听见村前秧田里青蛙咕哇咕哇的鸣叫声,耳听父亲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轻微的鼾声,他脑子里忽然转出一个念头,觉得此刻就是一个好机会,要干现在就可上手,过一会黑无常就要睡觉了。“哼!看你来得及叫特务班、警察局!我马上就叫你命归阴!我报了这个仇,不但替祥青雪了冤,也好使父亲的心里痛快痛快。”于是他便蹑手蹑脚的起来,又在暗地里小心翼翼地摸到后面从小就摸熟了的灶间,他很快在灶前的一块搁板上摸到了一把割菜用的单刃小尖刀,那是做小炉时从顾客手里当废铁回收来的一把旧杀猪刀,当时在炉里红了红,敲一敲铲一铲磨一磨拿回家来当作割菜刀用的。他在暗地里摸了摸刀口,感到还锋利,就悄悄的插在腰里,又蹑手蹑脚的摸出来。
他走到外间门边,又听了听父亲的鼾声,轻轻拨开门闩拉开门正想悄悄钻出去的时候,不想门转脚“嗯”地响了一声,把老父亲惊醒了。
“祥甫,你这晚了还要到那里去?”老爹醒过来在床上问,虽说他几天没吃饭,有气无力的,可他的耳朵还很灵敏。
“阿爹,我出去解过手,…”祥甫只得撒个谎。
“祥甫,祥青已经殁了,你再莫去闯祸了。”老父亲似乎在黑暗里也能看清他的行动似的,这使他很惊奇。
“阿爹,你忖到那里去了,我真去解手,一会就来睡觉的。”老成章似信非信地不响了,他只得真的出去,撒个尿当末回来,再把门关上闩好,点起菜油灯盏,又回到父亲床边来。
“阿爹,你饿了吧,你老是不吃怎么行?我去给你热点粥吃?”
老成章依旧摇摇头,胡子扎拉变得又尖又黄的脸上那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他:
“我不想吃,时光不早了,你也睡吧…”
“哦,阿爹,我这就睡。”祥甫听话地来到床边,吹熄了放在小橱桌上的菜油灯盏,把插在腰里的那把杀猪刀拔下来悄悄的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脱衣上床睡觉。他掀起被子躺下去时老父亲还在他脚后塞了塞被角,低声地安慰他说:“
“不要忖东忖西了,从今后你得”像你大哥那样,去做五个月了。爹看样子做小炉是吃不消了。”
“阿爹,你莫太难过了,身体会好的,等你身体好了,我依旧跟你做小炉去。”
“唉,爹对不起你妈呀…”老成章又叹口气说:“恨爹没本事,至今还没有给你三个兄弟成家立业。”
“阿爹,你甭多想了,睡吧!”祥甫知道父亲此刻心中又在想祥青了,他不敢再和父亲搭讲,讲下去又要使父亲伤心落泪的。他便默默地装睡着不出声了。但是,他刚刚想过的那个念头却更坚定了,不报这个仇恨,不但二哥含怨九泉,自己咽不下这口气,爹也会懊恼一辈子,我若下手报了这个仇,不但替祥青报了仇,也使老父亲痛痛快快地出一口气。
“我要干!我要报仇!我要立即行动!”他下定决心。
一会他听得父亲又打起了呼噜呼噜的鼾声,他故意转个侧,把被子欣动一下,见父亲没有反映,他就又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套上裤子趿上鞋爿,披上夹袄系上腰带,再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杀猪刀来,悄悄的插在腰带上。又立在床前,观察一下老父亲的动静,见父亲此刻安静地仰着头躺着,并没察觉他,他便大着胆子悄悄的摸到门口去。一点一点地轻轻地拔开门闩,把门转脚抬起一点,以免再惊动父亲,然后把那破门拉开一条缝,立下来又侧耳听了听父亲的动静,见没啥响动,他便轻巧的侧身钻出去。再把大门轻轻的拉上,摸了一下腰里的杀猪刀,然后他就大步流星地从后门口往祠堂门前的大路,直奔罗家桥方向而去。 

罗家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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