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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系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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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渡宇心神在无比的震撼中,心中升起股无可抗拒的火热,使他愿意献上任何物事,换取与晴子的一下轻触。
    他的眼睛被晴子双眸磁石般吸牢,他感到晴子海洋般的深情,毫无隔阂地钻进他的眼内,再进入他灵魂的至深处。他感到晴子的郁怨,感到眼前美女生命的跳动,其中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触感:似乎是茫然和无助。
    泪水从他眼角流下来。同一时间,他惊觉一滴晶莹闪亮的泪珠,也从晴子眼角逸出,迅速滑过她冰雪般的脸肌,滴进浓雾里。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踪入白雾里,天地凝住,泪珠滴落露台的地上,同四方溅开,他完全不明白为何自己竟能观察到如此细微的世界,他的眼力加强了千百倍,又或他负责视力的脑细胞以胜于平常的速度运作。
    再抬起头时,甚么也看不见。
    只有晴子说话的眼睛和她伸向他、超越世间任何美态的玉手。
    雪白的手,五指尖而纤美,水蛇般向他摆动。
    凌渡宇举起双手,欲把晴子的玉手掌握。
    晴子把手微缩,责备似的摇头,眼中传出讯息道:“不是这样!你只要求轻轻一触,只能是这样。”
    凌渡宇心中羞愧自己的贪心,收起左手,把右手指合起来,向晴子递去。
    晴子眼中放射著赞赏的光芒,玉手再次伸前,颤动的手,递向凌渡宇。
    指尖轻碰。
    刹那间,两人的天地合在一起。
    斑高在上的天,低低在下的地。
    藉雨水的交结,谱上恋曲。
    通过指尖的轻触,两个不同而独立的世界融混一起。
    若说一般世间男女的爱情,像黑暗中一闪即逝的亮光,晴子的爱是光照大地的艳阳,一直燃烧至宇宙的尽头。
    甭独是生命的副产品。
    即管成千上百的人,面对同一的屠杀,一齐狂喊,一齐惊哭、愤怒、悲怨,但他们只能各自通过本身独立的心灵,去体验已发生或即将来临的一切。
    一种空虚和令人窒息的孤独。
    这种孤独,在这一刻冰山地溶解下来,两人的心灵像水乳般紧密混和,再分不出彼此。
    情侣通过观赏、谈话、交通、肉体的接触,才能在某一刹那闪出爱的火花,随后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我们一再尝试远离孤独的深渊,却无可避免地一再重归于失。
    甭独是生命的本质。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孤寂隔离的宇宙。
    每一个人,都以自己有限的经验,去测度他人的经验和感受,引起“共鸣”。我们从未曾能真正去“经验”别人的“经验”,只能“体会”;只能“想像”;只能“相就”。
    可是在这一刻,凌渡宇截进了晴子的世界和经验里。
    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尽湿衣襟。
    人说他们彼此互相了解,可是那种了解有多大的极限?每一个人都是孤独切断地各自活在世上,无论怎样欺骗自己,终极时,依然是寂立在自己的“孤岛”内。
    每一个出生,每一个死亡,都是彻底地孤独。
    情侣说他们因爱情而拥有了全世界,充其量亦只是孤独地去拥有各自的“全世界”。
    可是这一刻,凌渡宇完全享有晴子的宇宙和世界。
    凌渡宇闭上双目,心灵融入晴子的心灵里。
    玻璃屋、露台、雾灯、湖雾,消失了。
    阵阵欢愉,在对生命无限的怨郁里,汹涌而来。凌渡宇再分不出“他”和“她”。心灵的界限和堤防彻底崩溃。
    “他们”发觉“自己”躺在梦湖的青草岸畔,覆盖在茫茫的黑夜里。
    黑暗向四方八面扩散,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金色的雨点,洒落下整个平原、洒落下至他们仰卧的身上。
    爱如烈火般在他们浑融的心灵内燃烧,洪水般把他们吞噬。
    泪水不断流下。
    心灵不断提升,升上无尽的虚空,升上孤独的虚空,可是他们再也不孤独,因为他们也变成了虚空,就如虚空变成了他们。
    凌渡宇“感”到晴子向他微笑,“看”到她扬起瀑布垂流的秀发,从天上直垂至地下,受到她对他心灵的爱抚,以她的生命力和他的汇流……
    他俩在心灵嫩绿的原野上翱翔逍遥,脚下的林木浓艳湿润。
    然后……
    一切都失去了。
    凌渡宇发觉自己跪在玻璃屋的大露台上,孤独的感觉倒卷而回。
    晴子不知去向。
    雾开始淡化下来。
    早上六时四十七分。
    直到巴极来到露台时,凌渡宇依然呆坐在玻璃屋的大露台上。
    他在那里坐了一整夜,清晨的雾水,把他被泪水和湖雾染湿的衬衣,干了又再湿。
    巴极坐在台子另一边的椅上,眼内红丝满布,劳累了整整一天一夜。
    凌渡宇仍未从昨夜和晴子的“经验”里回复过来,神情茫然。
    巴极讶道:“你怎么了?”
    凌渡宇浑身一震,抬头望向巴极,似乎这一刻才醒觉到巴极的存在。
    巴极从未想像过精华闪闪的凌渡宇也会有这类呆滞的神态,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和晴子有关的?”
    凌渡宇茫然的眼神望向巴极,又垂下了,缓缓点头。
    巴极霍地站起身来,来到凌渡宇面前,焦灼地追问道:“事情有甚么进展?”
    凌渡宇仰首望向立在身前的巴极,这个角度看上去,本已雄伟的巴极更高大得有若崇山峻岳,唯有他才知道这高山脆弱的一面。
    凌渡宇低首道:“对不起,我完成不了你交给我的任务,希望能终止合约。”
    巴极先是愕然,跟著神色一变,向后一连退了几步,摇头道:“不!不可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为我找她回来。”
    凌渡宇只是摇头。
    巴极大步踏前,回到刚才的位置,呼叫道:“你不帮助我办妥这件事,我甚么也不给你,解药、雅黛妮,全没有!”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理性。
    凌渡宇霍地站起身来,比巴极更激动地叫道:“你是不会明白的,我退出对你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你明白吗?”
    巴极忽地静下来,面色急速转白,软弱地退至栏干边,停下来,口唇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渡宇坐了回去,神采略略回到眼中去,冷静地道:“告诉我,我抵达梦湖后,你见过晴子没有?”
    巴极的脸更苍白,软弱地摇头,他知道凌渡宇将要说甚么。他亦是非常敏锐的人,感知事物细微的变异。
    凌渡宇眼光从巴极身上移往梦湖,在清晨柔和的光栈下,在没有雾的干扰下,湖光烁动,远处的彼岸,画过一道粗粗的绿线。
    巴极把面埋在双手里,喃喃道:“我知道了,你夺去了晴子,我的晴子。”他抬起头来,眼中射出森冷的光焰,盯著眼前的“情敌”。
    凌渡宇回复平日的镇定,明白这是关键的时刻,一个不好,是流血收场的惨局,平静地道:“不!你弄错了,我并没有夺去『你的晴子』。”说到“你的晴子”时,他一字一字地读出来,使巴极感到其中另有文章,不致立即发作。
    巴极沉声道:“好!若不是你,是谁?”
    凌渡宇道:“这件事,除了你、我、她,再不存在任何人。”事实上亦只有他两人能看到晴子。
    巴极面色一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道:“那就是你违背了合约,监守自盗,把晴子从我处抢走。”
    凌渡宇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道:“你完全想歪了方向,我并没有违背合约,也没有监守自盗,因为你合约上所说的晴子,早在三年前死了,教我怎样去抢?”
    怒火高燃,巴极一个箭步标前,两手一把抓著凌渡宇的双肩,狂吼道:“你这说谎者、骗子,做了亏心事,还要狡辩,好!版诉我,你昨晚见到的晴子,是谁?”
    凌渡宇任由巴极抓著肩头,神色风静浪平,一字一字吐出道:“你还是不明白,她并不是晴子,你至爱的晴子,三年前已死了。”
    巴极两眼喷火,狂喊道:“没有人比找更清楚晴子,别人要冒充也办不来,那的确是晴子,我心中至爱的晴子,我要把你说谎的舌头割掉。”
    凌渡宇冷冷道:“你说得对,那的确是你『心中的晴子』,却不是曾作你爱人的晴子,后者已在三年前死去。”
    巴极呆了一呆,放松了紧抓凌渡宇肩头的手,道:“那有甚么不同?我想的仍是那个晴子。”
    湖祭八
    凌渡宇拨开巴极的手,走到栏干前,极目远眺,一面住整理自己混乱的思想。
    巴极来到他身旁,凌渡宇的话奇峰突出,使他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凌渡宇叹道:“梦湖!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
    巴极沉声道:“我早告诉了你!”
    凌渡宇再叹一口气道:“水是最奇妙的事物,是生命的来源,没有水,人一刻也活不了。”
    巴极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人的身体有百分之六十至七十由水的分子构成,这和晴子的事有甚么关系?”
    凌渡宇似乎一点也察觉不到巴极的不耐烦,自顾自地道:“水成为固体时,要比液态的水为轻,所以冰能浮于水,这在地球的物质上来说,也是罕有。”
    巴极皱起眉头道:“你究竟想说甚么?”
    凌渡宇转过头来,灼灼的目光盯紧巴极,道:“我想说的非常简单:梦湖中每一个水的分子,都有像哭石般那种记忆人类在激情下发射脑能的奇异力量。千百年来,无数来这里自杀、凭吊、拜祭……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和她『交流』著……”
    巴极面色有点发青,道:“你是否想说:每一个来到梦湖的人,他们的每一片幽思、每一个哀伤,都被梦湖像吸血鬼般吸纳,成为食粮。”
    凌渡宇目射奇光,道:“吸血鬼吸入鲜血,维持生命和活力。梦湖却更进一步,获得或是千百倍地强化了『制造生命』的能量,她不单止记忆了人类的悲伤思虑,还把人类的思想,以一种我们不能理解的方式,重现过来……”
    巴极道:“那晴子……”
    凌渡宇道:“你是一个拥有精神异力的人,你的脑能和思想的讯号,比常人强大百倍,而梦湖千百年来,不断吸纳人类的思想和悲伤,她的分子早超越了纯粹『记录』的层面,产生了人类不能了解的变化……”
    巴极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他本身受过哲学的思维训练,最能把握这类抽象观念。
    巴极呻吟道:“你是说梦湖变成了有生命的怪物?”
    凌渡宇的面亦无可避免地发青,道:“不是『怪物』,不是我们的言语能形容的事物,一直以来,人类从不把地球当作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我们所谓的现代人,嘲笑古人类崇拜石头,嘲笑他们相信每一座山、每一个海,都存在著精灵,我们是否想过:生命正是从这『物质的世界』而产生,既然『它』能产生我们这个形式的生命,为何不能产生另外一种形式的生命,就像我们眼前的梦湖。”
    巴极沉沉地道:“是的!是的……我一直感到梦湖是有生命的异物,难道真的是这样?”
    凌渡宇道:“整个宇宙都是由大大小小无数的循环结合而成,来而复往,去而复来,日月的推移,人的生老病死,存在和毁灭。物质的巧妙结合,产生了生命,生命再反过来影响物质,创造另一种生命,也是一个循环。所以当梦湖遇上了你,开始了创生的过程,她把你对晴子的思念,以物质的形相复活过来。跟著加上了我,在我们联手下,晴子『复活』的过程因而得以千百倍地加速……所以!她已不是死去的晴子,或者可以说:她是一个活过来的梦……”
    巴极暴喝道:“闭嘴!”面上青筋毕露。他不能接受这个晴子并不是那个“晴子”的说法,也不肯相信。
    凌渡宇不理会他,续道:“所以合约是没有法子完成的……”
    巴极狂叫道:“出去!”胸口不断剧烈起伏。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很明白巴极的感受。在晴子生前,无论两人如何相爱,总避不开人与人间的恩怨交缠,人类的自私和弱点。但晴子基于某一原因自杀后,内疚、思念、痛悔、悲伤,汇成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投射向晴子葬身的梦湖,而大自然的“代表”梦湖,把他思念晴子的讯息,以人类不能了解的方式,化成物质的现象。
    于是“晴子”出现了,“回来”了。
    这一刻,巴极才真正去恋爱。
    以一种至纯至净的形式去深爱。
    那并非延续,而是一种“提升”。
    超越了人类爱情一切负面的副产品,超离了人性的弱点。
    可是,现在巴极蓦地惊觉,自己所有的深情,只是放在一个不能理解的“异物”上,教他如何自处。
    兼且一向以来,他深信他和这复活晴子的爱情,是双方面的。可是自从凌渡宇到来后,或因他的精神力量较巴极更为强大,晴子为他吸引了去,不再在他面前出现,这种打击,他怎能消受。
    奇异的三角恋情。
    凌渡宇再叹一声。
    巴极背转了身,沉声道:“让我静静吧!”语声中带著恳求的味儿。
    凌渡宇离开了巴极,离开了玻璃屋,已有三个小时了。走在梦湖水庄错综复杂的道路上,完全不知下一步要干甚么。
    是否应立即离去?
    他不知道。
    也不敢想。
    他心中填满对晴子的思念,离去是无可抵御的苦痛和伤悲。
    他并不比巴极好过。
    直到一辆吉普车在他身边停下,急煞车的尖叫响起,他方茫然抬起头来。
    爱丽丝坐在吉普车的司机位上,面色颇不自然。
    凌渡宇呆呆地望著她,脑中一片空白。
    爱丽丝道:“雅黛妮失踪了!”
    凌渡宇失声道:“甚么?”
    爱丽丝重覆再说一次,凌渡宇神智逐渐平复过来,奇道:“你们不是在她身上植了追踪器的吗?她能走到那里去?”
    爱丽丝焦虑地道:“是的!可是追踪器原原本本的放在幽禁她的床前九上,她的人都不知到了那里。在守卫室通过闭路电视看管她的守卫,中了一支毒针死掉,直至刚才换班时,才给其他的守卫发觉。”
    凌渡宇一颗头立时大了几倍,他卷入了巴极、晴子的三角恋爱里,心神恍惚,日下遇上这件烦事,使他颇吃不消。这件事,明显地是有人在帮助雅黛妮,而且这人一定非常熟悉梦湖水庄。
    凌渡宇道:“守卫室是怎样进入的?”
    爱丽丝道:“守卫室只能从内开做,所以杀死守卫的人,一定是守卫熟悉和信任的人,才能赚门入内。”
    这是说:帮助雅黛妮逃走又或是接走她的人,一定是内奸无疑。
    凌渡宇脑筋被迫活动起来,想起那晚玻璃屋举行舞会时,误以为是晴子的娇小白衣女子,那显然是一个内奸,蓦地心中升起另一幅图像,问道:“那个小胡子韩林呢?”他记起那天韩林眼中的仇恨,记起了巴极把他缚在祭台上鞭打的情形。
    爱丽丝神情一动,旋又坚决地摇头道:“相信不会是他,这里每一个人都对博士非常忠心,况且他岂肯放弃庞大的利益,那天博士放过了他,他还表示感激流涕。”
    凌渡宇晒道:“有很多东西都能令人盲目的,仇恨正是其中一种,你最好查查看。”
    爱丽丝犹豫了片晌,终于按著了无线电话,发出了召唤韩林的指令。
    凌渡宇跳上爱丽丝的吉普车,向幽禁雅黛妮的红砖屋驶去,途中,爱丽丝的通讯设备响起道:“爱丽丝小姐,这是总通讯室,博士吩咐:请即和凌渡宇先生往玻璃屋去。”
    爱丽丝应是,掉转车头,同玻璃屋驶去。凌渡宇大为凛然,他知道巴极目下是在甚么情绪里,除非发生了天大重要的事,否则绝没有兴趣见任何人,更不愿见到凌渡宇。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来到玻璃屋前,连爱丽丝也感到出了事,屋前满布武装守卫。
    两人待要进入玻璃屋内,守卫队的队长向他们道:“爱丽丝小姐,博士请你留在这里,只是凌先生独自进去。”
    爱丽丝面色一变,刚想大发小姐脾气,凌渡宇一拍她香肩,柔声道:“博士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爱丽丝无言点头。
    玻璃屋的大厅内最少有二十名大汉,属梦湖水庄领导级的人物,各人神情凝重,似乎刚举行了重要的会议。
    巴极一人独立在玻璃屋的大露台,凭栏远眺,有种难言的孤寂和与世隔离。他身旁的地上,放了一堆用白布覆盖著的物体,凌渡宇心中一凛,那看来像一个人的尸体。
    凌渡宇走出露台。
    巴极缓缓转身,神情出奇地平静。
    凌渡宇望著地上,这样的距离,使他看到人体的形状。
    是谁的尸体?
    巴极道:“你知道这是谁了?”
    凌渡宇点头答道:“是标枪!”
    巴极喟然一叹,道:“他跟了我数十年,纵横无敌……不过!这样的收场也好,总胜似缠绵病榻,老朽而亡。”
    凌渡宇道:“是怎样发生的?”
    巴极道:“很简单,他指挥总部所在的三层高楼宇,深夜时无故起火,火势由地下迅速向上蔓延,起始时他的手下想冲出火场,哼!大约有二十多挺重机枪等待著,当场死了二十多人,标枪和其他的手下,逃上天台,标枪想得非常周到,天台处停了一驾直升机……可是,直升机飞离天台不及二百码,一支火箭从附近的楼房射出,正中直升机的尾部,立时堕毁,标枪给手下拖出来时,成了一团焦炭。”
    凌渡宇道:“以标枪这等老手,如何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巴极平静地道:“标枪和我有一套密码通讯,以俾我们保持联络,但从最近种种迹象显示,敌人每一步都比我们先行,标枪的行踪暴露,说明密码已给人破译了。”说到这里,巴极面色一沉,道:“而唯一能全面截听密码的人,一定是这里的内奸……”
    凌波宇心中再浮起白衣娇俏女子的信影,那究竟是谁,为何要颠覆巴极的王国?
    巴极道:“这里有封信,给你的。”
    凌渡宇愕然,顺著巴极手指的方向,眼睛搜寻到露台那唯一的圆台上,一封信静静躺在台面,封套中书著“凌渡宇收”几个英文字。
    凌渡宇拿起信函,封套是密封的,仍未被拆开,看来连巴极也不知道内容。
    信内写著:“雅黛妮在我手里,我在巴拿马城等你三天,若不见你前来,莫怪我摧花无情。韩林字。”
    巴拿马城是巴拿马的首都。
    凌渡宇神情木然,将信递给巴极。
    巴极一看,叹道:“所以找说做人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想当日我如把韩林干掉,何来今日之果。”
    凌渡宇哑口无言,在一个实际和功利的角度下,一认定敌人,即斩草除根,自然是最有效的办法。当日凌渡宇间接地要求巴极放了小胡子韩林,致有目下之祸。不明白的只是:韩林这类人,为何会为了一个同伴的死亡,不惜得罪巴极,以及凌渡宇、雅黛妮所属的抗暴联盟?
    凌渡宇问道:“那被我干掉的人,和韩林是甚么关系?”
    巴极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否则我岂会放过了他……不过,这些已无关重要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把雅黛妮找回来,所以我另有一事求你。”
    凌渡宇讶然望向巴极。
    巴极刚好望向他,眼中射出恳求的神色,正容道:“我请求你立即带同爱丽丝,离开这里。”
    凌渡宇面色一变,道:“甚么?”
    巴极道:“梦湖的对外通讯全被截断或破坏,敌人的进攻,迫在眉睫,趁我还有一定的控制力时,我要你和爱丽丝安然离去。”
    凌渡宇立时把握到形势的险恶,要破坏通讯系统,必须深悉内情的人才能做到,所以梦湖水庄内确潜伏了可怕的破坏分子。这内奸的行动当然配合著外来的攻击,所以形势确是严峻非常。
    凌渡宇道:“为甚么你不和我一起走,以你的财力,避过风头后,大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巴极眼中透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毫无转圜地道:“我不走!绝对不走。没有了梦湖的日子,教我怎样过?”
    凌渡宇神思不由地飞往梦湖。
    露台外的梦湖,在阳光下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很难想像到大湖雾下那哀怨动人的诡异情景晴子!
    你在那里?
    梦湖最深处,是否你栖身之所?
    他明白了巴极为甚么拒绝撤走,当巴极了解到“晴子”只是梦湖所产生的异物时,他已没有生存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巴极最渴望的,是死于梦湖。
    巴极沉沉地道:“你明白了!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才明白,真正的、恶名昭彰的巴极博士,是怎样地一个人。”
    一股热火直冲脑顶,凌渡宇大叫道:“不!我不走!”晴子的绝世姿容,侵进了他每一条神经。
    巴极眼中寒芒暴闪,坚决地道:“不!你一定要走!”
    凌渡宇心头火热,他不愿意走,不愿意离开梦湖,当真正要走的时刻,他不愿走的意欲到了无可抗拒的强烈。
    他怎能离开晴子。
    他的真爱。
    凌渡宇蛮不讲理地道:“为甚么一定要我走?”
    巴极面上闪过一丝温情的笑容,自凌渡宇认识他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类真诚和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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