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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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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就藩苏州的吴王,这些年在京中过得太滋润了,自由自在的实在不像个藩王。要知道,自从先帝造反上位成功,藩王就成了朝廷重点防备对象,不但收回了所有兵权,连藩王的日常生活都有知府知州严密监视,藩王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本州本府,如果未经朝廷允许擅自外出,掉脑袋都是可能的。

而吴王,自由出入禁中,交往大臣,培植私人势力,现在更要觊觎大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祖宗家法,嫡长子继位,太子宽厚仁和,又占着名份,要动摇太子的地位,恐怕只有先废后,再立秦贵妃为继后,吴王成了正宫嫡出,也就名正言顺的有了争夺储位的资格。

文官们如何能接受这种乱国乱家的做法。十一月初一,悲愤的文官们联合起来,集中在正德门前聚会,声讨秦贵妃母子的行径,要求探望久未出现的皇帝陛下。聚会正到群情激昂时,为数众多的锦衣卫无声无息的从四周围将过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束手就擒,所有在场人等,全部被捕,下了诏狱。

一时间,诏狱人满为患。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悠然这几日根本不出含芳轩的门,“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病了”,府里现在乱成一团,估计也没人顾得上自己;孟赉跟着一帮文官一起入了诏狱,钟氏只会哭,只会上娘家求助,可这次吉安侯府也没办法;孟老太太直接撅了过去,醒来后每天大哭,一帮女眷陪着哭,悠然自命为是个有涵养的人,可是这哭声让她发疯,必须要逃离。

孙先生见惯大世面,淡定的宣布暂且停课;悠然私下里跟他讨论过如今时局,一致认为文官无事:不管太子上位还是吴王上位,都是要拉拢文官的。早早入了狱的,反倒最安全。

本朝向来重文轻武,若是太子上位,这帮忠心耿耿的文官自然是升官加爵受重用;就算最后吴王得手了,也不会对文官大开杀戒,肯定是先劝降,而且会劝不只一次,到时候顺势降了他便无事。

莫利莫怀奉命悄悄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用上魏国公府和张并的人脉,联络上几个狱官,成功给孟赉送过几次饭食,还带回一封孟赉的亲笔信,悠然看过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拉过躲在被窝里偷偷哭肿眼睛的黄馨,一起看过信,黄馨才慢慢好了。

要不要拿给钟氏看呢?悠然想了又想,决定还是算了,钟氏不是坏人,但是她的智商,跟她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实在是费劲。

孟老太太就更别提了,只要孟赉不出现在她眼前,她是不会停止哭泣的。

可是,怎么把消息传给嫣然、安然、欣然呢,她们一样担心孟赉啊,还有孟正宣和孟正宪,白天在外面奔走,遍寻门路想要救人,晚上还要回家安慰女眷,这些天实在是累坏了,既累身,更累心。

“莫利最有主意了,你想个办法。”悠然只觉这几日自己脑子不够用,只好寄希望于他人。

莫利抿嘴笑道“这容易。”当晚莫利换上夜行衣,拿上孟赉亲笔信,轻轻巧巧将信投到门房,门房老李是个识字的,听外面有声响出门察看,回来已看到桌上放着老爷的亲笔信,当即兴奋得抓起信往内院跑去,央人通传了,把信传到钟氏手中。

孟正宣、孟正宪正陪着钟氏开解,拿到信仔细看了,确是孟赉亲笔信,二人很是兴奋“世上果真有侠客义士之流,肯悄悄带这封信给咱们,连姓名都不留,真真令人感佩”,高兴之余拿起信详细讲给钟氏“父亲在狱中和张大人、武大人关在一处,目前尚好,不必过于担心”,于是,府中众人,虽不至于完全放心,到底没那么慌了。

第二日孟正宣、孟正宪还要出门寻人营救,刚走出大门却被人拦了下来:门前一队黑衣黑甲兵士,守在门前,客气而坚决的不许他们出门。“两位公子请回吧,这几日切勿外出。”

孟正宪欲动手,却被为首黑衣人三两招制服,扔了回去,“得罪了。请两位约束家人,万勿出门。”

孟正宣赶忙上前扶起弟弟,二人又气又急的关了大门,回到内宅,钟氏听说后倒合掌幸庆“幸亏家里存粮不少。”二人相视无语。这当儿还惦记吃?

接下来的几天真是惨淡无光。内城外城都有厮杀声,传闻太子殿下带兵围了皇宫,吴王当然不肯束手待毙,兄弟二人自相残杀。

五日后,皇宫敲起云板,皇帝驾崩了。遗诏命太子殿下即位,葛首辅和季学士辅政。

秦贵妃对皇帝痴心一片,自愿殉葬;吴王就藩山东泰安。

百官到皇宫哭临,市肆重新热闹起来,平民百姓可不管谁做了皇帝,只要太平过日子就好。

孟家,围在门前的兵士退去;次日,憔悴瘦削的孟赉被宫中侍卫恭敬亲热的送了回来,“孟大人持身周正,国之栋梁,皇上很是器重呢。”

孟家众人已是望眼欲穿,忙接着孟赉,先打量着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先放了一半心,却是是瘦的厉害,脸色又灰暗,心中各各酸楚,面上却要先热情招待宫中来人,那侍卫头领甚是豪爽,“孟大人和家人团聚,下官就不打扰了。若孟大人不嫌弃,改日再来领杯水酒。”

送走宫中侍卫,孟家人方抱头痛哭,孟老太太尤其哭得厉害。她这个唯一有出息的儿子,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若没这个会做官的儿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乱了一番,孟赉方梳洗了,用了饭食,跟孟老太太告了乏,沉沉睡去。

孟家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过几日悦然红着眼圈来访,见过孟老太太、孟赉、钟氏,只剩下众姐妹时,便被嫣然讥讽了几句,意思不过是家里有事时不出现,没事了才回来献殷勤之类的。

欣然先不依了,“大姐姐难道不孝顺父亲?她是出嫁女,上有公婆,能不能出门她自己说了又不算!三姐姐请你慎言。”

安然也柔声道“大姐姐必是身不由己。”

悠然叹道“大姐姐,这些日侯夫人没少为难你吧。”长兴侯自己根本没有出仕,没领过实差,侯夫人官场经验不会充足,她见这政治情势,会对悦然有好脸色?这些天也不知悦然过得什么日子。

悦然眼泪掉了下来。

嫣然也后悔自己孟浪了,却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说错话,只嘟囔道“夫家怎么了,若夫家亲长不合理,也要反驳啊,总不能坐视娘家有难都不理。”嘴里虽嘟囔着,脸上有不由自主有了歉意,看着悦然的神情软了下来。

这话真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出嫁女,被婆婆管得死死的,哪容得你说回娘家便回娘家?难不成不想过日子了?

悦然忍住眼泪,强笑道“婆家有事不得回来罢了,并不是婆婆不许我回。”

几个妹妹听着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都不说破,姐妹几个闲话几句也就散了,悦然回一次家不容易,还要跟钟氏长谈呢。

关起门来,只有母女二人的时候,悦然忍不住伏在钟氏腿上大哭起来。

侯夫人塞进房里两个绝色丫头,都鹏正是新婚情浓,对这两个丫头不怎么理睬,侯夫人便训斥悦然“醋汁子拧出来的老婆!房里现放着丫头,不许爷们亲近,偏你一个人能霸着男人不成!”

悦然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忍气回到房里,已是哭成了泪人。

虽然夫妻恩爱,却又不敢什么都告诉都鹏,侯夫人到底是她亲娘。男人心里谁不向着亲娘。

“如今越发变本加厉了,竟要给世子聘个良妾回来!是她娘家旁支庶女,听说长的清秀绝伦,又通文墨,娘,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呀。”悦然哀哀哭泣道。

钟氏大怒,“她敢!她若一意孤行,娘少了跟她撕破脸皮闹一场,实在不行,和离了事!宁可离了他们家,也不能由着他们搓圆揉扁!”

结婚离婚这件事情,端的是看你条件如何。英国国王狮心理查的母亲艾莉诺,先是法国皇后,和法王离婚后刚刚回到自己的公国,英国国王求婚的使者就到了,她又成为英国王后,先后母仪英法两国。当然了,艾莉诺的嫁妆,是一个公国。

底气足的话,离婚有何不可。

“娘,不行啊,传出去孟家女儿名声不好,还有几个妹妹呢。”悦然其实还不想离婚。都鹏待她还是不错的。

“怕什么?欣儿可以嫁到你舅舅家!其余的几个,我管她呢。”钟氏发狠道。

悦然素知钟氏爱冲动,也没把她的话当真,又坐了会儿也就回长兴侯府了。都鹏来接妻子,陪她上了马车,见她显是哭过了,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安慰。悦然想想侯夫人说要纳良妾时他只是软软的说了句“不妥”,侯夫人一发火他就再没话了,心里对丈夫很失望,只沉默着不说话。

钟氏这次却不止是冲动,她把孟赉扯过来细细说了一遍,“依我的意思,这样人家,我悦儿不能傻呆着受气!不如咱们接悦儿回家罢。”

孟赉沉吟半晌,温和说道“不能由着咱们闺女受气。却也不急在一时。你让我好好想想。”

钟氏信服的点头。“老爷这些天忙坏了吧。”说完女儿的事,钟氏才想起孟赉这阵子公务实在繁忙,忙的脚不沾地儿。

“新皇即位,事情自然多。更何况鞑靼求开市不成,在边境又燃战火,正是焦头烂额。”有了新老板,正是表现的好时候,当然要卖命办差。

罗湖山庄。董嬷嬷一边给收拾行装,一边不停的唠叨着“又要打仗?啊?就没个消停时候!这可怜孩子,自打九岁上了战场,这些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净打仗了。”

张并安慰董嬷嬷道“嬷嬷就放心吧。鞑靼人是我手下败将,这次我定能打胜仗。”

最凶险的一战已是打完了,鞑靼人,不足为惧。

最凶险的这一战,不只扶持太子殿下顺利登基,且伤亡不大,该保全的人都保全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真好。

新皇是个大度公道的人,只勒令吴王就藩泰安,并没有波及青川公主,张铭当然也没事。

泰安?张并咪起眼睛,泰安离京城这么近,快马朝发夕至,就藩泰安,那是把吴王看在眼皮子底下了。既得了友爱兄弟的好名声,又不会有实际损失,新皇果然有城府。

这些年来打来打去,有时真感觉自己像野兽一般,不停的在旷野奔跑。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呢?

想起新皇郑重托付“边境绥清,靠卿了。卿本是季野公子孙,当效仿季野公,驱除胡虏,造福百姓。”张并打起精神,准备奔向战场。

先把鞑靼人打服气了再说。


59、之屏之翰

西郊。伏家五虎谈笑风生;“这场仗打得真他妈爽!”“那帮没用的御林军;真不经打。”“跟着咱家将军,只有打胜仗的!”“这回的封赏下来,大哥便能做到千户了。”越说越兴致勃勃。

伏大端起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豪情万丈道;“接着打鞑子,定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兄弟五个齐心合力;定能立下功劳;博个封妻荫子。

众兄弟哄然叫“好”;纷纷端起酒碗;各自干了,血脉贲张的恨不得立时便上战场杀敌立功。

独最小的弟弟伏五有些不快;他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高大威猛,此时却颇有些闷闷不乐,“哥哥们都有仗打,独我被派去守护公主府,真是没劲。”

伏大知道这小弟弟最是好斗,笑骂道“守护公主府怎么了?一样是办差!”伏三最是诙谐,凑到小弟脸前啧啧有声“你这番大展神威,驸马爷都被你扔了回去,有种!”

众兄弟狂笑起来。好斗成性的伏五被派去守护公主府,不能上阵杀人,本就没好气儿,张铭硬要出府凑热闹,被他制住扔了回去。

伏三笑得欢快,“那可是将军的亲爹!小弟你有真是有胆色,怕将军不赏你?”

伏五恨恨道“要不是他,我也能跟着哥哥们杀进宫里。”披盔戴甲厮杀,一路杀上金鸾殿,这可该多过瘾,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生生被错过了!

伏大正色道“此时只有咱们兄弟,说说倒无妨。若出去胡乱提及此事,就是死路一条!”四个弟弟也站起来,正色答应了,伏五暗暗出了一身冷汗,“杀进宫里”这话,可不是混说的!不管太子和吴王实际上是怎样互相残杀的,对外可是兄友弟恭。

五兄弟斯文起来,酒也不大喝了,商议起怎么打鞑子,怎么立功。伏五忽坏坏的笑了出来,渐渐笑不可抑。

伏家四个做哥哥的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伏五,不知他好好的抽什么疯。伏五直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锤桌子,显见得是太开心了,“细说起来,弟弟我还不算最倒霉的,那薄三比我还不成呢。我好歹守护的是公主府,薄三那小子,守的是孟府,更是没名没姓的人家,哈哈哈。”

伏家四虎无语的看着渐渐笑出眼泪的小弟,就为这点子事,高兴成这样?薄三也就是比武赢过他两回,平时和他打打别,开开玩笑,究竟也没真得罪过他呀。

次日,伏家五兄弟便随大军一起整装待发,信心满满。他们本是山中猎户,人品淳朴,武功高强,这几年每每打胜仗,虽是平民出身却从无人抢他们功劳,该领什么军功,便领什么军功,几年下来,五兄弟都感叹跟对了主子,振威将军治军严明,若换了其余的军队,无权无势平民出身军士被抢了军功的,还少吗?今年五兄弟入选铁骑营,前途更加光明,对振威将军更是死心踏地。

“不能再叫振威将军,”伏大纠正弟弟们,“咱们将军已是征虏大元帅,该改口叫大帅了。”

“年方二十的大元帅,也就咱家将军了。”伏五骄傲的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你说,会不会有人因为咱们将军年轻资历浅,不服气呀?”伏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伏五怒气冲天的叫道“谁敢不服?不服就打丫的,打服了为止!”

伏大微笑着制止冲动的弟弟,摇头道“咱们将军虽年轻,却战功赫赫,谁敢不服?更何况他是季野公的子孙,当年季野公马踏鞑靼三部时,不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自古英雄出少年。”

不服,定会有人不服的,不服你出来打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骝骝。

张并被拜为征虏大元帅,朝中确是有人不服。武英殿内就是论战正酣,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论战双方却愈战愈勇,各自毫不退让。

“如此重任,付予一黄毛小子,太也轻率!”年迈耿介的兵部侍郎鲁直固执己见。他唯一的理由就是张并太年轻。好了,理解他吧,他是三十五岁那年考中的进士,又花了二十五年时间才做到兵部侍郎,今年已是足足六十岁的人了,生平深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年轻倒不怕,他打过的仗可不少,很是老辣,”水尚书缓缓开口,“但他声称先打服鞑子,然后要和鞑子互市,这却是不可行。当年我天朝和鞑子也曾通过马市,后鞑子背信弃义偷袭,先帝震怒,罢马市,并下令‘复言开马市者斩’,先帝尸骨未寒,他竟声称要互市,岂不令人心寒。”

当年鞑靼直打到退州,朝廷无奈下“诏开马市”,许鞑靼人用马匹同天朝换衣服、米麦,可是“鞑靼富者以马易,贫者止有牛羊,请易米麦。……富者十二三,贫者十□。不一通融,贫必为饥寒所迫,冲决约束,有妨大计。”,正为此,当年的兵部尚书卢森深为忧心,上书建议罢马市。

户部侍郎李深源皱眉道“罢马市后鞑靼频频来袭,军费增加。延绥镇,岁用银五十六万两;宁夏镇,岁用银四十一万两;甘肃镇,岁用银四十一万两;固原外埠,岁用银三十四万两。开马市的那两年,岁用银只有不到三十万两。”朝廷向边境拨发的财物有太仓银、太仆寺马价银、太仆寺寄养马匹、淮浙、长芦等地盐引,每年各边镇还有大量的年例银,遇有战事,这些财物还要大量增拨,户部为此头疼不已。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打仗就是打银子,没银钱打的什么仗,就为不通马市每年边境增加这么多的军费,这样一意孤行又有什么好处。

“银钱是小事!”兵部侍郎鲁直家世代做清官,穷惯了,真不觉得银钱可以挂到嘴边来说,“鞑子喜盗好杀,轻生嗜利,虎狼之人,岂可与之通市!”

季学士眼看将帅人选之争变成了互市不互市之争,皱起眉头,和葛首辅对视一眼,都觉无奈。

大臣们商谈议论的同时,张并在和皇帝汇报作战方案。皇帝看着张并呈上的“定庙算、重主将、严法令、恤边民、广召募、用间、分兵、出奇”八条制敌方案,沉思之后脸上一点点露出笑容。

之前的作战方针,以守为主。以为天朝不宜劳师远征,而只宜固守。“寇来则拒,去则勿追”,“惟高城深池,积粟养土”。而张并现在提出的作战方案,则可能“横行绝幕,临瀚海,勒燕然”要在稳定边塞的同时,彻底打击鞑靼,直捣鞑靼人巢穴。

“卿此策,非一朝一夕之事。若可行,需几年可成?”要收编边境流民,恢复生产,招募新兵,训练新兵,探取鞑靼虚实,一举消灭鞑靼主力,岂是易事,怕不要数年功夫。

“少则五年,多则八年。”张并恭谨答道。“臣此去,先要击退来犯鞑子,扬我天朝国威。然后恤边民、广召募、用间、分兵、出奇,步步为营,最后临瀚海,勒燕然。”

皇帝大喜,新朝刚立,正需要先有一场胜仗!“有劳卿了。卿一心为国为民,朕定不负卿,朝廷定不负卿,只盼卿早日凯旋。”皇帝和张并一个表关心一个表忠心的表了半天,最后就要结束谈话时,皇帝突然想起,昨夜宁妃提到家有族妹,贤良淑德,欲觅一英雄为配,眼前这张并,不正是一位青年才俊么。

“卿尚未婚配?”皇帝关心起张并的终身大事。

“臣已定下妻子。只是师父不许臣早成亲,还要再等几年。”张并回道。

皇帝略略失望,原来张并已定了亲,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甚在意,只微笑道“还要再等几年才成亲,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岂能乐意。”

张并嘴角泛上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笑意,“无妨。她还小。”

皇帝问完正事,略提了一件私事,召见也就结束了。张并出宫门后,到坐忘阁雅室独自坐了半日,方回了罗湖山庄。

孟家。悠然进入书房就陪上一副可爱的笑脸,孟赉却始终板着脸,“还知道来看你爹?”

悠然吐吐舌头,“这些时日,您跟前围得都是人,哪轮得到我啊?我这是识实务知进退好不好,您该夸我才是。”

孟赉经历一场大变,生平第一次进了诏狱,好容易回了家,整日见的不是大夫,就是老妻,心爱的女人见不着,心爱的女儿只能堪堪打个照面,心中着实不快。好在,慢慢恢复正常,女儿又可以晚上来书房陪伴了。

孟赉叹口气,“她怎样了?”悠然很随意的说道“还那样。一开始躲进被窝哭肿眼睛,后来看到爹的信,就没事了。”

孟赉放下心,瞪着悠然,“你捣什么鬼,还弄出侠客义士来了,让爹费了不少精神圆谎。”两个儿子蛮有兴致的问他信是哪位义士带出来的,他愣了愣,才含糊说是一名不相识的狱卒。两个儿子还要去谢人家,被他拦住了“一则,未必查得到是哪位;二则,反污了高人义士。”好容易才糊弄过去。

悠然摊摊手,“有什么办法?哥哥们奔波几日没见着您,我这儿反倒有了您的信,我敢直接说出来?少不得弄个鬼。”

“就一点儿不担心你爹?”孟赉看爱女白嫩如昔,又是放心,又有些不满。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当时那个形势,诏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悠然不经意的说道。

太子和吴王会在内城打,会在外城打,不会去诏狱打。且不管哪方登了基,都会厚待文官。

“你呀,爹真犯愁,你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孟赉越来越头疼了,哪有女孩子见亲爹进了监狱,还这么冷静镇定的。

或许,她真的是处变不惊?孟赉想到老许到访时说的话,提的建议,怀然心动。

“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呀,爹爹,难不成像大姐姐那样才行。”悠然试探着孟赉。不能任由长兴侯府这么欺负悦然呀,那个从小就牵着自己的小手,友爱自己的好姐姐。

孟赉脸色阴沉下来。

长兴侯府后花园。水之湄风姿楚楚的站着,她穿着提花软绸富贵挺括斜襟褙子,左敛右稔,绣着梅花图案,白色绣花裙子,一件漂亮的青色绵绸夹里绣花披风。里子是浅水绿色;脚上的鞋子也是水绿色,绣白梅花;她本已生得清秀绝伦,打扮得更是得体,你看她,每一个动作都娇柔婀娜;每一个身姿都风流婉转;每一个眼神都幽怨如诗,这样的少女,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她对面的都鹏已是涨红了脸,虽不敢盯着她看,却时不时偷偷撇一眼,目光中掩饰不住的艳羡和温存。

这样的美人,真是我见犹怜。悦然在旁冷眼看着,只觉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下去。

都鹏心里怦怦直跳。水之湄是侯夫人娘家旁支庶女,小时候原是见过几次,很为她少见的美丽惊叹过,只是水之湄身份卑微,不可能聘娶过来,也就死了心。娶了悦然他是千满意万满意的,却是听说要给他纳了水之湄做侧室,心又活了起来。

若是既有悦然,又有之湄,三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该有多好。

“世子,少夫人,亲家老爷来了,张老元帅也来了,侯爷和侯夫人陪着在前厅待茶。”小丫头曲膝回禀道。

都鹏心中一凛,张老元帅是他和悦然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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