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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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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张并还是溜进来跟妻子一起睡。悠然侧身看着丈夫憨睡的脸,他有心事?睡梦中还蹙着眉。

天朝幅员辽阔,边境线很长,邻国众多,真是没有一年不打仗,只是有时小打小闹,有时大打出手。天朝是以文治武,为何勋贵人家还能横行?一则,曾经的功劳大;二则,朝廷还是要这些武将世家镇守边关,保家卫国。

又有哪边出事了?还是皇帝太平日子过久了,要主动对外用兵?悠然轻轻叹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前世,曾有单位的大姐热心介绍过男朋友,只要听说是部队上的,悠然一律拒绝。

无他,军婚,离婚极麻烦。一项权利你备而不用是一回事,根本没有,又是另一回事。

“是怕他经常不在家吧?”单位大姐体贴的问。军人一周回次家,甚至一个月才能回次家的都有。

悠然只笑,不说话。单位大姐以为她是默认了,叹口气,不再来烦她。其实根本不是,悠然很享受独处的时光,享受孤独。

那种骨子里的坚强,支撑起现代女性,顶盔披甲,和男人一样在职场搏杀。

然后呢,回到家里,或是冷冷清清一个人,或是忙于家务和孩子。同样是工作,家务好似天然是妻子的事。不只东方,连西方也是,工作的女性,百分之八十回家后要为家务疲于奔命。

所以,为什么所谓的“剩女”越来越多呢,天朝女人奉献了几千年,终于想开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品质还没有一个人生活品质高,不如单着。

说起来,还是第一回过婚姻生活呢,悠然笑笑。像天上掉馅饼一样,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张并,好像自己什么也不用做,他就死心踏地的。

真的会这样?一辈子这样?会有这么好运吗?悠然迷迷糊糊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接下来,张并回家越来越晚,回家后也是疲惫得很,常常倒头便睡。“要练兵”,他只简短这么说。

他不多说,悠然便不多问。只笑咪咪迎他回来,迷迷糊糊送他走。

这日,张并回家也晚,却没有疲惫之色,反倒神采奕奕的。待他嘴角含笑吃过了晚饭,悠然捉住丈夫问究竟,“什么事,乐成这样?”

张并卖起了关子,“乖,等哥哥沐浴出来给你讲。”乐呵呵进了净房。

从净房出来后笑问“想不想听故事?”想听故事帮哥哥擦头发。

使唤孕妇,真不人道。悠然撇撇嘴,拿起干帕子温柔给他擦头发。没办法呀,这好比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听书人总要给个叫好声,说书先生才会好好讲,才有精神好好讲。

自从怀了孕,看话本时间悠然都被限制了。老爹说了,看书太久,费脑子,对眼睛也不好。一天只许看一小会儿。后来悠然想了办法,让莫陶买最新出的话本,念给自己听。这个老爹倒是许的,只吩咐“念优美的,有趣的”,凡有残忍之事的,一句不许念,一句不许听。

这无聊的秋夜,有人愿意讲故事,求之不得呢。给人擦擦头发,认了。

张并闭目享受,“我媳妇儿真好。”直待悠然伸出小手打他屁股,才开始讲,“我今儿又是陪皇上微服出游。”

京都秋日的天空,宁静辽远;红叶处处,果实累累,风景优美;皇帝本是好兴致,正要感概自己治下的盛世太平,却被一阵哭闹声,吵得头疼。

少不了派侍卫去查问。原来是有一户老实庄户人家,本是自家有田有地,家境尚算殷实,一直安分守己过日子;近日却被一贵人夺了田地,连地价也不付,竟是硬抢了去。

皇帝铁青了脸。天子脚下,竟有这样不法之事!“属实?”皇帝冷冷问道。

侍卫首领流着汗又去查问一番。回报“属实。”

“是谁这般不法?”皇帝咬着牙问。

侍卫首领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半晌,才战战兢兢说出“宁家二公子。”也就是宁妃的亲弟弟。

皇帝发了半天狠,亲自召来苦主审问一通,确认无疑后,气冲冲回了皇宫。

“然后呢?”悠然是个好听众,积极的询问。听众积极,说书先生讲故事才有劲头啊。

“没有了。”张并笑道“然后我便趁空溜回来了。”这时候跟着皇帝干什么,皇帝心情正不好,谁跟着谁倒霉。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悠然不懂。

“傻丫头。”张并笑笑,宠溺的看一眼妻子,这小丫头没心计,又善良,根本不知道恨人。

宁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召悠然进宫陪她解闷,当平北侯府是什么。这般令人厌恶的女人,有人出面收拾她,不用自己动手,岂不值得高兴。

宁伯爷这没眼色的,屡屡提及“宁妃娘娘的族妹”如何如何美貌,如何如何贤惠,仗着自己是外戚,纠缠过多回,令人烦不胜烦。

“是谁故意整宁妃呀?”悠然纳闷,“这手法,一点也不高明,而且,又不见效。纯属瞎折腾。”

不高明?不见效?张并坐起来,跟妻子细细讨论,“做的不明显,很自然而然。皇上深爱黎民百姓,最恨这样事情。怎会无效?”

“最恨这样事情?不会。”悠然摇头,“他最恨的,只会是造反。”才不会是什么侵占民田。爱民,或者是真的;但一千个一万个黎民百姓,也不及他儿子女儿重要。宁妃育有一子一女,又怀着一个,哪是这样不疼不痒的事情能动根本的。

“便是斥责一番,也是好的。”张并皱眉道“总能消停一阵子。”

在他心目中,皇帝是英明的吧,悠然暗暗忖度。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选择帮太子,那时太子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帮太子,风险很大。

世上哪有真正英明的皇帝,只要不太糊涂,也就行了。天朝人民像羊群,最是驯顺,对统治者的要求一向很低。

“总要她消停些才好,不然,若再召你进宫,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每回都病着。

“我每回都病着,”悠然想都不想,“她一介宫妃,何必理她。我不去,她也拿我没辙。”宫妃又没权限拿人下狱。只要皇帝、太后、皇后这些人不糊涂,宁妃翻不出什么风浪。

老爹曾起过念头对付宁家,“欺男霸女的,劣迹太多”,被悠然阻止了,“用不着。她自有仇家,咱们犯不上出手。”宫中她一定有对头。

宁妃不难对付,难的是她有一双子女,五皇子粉雕玉琢,英敏公主聪明伶俐,都是皇帝心尖上的孩子,对付了宁妃,就是和五皇子、英敏公主结仇,后患无穷。

“今儿这事,是谁做的呀?”躺到了被窝里,悠然才想起来问。

“应是宫里的人。”张并推测,“对皇上行踪很是清楚,侍卫也配合。”

接下来皇宫该热闹了,悠然乐呵呵,等着看好戏。

谁知却没有,皇宫一点动静没有。

真没劲。就这么着,不伤筋不动骨的。悠然正失望时,朝中却热闹起来了,弹劾宁家的奏折,雪片一般飞进内阁,飞进皇宫。

两仪殿中,皇帝恨恨把一个措词尖锐的奏折掷到地上。宁家,是不争气;这些言官,也可恶得很,怎不替皇子公主想想?外家作下这等事,若揭了开来,让皇子公主如何自处?

只是祖宗家法,言官无罪,想要惩治这些言官,却也是师出无名。再说,不能寒了文官的心。

悠然津津有味看着朝中热闹,却不知,曾几何时,她也成了被看热闹的人选。

“真的?平北侯真的看一个舞女良久,还开口要了回去?”一夜之间,这有趣的事已传遍京城贵族人家。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不是说平北侯多么洁身自好,多么谦恭有礼,这不也把舞女带回家了?男人都这样!京城贵夫人们,原本羡慕平北侯府家宅清静的,羡慕悠然独占夫君的,今夜心都平了。

感概过后,贵夫人看着自家男人格外顺眼:虽说他家莺莺燕燕太多,可没办法,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悠然正眉飞色舞和水杉探讨菜谱,犹自不知,她为众多中青年女性的心理健康,做出了极大贡献。

作者有话要说:“人有土田,女反有之”出自《诗经?大雅?瞻卬》,《瞻卬》这首诗,是批评幽王宠幸褒姒的,属于直接破口痛骂的诗篇。作者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位嫉恶如仇的正直人士。

一开始我把诗名看作“瞻仰”,后来才看清是“瞻卬”, 卬(yǎnɡ),通〃仰〃。这首诗的第一句是“瞻卬昊天”。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意即“别人拥有好田亩,你却侵犯去占有。”这种事,哪朝哪代都有,不稀罕呀,不稀罕。 


第一百零八回  念子懆懆
紫红色泽、平整润滑的老红木案几上;一盏精致小巧的金色葫芦状香炉;袅袅吐出幽香。

在这寒冷的秋夜;这缕似有似无的幽香,似能安神一般,让人心绪宁静不少;刘妈妈看着钟氏躺到床上;慢慢闭上眼睛;渐渐入睡;方吹熄了灯火;悄悄退了出来。

太太这是何必呢。凭白无故的;跟老爷吵这么一架;究竟有何好处。刘妈妈一头想着,一头叹气;太太已是儿孙满堂了,还是妙龄少女般天真任性。

今夜京师不少贵妇都忙碌而愉快,钟氏也是其中之一。明知道孟老爹疼悠然,她偏好兴致的提及“五姑爷在邓家饮酒,竟讨了个舞女回府”;孟老爹本是左手抱一个孙子,右手抱一个孙子,逗孙子玩耍,又和颜悦色跟孟正宣孟正宪兄弟两个闲话家常,钟氏这句话一出口,老爹呆了呆,把孙子放回儿子怀里,径直出了屋子。

钟氏急命刘妈妈把孟老爹请回来,又遣散诸人,拉着孟老爹讲理,“偏心!欣儿也怀了孩子呢,怎不见老爷常去看她?三天两头的往平北侯府去!只有五丫头是你亲生的?”

孟老爹温和说道“欣儿自有公婆照看,我若常去福宁长公主府,成何体统?悠儿却是自立府邸,家中并无长辈教导。我再不管,难不成由着两个孩子胡闹?”

钟氏红了眼圈,“有公婆照看,也是有公婆管束!欣儿日子岂是好过的?老爷也要多想想她。”欣然怀孕已四个多月,福宁长公主照顾儿媳妇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儿子就更是了,早早的就给备下两个伶俐的俏丫头,赏给儿子做了通房。

欣然虽有一堆丫头婆子服侍,却不得与丈夫同床共枕,心里也是苦的,钟氏去公主府看望时,常拉着钟氏眷恋撒娇。钟氏自是心疼女儿不已。

孟老爹叹了口气,“嫁入高门便是这样,长公主做事妥当,咱们能说什么?”怀了孕夫妇分居本是常事,妻子有孕丈夫由通房服侍也是常事,娘家根本无话可说。

“可怜我的欣儿,日子过得还不如五丫头滋润。”钟氏伤心哭道。欣然要受种种管束,悠然反倒自由自在的,嫡女没有婢生女日子舒坦,这是何道理。

孟老爹微微皱眉,却还是耐心宽解妻子,“你多去看看欣儿便好。福宁长公主性情宽厚,待欣儿又和气亲热,欣儿日子不差,太太莫多想了。”

钟氏怒道“我倒要劝老爷莫多想了!五姑爷不过是带个舞女回府,是什么大事了?五丫头是出嫁女,咱们不好多管,老爷切莫过问此事。”

“毛头小伙子,虑事不周,处事不当,是常有的事;我做岳父的不教导他,谁教导他?”孟老爹板起脸,极为不悦。

“老爷怎不去教导六姑爷?”钟氏大怒。任磊这小子,媳妇怀着孩子,他和俏丫头温存,你做岳父的怎不去管?

“六姑爷自有父母教导。”孟老爹很是无奈。任磊有爹有娘,有外祖母,有舅舅,哪轮得上自己这做岳父的开口说话。

“五姑爷也有爹有娘!”钟氏气得发抖,“驸马爷难道不是他亲爹?”

孟老爹闭上双眼,努力按下心中怒气,半晌,才睁开眼睛,缓缓开口说道“不错,他有亲爹。却是九岁便上了战场,十六岁被吩咐自立门户,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有谁怜惜?前程也好,家计也好,全靠自己打算。”他的亲爹,何曾教导过他。

张铭曾跟张并委婉提及想会会亲家,孟老爹不置一词。在孟老爹的内心,很是鄙视张铭。一个男人,亲生的儿子照看不住,竟是由着张并自生自灭。这样人等,有何面目做父亲。

“一个男人,既生了孩儿,便要好生养他长大。”这是孟老爹的信条。不管嫡子,庶子,嫡女,庶女,甚至是外室所生子女,你一个大男人不能生下孩儿却不好生教养。

孟老爹温和劝解妻子许久,钟氏泣不成声“我,我终日盼着老爷回家,老爷倒有小半个月住在东四胡同;便是回了家,也只是逗孙子,还睡书房,我,我是个摆设不成。”

“我老了,”孟老爹温和道“太太也不年轻了。咱们和和气气的,含饴弄孙,不是很好?”

“不好,不好,”钟氏眼泪断线一般掉落,“我要老爷日日陪着我,夜夜陪着我。”

“太太,”孟老爹叹气道“我要忙公务呢。礼部事务繁多,很耗心力,我精力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太体恤我吧。”

抚慰半晌,孟老爹终是掰开妻子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命刘妈妈“扶太太进去歇息”,自己转身出屋,命人备马车,还是去了平北侯府。

舞女!宝贝女儿才怀了孩子,这臭小子敢往家带舞女!我悠儿不知怎样伤心呢。孟老爹杀气腾腾的,要寻不争气没出息的女婿算账。

待到了平北侯府,被管事殷勤迎了进去。到了厅堂,灯光下只见悠然坐在一张玫瑰椅上,神情有些呆傻;张并立在她身边,面沉似水;孟老爹心如刀绞,趋上前去柔声安慰“乖女儿,莫多想,有爹呢。”

悠然神色有些奇怪,好像在梦游一般,看到父亲也不打招呼,只伸出冰凉的小手,拉住老爹,“爹爹,她的样子,真是很吓人,您过来看看。”

一手拉着父亲,一手拉着丈夫,悠然又回到方才令她呆傻掉的房间中。

房间分里外两间。中间挂着一副密制的珠帘,坐在里面能清楚看到外间,外间却看不到里间。

老爹被女儿的神色吓住,跟着她的眼光向外间看去,一时间,也呆傻了。

外间上首桌子边坐着杭嬷嬷,下首站着一个黄衣女子。这黄衣女子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生得,竟几乎跟悠然一模一样。

悠然和张并不是第一回见这黄衣女子,倒还镇静;孟老爹已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几乎叫了出来。

杭嬷嬷声音很是温柔动听,“姑娘还是说了实话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世人长相相似是有的,但像这风尘女子,和夫人竟是一模一样,这便不同寻常了。

黄衣女子嫣然一笑,娇媚道“方才奴已说过十遍了,奴是幼时便被卖了,父母家人,委实记不起来。”她这一笑,给人的感觉是媚,很媚,媚得入骨,风尘味道真是很浓很浓。

孟老爹毛骨悚然。怪不得张并要开口把这舞女要回来。这般相像的女子沦落风尘,真是大大的不妙。

“姑娘可是姓黄?”杭嬷嬷问得十分客气。

“我只是爱穿黄衣罢了,”黄衣女子巧笑,“至于姓什么,我哪里知道。只知道自己艺名便叫做夜莺。”

这名唤夜莺的黄衣女子,跟悠然差不多高低,眉眼五官极像,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悠然是明净散朗,黄衣女子则是娇媚入骨,更隐隐有之色。

杭嬷嬷久居宫中,见过的各色宫中妃嫔美人多了,却没见过风尘女子,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无奈时,却听黄衣女子媚声道“嬷嬷,今夜是命奴服侍侯爷么?”说话时眼波流转,极是勾人心魄。

到了这侯府,便被扔进浴桶中好一通洗刷,“把脂粉全部洗掉!”威严的男子声音命令着,难不成,这侯爷只喜欢素颜女子?

自己素颜也不差的,黄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不是凭这副好相貌,能过得这般顺风顺水么。

“奴定会好好服侍侯爷,”夜莺吃吃笑道“爷要怎样,便怎样。”

杭嬷嬷哪听过这样的话,脸红了起来,直想骂句“!”却惮于形势,并不敢开口。若这夜莺真跟夫人有甚瓜葛,唉。

这边杭嬷嬷问不出黄衣女子来历,深为苦恼。那边孟家父女、张并面面相觑,也是不得要领。

“我本是看她跟悠然有些相像,想带回府中,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也算一件功德。”张并闷闷不乐,本是一番好意,这舞女好歹跟妻子生得有些相像,不忍她沦落风尘,“谁知回府后她洗掉脂粉,把我吓住了。”

张并先是自己呆看许久,直待黄衣女子贴上来纠缠才觉醒,忙拉了悠然来看。

半路却想起这黄衣女子来得奇怪,千万不能被她知道实情,不能被她看见悠然。便命杭嬷嬷布置起来,和悠然在里间观望。

这一观望,原来神气活现的悠然便呆傻了。

“找个庄户人家,把她嫁了。”三人都曾这么想过。仔细想想却是不可行。

这夜莺十指纤纤,明显是吃惯穿惯的,又一副相,如何甘于做个村妇?

若说嫁个殷实人家,哪个殷实人家肯娶这样的人做正妻,除非是做妾了。若她真和悠然有些渊源,她做了妾,总不是光彩事。

更怕,这黄衣女子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若是背后有人想跟平北侯府过不去?

无论如何,这跟悠然长相一模一样的风尘女子,实在太刺眼了。

“怎么遮住这个女人?”三人都头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念子懆懆,视我迈迈”出自《诗经?小雅?白华》,《白华》是一首怨诗。

懆(cǎo)懆,忧虑不安。迈迈,犹“蔑蔑”,轻慢貌。一个是思念心上人,忧虑不安;一个态度反转而轻蔑。果真是一个人太爱另一个人,便会受到轻视?

 
第一百零九回  中心藏之
“我这阵子本来就变笨了;”悠然怀中抱着个小巧的红玉手炉;口中抱怨道,“再遇上她,更没主意。我不管了;爹爹和夫君想办法。”深秋了;真是冷,这大晚上的;还是早早上床睡觉是正经。

难题,让男人解决去。

孟赉见悠然面有倦色;一迭连声道“快歇息去;快歇息去!”

悠然回了内室,张并跟着进来;追问“有没有不舒服?”妻子变笨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旁的事。

“没有啊。”悠然很是满足;自己没有孕吐,胃口好得很。能吃是福气啊。见丈夫一脸不放心,一脸不相信,想了想,说“就是有时候,很想发脾气,尤其想对你发脾气。”

想发脾气?可是,她近来待自己极好,极温柔,张并懵懂不解。

“看你这么累,又舍不得。”悠然叹口气。这是全职家庭主妇的悲哀吗,其实家务也很烦很耗精力,可是总感觉没工作似的,等到在外打拼的丈夫回了家,似乎只有悉心侍侯的份。

不只这个时代的女人如此,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天朝,如果女性做了全职家庭主妇,一样是没保险没保障,一旦丈夫变心,财产、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法律不保护,没办法。

“傻丫头,”张并心中感动,“往后若想发脾气,便狠狠打我好了,莫舍不得。”

安置好了妻子,张并回到厅堂,见岳父沉着脸坐在官帽椅上,连茶也不喝,只瞪着自己。不由得心虚起来,上前陪不是,“都是我虑事不周,累岳父忧心了。”大晚上的,听到消息便赶过来,还不是怕闺女吃亏。

如果是一般的年轻男子,岳父这样爱管事,定会心中不悦,甚至会面上表露不满;张并却不会。他从小缺乏家人关爱,孟赉的管束也好,黄馨的啰嗦也好,全部甘之若饴。

“这样事体,为何要让悠儿知晓?”孟赉板着脸训女婿,“便该瞒着她处置了。”

张并低头认错“岳父教训的是”,只是自己带回舞女的事不少人知道,若瞒着悠然,还不知她会不会瞎想。倒不如实情告诉她。

孟赉见张并态度恭顺,心中气顺了些,两人细细商议了,决定还是先把这黄衣女子密密看管起来,“看人如何发招吧”,孟赉叹道。这背后不知有什么人,有什么居心。

接下来的时日,杭嬷嬷忙碌起来,命人日日盯紧黄衣女子,细细观察她言行,总想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端倪来。

看来看去,这只是个容貌艳丽的、没头没脑的风尘女子,徒有一副好躯壳而已。

这黄衣女子,是在中山侯邓家宴饮时遇到的。中山侯邓家,便是常山长公主的夫家。常山长公主一向圆滑,稳健,虽是从小受先帝宠爱,却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从不轻易得罪人;邓家原是跟随孝武皇帝起兵的大将,靖难功臣,家族中如今虽无出类拔萃的人才,却也在朝中颇有根基,族人大都老实厚道,并无趾高气扬之人。且,跟孟家,跟张并,无仇无怨。

悠然对黄馨,从来只说好事,不说坏事。明知道自己这娘亲没什么见识没什么本事,也不指望她出什么主意,只哄着她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了。这回张并带舞女回家的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带回的黄衣女子跟悠然长相极为相似的事,却是秘密;所有的秘密,悠然必会瞒着黄馨。悠然本怕黄馨大惊小怪的担心,谁知黄馨还是笑咪咪,“哪有人能跟我闺女比?”

得,这还真是,对自己的孩子无比有信心呀。悠然服了。

水冰心和张憇一起来看过悠然,吞吞吐吐的劝“世事大多如此”,张憇这不学无术的,还发了回感概,“人生不如意事,十常□”,自己这异常神勇的堂哥,竟也是个喜爱美色的!

“阿憇,怎么变得有学问了?”悠然啧啧称奇,虚心请教水冰心这个深奥的问题。最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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