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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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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憇,怎么变得有学问了?”悠然啧啧称奇,虚心请教水冰心这个深奥的问题。最后当然少不了被张甜心恼羞成怒的蹂躏一番。

“你还真淡定,”张甜心面孔红苹果似的,圆润光滑,容光焕发,整个人生机勃勃,“要换了我家有这事,哼,抓住安公子打个半死!”

悠然披着件石青刻丝银鼠披风,抱着个小手炉,懒洋洋坐在温暖如春的厅堂中,看着气势万千的张甜心,含笑不语。唉,你家安公子,能被你打个半死;我家这个,用尽全身力气打他,都打不疼呀。

这两位好朋友,都有几分侠气,都是几分真性情。如今过得都顺心:“玉人”钟煓醉心于维持京城治安,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回家后只和妻儿温存,从不招惹闲花野草;安公子跟他爹安大人一样,为人有些狂放不羁,属技术型人才,跟他爹一样敬重妻室。

水冰心和张憇来时满心忧虑,走时已是一身轻松:你看阿悠气定神闲的样子,分明就是胸有成竹。这小丫头鬼着呢,吃不了亏。

水冰心从平北侯府出来后,直接回了吉安侯府。她是婆婆宽厚,想出门不难,也不以为意;张憇却是继室婆婆严厉,好容易出来一趟,趁便回了娘家。

武氏见了宝贝闺女,心中欢喜,笑骂道“怎一个人回来了?也不带上宝哥儿?”张甜心的儿子,小儿便叫做宝哥儿。

“出门看阿悠的,带他干嘛啊?”张甜心撇撇嘴。她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每日被拘在家里服侍婆婆,侍弄孩子,早烦了。

武氏心中一沉,微笑道“平北侯夫人怎样?你们自小要好,她遇到了事,你可要好生劝解她。”京中传言,平北侯宴饮时看上一名舞女,讨回府后侯夫人不喜,夫妇二人为此,很是生了一场气。

“她呀,高高兴兴的,任事没有。”张甜心笑道“安心养胎呢。”

母女二人久未见面,絮絮说了无数话,直到天快黑时安公子亲自来接,武氏才依依不舍放了女儿家去。

临走,武氏想交待女儿女婿常带外孙回来,却是转念一想,女儿家那个婆婆古板严厉,常说出嫁女不便常回娘家,只好罢了。

待张钊回府后,听到女儿刚走,愣了愣,“这般不巧。”父女二人,也是有日子没见了。

武氏少不了又对丈夫唠叨起安夫人的不是“管束儿媳太也严厉”,张钊叹口气,“女儿嫁了,便是安家的人了,咱们也无计可施。”

抚慰好妻子,张钊沉下脸,想起心事。阿并近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再三追问他只说似是有人暗中要害他,要害悠然,却不说是何事。难不成,和他带回的舞女有关?可邓家,不像招惹是非的人家啊,真是令人费解。

自上月葛首辅上表“乞骸骨”,朝中便有涟漪。葛首辅年纪大了,今夏以来已是病过两场,皇上便是再怎么挽留,怕是也留不住。如今阁臣中还有杜阁老也是七十二岁高龄,也曾多次上表求去。若首辅换了人,内阁怕不是要有大变动。到时这首辅、次辅、阁老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会争破头皮。

孟赉本来不是阁臣热门人选,他办公务虽尽心,却过于温和,属于和事佬一般的人,皇上并不欣赏这样的人。只是,他探花出身,历任翰林院、都察院、地方要员、礼部,辞令娴熟,为人诚恳,若说他入阁,资格足够。

缺的,只是皇上认可。孟赉原先并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从平北侯怕岳父这件事传出后,皇上出于好奇,召孟赉讲过几回经史,对孟赉的学问,很是赞赏。

若真有人要对付阿并,对付悠然,是为的军权?还是入阁?张钊沉思半夜,毕竟不得要领,只好暂放一边。

平北侯府。“有没有好玩的事?”悠然坐在桌边,笑吟吟看丈夫大口大口吃饭。

她是一天要被黄馨问无数次“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才刚被强着吃了一盏核桃粥,便不能陪丈夫吃饭了,只看着他吃。

还好,哄黄馨“夫君这人,最不喜晚上被打扰;晚饭后便只能由我一人陪着。”好歹劝得她晚上肯走了。悠然把府中最大最美的揽翠轩拨给她住,黄馨初住进时颇为吃惊,“这比小宇的院子还大呢。”后来却也住惯了。

悠然还感概过,自己这娘亲,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让她住孟家一个小院子,只使两个粗笨小丫头,每餐吃一荤两素,每日服侍钟氏,她也不抱怨;让她住原亲王府最华美的院子,丫头婆子一堆,锦衣华服,日食万钱,呼奴使婢,她也不张扬。

悠然每日要睡懒觉,早晨便不能陪丈夫吃早餐。晚上若再不能陪他晚餐,其实心中是有些歉疚的。好在张并这人特别好打发,给什么就吃什么,也不一定要妻子陪,只要妻子坐在身边看着,吃饭就香。

“乱糟糟的事挺多,不过,跟咱们无甚干系。”听丈夫这么说,悠然心中一动,那是不是可以说,这名叫夜莺的黄衣女子,可能真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派出来的,这人可以处置了?

若是有人想借此生事,不该把夜莺交给张并。狠点的,该是在一个隆重盛大的场合,当着悠然的面,把这舞女亮出来,给孟家、给平北侯府,一记响亮的耳光。悠然能想像,若果真如此,人们该用如何热烈的眼光打量自己,“啧啧,跟个人尽可夫的舞女长一个样啊”“哟,这一脸□相的舞女,跟某人一模一样啊”。

这该是多大的羞辱。红楼梦中,唱戏的小姑娘只是跟林黛玉有几分相似,林黛玉已是很尴尬。更何况这夜莺不只和自己长得几乎几乎一模一样,还一脸不正经,一脸下流。

若真使出这样狠招,恐怕孟家也好,张并也好,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可是,这人和自己太相像了,很诡异的相像。悠然心中有事,第二天便拉着黄馨想问那无良的黄秀才一家后来怎么样了,想了又想,没有问出口。

她好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何苦再招她记忆这些悲惨往事。

黄馨喜滋滋做着个小鞋子,“给我没出世的外孙”,悠然看了眼,摇头。太奢侈了吧,这么小小的鞋子,精致的不像话,没巴掌大,绣上荷叶图案,像艺术品。

“灵儿说要跟我学做鞋子,”黄馨一头做活,一头跟悠然絮絮唠唠,“我教一遍她便会了,真是聪明孩子。”

钟灵?悠然眼前一亮,怎么把黄蕊给忘了?这个小姨,可不像柔弱的娘亲一样,黄蕊强悍得很。

要说悠然真是运气好,她这边刚想到黄蕊,黄蕊真还来了。

没带钟灵,一个人来的。

悠然和黄蕊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齐心合力把黄馨哄到一边,两人说起悄悄话。

黄蕊自从钟灵终身定了之后,也不怎么热衷于打探消息。还是钟元无意中提起,才知道张并带舞女回府的事。待听悠然讲过实情,黄蕊拍案而起,“那女人,是不是叫黄莺?”

悠然沉默片刻。黄衣女子,夜莺,原来她叫黄莺。倒是好名字。“小姨知道些什么,原原本本告诉我吧。”悠然要求。

黄蕊冷笑一声,“姐姐是善心人,总说什么往事已矣,不必再提。哼,我那苦命的娘亲,便这么白白被害死不成?”

黄蕊原来美丽的面庞,渐渐狰狞起来,“我被卖入青楼,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羞辱?!这些害我的恶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悠然看着黄蕊,目光中有怜悯,有同情,有理解。原本是好好的女孩,幼时也有母亲温暖的怀抱,却被一个渣男,一个贱女,害得没了亲娘,害得卖入青楼,要她心中没有仇恨,要她不去报复,太强人所难了。

黄馨没有仇恨,是她性格使然,而不是经历。若说悲惨,黄馨也被张镜害得几乎致死;也被害得沦为婢女,沦为妾侍,至今她和心爱的男人见面,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黄馨,她是从小懦弱惯了,只会逆来顺受。黄蕊却不同,有脾气有血性,能屈能伸。

黄蕊眼中怒火燃烧,这一瞬间,悠然恍惚见到了复仇女神。“这仇恨,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些人,统统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出自《诗经?小雅?隰桑》,《隰桑》写女子爱慕一位君子,是雅诗中少见的爱情诗。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意即“把他深藏在心里,哪天对他能忘记?”

让人们深藏心中不忘的,除了爱情,还有恨。我最早见到这句诗,是在《世说新语?仇隙》,让女人“掷果盈车”的美男子潘岳,曾在孙秀做小吏时鞭打过他,“后秀为中书令,岳省内见之,因唤曰:‘孙令忆畴昔周旋不?’秀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潘岳听了这话,知道孙秀一直在记恨,自己免不了一死,后来跟富甲天下的石崇一起被杀。 



第一百一十回  匪言不能
“这些人”;悠然沉吟;“都包括哪几个?”自己已知的,只有黄秀才及其妾,两个儿子;黄莺;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

黄蕊的复仇范围,似乎很广。悠然曾想说“黄秀才跟那个美妾;才是罪魁祸首,其余的人;不必牵连。”却又觉得说这些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又没有经历过那种伤痛,那种屈辱。

“不要评价别人;除非你穿上那人的鞋子;走上一里路。”这句西谚很有道理。除了上帝;又有谁有资格评价别人。

黄蕊情绪慢慢平复,轻笑道“黄秀才,早已潦倒不堪了;他那个美妾,如今陪着他一起讨饭呢,倒还称得上忠贞不渝。”黄秀才早已为宗族所厌弃,到他落魄时,族人竟是全不理会他。

“不是有两个儿子么,”悠然迟疑,“难道儿子不养他们?”

“真是不幸,”黄蕊美目流盼,笑吟吟道“本是该有两个儿子养老送终的,唉,谁知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黄秀才要把两个亲生女儿卖到青楼,为的无非是给两个儿子买上好的笔墨纸砚,可见有多么看重儿子。谁知两个儿子同时横死,黄秀才一夜白头。

“他那两个儿子,一个叫黄仁,一个叫黄义,”说到这儿黄蕊扑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二人从小娇惯得狠,出了家门就会惹是生非。竟去跟地痞流氓打架,不是找死么?”黄蕊笑容可掬。至今她遥想那两个从小欺负自己姐妹的混蛋横死街头的场景,还是觉得痛快。

连黄馨那样软心肠的人,乍一听到黄蕊提及这二人已死,竟也是高兴、开心、雀跃,她在黄家十年,受够这对异母弟弟的气。被他们当马骑,被他们大冬天泼一身冷水,被他们抢走唯一的窝头,扔到地上踩……黄馨也想过要反抗,但她那个奇异的亲娘总命她“要让着弟弟”,黄馨傻,就听话;黄蕊不是,亲娘这边刚说过要她让着哥哥弟弟,她接下来就会用砖头把跑来欺负她的弟弟砸得满头血。就算会被黄秀才暴打,也从不后悔。

黄馨和黄蕊姐妹二人,面貌并不是非常相似:黄馨长得更像黄秀才,黄蕊长得更像她亲娘;脾气性格,不一样,一个懦弱,一个要强。

“黄秀才真不幸,”黄蕊幸灾乐祸的说道“两个儿子死了,两个儿媳妇跑了,各留下一个孙女。大的那个,你见着了,就是黄莺;小的那个,叫什么黄雀。听说黄秀才生计消乏,后来把两个孙女都卖了。”

还有一个?悠然头都大了。

黄蕊冰雪聪明,看到悠然的神色,忙宽慰道“那个叫黄雀的小丫头,跟你长得不太像。”

悠然这边刚松了口气,黄蕊又实事求是的加上一句“有六七分相像而已。”

那也够呛啊。悠然苦起一张小脸。

“你怀着孩子呢,快别想这些了,”黄蕊把这些陈年旧事交待完,一身轻松,笑道“你也不必再犯愁,黄莺,交给小姨就完了。包你再无后患。”

“您打算怎么着,把她带回吉安侯府?”悠然惴惴,自己这小姨,是打算杀人灭口呢,还是打算毁容改貌?黄莺长得像自己,身份下贱,不代表她该死。

“我带回她回侯府做甚?”黄蕊笑咪咪,“这回我是打着礼佛的旗号出门,说要在妙姑庵住上两天,要还愿。我这便带着她上妙姑庵。能皈依佛门,也是她的造化。”

妙姑庵位于城外百花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香火并不旺盛。让这位娇滴滴的黄莺姑娘上山修行?真亏您想得出来。。。。。。悠然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家侯爷至晚方回?无妨,我等他便是。”黄蕊最会做人,并不是立刻要带了黄莺走,而是要等张并回家,同他商量。

“还有你爹爹,也知会一声。命人去请吧。”黄蕊笑道。要说姐姐真是命好,姐夫这人,疼孩子,对悠然关怀得无微不至。

他还用请吗?他天天来。下了衙先奔侯府,看看悠然,看看黄馨,再回东四胡同监督孟正宇用功。倒是忙得狠。

孟正宇今秋恩科侥幸中了举,虽然名次很靠后,到底也是件喜事。孟赉和孟正宣都力主明春还是先不参加春闱了,好好再学两年。怕他这半吊子,落榜倒还在其次,万一中了个同进士,就坑死人了。孟正宇犯了犟,不同意。八股文他早学烦了,“要么明春考,要么,便再也不考了!”同进士有什么呀,不怕!

孙先生也抚着胡须微笑“倒不如明春去试试。”这个学生的脾气,孙先生太明白了。他是真不喜欢时文,只打算再费几个月的劲,往后怕是学不了了。

小儿子一蹦三尺高乱发脾气,孟赉抓起棍子作势要打,究竟也舍不得打,只好依了他。回家商量了,天天住在东四胡同监督小儿子做功课。

孟正宣不忍心老爹费心费力,自告奋勇要替老爹来,孟赉笑着摇头,不许。这个小宇,爹的话还不听呢,哥哥的话更不听了。

孟正宇烦得要死。悠然鼓励他“短日子好熬!不就这几个月么?这之后甭管考上考不上,咱都不费这个劲了!”

孟正宇一本正经,“说好了,就这几个月!过后若他再烦我,”话音未落,悠然已是拍胸脯慨然许诺“姐姐给你主持公道!”

孟正宇放心了。孟悠然讲歪理的本事,他是极佩服的。

“你爹,天天来?”黄蕊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般精明的人竟也傻呼呼问道“那你夫君,可会……”

他?他才不会。烦的是悠然,不是张并。悠然昨晚跟丈夫还跟丈夫抱怨“我又不是小孩了,爹娘管得我这么紧。”张并笑道“我白日又不在家,有爹娘管你方好,我才放心些。”

至晚,待孟赉、张并先后回来,商议了,定下章程。

次日张并命伏五带人送黄蕊二人离开,奔百花山。临别还特别交待伏五,“若中途有人捣乱,先杀这舞女。”伏五郑重领命。

平安送至妙姑庵,庵主妙福师太四五十岁年纪,一身慈悲正气,接了出来,迎众人入庵中待茶。伏五见庵堂庄严洁净,心生敬仰,虔诚礼佛后带人离去。

黄蕊待伏五等人走远后,命人带上黄莺,偕同庵主,奔后山而去。一行人钻进一个山洞中,慢慢走至一个洞天福地。竟是一个销金窟。黄蕊换了副面孔,当着人面原来是端庄的妇人,如今变身为风骚的□,媚笑着向庵主说道“师父,多日不见了。”

庵主也嘻嘻一笑,十分轻薄,“小蕊儿,你给师父带了什么新鲜货色?”

原来,黄蕊被卖入青楼后,便是这位庵主□的,后来这庵主青楼生意作得黯淡,另辟蹊径,接手了这妙姑庵,倒风光起来。

黄蕊抿嘴笑笑,命人把黄莺带了上来,庵主眉开眼笑,“好颜色!”

黄蕊附耳到庵主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庵主先是有些惊诧,继而叹道“也罢,便依你。”不依她也不行,这小蕊儿心狠手辣,不是个好相与的。

黄蕊安置好事体,慢慢下了山。沿途风景极好,红叶处处,黄蕊心头却一片苍凉。

当年,她初初稳下来,便着手去查黄馨的下落。待听闻黄馨被魏国公府大小姐毒打至死后,发起狠来,要寻害自己姐妹两个的原凶报仇。

可是她是一个妾侍,唯一的依仗便是钟元。她并不敢跟钟元说实话。说她遭遇悲惨,钟元或许会听听,或许会怜惜她,或许会厌烦也说不定,哪个做妾侍的人没有悲惨往事;但若说她想报仇,想向亲生父亲报仇,钟元只会觉着她心狠,心硬,可怕。

好不容易才在钟元面前落了个温柔体贴,黄蕊不敢去破坏这形象,不敢说实话,辛辛苦苦的,忍了很多年。

心情苦闷,便借口礼佛出过几回府。待遇到昔日的师父,却也借师父的手,做过几件一直想做的事。只是,到底还是不痛快。

常山公主府。

大公子邓寒玉的妻子李氏面色凝重的走进正房,摒退众人,跟常山长公主汇报,“那名舞女,是宁伯爷送给二弟的。说是色艺俱佳,若在赏梅会上歌舞助兴,定能令宾客尽欢。”

常山公主府每逢冬季,必办赏梅会,遍邀名门姝媛,以为一日之欢。赏梅会上常有歌舞助兴。

“你想清楚了,那名舞女,确是和平北侯夫人甚为相像?”常山公主沉声问道。

“确定无疑。”李氏恭敬回道“宴请平北侯那晚,我在回廊上遇见过那舞女。初看真是吓了一跳,若不是浓妆艳抹,若不是神情轻浮,几乎以为是平北侯夫人。”

后来,平北侯像见了鬼似的,盯了那舞女半天,开口要了回去。

“你怎不早说?”常山公主拍案怒喝。想想真是后怕,下月便是赏梅会了。若是赏梅会上这舞女出场,看台上的平北侯夫人,该是何等尴尬?自己这从不得罪人的常山公主府,便一举惹翻了平北侯府、孟家!

平北侯固然是皇帝亲信,位高权重,不好招惹;孟家这些文人,也是极难缠,孟赉为了大女儿,能使出全身力气,弹劾长兴侯府;为了小女儿他又会做什么?

凭白无故的结仇家,真是可恨可恼。常山公主咬牙切齿恨恨道“去查!查清楚,你二弟是怎么要了这舞女来家的?”若是老二开口要的,还罢了;若是宁伯爷给的,哼,这宁家,是想欺到本公主头上来了么?

“是!”李氏恭谨的应了。又安慰常山公主道“母亲,幸亏咱们是积德人家,大爷凑巧要求平北侯办件事,硬拉了来家吃酒,又命歌舞助兴。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常山公主露出欣慰的笑容,夸道“老大和你,都是能干的。”倒是老二,平日看着精明,做事却这般没轻没重。

李氏得了婆婆的夸奖,谦虚了几句,方退了出来。

这日,常山公主次子邓寒雪“偶遇”张并,状作不经意,提及“兄台前些时日带走的舞女,可还合心意?说来惭愧,这舞女是宁伯爷所赠,弟因是推不过,只草草带回府,竟是没仔细看过她生得如何,也不知能不能配得上服侍兄台。”

张并沉默半晌,缓缓说“足感盛情。”邓寒雪满面笑容谦虚几句,告辞了,长长出了口气,急急回府报信去了。

“宁伯爷?”孟家父女听到,互相对视一眼,心下都觉匪夷所思。

不过是提过亲,被拒了,竟费这么大心思?就算让孟悠然在全京城的贵妇面前出丑,也不代表张并会休妻,也不代表张并会娶宁家的女儿。

宁家此举,足以和常山公主府结仇,足以和平北侯府、孟家结仇。宁家若有意如此,是疯了不成?

“这些外戚人家,最是难缠。”孟赉皱眉道。若要认真对付他们,不难;可他们背后的皇子公主,便被得罪了。

“我还想得很复杂,以为是朝中的阴谋,”悠然下气的说道,“不想让爹入阁,不想让夫君掌兵权,谁知竟是想嫁女儿过来。”真没意思。

“弹劾宁家的奏折雪片一般,也不抵什么用。”张并回忆着,皇帝很生气,但还是维护宁家,保护宁家,只命宁二公子退回田地,并无处罚。

“文的不行,来武的。”最后下了结论。

悠然刚刚拍手叫好,便被孟赉喝住,把夫妻二人训了一通,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悠然吐吐舌头,“那爹想办法吧,我们不管了。”张并则客气多了,“爹拿主意吧,我们听爹的。”

孟赉回到东四胡同,一边看孟正宇的功课,一边还在想对策。

“为了嫁给你出这馊点子,”悠然很是气愤,“这么缺德的人,就该!”举手作砍人状,杀气腾腾。

“极该!”张并附合妻子。

“你都娶过妻子了,怎么还想嫁女儿给你?这人什么脑子?”躺到被窝里,悠然还在发牢骚。

“没脑子的蠢货才这样。”张并也郁闷。好好的成了亲,妻子怀了身孕,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偏遇上宁家这无耻不要脸的。“乖,不想这些了,哥哥给你讲故事。”

没脑子的蠢货,真还不只宁家。京城一处宅邸中,一对兄妹正在争吵。

“你守孝这三年,父亲和母亲都担心你吃不了乡下的苦,一车一车给你送了多少东西过去!怎么便是不疼你了?”张锦不耐烦的叫道。这个小妹,从小麻烦最多,自从三年前她公公去世回乡丁忧,好容易清净了这三年,这不,才回来就开始闹,说爹娘不疼她。

“不疼我!若是真疼我,怎么我来信说的事,父亲母亲一件也不给办!”张镜叫得比张锦更大声。

“你说的事,怎么办啊。你闺女有了克夫的名声,想说门好亲当然难了。父亲母亲也在想法子呢,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张锦深觉自己这妹妹从小不讲理,越大越不讲理。唐婉儿十三岁议定了锦乡侯次子,来年未婚夫便生病死了;十五岁议定虞侍郎幼子,当年未婚夫病死。这往后,没人敢跟唐婉儿姑娘议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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