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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阙(完结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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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王沉吟片刻,正容道:“虎臣今日所为,虽情有可原,却终是失于礼法,削去本年俸禄。至于劫掠杞姒,”他看着我,凤目幽深:“虎臣当筹备行六礼之事。”
    我愣住。
    说罢,周王看向姬舆:“虎臣心服否?”
    姬舆昂首而立,侧脸上看不清表情,耳根却微微透着潮红。
    片刻,他深深一礼:“敬诺。”
    ※※※※※※※※※※※※※※※※※※※※※※※※※※※※※※※※※※※※※※※※※
    醴宫旁的树林中,清风阵阵,鸟鸣声声,抬头望去,绿树飞檐相谐成画。
    长长的石阶从一个小坡上延伸下来,阳光透过树荫洒在阶上,映得洁白如玉。我用袖子轻轻拂了拂,在阶上坐下。
    想起不久前来到醴宫,自己何等惴惴,不料只那么两三个时辰不到,一切竟戏剧性地拐了个弯。我苦笑,算是解决了吗?枉自己费尽心思,结果还得用一个婚姻来逃避另一个婚姻……
    才在那帐中,王姒一脸冰霜,说累了,想下去歇息。不等众人行礼完毕便起了身,携我一路回到醴宫。
    我以为王姒此时必然怒火中烧,说不定会拿我质问上一两个时辰,心中准备了长篇的应答方案。不想,她到了醴宫,却只在堂上坐着,望向殿外的树林,一语不发。良久,她说困了,想到室中小睡片刻,由世妇搀着往堂后走去。
    整个过程,她没对我说过一句话,那步伐慢悠悠的,看上去竟觉得有些苍老。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今天,姬舆将我掠到马上那一刻起,不,长远地说,应该是周王开始与王姒有隙的那一刻起,她的计划便注定是成不了了,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不过,她输得并不算彻底,因为姒氏最终还是要与姬舆联姻了,有失有得,心里平不平衡就要靠自己调节。
    而让我始终捉摸不准的是周王,他行事总是那么出乎意料。我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他会那么干脆地答应姬舆呢?
    我将目光投向道旁一片□的青苔,上面,光斑疏离,一队蚂蚁忙忙碌碌地往上走,似乎正在搬运着家当。记得以前书上说,蚂蚁搬家是因为要下雨了。我看看天,枝叶的间隙中,蓝天依旧,似乎不会变。
    再朝那青苔上看去,却见一道影子遮住了光照。我望向身后,夕阳的余晖自坡上斜照下来,灿灿地透过青翠的枝叶,那满天碎金之中,姬舆正站在不远的阶上,默默地看着我。
    我讶然,刚才自顾着神游,竟丝毫未觉察他的到来。
    再度相见,心绪不复之前的激烈,两人静静相视,没有言语,四周只余高高低低的鸟鸣和风穿过林间的沙沙声。
    片刻,我淡淡一笑,将身体向旁边让了让,示意地用手拍拍阶面。
    姬舆似乎踌躇了会,迈步下阶,走到我旁边,与我并排坐在阶上。
    一侧的光线瞬间暗下,我看着姬舆,虽然和他算是熟悉了,但从现在这个角度观察却还是头一回。平平视去,他肩膀比我的要高出许多,稍稍抬眼,他完美的下颚和线条流利的脖颈落入视线。再往上,如羽长睫下,星眸此刻宁静得如一泓清水,澹然注视着前方。
    我微微一怔,什么时候开始,姬舆的样子,不再高傲得难以接近,而变得如现在一般可以平和相处?或者,他本没有变,变的只是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好像发现了我的注视,姬舆回过头来。
    我笑了笑,问他:“虎臣何时来的?“
    姬舆看着我,目光柔和,道:“刚来不久,见公女正凝神独处,未敢打扰。”
    我莞尔,指指青苔,对他说:“有书云,蚁群徙乃将雨之兆,姮方才一直琢磨,不知虎臣可信?”
    姬舆看向青苔,眸中微有讶色,唇边却渐渐噙起一抹笑意。他也朝天上望了望,对我道:“今日晴好,似不会有雨,书中可曾说这是几日之兆?”
    我笑起来,轻声道:“姮也不知,许是日久忘了。”
    姬舆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夕阳蘸在了他的颊边,微微染上了一层落霞的颜色。
    那目光中包含着某种深切的东西,灼灼摄人,似乎空气也变得温热起来。我望着他,笑容渐渐凝在脸上,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又是一阵默然。
    “今日午时太子来醴宫,可是虎臣之意?”过了一会,我问。
    “然。”姬舆停了停,又道:“舆托太子到醴宫中寻公女,若半个时辰内引得公女往教场中观射,下月便亲自教其射御。”
    “哦?”我想起当时状况,从王后宫到醴宫老长一段路,还要限时将我领到教场,不禁觉得好笑,怪不得太子瑕要骑驹。
    “公女。”
    “嗯?”
    “今日之事,舆未曾事先告知,多有唐突之处,公女若心中有气,舆愿领责罚。”
    我止住笑意,诧异地望向姬舆。
    只见他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红晕彤彤,双眸熠熠:“然,舆绝不后悔。”
    我注视着姬舆,没有开口,只觉胸中,心笃笃地在跳。
    稍顷,我往袖中探去,摸出一方旧绢帕,上面,嫣红的桃花隐约可见。我看了看,对他说:“虎臣,姮思考多日,这绢帕既伴随虎臣多年,当送与虎臣。”说着,将它递给姬舆。
    姬舆眸光倏地变得黯淡,嘴唇微微抿起。
    我拉过他的手,将绢帕放到他手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虎臣,姮乃平凡之人,无可担保太多,然,将来为君之妇,定当努力持家。如今你我婚约未定,虎臣将此帕收下,六礼之前,若虎臣心意有改,只消还之与姮,婚事自会撤去,绝无拖累。”
挚任
           挚任
    话音散去,只余林间归鸟声声的鸣啼和自己扑扑的心跳。
    姬舆一瞬不眨地凝视着我,没有说话,黝黝的目中却焕然明亮。两人离得很近,我看到他的长睫在金黄的晖光中微颤,深深的红霞顷刻间染满全脸。
    片刻,只见他垂目看向手中的绢帕,动作利落地接过,纳入怀中,道:“如公女所愿,舆今日收下此帕,只是,”他抬眼看着我,目光炯炯:“公女既已将它送我,便此生此世都是我的,无论何人皆不能拿走!”
    星眸中浮动着璀璨的光华,却又似深沉无底,将夕阳的灿灿余晖也拢了去。我望着他,竟有些失神。
    突然,眼前姬舆的身形一展,我不及出声便跌入他的怀中。
    脑中的思想顿时停滞,口鼻间刹那被温热的男子气息所填满。
    姬舆紧紧地抱着我,双臂坚实,我丝毫动弹不得。心登时蹦得飞快,胸口外,一个陌生的心跳同样热烈,声音却雄浑得多,顿挫有力,与我交相应和。额头贴在他的颈间,只觉那肌肤滚烫炙人;他的呼吸在耳边起伏,粗重而急促。
    “……无论何人皆不能拿走!”脑海中,他刚才的话语仍有余响,盘桓不止。
    “叮!”
    忽然,阶上传来清脆的玉器撞击之声。
    我一惊,挣开姬舆的怀抱。
    两人分开,仍然微喘着,四目相对,灼灼如电。周围熏热阵阵,脸上血液胀起,火辣辣的如烧着了一般。
    我生生地移开视线,朝阶上看去,却见系着凤形佩的绦绳从腰上松开了,跌落到了石阶上。
    心突了一下,忙俯身将它拾起拭净,仔细检查。反复地看,凤形佩没有一丝裂纹,依旧完好如初。我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此佩可是鬼方之物?”姬舆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我看向他,点头,道:“然也,虎臣识得?”
    姬舆双眸无波,淡淡地说:“舆见惯了晋侯随身的龙形佩,自然识得。”
    摩挲的手指微微一滞,我回头看着凤形佩,没有抬眼,道:“此佩乃姮君父所赠,据说可趋吉辟恶,母亲曾叮嘱不得离身。”
    姬舆那边沉默片刻,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望去,只见他正将腰上一条系佩的丝绦拆开,又在腕上解下玉韘,把丝绦从中串起,两端打上结。
    接着,他看向我,将玉韘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讶然。
    姬舆注视着我,温声道:“此韘乃舆自幼所佩,多次携它征战,历经干戈无数,最是辟恶。公女也将它戴着,勿要离身。”
    他的脸上充满了期待,目光却执着得不容抗拒。
    我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姬舆面色舒缓下来,手却仍然留在我脖子边的丝绦上,没有放开,手指在丝绦缓缓滑动。熏风拂来,丝丝的热气在我颊边萦绕。
    “姮……”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而柔和:“你我今后不再称公女虎臣,以名相唤可好?”
    我抬眼,正对上那双光采潋潋的幽瞳,此刻,自己的模样深映其中,过了一会,慢慢放大……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慌乱,我逃避地偏过头去,道:“便如虎臣所愿。”
    那手依旧没有放开。
    “虎臣?”姬舆低低地重复。
    “舆。”我忙补充道。
    他的手终于松开,蓦地,我心中一块大石也安然落地。
    透一口气,我定了定心,回头望去。斜照下,姬舆的脸如晚霞般通红,却洋溢着笑容,如晖光般灿然。星眸中热切仍存,深深地凝视着我。
    “嗯……该回去了。”我不大自然,看向一旁的树林,有点嗫嚅地说。
    “回去?”姬舆微讶,望了望夕阳,道:“虽申时已过,但今日会射,必日暮后方得用膳,何须如此着急?”
    我说:“太后正在醴宫歇息,或许即将醒来。”
    姬舆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瞥瞥他,当他默许,面带淡笑地说:“姮告辞。”施下一礼,便要离去。
    “姮,”姬舆叫住我,似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明日午后,再到这苑中来可好?”
    心咯噔了一下,我面露难色:“太后……”
    “太后处我自有办法。”姬舆很快地接道。
    我哑然,片刻,微微颔首,轻声道:“好。”
    姬舆再度微笑,目光熠熠。
    我瞅了他一眼,转身沿着原路返回。过了一段,不禁回头望去,却见姬舆仍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这边。没多久,小道拐了个弯,那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
    走在路上,我身心俱是一阵放松。
    刚才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我将手背触在颊上,仍是热热地发烫。想起之前,自己准备好了回答,何等的镇定,不料,竟还是被姬舆惹得面红耳热,险些乱了方寸。那离开时的样子,一定狼狈得很……
    我不禁迷惑,自己对姬舆到底感觉如何?喜欢他吗?也许,至少不讨厌,其中还掺着感激和歉然。自己方才的举止的确有些慌乱,可在那样的人面前,谁又能做到岿然不动?
    而姬舆到底又是个怎样的人?高不可攀吗?偏偏有时又平易近人;冷静内敛吗?偏偏又是告白又是抢婚,表现得热情不羁;忠直单纯吗?偏偏有时又觉得他的心思深沉精细……我苦笑,对于这个未来的夫君,自己好像不怎么了解,想起明天还要和他见面,心里竟隐隐的有些怯场。
    胸前,姬舆的玉韘静静的坠在丝绦上,通体碧绿光润,夔纹栩栩如生,勾弦处已经快磨透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为自己壮胆。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已经是这样了,说不定还真的要过一辈子……
    回到醴宫的堂上,王姒仍在室中没有起身,挚任却来了。
    “夫人。”我行礼。
    “公女请起。”挚任和气地说。
    她看看我,笑道:“公女等许久了吧?我算着时辰到此,竟也未见着太后。”
    我微笑:“太后刚刚睡下,姮也不过在宫外走走。”
    挚任点了点头,看了看宫外,又转向我,笑意盈盈:“孟夏暮色乃醴宫一景,我许久不曾来,公女可愿陪老妇同往观之?”
    我看看四周冷清的殿堂,应承道:“诺。”
    挚任微笑,和我一道往廊下走去。
    ※※※※※※※※※※※※※※※※※※※※※※※※※※※※※※※※※※※※※※※※※
    醴宫的庑廊在林苑中延伸,水池花树,初夏景致别有一番意趣。挚任缓缓地走在前面,望着廊外,似乎在专心赏景。
    不久,她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道:“公女来王畿月余,国中可有来书?”
    我答道:“来过一回。”
    “哦?”挚任莞尔,又问:“不知公女母亲身体可安好?”
    我说:“信中说母亲身体无大碍。”
    挚任颔首:“如此便好。她劳累多年,也比不得年轻时了。”
    语气中像是有意提起什么。年轻时?我好奇地看着挚任,她年轻时认得母亲吗?
    挚任面含浅笑地看看我,仍然往前,边走边说:“公女不必惊讶。我幼时,康叔曾与吾君父同朝共事,相交甚密,我与公女母亲从小相识。”
    我了然。母亲也曾和我提过,康叔在朝中一向担任有职务,她出嫁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镐京的家宅中度过的。挚任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和母亲年纪相仿,两人成为闺中之友也没什么奇怪。
    挚任轻笑出声,略带感慨道:“一晃过去了几十年,如今,我二人子女结亲,她最幼的女儿也已到了及笄之年。”说着,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双目微光闪烁:“我闻今日教场上多有意外,公女得虎臣为良人,可谓幸矣。”
    心微微一顿,挚任不愧是在王宫中生活多年的人,虽然并未在场,该知道的却是一点不落。我垂眸笑笑,没有出声,等着她说下去。
    “只可惜,”挚任道:“终是未遂汝母心意。”
    话音不大,传到耳朵里却觉得刺响。我猛地抬起眼,挚任注视着我,仍是一脸笑意。阵风吹过,苑中树木沙沙作响。
    我看着她:“夫人此话何解?”
    廊下,一丛月季开得正盛,芬芳四溢。挚任勾勾唇角,没有答话,弯腰折下一朵月季,慢慢剥去小刺。
    过了会,她看向我,花枝在指间轻转:“公女可记得两年前与太后初见?彼时,太后自成周归来,兴致甚好,同我说起公女,称赞不已。”她似笑非笑:“公女可知为何?”
    我平静地说:“但请夫人指点。”
    挚任悠然看着手中的花:“天子素喜美人,即位以来,各地贡女不拒,后宫中除王后众媵,众女不下二十,姒姓之人也有好些。”
    我暗暗吃了一惊,周王的妃子中竟有王姒的人吗?
    挚任继续道:“然,天子与先王甚似,恩泽均分,平日也从无偏爱,是以后宫安定,王后也稳稳掌权。”她望着廊外,将花轻嗅,话锋一转:“那时,也是在这醴宫之中,太后问我可记得东娄公季女,我说自然记得,当年往贺之使者曾言此女甚得东娄公欢心,取名曰姮。太后神色间尽是喜色,说她在成周见到公女,小小年纪却生得稀世美貌,将来必可艳绝后宫。”说着,她看了看我,浅浅一笑:“多年来,太后一直在族中物色容貌出众之女献于天子,以图宫中姒氏有人为继。无奈几名宗女皆不得天子欢喜,即便育有王子也是默默无闻,太后一度甚为忧心。自从在成周见着公女,太后万分高兴,只因公女非亲族之人,徘徊犹豫,直至去年天子东巡归来,才终是下定决心。”
    “天子东巡?”我疑惑地看着她。
    挚任注视着我:“天子在杞特地召见公女,太后得知,欣喜不已。且,”她目光矍铄:“姒氏贡女,王后向来淡然,却费尽心思单单将公女阻于宫门之外,公女以为何故?”
重疾
           重疾
    我看着挚任,面无表情。
    事情的由来与我所猜测的大同小异,但不管怎样,现下看来,我并不认为王姒等人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可是,她提起母亲,却着实让我纠结。
    “姮,王姒乃杞国同宗,必处处为你着想,凡事顺之,不可忤逆,此言你当谨记。”我临走前,她说的话复又在耳边响起。
    父亲是国君,这件事他会如何考量我很清楚,而母亲……我没有说话,将眼睛望着廊下摇曳的花枝。
    杞国倚仗王姒的关系我一向知晓,所以母亲那般交代,我当时并不惊讶。但是后来,王姒的意图初显,回想起她的话却觉得另有一番深意。王姒寿辰之后,我本该告辞回国,母亲却来信让我继续留在镐京,还有在颉邑,晏说母亲得知燮的事以后未必生气……这些事联系起来想,无不教人怀疑。
    几天以来,王姒的事使我忧心忡忡,无暇顾及其他,直到现在尘埃初定,才得以回头深思。
    如果这些猜测是真的,想来我出发之前,母亲就已经明了,故而会有那番交代。心中隐隐地发沉。她了解王姒意欲何为,却仍旧任由我来镐京,还叮嘱下那样的话。而当时,我和燮还没有分手,她也是知道的……
    但我还是疑惑,母亲这么做,难道是为了配合父亲与王姒?
    我看向挚任,淡淡一笑:“多谢夫人相告。只是姮不明,天子后宫之中,惟王后是尊,姮进来不过庶妃,诞下子嗣也是庶出,何以争权?吾母世事练达,岂会不知,夫人言她心意未遂,恐不然。”
    挚任却略一莞尔,问我:“吾闻公女兄长年初已成婚,确否?”
    我微讶。
    她手指轻抚着月季,慢慢地说:“太子冠礼娶妇,储君之位当是无虞。然杞国以恪先人而封,根基浅薄。如今尚有太后,而将来太后过身,朝中更无所倚恃。公女若为人母,当如何计较?”
    笑容在唇边僵住。
    如何计较?觪是未来的国君,母亲自然会为他继位后的前途打算一番,而太后有意联姻,的确是再好不过……
    “且,”挚任道:“如今太后之势仍盛,若得她相助,又有天子宠爱,与王后抗衡岂是难事?”
    天色渐暗,苑中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发凉。心闷得生疼,我深深地呼吸稳住情绪,将头转向廊外。
    望着苑中树木,良久,我冷冷一笑;“夫人,今日之事,天子已当众裁决,回头之路姮也决不会走。且,”我回头,直直地看向她:“姮闻夫人之意,宫中太后与王后并重,姮若入宫,所寄望者乃天子恩宠。纵不论王后之能,不知夫人可想过,天子乃贤君,继位以来,处事一向沉稳,可会为些许私情左右?”
    挚任看着我,似有讶色掠过,目光深深地凝住。
    树叶沙沙作响,林中隐隐传来晚鸦的声音。对视间,庑廊那头匆匆走来一名寺人,见到我们,疾步上前,向挚任禀道:“夫人,太后已醒。”
    挚任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颔首道:“知道了。”过了会,她再度转向我,表情已经恢复惯有的和蔼。
    她忽然笑了:“公女方才的神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语中带着些微的喟叹,说着,移步沿着庑廊往回走。
    我愣了愣,缓缓地跟在后面。
    她望着檐下,好像在回忆,淡淡地说:“那时,她也是公女这般年纪。貌美如花,身世高贵,看似温顺,实则内心骄傲无比。当时求婚者甚众,不乏高位之人。其中有一小国之君,出身贵胄,风度翩翩,谈吐不俗,然众人道他家世单薄,年将三十又配偶早丧,皆不看好。”
    心被触了一下,我睁大眼睛地凝神细听,不放过一个字。
    挚任看着我,说:“她却只中意那人,执意要嫁,竟私自与他定下终身,险些与父母闹翻。我问她为何如此执拗,她毅然道,人生短暂,惟得一倾心之人方不致虚度。”说着,她轻轻地笑:“如今,人生已过大半,也不知她满意否,但愿仍是无悔。”
    心潮起伏不定,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与挚任所说的那人重合在一起。我忍不住,盯着她问道:“她是谁?”
    挚任却没有回答,浅浅地一笑,径自朝前方的殿台走去。
    堂上,寺人已经点起了烛火。王姒正倚着漆几,出神地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响动,她转过头来来,火光明灭,看不清表情。
    “晚风渐凉,太后久坐于此,于身体不利,还是回宫用膳吧。”见礼后,挚任上前,一脸关切地说。
    王姒笑了笑,轻轻摇头,声音有些疲惫:“我今日食欲不佳,回去也是烦闷,还是醴宫中清静自在。”说着,她将视线移向我,缓缓招了招手:“姮,过来。”
    我的心突了一下,不知她想说什么,壮壮胆,应诺上前。
    王姒拉过我的手,将我端详着,目光微有些复杂。好一会,她轻声叹道:“姮出落得如此美貌,我心下甚是喜爱,本欲加以尊荣,惠及汝母国,不想……”她没有说下去,却将手在几上闷声捶了一下。
    我心中一惊,垂眸避开那目光,伏拜道:“姮本微小,不敢奢望。”
    王姒没有说话,堂上一片寂静。
    稍顷,只听挚任在一旁劝道:“太后喜爱公女,自是想多加提携,然人各有命,事已至此,太后也不必过于在意。”
    风从背后吹来,凉飕飕的。我仍旧跪在榻前,双眼看着席上精细的纹路在摇曳的火光中若隐若现。
    良久,王姒淡淡的语声从头顶传来:“姮起身吧。”
    心稍稍放松了些,我口中称谢,从地上起来。
    王姒看了看我,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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