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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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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先走一步,我还要交代家仆一些事,随后就到。”耶律楚材说道。

“乖,我晚朝结束再来看你,好好吃饭,不要吹太多的风。”窝阔台俯下身,啄了下碧儿冰凉的手,愉悦地走出小院。

碧儿和耶律楚材都沉默着,许久,碧儿说道:“老先生,似乎你要尽快把我送走了,不然我好像要成祸国红颜了。”虽没那个倾城的貌,但是祸害的程度不会太小。

“我也有此意,碧儿姑娘,就明晚吧!”耶律楚材轻轻说。

四十五,无风一缕痕(下)

是夜,四王府,书房,明亮的宫灯下,拖雷正在盘查大王子蒙哥和小王子忽必烈的功课,蒙哥摸摸头,脸通红,和几个侍卫打了两天猎,早把爹爹布置的功课扔到脑后了,张口结舌,一句也回答不出关于三十六计中前几计的典故。忽必烈不仅有问必答,而且还会发挥、大谈自己的理解,拖雷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蒙哥,你看弟弟比你小那么多,却这么懂事。你作为长兄,就不能做个好榜样吗?”拖雷有些恨铁不成钢似地看着长子。

“爹爹教训得是,蒙哥记下了。”

“真正的勇士,不是有一身蛮力,还要有智慧。汉人的书一定要好好读读。”

忽必烈惊讶地看着父亲,这话和碧儿姐姐讲的很像,说起来,都很久没去君府了,姐姐的故事有趣又有道理,让人触动很大。“爹爹,我明日想去趟君府。”他向拖雷请求道。

“不必去了,堡主夫人不在府中。”拖雷怎会不懂小儿子的心思。

“姐姐去哪了?”忽必烈一急,忘了改称呼。

蒙哥掩嘴偷乐,“你喊她姐姐?”

忽必烈红着脸低下了头。

“好好温书、练功,这些事小孩子不要过问,回房去吧,我听见哲别将军好像来了。”

院子里响起重重的脚步声,果然,哲别在外面朗声说道:“四王爷,末将来了!”

“进来吧!”拖雷挥手让两位小王子退下,哲别带着一身冷气跨进房内,烛火微微晃了晃。

“有什么消息吗?”拖雷拧眉,威严地问道。

“君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咱们的人在三王府中细细搜了一遍,没有看到堡主夫人的踪影。四王爷,会不会回飞天堡了?”哲别抬手禀道。

“你我明明看到她是上了三王府的马车,难道有人给窝阔台通风报信,他把她藏起来了?”拖雷犀利的目光扫了眼哲别,哲别平静地对视着他,“四王爷,堡主夫人对三王爷应该没什么用吧?”

“那个女人不是普通女人,窝阔台估计是有点对她动心了,他对美色没什么兴趣,可是却不会放过一个他认为的人才。”拖雷冷笑,“我就是想看到君问天得知他夫人被别的男人抢走,会是什么表情?依他的性情,必然会让蒙古掀个底朝天,那样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耶律楚材为窝阔台在贵族们面前说了那么多好话,就全部是放屁了,我就不信那个大汗之位非得窝阔台坐不可。我监国二年,蒙古稳定、强盛,怎么说也应该是我继位,真是没有天理。”

哲别咬了咬唇,没有作声。

“一定不要放过一丝痕迹,继续盯着三王府和君府,那女人肯定没有出大都。”

“哲别明白。”

“白夫人那边现在还闹吗?让她太平点,别惹小王心烦。她想要的,小王会给的。”

“白夫人冰雪聪明,会明白这些的,现在是非常时期。”

“哼,她真的冰雪聪明就好了,不过,她还有些作用,不然,小王……哲别将军,飞天镇上还有一位舒小姐,你好象应该让她闭闭嘴,她对你用情可不浅哦!”哲别阴阴地挑眉,看着哲别。“你随我多年,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哲别点头,“四王爷放心,哲别会处理好的。四王爷对哲别的知遇之恩,哲别一直铭记五内。”

拖雷倾倾嘴角,脸上却无笑意,“小王希望你言行真的一致。”

哲别抬起眼,微微一愣。

*************

抚摸着衣柜中一件件锦袄、罗裙,都是碧儿穿过的,似乎还留有碧儿的气息,君问天怅然地闭上眼,想起成亲第二天,她歪着头,俏皮地挽着他的手臂,亲亲热热地依着他,喊他夫君,那一刻,他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她不是一个爱计较的女子,不管他对她发多大的火,甚至有次还差点失手掐死她,她再见面,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身边有她了,惹他笑也好,惹他生气也好,象只小狐狸和他谈判也好,他都喜欢着。

十天了,小闯祸精离开他整整十天了。他失魂落魄,憔悴,茶饭不思,满心满眼都是她,象一个没用的多情男人,一天没有她的消息,他就象失去了全部气力。

想不到,有一天,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会对他影响这么大。

白一汉禀报说,她没回飞天镇,韩府里没有,他甚至派人潜伏进三王府、四王府,向大都城里每家旅馆打听,都没有碧儿的踪迹。

她好像真的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应该不是消失,不然她要一纸休书、换银子干吗呢?她一定想去某个地方。

从没有如此的挫败和无力,他想吼叫,想怒骂,有用吗?现在再也没有法子可想,他只有一条路,不去想尊严还有面子。

“来人,备轿。”他冷声说道。

***********

韩江流呆坐在父亲生前常呆的账房中,面前放着几本账簿,还有一封长信。父亲走得很自如,一点都不匆忙,应该是准备了很久。四海钱庄与各家商铺之间的生意往来,存、贷业务明细,多年来的盈利,韩府名下的产业……一一列了个明细,父亲说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不想因为他个人的一念之差毁于一旦,也不忍娘子和儿子因为自己,从此过上漂泊不定的日子,希望对与错会随着他的离世一笔勾销,韩江流的婚约无需履行,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让仇恨继续,好好经营四海钱庄,找个心仪的女子,成家生子,孝敬娘亲。通篇语重心长,语气轻巧,如同父亲从前出远门时的叮咛,只是这次他再也不会会来了。

韩江流闭上眼,泪水长流。昔日温馨的家,现在犹如一个静默的坟墓。对于他来讲,不亚如天塌下来一般。也就在这几日,他逼着自己成熟起来。

婚约一定要履行,这是陆掌柜处心积虑的盘算,他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于陆掌柜。人是不能太温厚,对于一些得寸进尺的人来讲。陆家损失的是十年的生意,父亲已经为这十年背负了良心的自责,也为这十年付出了金钱的代价,甚至还有自己的生命,而陆家却不懂适可而止。

韩江流弹去眼角的泪水,冷漠地一笑,那么,来吧,陆掌柜,娶了你的女儿,接下陆家当铺,到底看看以后四海钱庄与陆家当铺最后是姓陆还是姓韩,韩家少奶奶的日子会过得多么“幸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陆掌柜教他的。

“少爷!”管家在门外轻轻的叩门。

韩江流收好桌上的书信,锁进抽屉,“什么事?”他稳定了下情绪,走过去开门。韩府的家仆这些天个个都是一脸灰暗,提不起精神,他现在是他们的主心骨,撑也要撑起一脸镇定、坚强。

“飞天堡君堡主来了,现在花厅用茶。”管家不安地看着韩江流。君堡主和少爷是好朋友,可是庄主这次故世,堡主却没来祭拜,刚刚进来时,一张俊脸寒气慑人,他真的担心又有什么事发生。

韩江流抿了抿唇,“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说起来,君问天已经对他算仁慈了,可能是因为爹爹故世的缘故。

君问天没有品茶也没有落座,背着手站在厅中,俊目锐利地凝视着厅外。

“君兄!”韩江流拱手,跨进门内。

“韩少爷太客气了,我没你这种窥探朋友妻的兄弟。”君问天眯起眼,毫不客气地说。

韩江流落寞一笑,“是的,我确实不配做堡主的朋友。君堡主,你想打还是想骂,尽管过来,我没有话说。”他站在君问天面前,很诧异君问天的憔悴。

“打你只会脏了我的手。”君问天冷笑,“你的冲动与幼稚,上天已经惩罚于你,不需我亲自动手。”

韩江流颔首:“可能吧!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这是我的报应。可是,君堡主,我不会后悔,即使时光倒流,我仍然会那样去做。”

“哦,”君问天一扬眉,“你还理直气壮呢,那么,怎么不继续呢?”

韩江流幽幽地吐了口气,“我的幸福已到尽头,我没有办法再给任何人什么承诺。”

“不是现在,而是一开始,你就没权利给别人什么承诺。幸好韩庄主已故世,如他得知你和朋友的娘子私奔,只怕他不自尽,也会憋你气得吐血身亡。”

“为碧儿犯什么样的错都值得,我们……的相遇,情不自禁的动心,看着她成为你的娘子……我们定下的誓言……整个过程,我至死都无憾。若不是四海钱庄现在这种情形,我不会轻易退却的。”韩江流痛楚得整张脸都变形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个大言不惭地勾引别人老婆的人。韩少爷,别那么自信,虽说你比我先认识碧儿,占了点优势,可是上天让她嫁给了我,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夫妻之缘是别人抢不走的。看在韩庄主刚刚去世、四海钱庄风雨飘摇的情形,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但这笔账我迟早会从你身上要回来的。”

“好啊,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韩江流自嘲一笑,“我除了仇恨,还有什么呢?”

“韩江流,你还不够狠。想战胜你的敌手,可不是呆在屋子里怨天尤人。你太被动,主动出击,才能掌控住实际。哼,你……有得学呢!”君问天轻蔑地耸耸肩。

“多谢君堡主赐教。”韩江流很意外君问天会对他说这一番话,心中不禁讶然,不过,感触很大。“君堡主,你来找我……什么事?”是为碧儿吗?

君问天转过身,正视着他,“你是怎么认识我夫人的?”

韩江流一怔,“我们是在草原上相遇的,碧儿怎么了?”

“不要直呼我夫人的闺名!我夫人其实不是舒富贵的小女儿,对不对?”君问天抑制住心底的忐忑,故作平静地问。

韩江流倾倾嘴角,淡然自嘲,“我以为这个秘密永远只有我独享,你还是发现了,呵!白莲夫人去世那天,我去飞天堡祭拜,从大都出发有点早,天放亮就进了草原,在路上我看到碧儿……对不起,我一时改不了,她昏睡在草地上,我叫醒她,她讲话的语气和用词非常的怪,她搞不清楚现在的时代,也不知自己是谁,可是却不象失忆,而象是迷路的人。舒夫人遇到她时,她根本不认识舒夫人。似乎她是有舒碧儿的身体,却不是舒碧儿的灵魂。”

“那……她到底是谁?”君问天紧张得手心满满的汗水。

韩江流苦涩一笑,“我也不很清楚,她特别特别聪明,曾经和我说要去摆个卦摊,专门算几十年、几百年以后的事。她说过她做过一个梦,梦里有爹、娘,还有一个兄长,离现在很远很远,在梦里,女子可以上学、出外做事,男女结合要先恋爱、然后求婚……呵!”

“林仁兄??”君问天灵光一闪,突地想起碧儿有几次在梦中叫过这个名字。

“呃?”韩江流瞪大眼,“碧儿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林妹妹,我想林仁兄有可能是她兄长吧!我猜测,妹妹,也就是碧儿有可能来自……未来。”

君问天惊愕地扬起眉,无法置信地盯着韩江流。小闯祸精来自未来,这太匪夷所思了。“不,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不愿去接受这个事实。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就为了和他成婚、扰乱了他的心,然后狠心别离?

“她好像知道从哪里,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可以回到她来的那个地方。但是……她答应为我永远不回去。她很想家,很想很想的时候就要我叫她的本名,说怕有一天她会记不住原来的名字……我知道得就是这么多……现在,一切都已随风了。”韩江流悠悠地叹了口气,多么美丽的往事啊!

君问天愤怒地瞪着韩江流,心因为妒忌而胀痛得厉害,凭什么韩江流对碧儿知道得这么多,凭什么他可以和碧儿共有这些回忆,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是君问天。

“她晕倒的那片草原靠近哪里?”他问道。

“草原中央不是有一面大湖吗,在那附近,草原那天出现天狗吞日,刮过一阵狂风,她也许就是那阵风刮过来的。君堡主,碧儿……她好吗?”

君问天低首,颤抖地闭上双眼,重重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碧儿她……已经失踪十日了。”

韩江流跌坐在椅中,脸色苍白,“难道她……已经回去了吗?”

“没有我的允许,她不敢!”君问天握紧拳头,坚信地说道。上天不会如此残酷的,在他初尝心动的愉悦时,就夺走他所有的快乐。

他不要向命运妥协,一定可以找回他的小闯祸精,不计任何代价。

四十六,梦里花落知多少(上)

姜是老的辣,小狐狸也是斗不过老狐狸的。

窝阔台晚朝和耶律楚材一同回到耶律楚材的小院,找遍各间厢房,都没有看到碧儿的身影。家仆谦恭地回禀,君堡主打听到夫人的下落,已经差人接走夫人了。窝阔台当时就如一盆凉水浇到底,整个人全傻掉了,手中捧着从宫中带出的一盒新腌制的蜜饯,“啪”地一声散了一地,甜腻的气味飘散在小院中,碧儿这几天吃药都是苦着一张小脸,他特地寻来给她吃药后过过口。

“耶律先生,是你通知君堡主的吗?”他低吼道,横眉怒目。

他不做与碧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梦,但是在她病着时,至少有机会疼惜她、宠爱她。他第一次用了心的去讨好一个人,这对于他来讲是个新奇的感受。要求不多,看着她一天天痊愈,对他微笑,陪他聊天,不在意身份、等级,他就是一个尽力想博得女子芳心、得到女子青睐的男人,这种付出和等待让他体会到一种从不曾有过的甜蜜。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奢望,难道也不可以吗?

耶律楚材不慌不忙地抬手施礼,“王爷,老臣今日一直伴随在你身边,没有时间和机会去通知君堡主!王爷日日跑老臣这小院,有心人不是很好奇吗?老臣这小院就几间厢房,能藏什么?随随便便跃上围墙,就会看得清楚。看清楚了,送个消息能要多久?”

“你是说是……”窝阔台拧着眉,咽下欲出口的话,脸拉得长长的,咬牙切齿,“小王忍、忍、忍,忍到登上大汗之位那一天,小王一定……不会再这么委屈自己了,看谁还敢违背小王的旨意。”

“王爷,堡主夫人幸好是呆在老臣院中养病,老臣这把年纪,无人敢非语,若是传出是王爷有意藏着堡主夫人,怎么向君堡主交待?王爷你快快不要声张,装着不知这回事好了,老臣自有话面对君堡主的责问。君问天可不是大都城中不闻一名的人啊!”

“知道啦!”窝阔台哼了一声,负气地一跺脚,不耐烦地挥挥手,“小王相信你有应对之语。好了,小王先行回府。”碧儿不在这,这里就没必要多呆。白天已经对着这老头一整天,听训听得耳朵根都起茧了。只是,只是再与碧儿这样不避嫌地轻松相对,要待何时?唯有梦中了!

耶律楚材抚长须,摇头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君王也不例外。想不到三王爷这么个城府极深之人,动了心也如青涩少年。幸好他棋高一着,算准三王爷不好与君堡主对质,更不敢追到君府,这下,三王爷应该和碧儿小姐相见无期。时光会磨灭一切,三王爷慢慢就会忘记这一切,专注于国事之上。

“管家,堡主夫人现在安好吗?”他低声问跟随多年的老管家。

“嗯,安置在老先生从前购下的小别院中,夫人身子骨还弱,再服几天药才能痊愈。城中每家旅馆都受到飞天堡重托,小的不敢让夫人住旅馆。夫人出门也是蒙着厚厚的头巾,别人认不出的。”

“嗯,让服侍夫人的丫头们灵巧点,”耶律楚材神色凝重地说道,总觉着这堡主夫人是个隐患,早点送走才放得下心来。四王府的人也在打听她的下落,君问天更象发了疯似的,三王爷又这样,这个谜样的小女子,影响可不小哦。

历时一十六天,碧儿终于象从前一样活力四射,这一天,恰好是农历除夕,老天很给面子,阳光艳丽,风温柔和煦,隐隐约约透着点春的痕迹。

“碧儿小姐,老夫想过,也许应该把你杀了才是正确的”耶律楚材站在院中,看着碧儿张开双臂、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眉眼弯成弦月,俏脸晕红。一边,老管家正在指挥车夫装车,碧儿今天要回飞天镇。

“也许就代表不确定,不确定的事就证明老先生在犹豫,还没考虑成熟,还说明老先生仔细地推敲过,不杀我比杀我更确定。呵,因为老先生是孔夫子的学生,不会滥杀无辜,我可是老先生好不容易治好的病人啊!”碧儿嘟着嘴,俏皮地一笑,“何况我已是一个快要离开的人了,老先生,不要太想我哦!还有,打击一下老先生,对三王爷期待不要太大,免得太过失望。”

“我只能扶他上马,能走多远,看王爷自己的造化。碧儿小姐,一路多保证,但愿我们不再相见。”

“不是但愿,而是肯定。老先生,你约莫新帝登基还有多久?”

“不会超过二十日,农历初十,召开选举大会,后面就是准备,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碧儿笑得像只快乐的猫,眼咪咪的,“老先生,我那只装银子的钱包也放车上了吗?我这二十天吃、住可都要靠它了。”

“你不回舒园?”

碧儿轻笑摇头,“不敢回,我现在犹如全国通缉的囚犯,舒园一定有重兵把守,我可不要自投罗网。说真的,我有那么厉害吗?”

“我也想不通。”耶律楚材拍下肩,“那你要去哪里?”

“保密!”碧儿看到背裢好好地放在车厢中,唉,知道这么快就能回二十一世纪,那个宝石发环应该不送白偏偏的,带回二十一世纪,她就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了。“老先生,你有没有唐朝、宋朝某某名人的字画,如果有,送几张给我,行不?我拿银子给你买也行。”清眸滴溜溜一转,她打起耶律楚材的主意,那些字画可是古董,价格不会比宝石发环低。

耶律楚材直眨眼,“我对那些不敢兴趣,你早说,可以在字画摊上给你买几幅,不要几个银子,可是现在来不及了,车夫早点把你送到飞天镇,还得回家与家人团圆呢!”

“哦!”注定不是发财的命,碧儿撇下嘴,嘀咕道,“小气巴拉的,好了,那我走了!老先生,新春快乐,祝你什么好呢,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还是官运亨通?嗯,就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吧!”她伸出双臂,熊抱下耶律楚材,然后拎起裙摆,两手一撑,跳上马车。

耶律楚材默然,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僵硬。花甲有余,这还是第一次与女子近距离接触呢!

好不适应。

街上今天的行人特别多,马车也多。字画摊前人格外拥挤,一年到头,再穷也要买一副对联,再买几幅年画回家添点节日气氛,小孩子围着卖糖葫芦的草把前,又笑又跳。姑娘们喜欢的是胭脂摊、首饰摊,一件件挑着、在发间插来插去。茶楼和饭馆今日都是为大户人家加工菜肴或做添置面食,家家门前热气腾腾……碧儿拉开窗帘,趴在窗前,目不暇接地看着。这里才是过年的样子,不象二十一世纪,除夕那天,街上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大家都窝在家中,抱着个电视狂看。她好想下车好好地逛逛,唉,如果她一下车,估计下一秒,就会被君问天的人捉回君府,那就坏了大事了。不逛就不逛,饱饱眼福也行,可惜没有数码相机,不然拍下来带回去,那也是轰动的大新闻。

马车小心地在人群中如蜗牛一般慢慢穿行着,车夫敞开了布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经过闹市口,碧儿看到四海钱庄上的白灯笼已经拿下了,八扇门全部大开,店中的伙计忙得头都没空抬,陆家当铺的陆老板板着个脸,负手站在钱庄外面,象个监工。韩江流可能在里面照应,碧儿看了又看,没有看到那张温雅的俊容。没有如果的,他和她的缘注定是这么浅。想起雪夜紧拥骑马狂奔,象是要奔向幸福的彼岸………………美梦般的江南,真是一场梦呀!

她对韩江流没有一点点埋怨,因为她知道以后的他会过得非常阴暗,而他那么个文雅宽厚的人,突然扭曲自己的人生,该是多么的痛苦!

马车缓缓地向前驶着,闹市区过去,是一家家紧挨着的高门大户,君府就是其中一座楼阁最多、占地最广的园子。马车渐渐驶近,碧儿的心突地跳得象要冲出嗓子眼,她不得不紧按住心口,矮下身,拉下窗帘。可是这样好像不能呼吸,她只得直起身,不由自主地半闭着眼偷偷的从帘缝中往外瞧着。

唉,人可到得真齐,是不是向她来道别的?

君府大门上已经挂好了一盏盏宫灯,爆竹、花炮在台阶上码得层层叠叠,下人们都已经换上了新衣,君总管在贴对联,朱敏扶着王夫人仰着头指指点点,白翩翩犹如冷冬寒梅,孤傲地自成一景,君仰峰神气活现地指挥着下人往外摆放着几盆翠绿的盆景,君问天身着珠色锦袍,玉树临风,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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