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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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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张贤如同醍醐灌顶一样,惊醒过来,却没有听从熊三娃的催促,而是挣脱了这个母亲的拉扯,转身冲进了这个熊熊燃烧的院落里。

陈大兴愣了一下,也跟在他的后面冲了进去,熊三娃怔了怔,不由得也返回了身来。

院子里,已然是一片得火海,浓烈的汽油弹味道直呛人的耳鼻。火海里,张贤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哭叫之声,他捂着口鼻,向声音的出处摸去,他知道救人比救火还要紧迫,所以尽量地屏住了呼吸,迅速地冲进火海里。虽然是紧跟着张贤冲进院子里的,可是陈大兴却没有忘记先做一下自己的防护,等他做完再找张贤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他的影子。

这个院子与村庄里的许多院子一样,里面堆满了可燃物,有柴禾、有玉米秸、有棉花杆,还有枯树枝,这里的老百姓为了生火,渡过寒冷的严冬,一直在不停地收集着一切可以烧火的东西,又全部堆放到自己的院子里,却很少有人考虑过一旦遇火又会怎么样?凝固汽油弹的炸裂,无疑就是点燃了一个久待的火药桶,烈火瞬间冲上天际,再也无法扑灭。

张贤摸到了屋子的门口,脚下不由得一绊,险些摔倒,弥漫烟雾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却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他:“把孩子抱出去!”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双孱弱的胳膊已经送过来了一个两岁多大的孩子,这个孩子刚才还在啼哭着,这个时候却全无了声音,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张贤接过了这个孩子,急急地问着:“你呢!”

这个人猛烈地咳嗽着,然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管我,快走!”不用想,这定然就是那个刚才冲进屋子里的女兵。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救你!”张贤说着,怀抱着孩子,转身冲出门去,在冲出门的瞬间,他的帽子脱落了,身上、袖子以及头发都沾上了火,他也顾及不得,在院子中间正遇上冲过来的陈大兴,立即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了他,叫道:“快把孩子抱出去!”说着,又返身冲回火里。

“你做什么去?”陈大兴急急地喊着。

“里面还有一个人!”张贤大声地告诉他。

陈大兴没有再问下去,抱着孩子转身冲向院子的外面。

张贤又冲回了屋里,这个时候的火势猛烈了起来,屋顶上的木梁、苇席以及屋内的床、帐、柜子、棉被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烧将了起来,张贤凭着感觉来到了刚才接孩子的门口,果然摸到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俯下身来,不顾一切地扶起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得一股邪劲,架着她连拖带拉地冲出了屋子,耳边已经听到了熊三娃呼唤声:“哥呀,你在哪里?”

“这里!”他答应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已然不顾浑身的火焰。

熊三娃来到了张贤的跟前,帮着他拖着这个人冲向院外,院子里只听到“噼噼啪啪”火烧之声十分悦耳,并时不时的伴随着木梁烧断、屋顶垮塌下来的动静,让人听着感到阵阵的心惊胆寒。

熊三娃拖着那个被烟雾熏昏的女兵出来,张贤也随后跟着冲了出来,却一头栽倒在地,也跟着昏死了过去,火焰还在他的身上燃烧着……!

第四章 寻夫(一)

当张贤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的床上,这间屋子里也只能放下他这一张床,洁白的床单映衬在这间四壁乌黑的小屋中,显得异样得华丽。他并不知道,这间庙庵里的小柴房,是有人专门为他拾掇出来的,而许多的解放军伤员却是住在外面空地上搭起的帐蓬里。

这是一所建在尼姑庵附近解放军后方医院,这个叫做观音庵的小庙,实际上里面只有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尼姑,却因为环境的幽雅,地处偏僻,四周树林环绕,又远离大战的战场,于是成了中原野战军首选的后方医院。各纵队许多无法自行疹治的重伤员都会被送到这里来,而这些重伤员又往往是在作战中非常勇敢的战斗英雄,张贤能被送到这里,却显得有些异类了。

张贤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同是被剥了一层皮一样,火烧火燎地疼痛,尤其是自己的头、自己的脸,肿涨得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的头脑也渐渐清晰,依稀想起了大火熊熊的情景,很显然,他是被火烧伤了,此时是在救治之中。

他睁开眼睛,望了望挂在眼前的盐水,正一滴滴缓慢地通过长长的塑料管子输入自己的身体,他感到了手臂上传出的一丝凉意,也不知道这盐水里注入的是什么药物,或者是哪种营养成份。他抬起了手来,摸一摸自己肿胀的脸,可是却并没有碰到自己皮肤,而是一层缠紧的崩带。他蓦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整个头上都缠满了崩带,只留着两只眼睛、一双鼻孔和一张嘴巴,连头发也被缠在了里面,从头顶一直缠到了脖子以下。不仅是他的头部,他的胳膊、他的腿上、他的身上也缠满了崩带,这些地方正是他最疼痛的所在。

门外,传来了脚步之声,同时也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人问着:“这么个俘虏兵还住单间呀,我们的战士还住着帐蓬呢!”另一个人回答着:“你别看这个俘虏兵,很不容易呀,别的俘虏都在逃跑,他一个人却从大火里救出了一个两岁的孩子,还救出了我们的一个女同志,全身百分之六十面积烧伤,尤其是面部,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所以,刘司令员特别强调,一定要救活这个人!”“原来刘司令员也知道了这件事了!”第一个人恍然大悟一样地答着,没有再问将下去。

张贤听着,却觉得惭愧不已,他根本无意去做英雄,之所以会冲入大火之中,只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而应有的一点人性!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来,随着这一声响,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前面的是一个戴着解放军棉帽,外面罩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医生;可是,当张贤看到跟在他后面进来的那个人时,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这个人他并不陌生,正是他的弟弟张义!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蓦然想起自己脸上打着崩带,张义不可能看清他的相貌时,他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呵呵,你醒了!”这个走在前面的医生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他看到了张贤睁开的眼睛。

张贤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过于激动,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要乱动!”这个医生连忙走到了他的身边,按住了他伸出来的手,告诉他:“我叫周尚彬,是你的医生,你要配合我,这样你才可能会好得快一些!”

这个周医生虽然是在用命令的语气在跟他说话,当听到他是自己的医生时,张贤还是对他有了一些好感。

张义一直注视着张贤的眼睛,没有作声,他望着这双眼睛,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双眼睛却垂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故意躲避他的目光,还是因为害羞。他真想看清楚这个崩带之后的面容,却也知道,在短时间内,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医生回过了身来,笑着对张义道:“小张呀,你来得真是合适呀,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你一来他就苏醒了过来!”

张义也笑了一下,却对着张贤道:“你好,我知道你叫于得水,我是襄河纵队的张义,谢谢你救了徐小曼,呵呵,你可能不知道,她就是被你救起来的那个女的!”

原来被自己救起来的那个解放军女医护兵叫做徐小曼,张贤心里想着,却不知道张义跟这个徐小曼又是什么关系,跑过来替她谢自己。

“徐小曼也受了伤,正在治疗中,所以不能来看你,她特别要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张义向他作着解释,同时道:“呵呵,要是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非常得高兴!”

一时之间,张贤只觉得自己真得有些无颜以对,想起那天毫不犹豫冲进大火之中去救孩子的那个解放军女兵,自己跟他比起来却远远不如,当时他还犹犹豫豫,下不定救人的决心,若不是那个母亲嘶心裂腹的呼救求助,他可能只会变成一人路人,无视那熊熊而起的大火,也无视那些苦苦在大火中挣扎的人们!

“对了,还有一件事!”张义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张贤道:“你认识熊三娃跟陈大兴吧?他们两个也托我过来看你,熊三娃说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只不过他们两个已经参加了解放军,正在审查和学习之中,不能过来看你!呵呵,还有夏阳连长,你也认识他吧?他对你很感兴趣,希望你快点能够好起来,来作我们的同志!”

张义又说了些别的,但是张贤却再没有听之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就算是伤好了,也逃不脱宋科长已经安排好的命运,还是要加入到解放军里来。只是,自己将来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呢?他于得水的身份可以瞒得过去别人,却又如何能够瞒得过自己的亲弟弟!

张义离开了病房,周医生陪着他一起离去,可是张贤还是听到了他们在门口处的低低私语,张义问着:“周医生,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吧?”

“不会!”周医生肯定地道,但是话却又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贤已然听不到了。

蓦然,张贤听到了张义的一声惊呼:“什么?毁容?……”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异常,然后便又成了窃窃私语,再不能闻了!

毁容?张贤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缠带崩带的脸,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

民国三十八年,也就是公历一九四九年,对于所有的中国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一月一日,正是元旦的时候,王金娜只身从武汉来到了南京。她从共产党的电台广播里,已经听到了徐蚌战场上部份被俘与阵亡的国军高级将领的名单,她和田秀秀都希望这份名单里不要出现张贤的名字,便是如果出现,也最好是在被俘名单里,可是不幸得很,张贤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阵亡名单里。

“这不是真的!”王金娜几乎是失声地痛哭了起来,她只能这么欺骗着自己。

田秀秀也哭成了一团,两个孩子也跟着“哇哇”地哭了起来,一时之间,这个位于武昌东湖边的别墅里里外外都笼罩在了一片的哀伤之中。

韩奇与吕奎安一起来到了这个家里,作为保密局里的人,田秀秀几次三番地向韩奇寻问过徐蚌的战事,可是对于韩奇来说,也没有太多值得向田秀秀与王金娜通报的好消息。

“这也可能是共军的宣传,不见得是真的!”作为这个家庭里最常来常往的朋友,吕奎安也只能如此地劝解着面前的这两位女眷。

“要去南京,才知道具体的情况!”韩奇老实地告诉王金娜和田秀秀:“如今徐蚌战事还在进行之中,虽然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但是许多的消息并不准确,如今哪里都是谣言四起,我们不能听了这些谣言而自乱了阵脚!”

听着韩奇的话,王金娜不由得止住了悲声,抬起头来望着他,追问着:“南京那边真得能够得到确切的消息吗?”

韩奇与吕奎安对视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南京!”当下,王金娜已然打定了主意。

韩奇又象是想起了什么来,告诉她:“据可靠的消息,虽然十二兵团在双堆集地区覆灭,但是胡从俊还是带着一部分人十八军的人跑了出来,其中有不少的是十一师的人,你去找他,或许能够得到一个真实的消息!”

便是这样,王金娜与田秀秀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南京一趟,以确定真实的消息,毕竟在南京,王金娜还有许多的达官贵人可以找,而非田秀秀这样,只是一个草莽女流。

“大姐,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怎么办?”田秀秀还是担心地问着。

王金娜想了一下,面露着悲伤,但还是坚定地道:“要是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把阿贤的骨灰找回来!”她说着,看着已然熟睡的两个孩子,一个是田秀秀与张贤生的小虎,一个却是刘兴华寄养在这里,也被当成是张贤与她生的小梅,这才悠悠地道:“我们总要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可以祭拜的坟墓,阿贤也是抗日英雄,我不能就这么让他一个人曝尸荒野!”她说着,泪水再一次不知不觉得流了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田秀秀也下定了决心。

王金娜却摇了摇头,告诉他:“你不能去,这两个孩子还要靠你照顾!”

“这兵荒马乱的,你怎么去找呀?”田秀秀还是不放心地问着。

王金娜看了他一眼,对他道:“如果阿贤真得阵亡了,我就去共产党那里去,去找张义!,他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大哥!”她还想说,她要去找刘兴华,忽然想到,田秀秀并不知道刘兴华的事,便没有说出口来。

离开了武汉,坐着船一路顺水而下,经过两天一夜的行期,终于抵达了南京,此时的南京已经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王金娜直接找到了十八军驻京办事处,希望能够见到胡从俊,但是办事处的刘主任告诉他,胡从俊受了重伤,已经去上海作手术了。当王金娜失望地准备离开,再去上海找胡从俊的时候,却遇到了闻讯赶将过来的十一师的副师长吴华以及十一师的两个团长:白京生与沙长海!

第四章 寻夫(二)

“是他炸了桥,阻止了共军的追击,救了我们!”白京生对王金娜讲完,已然是满面泪水,便是他身边的沙长海与吴华,也同样得泪流满面。

“阿贤把生的机会给了我们,他却选择了死亡!”吴华更是感慨万千,同时也悔恨不已地道:“弟妹,当时应该是他带着胡长官离开,由我断后,是我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们全家!”

王金娜无话可说,她知道,如果张贤不那么选择,那也就不会是张贤了;如果张贤不是这样总是舍己为人,那么她也就不会爱上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丈夫!她的脸上也挂满了泪水,这些张贤往日的同僚在提起张贤的时候,每个人无不怀着无比的敬仰之情,这是她的骄傲,同时也更加坚定了非要找回阿贤的决心。

“那么后来呢?”王金娜追问着:“我想知道他后来是怎么牺牲的?你们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了吗?”

白京生、沙长海与吴华三个人都面面相觑,同时又都摇了摇头,白京生如实地道:“我也是听到共军的广播才知道贤哥牺牲的,我是这些人里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当时他立在桥头,还在指挥着河那边的战斗,人还好好的,威武挺拔!”

听到白京生这么一说,刚刚还有些悲痛的王金娜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没有亲眼所见,那么她就还是怀有一定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是如此得渺茫,但是总还是有的!

“陈大兴呢?”王金娜又问道。在来南京的时候,许多十一师的随军家属都托她打听自己丈夫的消息,尤其是陈大兴的老婆江小莲,就带着孩子到她家来过了几回。

“陈大兴也被阻在了河的北岸!”沙长海有些无奈地告诉她,同时道:“只是不知道他的生死!估摸着不是做了俘虏,就是阵亡了!”

“那么熊三娃呢?”王金娜又问着。

白京生与沙长海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白京生也反应了过来,对着王金娜道:“要是熊三娃还活着,那么最能清楚贤哥下落的人,就应该是他了。只是他也跟着师长一起,被阻在了河的北岸!”

王金娜无法再问下去,沉默了半晌,自己自言自语着:“也许……也许阿贤只是受了伤,他只是受了伤……”

三个人一片得沉默,吴华虽然十分不忍心破灭她的幻想,但还是告诉她:“双堆集大战结束之后,共产党在战场上俘获了我们很多的伤员,他们也不愿意承担这些人的救治负担,所以组织了很多老百姓把我们国军的伤病员担到了蚌埠前沿,交给国军。连七十五师的师长王靖也蒙混在这些伤病员中,被抬了回来。为此,我跟几个人专门去那里查看,希望能够在里面发现阿贤,可是我们找了两天……”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其结果已然可想而知了。

王金娜再一次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只能任由泪水无声地流将下来。

吴华想了想,劝解着道:“阿贤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又这么聪明,这么多年过来,他都能够逢凶化吉,这一次或许也会吧!”他说着,又想起了从前,接着道:“当年被鬼子攻破了常德城,他还能够活下来,我想共产党怎么也比东洋鬼子要好一些吧?怎么也同是中国人,如果被俘的话,他就不应该有生命危险!或许那个阵亡的人不是他!”

一听到吴华如此一说,于是更坚定了王金娜想要找到张贤的决心,不断地点着头,很明显,吴华的揣测正是她所盼望的,当下果决了起来,认真地道:“我要去淮北,去双堆集!我要亲自去找到阿贤!”

“这怎么行?”吴华等三人一齐呼出了声来。

“你一个妇女,怎么能够一个人去那里?那里是敌人的地盘,再说这兵荒马乱的,我们也放心不下来呀!”白京生坚决反对着。

王金娜摆了摆手,告诉他:“正因为我是一个妇女,所以共产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三个人互相交换着眼神,想一想王金娜说得也不错,的确,对于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来说,就算是到了共产党的地盘里,共产党也不可能过于为难她。

“只是这路上不好走!”沙长海担心地道:“我看这样好了,要是大姐非要去一趟,我就豁将出去,陪着你去走一遭!”

王金娜有些感动,但是仔细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道:“我谢谢你了,只是你要是跟着去,身份就不一样了,他们可能会把你当成特务抓起来,那样的话,我也寸步难行了!”实际上,王金娜还有一个隐私,他不愿意有人知道她还认识共产党里的高官。

白京生也自告奋勇地要当这个保镖,却都被王金娜一口回绝了,无奈之下,白京生道:“好样好了,我跟老沙一起,送你到蚌埠去,过了我们国统区,你再自己往共占区,怎么样?”

王金娜还想回绝,却又听到沙长海恳切地道:“大姐,你就让我们为师长做点事吧,我们这些人都是他救回来的,谁也不相信他会这么着就走了,我们也很想得到他平安的消息!”

看着这两个人双眼泪汪汪的样子,王金娜最终还是同意了。

※※※

白京生与沙长海又陪着王金娜回到了蚌埠,这里已经成了他们的伤心之地。

此时的蚌埠城,就是一处大兵营,这里不仅云集着李延年、刘汝明兵团的主力,同时还收容着从淮海战场上,各处败退下来的国军,只是这些人一个个面容枯槁,毫无生气,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大家已经对胜利毫无指望,很多人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打算,处处都笼罩着失败的悲观。其实此时,何此是一个蚌埠城,便是南京、以及所有的国统区里,这种失败的绝望早已经充斥了国民党政府的里里外外,便是前线的国军士兵们,很多人也已经打定好了主意,只等着解放军打过来的时候,举起枪来投降。

有白京生与沙长海的运作,王金娜十分顺利地通过了国军的检查站,他们一直将王金娜送过了怀远城外,在北渡涡河之后,分手的时候,白京生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来,递给她道:“这把枪是我的随身手枪,送你作防身用吧!”

王金娜怔了怔,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白京生又从身上摸出了两个弹匣来,每个弹匣里可以装十发子弹,一起送给了她。然后又对她道:“我和老沙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王金娜却摇了摇头,告诉他们:“你们不用等我了,如果找到了张贤,哪怕是他的骨灰,我也不会再回南京,我会直接回武汉,到时会给你们消息的!”

白京生与沙长海对视了一眼,只好点了点头。

※※※

离开了涡河渡口,王金娜沿着向北的大路,往宿县的方向行进,双堆集就在那个方向。这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难民从北面过来,正与她的方向相反。这些人见到王金娜这个穿着灰色棉袍,背着包裹的妇女独身向北赶路,都不由自主地向她投来十分诧异的目光;再看到她烫起的卷发飘到围巾之外,便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生活在城里的女人,只是,此时许多城里的人都在往南方跑,而这个妇女却偏偏反其道而行,自然引来了好心人的询问。王金娜并不隐瞒,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寻找战场上阵亡丈夫的骨灰回家时,这些路人、难民无不一个个报以同情而又佩服的叹息。这一场内战,已然令许许多多家庭支离破碎,很多人都与王金娜一样,根本就是同病相怜:母亲失去儿子,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便是自己家里没有亲人上过战场,却也有亲戚朋友、街坊四邻等众多熟悉与认识的人在经历着这场不幸,感同身受,看着王金娜奔波的样子,所以,每个人又无不为自己的前途黯然伤神!或许哪一天,跑去战场上收骨的就会轮到自己。

过了北淝河,便出现了解放军的检查站,这片地区,此时已经成了国、共两党所占区的交界地,双方都会对过往的人员进行检查,以防对方的捣乱分子混入。

“我是去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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