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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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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时,自己却身陷囹囫,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够象这只鹰一样展翅高飞。

“说吧!”王芹也鼓励着,以为他还在犹豫,同时对着他道:“你想起了什么,就说什么吧!”

“嗯!”张贤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地用他已然有些沙哑的声调说着:“其实我小的时候,家境还过得去的,我爹是村里的先生,家里除了有几亩薄田之外,他还教书的,我还有两个弟弟,一家人五口那个时候也是其乐融融!”

远处,张义听着这段描述,忽然想到了自己,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个教书先生,家里也是兄弟三人。

张贤低下头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话必须要与当初被俘虏时的审查一致,否则,可能给他带来的就是杀身之祸。他再一次抬起头来,缓缓地道:“后来日本鬼子打来了,国民党扒开了花园口,洪水涛涛而来,虽然阻隔了鬼子的进攻,但是也让成千上万人死于非命,黄水荡荡,也就行成了如今的这个黄泛区!”

他说的倒是历史,而此时的这个部队里却有很多是从黄泛区里出来的战士,提到往事,无不个个怒火填膺。

张贤继续道:“我的老家是遂平,那里虽然没有成为黄泛区,却也看到了许许多多逃难过来的人,很多人就这么倒毙在大路边上,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真得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后来,我们那里成了汤恩伯国民党军的地盘,我们河南人有一句话,叫做河南四害,水旱蝗汤,而尤其是以汤祸为最重。民国三十三年,我们那里大旱,赤地千里,村里的人饿死了很多,我们家的田里也是颗粒无收,可是汤恩伯的部队还是这样欺压乡里,要我们交这交那,我爹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被他们打得起不了床,还被说成暗通日伪军,抓到了牢里,我娘把家里的田卖了才凑上了赎命钱,可是,我爹被救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只过了一个月便过世去了!”他平静地说着,自己也有些感动,眼睛里闪着泪花,这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忽然,张贤又想起了《水浒传》来,这其实就是一部官逼民反故事,里面有很多东西值得他拿出来用到今天的这个场合里。其实他所说的这些事,的确是确有其事,这也是当初十一师还是整编十一旅的时候,驻扎在遂宁时,他从手下的一名士兵那里听来的经历。

场上场下,已然一片得寂静,大家都被张贤所说的故事吸引着,连开始执怀疑态度的王芹队长也信以为真。

张贤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后来,日本鬼子真得打过来了,可是汤恩伯的部队除了只会欺负老百姓之外,见到鬼子比谁跑得都快,很快我们那里就被鬼子占领了,我娘在逃难的时候,被乱枪打中身亡,我两个弟弟也失散了,不知道到了哪里,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随着逃难的人群到了南阳,给人打过短工,还当过教书先生,后来日本人投降了,我又回到老家,希望找到我的两个弟弟,但是一直找不到,而我的家也已经只剩下了一片瓦砾。”

张义听到这里,却觉得这种经历有些似曾相识,跟他倒是很相象,也许这天下许多的苦难都是相通的,所以,他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

而离着张义不远,王金娜一直在注视着张贤的身影,脑海中印出了张贤那张英俊的脸孔,她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自己半边的眼睛,遮挡住主席台上于得水那被黑色围巾围住的半边脸,让视线只能看到这露在外面的半边面孔,越看越觉得亲切,越看越觉得熟悉。她放下了手,耳听着这略显沙哑的声音,尽管已经不同于当初阿贤的洪亮,可是,那说话的语气、那阴阳顿措之间,便是连喘息与咳嗽,连说话打顿的情形都与阿贤如一无二,这个于得水不是阿贤又会是谁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主席台上面,张贤还在啰啰嗦嗦地絮叨着:“为了生活,我在火车站扛过麻袋,在农忙的时候给地主家打过零工,还赶过车、放过马,后来又被抓了壮丁,就这样到了国民党的部队里当了兵!”他说到这里,蓦然停住了话头,目光正与夹杂在老百姓之间的王金娜相交,心里忽悠地一下,马上砰砰地直跳起来。

“呵呵,原来你在当国民党兵之前,是一个无业游民,这比贫农还要悲惨!”王芹满怀着同情地点评着。

但是,张贤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紧紧地盯视着王金娜,看到了她摘下了头上的围巾,长长的卷发在寒风中飘起,她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但是脸上却依稀地向他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这是一种只有他才能够理解的笑容,也只有他才可以了解这个微笑的含意!这个微笑,已然向他说明了一切,让他确信,娜娜终于还是认出了自己来。

他也不由得向着娜娜笑了一下,泪水再也忍之不住地淌下了自己的眼窝,滚滚地划过他露在外面的右半边的脸,心里头已然是心潮澎湃,如果不是隔着场下这好几百的听众,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将过去,大声在告诉他:“我是阿贤,你的丈夫阿贤!”

看着张贤一闪即逝地笑容,王金娜心里感到暖乎乎的,蓦然想起当年阿贤从石牌大战的生死战场上,回到三斗坪制止混乱,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得微笑,一如现在!

两个人旁若无人一般,互相注视着,便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停止了旋转,便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王芹还在张贤的身边说着些什么,张贤已经听不到了,王金娜也已经听不到了。陈大兴却觉得不太对劲,不由得顺着张贤的目光回过身去,马上便看到了处在老百姓人丛之中的王金娜,他不由得一惊,生怕这一对夫妻在这个时候因情而出错,连忙站起了身来,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同时大声地对着张贤道:“阿水,别伤心了,到下面坐一会儿,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张贤这才惊醒过来,连忙点着头,走出了主席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却没有再往王金娜那边看上一眼。

※※※

陈大兴的苦难其实并不比熊三娃少,不过相对于熊三娃来说,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却比熊三娃美好了许多,他的家庭原来也算是普通人家,说不上大富,但也不是太穷,所以他还能读得几年的书。只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家道中落,不得不辍学在家,替人放过牛,放过马。他家里是有五个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排行第四,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是主动地来当兵的,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兵可以吃粮,可以吃个饱饭。

很快,陈大兴的故事便讲完了,与熊三娃和张贤所讲相比,王芹觉得简直就是一个流水帐,根本就是平淡无奇,但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让陈大兴觉得他们家之所以会落败,也是因为旧社会黑暗的统治;他之所以会吃不饱饭,当然更是旧社会的罪过。

陈大兴下去之后,马上又有人自告奋勇地出来诉苦,但是王金娜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她挤出了人群,找到张义,说了些什么,然后张义又找到了夏阳先熊三娃叫出队列,张贤心怀忐忑的转头看着王金娜与熊三娃远远的在会场之外说着什么,熊三娃一会儿指天发誓,一会儿又垂胸顿足,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熊三娃回来了,陈大兴又被叫了出去,张贤经不住时不时的偷眼向那边看去,却见陈大兴远不象熊三娃刚才所表现得激动,而是平静如水地听着王金娜在说着什么,然后又心平气和地告诉着她什么,最后他向王金娜敬了一个礼,这才回到了队伍的行列里。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张贤终于忍不住地轻声问了身边的陈大兴一句。

陈大兴看了他一眼,还是告诉了他:“没什么,她今天要离开这里,回武汉了!”

张贤的心里一跳,忽然觉得怅然若失起来,原来生怕娜娜找到自己,可是现在却又生怕她真得离开自己。只恨这个诉苦会还没完没了,让他不能过去与她话别,哪怕是悄悄地望着她的背影离去!

第十一章 灵犀(二)

终于是要离开的时候了,王金娜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已经被拋在身后的高庄,那座残破的砖塔在凄冷的天底下,却是显得如此得苍凉,如此得伟岸,同时也是如此得悲怆。

“大嫂,真得不回赵集了吗?”张义还是忍不住地问着,在他的内心里,当然是希望王金娜可以回去,最少他也可以向刘兴华做一个交待。

王金娜转回了头来,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她顺着大路看着前方远处苍茫的天地之间,荒芜的原野里没有一丝的青绿,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未化的积雪斑驳着仿佛是大地的花衣,偶尔会有一两个挑担子或者推着小车的农民出现在视线里,但是随即便被滚滚的车轮甩在了身后,在后面扬起一串高起的尘土。

“刘大哥他们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张义提醒着她。

“让他等吧!”王金娜面无表情,怀里抱着一个白布包裹起来的瓷坛子,冷冷地道:“他欠了阿贤那么多,让他白等一场也不过份!”

张义不敢再说些什么,从大嫂的话语里,他还是听出来自始至终,王金娜就没有原谅过刘兴华,也没有信任过他。

吉普车轰鸣着终于驶上了蒙宿公路,这条已然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柏油公路,也曾是当初国民党军第十二兵团向北行进的路线,只是大军过后,千万的人马已然化为了烟尘,可是这条路还在,见证了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生生死死!

王金娜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与那个于得水相见的情景,不会错的,如今的于得水就是张贤,原来的张贤就是现在的于得水。她先把熊三娃叫到了边上,那个时候张义也有自己的事,被那个叫做田春妮的姑娘叫走了,这样倒是给了她可以单独询问的机会。打谷场的会场之上,诉苦的人说得声嘶力竭,而那些听众也群情激奋,没有人会去在意边上王金娜的问题。

“三娃,你老实告诉我,于得水是不是阿贤?”王金娜直截了当地问着,她要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疑问解决掉,说不定张义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不是!不是!”熊三娃指着天发着誓。

王金娜一声得冷笑,告诉他:“三娃,你别替他瞒我了,刚才我已经认出了他来,你告诉我,是不是他的脸烧了,被毁了容,所以不敢来认我?”

熊三娃愣愣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出了一个令他都觉得有些愚蠢的问题:“你……你怎么会知道?”

听到这句话,王金娜一颗高悬的心倏地落了下来,这个熊三娃真得是笨得可爱,但是她已然没有多少心情来调侃这个兄弟了,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噙着泪水,有些埋怨地骂着:“阿贤怎么这么糊涂,他怎么可以那样得想?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始终还是我的丈夫,还是小虎的父亲……”说到这里,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熊三娃也被感动了,当即连声劝解着:“嫂子呀,你莫哭呀!我……我一定好好的劝劝贤哥,回头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王金娜摇了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平静地告诉他:“三娃,我今天就要回武汉了,离开这里,知道他还平安我的心就踏实了许多,我知道现在他很难,你跟大兴都是他的兄弟,比张义还靠得住,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话!我也不傻,不会跟别人透露他的消息,你回头告诉他,就说家里的事让他放心,如果有脱身的机会,还是要快些脱身的好!”

熊三娃连连点着头,同时告诉她:“贤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解放军看得严,而且我们也没有路条,要是能跑我们早就跑了!”

王金娜点了点头,最后告诉他:“三娃,你放心,你大哥的家里,我也会好好照顾的,你去把大兴叫过来,看看他有什么要给家里带的话!”

“嗯!”熊三娃点着头,这才回归队列里把陈大兴叫了出来。

但是,陈大兴的一番话却又让王金娜陷入了两难之中。

与熊三娃相比起来,陈大兴明显得聪明与冷静了许多,而且想得也周到很多。

“嫂子呀,贤哥这么作有他的道理,其实留在解放军里也没有什么不好!”陈大兴告诉王金娜:“如今看来,国民党的气数是要尽了,贤哥也跟我讲过,就算是能够从这里脱身,也不打算再回国军部队了,他说共产党肯定会接着打下去,不会只为得到眼前的这点利益而罢手,如果真得是那样的话,别说是武汉,便是南京、上海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除非是远走他乡,去国外生活!但是,他又说,作为一个中国人,他真得不想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他对我说在这种乱局之下,处事的最佳方式就是静观其变,再做选择!”

王金娜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长远,对于阿贤的时局评判,她也说不清楚,但是她相信阿贤的眼光。

“嫂子,听我一句话!”陈大兴十分诚恳地道:“诈死瞒名在这个时候对于贤哥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我知道他因为被毁了容心情十分不好,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反而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差,我想怎么也要过上一两个月,或许等他平静下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听着陈大兴的话,王金娜不断地点着头,觉得句句真实,句句在理。

陈大兴接着道:“嫂子,现在他还不能跟你相认,这件事如今只能是你知、我知,再有就是三娃跟贤哥知道,不要再让第五个人知道!虽然委屈了你,但是为了贤哥好,就算是演戏,你也要把戏演下去!”

王金娜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此时,不管是对于张贤,还是对于自己来说,都走在了一处关键的人生路口,这就好象是在河里蹚水,必须要脚踏实地,才可以跨出步去,否则前面有可能就是深渊、有可能就是泥淖,还有可能就是陷阱!

王金娜点着头,但是在最后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告诉陈大兴:“大兴,我还会回来的!”

陈大兴不由得一愣,忙问道:“嫂子,你还回来做什么?”

王金娜看了看端坐在队列里有些心不在焉的于得水,悠悠地道:“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他了!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陈大兴怔了怔,没有再说些什么。

如果再回来,能用什么理由呢?王金娜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对于她这个全国有名的外科医生来说,不管到哪个部队上只怕都会被当成神仙一样地供起来,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看了看身边的张义,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想没有想别的事情,半天也没有见他说上一句话。王金娜望着这张英气逼人的侧脸,隐约地与阿贤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叔子是不是太无情了些,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还一直没有给张义一个好脸色看过。

张义感到了王金娜的目光,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接着看向车子的前方,却不由得问着:“嫂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王金娜苦笑了一下,老实地告诉他:“我现在才觉得你长得跟阿贤的确很象!”

张义愣了一下,已经听出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来,不由得有些尴尬,还是经不住地问着:“难道大嫂觉得我以前长得跟大哥不象吗?”

王金娜没有马上回答,稍稍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三,我要怎么说呢?也许吧!”她说着轻叹了一声,这才道:“也许你们兄弟本来就长得很象,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只是,你从来没有跟你大哥同心过,即便是你与阿贤住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你远不如老二张仁象阿贤!”

王金娜的话直接得不加任务修饰,说出来的时候已经令张义觉得无地自容了,如果自己在大哥尚在人世的话,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来反驳自己的大嫂,可是,在他得知自己的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忽然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愧疚之感,而这种感觉,更让他在面对着自己的大嫂时候,根本就无法抬起头来。

见张义不再答话,王金娜已然猜出了他此时的心情,便不再说这些带着刺又伤人的话语,可是这沉闷的气氛却始终无法消除,她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叫做田春妮的姑娘,想了想张义此时也到了懂得情爱的年纪,不由得问道:“老三,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跟春妮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自然指的是谈情说爱。

张义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她:“嫂子,今天我跟她说了,她很伤心,哭着跑了!”

“哦?”王金娜不由得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张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这才道:“你不是跟我说过,要是喜欢人家,就说出来;要是不喜欢人家也说来,直爽一点,省得两方面都受罪吗?”

王金娜愣了愣,这才想起那一天在野战军医院里见过的两个少女,一个是田春妮,另一个却是一个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医护人员,只是那个女兵的模样她有些记不得了。

“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王金娜追问着道。

张义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告诉她:“我说,我只把她当成了一个好妹妹,让她不要误会!”

王金娜点了点头,看来张义还不是太笨,说出来的话还算是婉啭,可是她也可以看出来,田春妮一直在喜欢着张义,张义的表白,无疑对这个淳朴的少女是一个残酷的打击。

“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还救过我的命!”张义还是告诉了自己的大嫂:“可是,我喜欢的不是她!”

“嗯!”王金娜再一次点着头,同时告诉着他:“救过你的命是要想办法来报道,但是绝对不应该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这种事情就是一个缘分,缘分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如果缘分不到,强扭的瓜也不会甜的!”

张义没有答话,但是已经感到了一丝的心安,大嫂的话,让他的心终于敞开了一道窗户,有了一点的明朗。

是呀!一切都是缘分,强扭的瓜不甜!王金娜自己也在心里默念着,同时也在为自己与阿贤之间未尽的缘而盘算着,或许哪一天,他们之间也会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聚守!

第十一章 灵犀(三)

“陈大兴这个人的认识不深刻,你看他说的那些,就是一堆流水帐!”王芹对着在坐的众人表达着她自己的看法。对于这一次的诉苦会,王芹、李部长、孙部长以及几个负责宣传也教育的干部坐在一起,对这次大会作着总结,报告还是要写的,讨论还是要做的,最少要把供给部里几个重点关注的解放战士做出一个正确地评价来,也好知道哪一个先进,哪一个后进,再做进一步的处理。

夏阳也被要求列席这个总结讨论会,因为数他的汽车连里解放战士最多,作为汽车连的连长,他也有着很重要的话语权,肯定有许多的决定还要征求他的意见。此时听到王芹对陈大兴的这个评价,让他也显得不安起来。

供给部的李部长点着头,已然同意了王芹的看法,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陈大兴这个人好象是为了蒙混过关,我觉得他不适合在我们的革命队伍里!”

听到这个话,夏阳的脸不由得难看了起来,对于陈大兴,他还是有着一定的好感,有着一种惺惺相惜的喜欢。

屋子的外面,两个警卫负责的守在门口,院子里还有一个警卫班长在跟两个战士说着什么,任何人要进来必须先通过他们。熊三娃与汽车连的几个人正从这个院子外面走过,当走过那间被当作会场的屋子时候,隔着一堵墙,隐约听到了陈大兴的名字,他不由得一愣,好奇地停住了脚,悄悄地伏在了纸糊的窗户之下,正听到李部长的那句话。

“三娃!”与他走在一起的王鹏奇怪地看着他,经不住地叫了一声,不明白他扒到墙根底下去偷听什么。

“嘘!”熊三娃用食指按住自己的嘴,示意着他不要发出声音,同时指了指那个院子里,那意思是告诉他不要惊动了一墙之隔的警卫班的人。

王鹏点了点头,也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偷听起来;那几个已经走过去的战士们,回过头看到这两个人在偷听着什么,也都好奇起来,轻手轻脚地回来,俯在了墙根之下。

在这个被当成会议室的民居里,其实里面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大家都是随意而坐,围成一个圈子,就成了一个会议现场。

敌工部的孙部长终于开了口,告诉着大家:“这个陈大兴本来是敌人十一师的一个少校军官,受国民党反动派的流毒很深,一时半会儿之间肯定是不好改造的!”

王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既然在国民党部队里是一个少校,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跑到我们的部队里来当个战士呢?这种人能进入我们的队伍里,你们敌工部是怎么通过的?”

面对着王芹半是责备,半是奇怪的问话,孙部长有些尴尬起来,但还是解释着:“当时负责陈大兴审查的是第一旅的宋明亮科长,你们也知道宋科长那个人,虽然做事有的时候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绝对不会以公谋私!他是以自己来为陈大兴作的担保!”

李部长却道:“也许当时宋科长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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