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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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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连长,今天怎么想着坐我这辆车了?”熊三娃一边开着车,跟着前面的那辆军车,一边问着。

夏阳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得意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自从被他罚过了禁闭之后,有很长时间里,熊三娃都没有主动地跟他说过话,平时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把头一扬,然后装作没看到一样,连个招呼也不打。

“呵呵,不行呀?”夏阳反问着:“是不是还对我有意见呀?”

“我哪敢呀?”熊三娃自嘲着道:“你是领导,我是小兵,我哪敢对你有意见呀!”

夏阳笑了一下,警告着他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给我惹事就行了!”

“听你这话,好象我经常惹事一样!”熊三娃有些不满意地道,同时问着身边的张贤:“阿水,你说我是个祸头吗?”

张贤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行了吧?”夏阳最后还是当先着认错。

张贤心里好笑,这个夏连长真是一个好脾气,要是换成自己,绝对不会有如此大的度量。

夏阳没有再理会熊三娃,而是问着张贤:“于得水,那天张义要调你去他的营里当干事,你为什么不去呀?”

张贤愣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坐禁闭的日子,张义找到他时的情景,当下苦笑了一下,只是道:“我告诉他了,我只喜欢摆弄机器,不喜欢摆弄人,更不喜欢去打仗!”

“嗯!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夏阳点着头,同时道:“阿水呀,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个汽车连里就没有真正会修车的人了,别人鼓捣一个小毛病还可以,要是大毛病,只能你来。所以,就算是你真得愿意去,我还不放呢!”

张贤没有答话,但是从夏阳的话语里,已经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很是重视。

“知道张义为什么想要你去他的营里吗?”夏阳问着。

张贤只是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他说阿水当过老师,他那里缺有文化的人!”熊三娃接着口。

“有文化的人多了,又不是阿水这一个!”夏阳道。

“那是为什么?”张贤也忍不住问着:“我这个相貌只怕会把人吓着,他怎么不嫌弃呢?”

“相貌又不能决定一切!”夏阳真切地道,其实是在安慰张贤,在他看来,这个于得水之所以不愿意与人交往,定然是因为这张脸。是呀,换谁被毁了容,性格也会变得这样的。

见到身边的这个于得水没的答话,夏阳这才道:“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张义私下里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你跟他大哥很象!”

张贤不由得心里一惊,便是熊三娃正开着车,方向盘也猛然打了一个晃,车子险些开进了路边的沟里,幸亏他眼疾手快,一个把又打了回来,却将夏阳撞到了车门上,头咚地磕了一个包出来。

“三娃,你搞什么搞?”夏阳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骂着。

“对不起呀,连长,刚才路上有一块大石头!”熊三娃连忙解释着。

“下雨天开车,小心点!”夏阳叮嘱着。

等着车开平稳了之后,熊三娃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连长,张义没说阿水哪里象他大哥呀?”

夏阳仔细盯着张贤,道:“他说除了阿水的相貌不象之外,其他哪儿都象!”

“嘿嘿!”熊三娃发出了一声低笑。

“你笑个什么?”夏阳有些莫名其妙,问道。

熊三娃这才道:“我跟他大哥可是过命的交情,我怎么看不出来?张义要这么想,想来是心里有愧,他对不起他大哥,当然希望他大哥还活着。要我说,这人呀,做什么事都要问心无愧地好,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夏阳愣了愣,琢磨着熊三娃的话,觉得的确是有些道理。

※※※

中午的时候,车队到达了向塘镇,这是浙赣铁路线上的一处枢纽,从这里有一条铁路向北经过南昌城,一直通到长江边上的码头九江,九江古称浔阳,所以这条铁路也叫做南浔铁路,他也是江西省境内最早修筑的一条铁路。

从向塘到南昌已经很近了,若不是因为南下干部团里,有人要从这里转往丰城那边去,夏阳是不愿意在这里多作耽误的。既然在这里停了下来,也只好就地休息了一下,大家都吃过了随身带来的干粮,这才又上了路。

这一次,却是出乎了张贤与熊三娃的意料之外,夏阳并没有再坐上他们这辆车的楼子里来,坐上来的却是护卫营的营长张义。

与张义坐在一起,张贤很觉得别扭,生怕自己的弟弟看出什么来,所以主动地要求自己来开车,把熊三娃夹在了他们之间。

汽车又一次地颠簸了起来,雨还在下着,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这个三十多辆军卡所组成的车队,足足拉了有一里多地长。

张义的话,却远没有夏阳多,而他这个人,也远没有夏阳那么坦荡与直爽。

为了解解这沉默的气氛,倒是熊三娃一直在没话找着话来说。先是说起了当初在刘集刚刚遇到张义的情景,那个情景张贤还一直记着,那个时候的张义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脸都没有长开,说到这些的时候,熊三娃还开着玩笑,说张义不过是刚刚换下了开裆裤。张义听着,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两个人又说到了张义当初在十八军里的情形,那个时候他是在张慕礼的手下当班长,正是湘西会战的时候,也跟着十八军三天两夜跑了八百里,愣是从沅陵跑到了山门。说起往事的时候,大家都很嘘唏,如今想想看,许多的故人都已经离世,而许多的朋友又变成了敌人,就好象是一个玩笑,又好象是一场游戏。

张贤一直没有插嘴,只是听着熊三娃与张义的一问一答,每当他们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时,他也经不住的回忆起那个人,只是人生不过一瞬,很多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路客,走过去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也有可能还会重逢。说来说去,人与人之间也有一个缘分,正应了一句古话,人来缘来,人去缘尽!能在一起就是一个缘分,或许真得如同佛经里所说的一样,前世要修得几百年、甚至于几千年才可能有同船一渡、同桌一宴的缘。如果今生是作了兄弟,只怕前一世要么是无法化解的对头,要么是心心相映的知己;不管是对头也好,是知己也好,也都是不了的缘续。

也许是话说得太多了,说到最后,熊三娃都有些累了,闭上了嘴,靠着座位,昏昏欲睡了起来。

张义却是转着头,一动不动的盯视着开着车的于得水,想要看透这个半边人的心。张贤也知道张义在看着自己,但是却装作不知道,双目直视着车前的道路,根本不转一下头。

从一个水洼里开过,汽车蹦了一下,也将正准备打盹的熊三娃颠醒了,转头看着张义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张义,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这一句问,将张义惊醒了过来,忽然面对着熊三娃,直视他的又目,一本正经地问着:“三娃哥,你老实告诉我,我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熊三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正开着车的张贤,此时,张贤却是平静异常,仿佛并不在乎张义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熊三娃尴尬地笑了笑,问着。

张义的眼睛有些潮湿了起来,深沉地道:“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我大哥还在人世,就在我的身边。你别忘记了,我们是兄弟,是一奶同胞,就算是彼此看不到,心也能够感觉得到。”他说着,很是悲伤:“这个世上,让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大哥,说真的,当初在武汉的时候,他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保护我,想要让我成材!可是我呢?却对他三心二意,还把他当成敌人来防范。虽然冯大姐说这是阶级斗争的需要,是革命的需要,但是他还是我大哥,对我那么好,我却是想方设法地害他!”他说着,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他擦了擦脸,笑了一下,又接着道:“如今说是大哥没了,你知道吗?我这颗心里一下子就好象被人放干净了血,忽然明白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张贤依然开着车,听着张义的话,奇怪着这种话他应该跟熊三娃两个人私下里去说,如今是当着于得水这个外人的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就是要说给他听的吗?

熊三娃愣了愣,不由得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张义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刚才他说得动情,把自己心里想的讲了出来,有些东西是可以意会而不能言传的,他无法告诉熊三娃。

见张义不作解释,熊三娃也没有再深问下去,摇着头对他道:“张义呀,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不管是斗争也好,还是革命也好,斗到自己的大哥、革到自己大哥的头上,如果换作我,是不做的。人要是连骨肉亲情都不认了,那还能叫做人吗?”

张义没有答话,熊三娃的话太直率了,根本叫他无法回答。

第十九章 父子(一)

七十二军军部也在稍晚的时候进驻了南昌城,第六兵团也接踵而来,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解放军这是在为解放赣南和进入湖南做准备。

当张贤随着汽车连进入南昌城的时候,也听说了第四野战军已经南下,在林彪的带领下解放了湖北大部,已经占领武汉,准备着集结兵力向湖南进发。这样的局势让谁都可以看出来,解放军的三大主力,同时杀过了长江,目的自然是要象口号里喊的那样,要解放全中国。到六月初的时候,除了福建南部、江西南部、湖南、两广和西南地区、西北的青海、甘肃部分地区还在国军控制之下,其他地区基本上已经成了共产党的天下。

对于解放军向全国推进,本来就是张贤的意料之中,此时他听到的最让他焦心的一个消息就是武汉的解放。

五月十五日,由于第四野战军先头部队在东面的黄石附近突破长江,大有包操白崇禧后路之势,再加上信阳绥署的张轸司令带着两万多人宣布起义,让白崇禧准备在武汉抵挡一番的布置落了空,这天晚上,驻扎武汉的桂军全部撤走,第二天汉口先被解放。五月十七日,隔江南岸的武昌也被解放,自此武汉三镇成为了解放军的前沿指挥所,林彪亲自坐镇到了这里,准备着指挥第四野战军继续南下,挥师横扫湖南与两广。实际上,武汉这个称谓是武昌与汉口的合称,在武汉三镇里,属汉口最大,曾在一九二九年设为汉口特别市,为省级直辖市;而武昌也设为武昌市,为湖北省的省会。不过,这两个城市时常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汉阳属于汉口市,也曾单独划出去过。在武汉被解放军占领的时候,此时是分来汉口与武昌两个市的。五月二十五日,武汉成立市政府,真正的三镇合而为一了。

武汉,对于张贤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个记忆,而是他漂泊半生之后所安定的家。所以,在得知武汉解放的消息之时,他内心的那份焦躁也只有熊三娃与陈大兴能够理解,毕竟他的两个妻子以及儿子和养女还在那里,只是不知道在大军过后,还能不能够存活下来。不过,总算有一点值得安慰的,听说武汉解放的时候,并没有打仗,不象解放南京、上海那样,解放军接收的是一座没有国军抵抗的空城。听到这个消息,张贤还比较安心了一些,同时对白崇禧的印象也好了不少,如果白长官真得决定宁死不屈的话,那么战斗将不会避免,武汉很可能会成为一座死城!

与张贤一样心神不宁的还有陈大兴,因为他的家眷也在那里。只是,陈大兴可以把自己的这份担心挂在脸上,而张贤却不能。

夏阳很是体谅陈大兴的心情,答应去帮陈大兴打听他家里人的消息,同时也安慰着他,不让他过份的担心。

其实与张贤一样担心的还有张义,对于张义来说,自己大哥在武汉安的家,也是他的家,他也曾在那个家里生活过。

汽车连的驻地紧挨着七十二军的军部,是一所中学,刘兴华与熊卓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回军部的时候拐了一个弯,来到汽车连视察,这个时候正是中午,大家正在吃饭。

见到刘兴华与熊卓然走进来,张贤当先地站起了身,正与刘兴华的目光相撞,他连忙放下碗筷,象所有的战士一样,举手敬了一个礼。

刘兴华的目光停留在了张贤的脸上片刻,觉得这双眼神有些熟悉,却并没有多想,回了一个礼后招呼着大家不要这么严肃,依然吃自己的饭。

熊卓然的目光却是盯在了蹲在张贤身边正捧着碗吃得起劲的熊三娃身上,陈大兴下意识地推了推熊三娃,熊三娃抬起头看了熊卓然一眼,就装作没有看到一样,哼了一声,只是放下碗筷,站起来向刘兴华敬了个礼,却连正眼也没有看熊卓然一眼。

面对着这一对冤家一样的父子,刘兴华很是感慨,他的心里也一直有着一种担心,还有记挂着自己的女儿。

“呵呵,今天过来,我是要跟大家说一件事的!”刘兴华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道:“我知道你们这个连里有很多人是当初在国民党十八军当过兵,家属大部分是在武汉的,刚才你们夏连长去问我武汉解放的事,我知道他是在为你们打听消息。在这里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是我们解放军里的人,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他的家属肯定是我们的军属,共产党一样会好生对待的。请大家安下心来,等全国解放了,我一定会批准你们回去探家!”

一听到军长都说出了这种话来,以陈大兴、王鹏这些汽车技术兵们为首的人,都露出了喜悦,刘兴华的话,让他们免除了后顾之忧。

“明天我们兵团有人要去武汉办事,你们谁的家属在武汉的,可以写封家书,下午交给你们的夏连长,我会安排那个办事的人替你们带回去,给家里也捎一个平安!”刘兴华又告诉着大家。

“谢谢军长了!”陈大兴当先地喊着,的确,他早就想着要写封信给家里了。

“谢谢军长!”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张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来到了刘兴华的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着:“军长,我也想写封信给我嫂子,你看行吗?”

刘兴华愣了一下,脸上堆出了笑容来,点着头应着:“行呀,当然行了!”

张义咬了咬唇,还是有些担心地道:“我是怕我大哥一家日子不好过,军长,你能不能出个证明,说她们是我的家属,我想这样可能会对她们好一些!”

刘兴华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张义真正担心的是什么。的确,以张贤那样的身份,他的一家人如果还在武汉的话,肯定会被当成敌特份子,严加管束的,那种日子肯定不好过,只是他的女儿如今也是跟着那家人生活,这一点其实不用张义来说,他早就预料到了,也同时早就有了对策。当下,只是点了点头,老实地对张义道:“你大哥一家的事,一会儿我跟你说。你也不要瞎担心,你大嫂王金娜可是全中国数一数二的外科专家,共产党也是要保护的!”

听到这个话,张义的一颗心有些踏实下来。

“对了,张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刘兴华冷不丁地又想到了什么,经不住地问着。

“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二哥在国民党空军里?”刘兴华问道。

“是呀!”张义点着头。

“好,你跟我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刘兴华命令着道。

“是!”张义答着。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汽车连,张贤心里却是一阵感动,看来,自己的这个弟弟还不是冷血动物,还对自己的亲属有所担忧,这才象一个作弟弟的所为。只是不知道刘兴华为什么忽然提起了二弟张仁来,难道张仁也出了什么事了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揪起了心来。

※※※

国民党部队在撤退的时候,为了破坏解放军的顺利推进,把南浔铁路上的两座桥炸了,所以这个时候的九江到南昌之间,铁路断成了三段,根本无法通行,短时间内铁路桥又修不好,而南下的物资从武汉与安庆两个方向沿着长江源源而来,都是在九江码头上岸,无奈何,解放军接管了南浔铁路之后,只好分段运输,把这些物资运到南昌,再分往各部南下大军中。

所谓的分段运输,就是火车一截一截地走,走到断桥处后,卸车装船,过了河再装车,如此折腾,虽然费时费力,却也解决了部分的运输难题。

为了加快运输的速度,汽车连也接到了负责从九江往南昌运输的任务,那两条河上的铁路桥虽然被炸断了,但是搭起了简易钢桥,却可以过往汽车。

一大早,汽车连在夏阳的带领之下,从赣江渡轮过江,车队还没有全部渡过河,警卫员何大栓陪着刘兴华军长也来到了这里,告诉夏阳,他准备搭汽车连的车去九江。

对于夏阳来说,刘军长能够坐他们的车,简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当然不能问军长去九江做什么,按他的想法来说,刘军长去九江,定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去办。如今铁路断了,只有汽车是最便捷、最快的交通工具。

“军长,你的指挥车怎么不开着,非要搭我们的大军卡呀?”夏阳有些不明白地问着。

刘兴华笑了笑,告诉他:“反正你们是去九江的,我搭你们的车,可以省些油。呵呵,如今这油可难搞了。何况我这次是去办私事,又不是公事!”

听到军长去九江为了办私事,夏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别这么看我!”刘兴华笑道:“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私事要办的时候。”

夏阳嘿嘿的笑着,这个时候反而觉得自己的这个军长的确就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比他多长些什么。

所有的汽车终于过了渡,在渡口一条长龙排将开来,夏阳跑到了刘兴华的面前,问着:“军长,你想跟哪辆车?”

刘兴华看了看自己的警卫员,笑道:“此时你是这个汽车队的领导,我们两个当然是要听你的。”

夏阳摸着头想了想,道:“我们连里,论起驾驶技术来,数陈大兴跟熊三娃最好,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你看呢?”

刘兴华想了想,道:“那就跟着熊家老三吧,正好我要说说他!”

夏阳点了点头,马上去安排了。

因为如今的汽车连里加了车也加了人,所以每辆车都配有两个司机,这与汽车连刚刚组建的时候,真得是天壤之别了。

熊三娃所开的那辆车,他是正司机,而张贤既是车队的修理技术员,也是他的副司机,所以刘兴华选择与熊三娃同车,其实也就是选择了与张贤同车;而他的警卫员何大栓,则被夏阳安排到了前面陈大兴开的车子里。

第十九章 父子(二)

按照行程,汽车队会在傍晚前的时候抵达九江,然后连夜在长江码头装货,第二天一大早再返回南昌。南昌到九江之间也就三百多里地,其实道路要是好走的话,也就是半天的功夫,但是此时此间的许多道路都被国民党军撤退的时候破坏了,真正跑起来怎么也要用上八九个小时。

车子的行驶速度并不快,一直是在走走停停,因为是解放军的军车,所以沿途上的军管地段的管理者也很是照顾,截下其他车辆停靠路边,也要让这个车队先行过去,即使是这样,跑了两个多小时也才刚刚抵达永修的涂家埠。

涂家埠正位于鄱阳湖水系的五条水系之一的修水南岸,这里的铁路大桥已经被炸毁,正在抢修之中,只有一个临时架起来的浮桥,桥身上最多也就可以容下三辆军车通过,所以过桥的时候,整个车队就花了近两个小时。由于桥面过于窄小,虽然汽车连里的司机这个时候倒是有不少,而实际上敢于开车在这么窄小而又摇晃着的桥面上行驶的人却没有几个,屈指可数的不过六个人,熊三娃、陈大兴、王鹏三个人就算在其中。

到这个时候,刘兴华才真正的明白过来,夏阳所说的驾驶技能好与差的区别。汽车连里的六个老司机轮流着开着这三十多辆的汽车小心翼翼地驶过浮桥。刘兴华与夏阳在两边的岸上看得惊心动魄,这座浮桥两边连个拦杆都没有,也只能正好容下一辆汽车通行,车开在桥面之上便来回的晃悠着,只要稍有一个不慎,哪怕是方向盘略微歪上一点,就有可能连车带人一起掉进滚滚的修水河里去。

车队总算是通过了这座临时浮桥,大家也都长长地喘出了一口气来,重新坐上熊三娃的这辆车子,刘兴华这才现,这一次车里是换了个司机,由于得水来继续驾驶。看看坐在车楼中间的熊三娃,正在喘着粗气休息着,刚才过桥,他肯定是费了不少的精力,早已经累得手脚发软了起来。

“呵呵,三娃,你真不错呀!”刘兴华经不住地夸奖着。

熊三娃转过头来,向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并没有回答。

实际上,在刘兴华坐上这辆车子里之前,张贤就已经叮嘱过熊三娃,刘军长太精明了,所以不要乱说话。熊三娃一直记着张贤的警告,所以在刘兴华坐上来的时候,也只是问一句他答一句,有的时候也只是用摇头与点头来回答,从来不主动的讲话。因为看到道路的确不好走,刘兴华也怕自己的话会影响了熊三娃开车,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先放在了心里,相信这一路上,应该会有机会与三娃说的。

对于这个副驾驶于得水,刘兴华并没有太多的注意,知道他是因为被大火毁了容,所以才会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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