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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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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轻笑了一声,又道:“首长,现在全国都解放了,我想还是回家好好过日子的好!不想再扛枪了!”他把自己的底了交了出来,这也是他本来的打算。

刘兴华愣了一下,不由得转过了头来,看着他,但是张贤却一直低着头,不愿意正视刘兴华的目光。

“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半天,刘兴华还是开出口说出话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何况还有台湾等地没有解放,怎么能够谈全国都解放了呢?再说,我老实告诉你,虽然如今全中国是一片红旗飘舞,但是阶级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许多地方的反革命势力还准备在暗中兴风作浪,所以中央已经有了文件,在全国开展镇压反革命的运动,你在部队里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听着刘兴华的介绍,提到了镇压反革命运动,不知道怎么的,张贤便想起了苏联刚刚建立之初的那场肃反运动,在当初在国军里从西方的报道及国际友人的闲聊中,他知道那场运动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而且很多人的都是被诬陷的,想到这里的时候,便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第五八章 同乐(二)

军民大联欢就在南屏大戏院里进行着,南屏大戏院是昆明最大的剧院,不仅可以唱戏,表演节目,而且平时主要的还是以放电影为主,此时的南屏大戏院,实际上已经成了昆明的文化坐标。

文工团的人早就在剧院里做着准备,第一营第一连的第一排,当然被安排着坐在了剧院观众席的前面,但是坐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些首长和来宾。

张贤这个排总共三十二个人,其中包括他这个排长和副排长武小阳。而三个班长,一班长是熊三娃,二班长是王鹏,三班长是贺强,想一想,这三个班长和他这个排长实际上当初都是俘虏兵,反倒是副排长武小阳,曾风光一时地当过汽车连的副连长,是他们的上司,只是因为一时糊涂,犯了错就想当逃兵,才被下放到他们这个排里头来,想一想他终究是刘兴华的警卫员,以后可能还是会被提上去的。不过,对于张贤来说,武小阳来做他的副手并不是什么坏事,这是一个毛头毛脑的家伙,相处得久了,反而觉得他还是有着很多的可爱之处,最少在张贤看来,一个人从副连长掉到战士,又作了曾经的部属的副手,这种变化只要是稍有些自尊心的人都可能会觉得别扭,而武小阳却不同,在他的眼里好象没有这么多的事情,还是那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该说就说,该笑就笑,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荣辱放在心头,这种心态着实令张贤佩服不已。不过算一算,张贤也觉得好笑,要说摔得最厉害的应该还是他,曾是国军少校师长的他,跑到解放军里来当了一名战士,打了一年多的仗,才升成了排长,这种变化对他的承受力也是一种考验,但是他毕竟不同于武小阳,毕竟还是隐姓埋名之中。

按照惯例,在这个剧院里,作为排长的张贤要坐在最外侧,而武小阳则坐在他的旁边,后面是三个班长带着那三个班的人。

看到自己的排里所有的战士都已经坐定,张贤这才坐了下来,可是刚刚坐定,便看到从剧院的后台侧门处走出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兵来,一看到她的身影,张贤便认了出来,推了推身边坐定的武小阳,指着来人道:“谢三娘,肯定是来找你的!”

武小阳不由得脸一红,悄声对着张贤道:“一会儿你就说我上厕所了!”他说着,猫着腰准备从张贤的边上过去,但是那个谢三娘的眼睛却非常得尖锐,正一排排地找过来,一眼便看到了正准备开溜走武小阳,不由得喊着:“小阳!小阳!”那声音高得可以刺破这个剧院的穹顶,那是一种许久未见终于得见的兴奋!这声音引得前面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观看,连坐在最前排的军长刘兴华也诧异地回过头看着。

再想躲开已然是不行了,武小阳尴尬地站起身来,只能从张贤的身边站起来,含含糊糊地应着。

谢三娘快走几步也来到了张贤的面前,看到了张贤,当然也算是熟人,客气地叫了一声:“于排长好!”便不再关心别人,张贤看得出来,此时在她的眼里,只剩下了武小阳。

“小阳,你真得在这里呀,知道吗?我想死你了!”这个谢三娘也不知道是有意要这么说,还是无心之举,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个过来人,从湘西山里走出来的,对于情爱之事一直就这么直白,她的这一句话说出口来,马上引来了大家伙哄堂得大笑,便是边张贤与他身边的这些战友们也经不住大笑出声来,直到这个时候,谢三娘才反应了过来,也不由得脸红起来。

可是,武小阳更是恨不能有一个地缝钻进去,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见人了,正色地道:“谢三娘同志,你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要回队里了!”

谢三娃怔了怔,已然意识到自己让他下不了台了,马上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嗫嚅了下,突然从身边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双布鞋来,递到了武小阳的面前:“这是我为你做的,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你快拿着吧!”

又是一又鞋!

武小阳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接到了手里,耳边只听着谢三娘还在说着:“一会儿你试试,看合不合脚,回头告诉我!”她说着,不等武小阳答话,马上回过身,向舞台那边跑去,可是刚刚跑了两步,又象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又道:“等会儿还有我唱的花鼓戏,你一定要看啊!”说着,不好意思地跑远了。

武小阳愣愣地握着这一双鞋,忽然想起来当年春妮也有这么一双鞋给过他,只是那个时候送的是张义,当时他很想要,于是张义便转送给了他,哪知道后来被人误会了,令他到现在还有些不快。望着谢三娘的背影消失在了通往后台的侧门里,他忽然感到有一股可以穿透的目光直视过来,不由得转头看去,正与一直在台上帮忙布景的田春妮的目光对撞在一起,春妮马上高傲地把视线转移开,又忙着自己的事去了,这令武小阳忽然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他紧紧的握住了谢三娘送给他的鞋,在大家的笑声里浑然不觉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心却是在上下翻飞着,他抓在手里的不只是一双普普通通的鞋,而是一个女人的一颗火热跳动的着心,就如同当初他的那颗心一样。

※※※

让张贤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次的军民大联欢,虽然刘兴华选中了他们的六四三团,六四三团里所有的官兵一起出动,而刘兴华军长,熊卓然政委等七十二军里的政要们也捧场而来,却唯独没有看到六四三团的直属上级,二一五师的师长梁三,便是连政工队的王芹部长也没有出现,在台上负责布置的一直是七十二军的宣传干事。

显然,梁师长的不出席,也引来了很多人的猜疑,很多人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都被刘兴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来不了!”就给推掉了。

演出很快就开始了,张贤和熊三娃的二重唱排在了中间,所以在节目进行到第五个的时候,他们两人便去后台准备了,说是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是跟文工团里拉手风琴的那个邢同志再作一回排演,有人帮他们两个人扑着面粉,稍作化装,让脸白净一些。可是,便是这样,后台里的闲言碎语还是不断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来。

“知道为什么梁师长没来吗?”一个人问着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道:“听说梁师长被军长处分了,在家里反省呢!”

“为什么呀?”又一个人问着。

“听说他要跟王部长离婚!组织上不同意!”有人十分小声地道。

“怎么会这样?”

“听说梁师长看上了医院的一个女兵了!”

“嘘!这种事不要乱说!”

……

显然熊三娃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经不住地看着张贤,脸上露着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张贤却是一声苦笑,对于梁三来说,怎么也是一个一师之长,他可以理解这个师长的苦闷。王芹被土匪绑架过,至于她被绑架后的情景是什么样,没有人说起过,但是却不容人胡猜。梁三师长也是一个十分好脸面的人,当然不愿意背负这么一个屈辱的过去,想要离婚也许正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说起梁三移情别恋,或许有之,也或许是传言。不过,对于从乡村里刚刚走进城市里的许多共产党的官员们来说,面对这个花花世界,他们也许只看到美人如玉,却看不到剑如虹,离弃老家的糟糠之妻再重新换妻的事情也就很自然地发生了,而且是普遍的存在着。

舞台上,此时演出的正是谢三娘和文工团里的另一个人合演的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的片断,因为七十二军里有很多的人来自湖南,所以这出戏当然引来了台下的观众的兴趣,掌声不断地响起来,令熊三娃和张贤也好奇地透过帷幕向台上看去,难怪文工团会要谢三娘这样的寡妇,她的确是有着一个十分美妙的歌喉,有着一段十分窈窕的身姿,在台上翩翩起舞,倒也煞是好看。

“你们两个别看了,快去准备!下面就是你们了。”报幕的轰赶着张贤与熊三娃,两个人只好和拉手风琴的邢同志做起准备来。

终于,这一出花鼓戏结束了,耳听着报幕员报着:“下面请六四三团一营的于得水、熊三娃为大家演唱歌曲《从军行》,大家欢迎!”

场下,马上传来了暴雷般的掌声,邢同志一推了一下还有些发愣的张贤和熊三娃两人,低声地道:“走,该我们上场了!”

张贤这才反应过来,当先地走出幕帷,熊三娃紧跟在他的身后,邢同志走在了最后面。这三个人中,邢同志到底是文工团里的人,已经经历这很多这种场合,所以并不慌张;而张贤也曾是一师之长,当着上万人讲过话,自然也不会惧场;倒是熊三娃,一上台看到下面成千上万只的眼睛,便有些慌了,出起了洋相来,正步走的时候,手臂竟然都不知道怎么甩了,跟着腿一顺边的来了,迈左腿甩开了左臂,迈右腿甩开了右臂。底下的看客们轰堂大笑了起来,张贤回过头才看到了熊三娃的洋相,连忙顿了一下,示意着他转换胳膊,熊三娃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来到了戏台的中央,三个人立正站好,齐齐转身面对着观众,本来事先三个人都有过一次预演,由张贤说一段话,意思是说要把这首歌送给这个,送给那个的,可是到了台上,张贤忽然觉得那些话都成了多余,如果说要送的话,那么这首歌真正要送给的,应该是那些已然牺牲在战场上的兄弟同袍。

邢同志等一下,看到张贤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也以为这个于得水也犯了熊三娃同样的毛病,紧张了,为了不冷场,他只好当先地拉起了手风琴来。琴声开始还有些委婉,续而又激昂起来,台下的哄笑声也渐渐地平息,纷纷注目着台上的三个人。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歌声一起来的时候,便是相当得豪迈与高亢,熊三娃几乎是扯着脖子在喊,都有些唱跑了调,但是却异常得认真;好在张贤是对准了扩音器,把自己标准的音调唱出来,以压制熊三娃跑得有些远的杂音,渐渐地把他的声音也引入正轨。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

唱着唱着,两个人已然融入到了昔时的情景里,忘记了这只是一个舞台,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杀鬼子的战场之上,在他们的眼前,出现的并非只有那些活着的人,便是那些已然牺牲多年的同袍战友,也一个个的站将出来,跟着他们在一起高声和唱着,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并没有随着时间逝去而变得模糊,反而一个一个地鲜活地闪现在他们的面前,这里面有赵二狗,有刘小虎;有郝彬,有甘良;有司马云,有常立强;有肖刀儿,还有魏楞子……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

台下,满场的嘻笑声终于全部止息,所有的人都被这嘹亮的歌声所感染着,其中有不少从十八军里转化而来的战士们,对这首军歌自然也十分得熟悉,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了起来,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王鹏这几个第一排的人,但是随后,更多的人也跟着哼唱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大家唱得都还小声;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忍不住放开了喉咙,后面所有哼唱的人也跟着放开了喉咙,一时之间台上台下,歌声连成了一片,没有人再去再乎这首歌是台上唱的,还是台下唱的了,也许在很多人的脑海里,还印着往日的豪情,印着往日的兄弟,印着往日那些曾跟着自己同食同住、同拼同杀,如今却已然尸骸无存,或者坟头长草的同袍们!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此一刻,便是连坐在最前台中央的刘兴华也有些动容了,他曾经听过张贤今天所唱的这首歌,记忆里最深的一次还是当初在刘集的时候,两边的人曾经一边抢收稻子,一边进行过赛歌会,在那次赛歌会上,大家彼些也学过对方的歌,这首歌他并不陌生。他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王金娜,却忽然发现这个著名的医生,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光,正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台上的于得水,便是她身边的小虎,也安静地靠在她的身上,听着这首军歌。刘兴华的耳边也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轻声低哼,不用看,他就知道这一定是张义,张义也是会这首歌的,有的时候还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哼唱起来,他也曾听过。诗如其志,歌如其生,人活着并不是只为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值得用生命去捍卫,比如祖国!

“采石一载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

张贤的眼睛里也含着泪,他知道台下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自己,而他的这首歌,是唱给所有的那些同袍的,同样,也是唱给她听的!

第五八章 同乐(三)

歌声如同长着翅膀一样在天空中飞起来,穿过敞开的门,飘到了剧院的外面,这个剧院紧挨着一个小货栈,此时王江便倚在这家小货栈的门口,如同呆乜了一样地苎立在那里,听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声,心里头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可是还没有等他站那么一会儿,身后便又响起了表嫂那尖刻的骂声:“光吃闲饭,不做事呀?”他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只能一声苦笑,正要转回来搬货,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解放军干部背着个整齐的行军背,手里提着个包裹,大踏步而来,一眼便看到了他,叫着:“老乡,向你打听一下,南屏大戏院怎么走呀?”

王江愣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这个庞大建筑,告诉他:“就在这里!”

“哦!”这个解放军干部脸上露出了笑来,连声道:“谢谢呀,老乡!”说着,从他的面前过去,快步向歌声飘起的地方跑去。

王江还在注目着那个过路人,忽然觉得他的脸孔很象是熊三娃,只是一想到熊三娃,他便有一种想要赶快躲避的感觉,他已经听说了张贤是死在了淮海的战场之上,此时他最怕见到的人就是熊三娃,那是张贤最亲密的勤务兵,也是最怕他的人之一。可是这天下偏又是这么得赶巧,那天自己心情不好喝得稀烂,又偏偏遇到了已经成为解放军班长的熊三娃,还被他送回了家,真得是又丢人又丢脸,如今自己的这种境遇,跟熊三娃相比简直就是地下天上,只要他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行了!想着这些,耳边再一次响起表嫂的催促声:“怎么没长耳朵呀?”王江一声苦笑,坐牢的日子里,早就把他的虚荣磨光了,他也早就学会了容忍,如今只是拖着一个残躯,就只当是行尸走肉吧!他缓缓地回过身来,在表嫂厌恶的目光之下去做他的事了。

※※※

这个向王江问路的解放军干部,就是熊三娃的二哥熊革命,如今他是二一四师的战斗英雄,并且荣升为了副连长。此时,他是趁着过年的时候请了几天的假,到二一五师来看望自己的弟弟熊三娃,顺便也过来看看自己的老上司夏阳和老朋友张义。

二一四师没有进驻昆明,而是在滇池西面的安宁县,所以他赶到昆明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中午时分,到了营地才知道所有的人都去了南屏大戏院,虽然昆明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当年参加国民党远征军的时候他就到过这个城市,但那毕竟很遥远了,来到这里还是有些转向。

终于来到了南屏大戏院门口,熊革命向卫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这个六四三团的卫兵倒也听说过七十二军里的这么一位英雄,亲切地跟他闲聊着,并且告诉他,这个时候他的弟弟熊三娃正在台上表演呢!

听到弟弟也上了戏台,熊革命再也顾不得多说了,向剧院里跑去,一冲进门,他便看到了台上放声高歌的熊三娃,心头不由得激动了起来,想一想,他们两兄弟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对他来说,上一次在中野后方医院里的相见,只是一场梦,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在这么一个千人观聚的剧场里,他一定会冲上前去,紧紧地把自己的弟弟抱起来。

熊革命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激动,沿着剧场内的外侧通道悄然地走向前台,他准备到后台上去,他知道表演完了之后,一定会进后台的。

可是,当他快走到戏台前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坐在边上的熊卓然,熊卓然是七十二军的政委,出现在这里倒也并不让他感到意外,但是他还看到紧挨着熊卓然坐着的是一位比他还人年青不少的女人,这个女人也穿着解放军的军服,那面孔他仿佛见过一般。而在熊卓然的另一边,还坐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子,头上挽着蝴蝶结,正依在熊卓然的身上,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不认识的人也可以看出来这就是一对父女。熊革命蓦然想了起来,这个女人他是见过的,是在熊卓然的相片里见过,是他后来娶的老婆,应该就是那个叫做李月的女人。一种天生的厌恶忽地从熊革命的心头油然升起来。

舞台上,张贤与熊三娃的第二首歌也已经唱完了,正准备谢幕,熊卓然的老婆对着依在熊卓然身上的那个小女孩喊着:“小真,去给你三哥送花!”

这个叫小真的女孩子答应着,欢快的如同小鹿一样地从坐位上跳起来,跑向舞台,在张贤与熊三娃低头向大家谢幕的时候,已经上了台子,来到了夹在张贤与邢同志之间的熊三娃面前,不由分说,把手中的那束鲜花塞了过去。

熊三娃不由得脸红起来,还是接过连声说着谢谢,小真嫣然笑着,又从台上跑了下来。

熊革命远远的看着,再也没有了刚刚走进来时的喜悦,反而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

帷幕已经合上,张贤与熊三娃退到了后台,又一个节目马上要开始了。

张贤跟熊三娃洗完脸卸完妆,从后台走出来,熊三娃的手里还捧着那束鲜花,一抬头便看到了已经守候在后台门口多时的熊革命,他不由得一愣,虽然很久没有见面了,但是从小的亲情还是无法割裂,禁不住地喊了一声:“二哥?”

“三娃!”熊革命也唤了他一声,马上看到了他捧在手里的这束花,马上又不快了起来。

“二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熊三娃不由得问着,虽然他对于自己大哥的死,还无法释怀熊革命,但是经过张贤与陈大兴的劝说,也认为大哥的死应该不会与二哥有关,他一直在等机会要熊革命亲自跟他作出解释来,所以这个时候,也忘记了对他的怨恨。

“我是专门来看你的!”熊革命告诉着他。

看到这两个兄弟见面,张贤也为他们感到高兴,走上前去,对着熊革命道:“我叫于得水,跟三娃是最好的战友,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熊革命与熊三娃同时点了点头。

这两个兄弟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没有谁第一个去拥抱,也没有谁表现出那种亲人相见的喜悦,张贤知道这一对兄弟有着太多的误会,有着太多要说清楚的事,这个时候还是让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好好交下心。

可是,当张贤刚刚准备离开,一抬头便看到了熊卓然陪着李月与小真走了过来,他不由得马上立正行着礼,同时道:“熊政委好!”

熊卓然点了点头,也还给他一个礼,并没有在意他的在场,而是心神不宁的把目光投向了张贤身后的那对兄弟。

显然,张贤的大声问候已经惊动了熊家兄弟,这两个人还在各自思忖着自己的心事,在熊革命看来,还以为熊三娃已经与熊卓然相认了。

就在熊三娃还感到惊诧的时候,熊革命突然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那束鲜花,随手丢到了墙边,同时又拉起了他的手来,大声地道:“三娃,跟我走!”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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