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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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梅笑着说：“下次我让他们给你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两个人到了　Uncle　Wang　家里，　Uncle　Wang　很热情地招呼他们，那只鹦鹉更是热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容量太小的缘故，老是认错人，一个劲地叫嚷着：“李雷哥哥，李雷哥哥。”

吉姆和韩梅梅不由得不怀疑这厮的中文词汇量是不是只有这四个字。

吉姆说：“这鸟有点傻。”

Uncle　Wang接过话来：“跟你一样。”

Uncle　Wang真是越活越年轻，卸了系主任的担子后没有消沉下去，反而更活泼了，像是焕发了第二春，吉姆被他将了一军，立刻就把账算在这只傻鸟上。

Uncle　Wang给他们泡了茶后，说：“你们怎么没和李雷一起来？”

吉姆疑惑地说：“李雷来过了？”

Uncle　Wang奇怪地说：“是啊，他昨天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你们不知道？”

吉姆说：“他没有说啊。”

Uncle　Wang想了一下，点点头说：“他当时说还要尽快赶去云南，看起来挺忙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韩梅梅想问但没有办法问的话，吉姆替她给问出来了：“那个女孩子是谁？”

Uncle　Wang不知道韩梅梅已经和李雷分手，他笑吟吟地说：“看起来真像是他女朋友，韩梅梅你可要小心了。”

韩梅梅原本心里就存着这样的猜测，听到连Uncle　Wang都这样说后，她就彻底明白了，能和他一起来　Uncle　Wang　这里，又一起去云南，可见多么亲密无间，不是女朋友还会是什么？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如果这个女子，他要去汶川的时候，应该不会阻止反而会欣然同行吧。何况当时是自己自愿挥手道别也怨不得他，他甚至哭着挽留她，她却没有动摇，他完全有理由有自由再找新的女朋友。可是苦涩慢慢向着心里面渗，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两人既然分开走了，当然要各自寻找幸福。可是，天知道她多么希望他不幸福，希望他过得一点都不好，原来她也是自私的人，能够大方只因面对的不是自己最爱的人。

拜访　Uncle　Wang　后，吉姆和她一起走了出来，吉姆小心地照顾她的情绪：“　Uncle　Wang　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别当真了。”

韩梅梅依然有很强的判断力：“你说的这话加上你的表情，证明你也是信的。”

吉姆一时哑口无言。

韩梅梅知道她理应要笑：“其实事到如今，我都不应该介意什么，毕竟已经不关我的事。他这样对我也好，逼着我也只能往前走，因为，我也不能靠着那些回忆活一辈子。”

吉姆说：“你能这么想，我也很开心。我们回去吧。”

直到她一个人回到了家，眼看着就要拾阶而上，推开门就是自己的家，能够回到自己的天地。她忽然全身无力，跌坐在台阶上，用没有力气的手撑着更没有力气的脑袋，看着浩瀚的星空，这星空是不是代表一种永恒，她很想问出来，他说过永远爱她，那么永远肯定是一颗恒星，怎么突然变成转瞬即逝的流星？那些美好的岁月都沉下去了，因为任谁都知道再好的东西都有尽头。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办？她一定会告诉她，好好地保护自己，不要像傻子一样付出。就像是你喜欢上了一个盎然的夏天，可是夏天会为了你停留吗？

她拿起手机，看着这么多年他发给她的每一条短信，那些短信几乎要占满了她手机的全部内存，即使是“晚安”两个字她都不舍得删，她一条一条地看，心被锐利的刀来回割着。可是她知道，她真的不能靠着这些记忆活下去了，因为给她这些回忆的人已经变了，那么这些回忆也跟着变了，过期了发霉了腐烂了，甜味全变成酸和苦。她突然看一条删一条，流着眼泪把确认键按到底。看着那些爱的词句全都化为烟云，她感受到一种揪心的痛，是的，是痛，只有痛楚才能让我们更加爱惜自己。

面前突然有人问她：“你怎么了？”

韩梅梅被他从重重回忆中惊醒了，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韩刚说：“我说过会等你。”

韩梅梅一听又是这话，就不想再理他。

他问她：“李雷有了新的女朋友？”

韩梅梅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他说：“别问我怎么知道，是你自己的表情告诉我的。”

韩梅梅只是低头看自己的短信，他又说：“你也应该站起来了，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你根本没办法再次面对他，更没有办法像你所说的，成为朋友。那以后你们开同学会，你怎么办？有他你就不去，永远避免见面？一个住在白天，一个住在黑夜？”

韩梅梅又何尝不知道，非常生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他说：“你也知道我说得没错。”

韩梅梅忽然不能自控地泪流满面：“是的，你没错，你很厉害，你都懂。可你明白吗？他是我的整个青春，我的QQ、MSN、手机、账户，我所有的密码都有他名字的缩写，我喜欢他喜欢的音乐，喜欢他喜欢的电影，我考他想考的学校，这个名字已经成为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养分了。”

韩刚坐在她的旁边，用手轻轻抚慰着她起伏的背：“所有密码都可以再改，所有过去也不过是纪念册，总有合上的时候。”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到了结局我却舍不得把它盖上。韩梅梅没有说话。

韩刚异常温柔地说：“你听说过吗？据说南非的土著布须曼人被认为是现存的最古老人种，他们在沙漠中找水有一个聪明的方法，因为他们发现有一个生物常常能发现隐藏的泉水，它就是狒狒。于是他们就会把一些坚果放在空心树里，大小刚好适合狒狒把爪子伸进去。当狒狒摸到了坚果，它一定会一手抓得满满的，当然，这样它肯定就不能把抓满坚果的手拿出来。可是狒狒太贪心了，不舍得松开坚果。僵持了几个小时，狒狒就因为太渴而不得不放开所有的松果，迅速地去找水，匿伏的布须曼人只要尾随其后就能找到水源，不情不愿的狒狒就这样成了他们的向导。其实我们也和狒狒一样，你越是坚持要抓紧自己想要的，上的当就越大。但是只要放手，反而能赢得身体和心灵的自由。你贪恋一些东西，拼命说这是我的，那反而永远得不到。”

韩梅梅变得柔软了，她流着泪笑：“你真啰唆啊，讲了这么多，不过是要告诉我应该懂得放手，亏得我爸爸还老惦记你们是书香门第。”

韩刚也笑了，温暖地拥抱她：“我知道你带着一份沉重的爱，可是我不介意，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是的，要世界更有宽度，自己先换个角度。她是应该尝试其他的人和其他的事了，她应该试一试自己还有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不过，她一定会把自己的过去据实告诉她要找的下一个人，因为她需要这个人包容她的过去。韩刚是个很好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和韩刚谈恋爱完全和李雷不一样，他不会像李雷那样爱冒险，韩刚是个安全的人，他们会到咖啡馆喝一杯咖啡，到图书馆消磨半天，看一场电影，找一家好的小吃店一起去赏脸，双方父母也都很赞成，他们无需偷偷摸摸如地下党一般地接头，这是特别正常的恋爱，每一个节日他们都会互送礼物。人们说绚烂之后回归平常是一种美，是生活的最好选择。看透了风景之后，还有人陪着欣赏细水长流，她似乎应该是个幸福的人。可是韩梅梅心中似乎永远存着一个缺角。

交往了一年多，他们都没有红过脸，虽然韩梅梅经常会倔强好强，但是韩刚是个天生的好脾气。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现象，这样下去，他们似乎可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不会像和李雷在一起那样，如同坐激荡的｛文、｝过山车，一会儿｛人、｝不安，一会儿｛书、｝激动，一会儿｛屋、｝心跳得特别厉害，一会儿又心死如灰。是的，韩刚是可靠和安全的，是做丈夫的最好人选。

韩刚唯一的问题是家里的长辈特别多，这是到了彼此见家长的时候韩梅梅才体会到的，她几乎要像当年看《红楼梦》一样，先把家谱背熟。

今日，韩刚带着韩梅梅去面见他的曾祖母，他的曾祖母已逾百岁，嗅觉味觉听觉视觉都退化得差不多了，慢慢变回一个孩子，越变越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这些感官也都没有打开。

韩梅梅好像特别讨老人家喜欢，从外貌上来看，她不是特别瘦的那种，让老人家一看就惊呼白骨精快现形，而且她又知书达理，有好的文凭，家里还有钱。韩梅梅发现自己的优点还真不算少，怎么也比李雷多吧。

她买了一个盆栽过来给老人家，绿色的枝叶开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面，不需要土，只要用水养着就能活，老人家看了就问韩刚：“怎么，以前你都买花买水果的？”

韩刚说：“她说盆栽最好，不会枯萎，不需打理。曾祖母你经常看电视，把盆栽放在电视上面，眼睛转动就能看见满眼绿意，心情会很愉快。”

考虑得周到，老人看一会儿电视眼睛就会干涩，曾祖母立刻就喜欢韩梅梅了，老人家的喜欢和厌恶一向都很简单。

曾祖母赶了韩刚到一旁，和韩梅梅到院子里闲聊家常，韩梅梅是极懂老人家心事的，和老人家交谈需要的无非是耐心和爱心。院子里长着一棵很大的梧桐树，一树碧绿，曾祖母说是她丈夫种的，她丈夫去世的时候，这树照样绿得无比灿烂，想必她死的时候，也会是这样。曾祖母讲了韩刚的趣事，又讲自己老公的生前事，讲着讲着却发现怎么样都记不起自己老公的容貌了，就起身去房间里面拿相册。

韩梅梅忙小心翼翼地扶着老人家到门口，曾祖母看她伫立在门口，就对她挥了挥手：“进来吧，站门口干吗？”

韩梅梅于是进去，很多老人家的房间都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刚开始闻着会觉得老旧，闻久了又会觉得安稳。看曾祖母的那些老照片，刚开头那些照片的年纪估计比共和国还要大上几十年，拍摄技术简陋，那些照片看起来阴深深的，是另外一个世界，让人觉得恐怖。有几张照片是年轻时候的曾祖母与另外一个男青年所照，看起来两人十分亲密，但是这个男青年不是曾祖父，韩梅梅便问：“这人是谁啊？”

曾祖母说：“韩刚看了多次都没问，就你还想着问。”听她的语气，她是高兴的。可是也怪不得韩刚，照片里纵有精彩缠绵的故事，可不止当事人已去，连当年的旁观者也都一一驾鹤西去，所以没有人关心也是正常，人间已经换了几批人，当然不会有人再在意。

韩梅梅忽然感受到曾祖母的寂寞。

曾祖母说：“当时闹革命说男女平等，娜娜出走特别流行，我爸爸也是个新潮人，家里条件也允许，就送我去读书，这个人是我读书的时候特别要好的人……不过死了好久了……”口气渐渐变为黯然。

当时照相应该算是一件稀罕事，一本老相册里面竟然有四五张一起拍的合照，这关系真的不一般，不一般到他们都觉得非得有物证来纪念。韩梅梅展开了异常丰富的想象力，她想到了自己和李雷，以后她和李雷的毕业照也会放在这样一个册子里面供自己的后代翻看，后代也会好奇地问，这男的是谁？不用怀疑，她的丈夫也不会是李雷，正如曾祖母一样，嫁给了曾祖父，一样长命百岁，一样子女成荫，一样幸福美满，不见得会郁郁而死。她似乎明白了，你总要学会从时光中找到出口，让青春不至于白走。

回家的路上，她沉默不语，韩刚就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韩梅梅说：“我想说的话已经对曾祖母说完了，你好奇的话可以回去问她。”

韩刚看她还能开玩笑，也就放心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天空一日一日蔚蓝，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韩梅梅觉得自己已经解开了心中的结，至少她已经没有那么经常想起李雷，即使某天某时某刻旧事涌上了心头，也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那种痛楚。

又到了季节交替的时候，这一天天一亮，韩梅梅就兴冲冲地拉着韩刚出去买衣服，韩刚足足陪韩梅梅逛了一天，没有一点怨言，要是李雷，不叫苦才怪。他认真对待韩梅梅的每次试穿，给最中肯的建议，要是李雷，看到她穿了不适合的衣服，一定会哈哈地取笑她。

反而是韩梅梅不好意思了，就说：“不行，你今天也一定要买一件。”

韩刚说：“我上班都穿得很正式，还真不需要。”

韩梅梅笑道：“怎么可能？即使每天西装衬衫，总也还是要买的，我看你的衬衫的样式都差不多，我今天要挑一款特别的。”

韩刚忙说：“特别的，我不一定适合。”

韩梅梅用专家的口吻说：“这位同学，请相信我的眼光。”

便拉着他去看男装区，拿着很多款式对着他的上身进行比划，但是韩梅梅都不是很满意，不是太呆板，就是太灰暗，没有一件能入她的法眼，如果她是企业高管，这些设计师通通回家重新上西太平洋大学。

其实也没有那么差，有好几件韩刚看着都面露微笑，说：“这不错，穿起来应该挺好看的。”

但是韩梅梅感觉缺少了一些什么，她一定要帮他找一件与众不同的。淘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件白蓝相间的衬衫，那种蓝是希腊的蓝，朝气，充满生命的热情。

韩梅梅高兴地说：“就这一件了。”

韩刚的笑容似乎有点僵，像是包装上男模特的表情，他说：“你觉得这件的风格可以搭我？”

“为什么不行？你也该换一换风格。”韩梅梅陶醉在终于有收获的喜悦之中，把那件衬衫在他身上比了比，说：“挺好的，很特别。”

韩刚拿那件衬衫在镜子面前比了比，韩梅梅歪着头看着镜子，忽然觉得这件衬衫的感觉这么熟悉，这个场景这么熟悉。这一刻，韩梅梅的潜意识跑到了台前变成了常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特别的不一定适合他，韩刚自己知道，但是适合李雷。自己在找什么？李雷的衬衫也该他穿？

售货小姐找出了合适尺码的衬衫，递给了她，韩梅梅手中拿着那件衬衫，忽然就茫然了，不知道该买还是该放下，韩刚伸手把衣服接了过去，面不改色地说：“确实还不错，就这一件吧。”

说着就走到柜台前付账，韩梅梅跟着他，看着他把那一件衬衫买下，以后可以经常看到他穿，一种内疚的痛楚折磨得她无法开口。

韩刚刚刚走出商场，就接到单位的电话，他皱着眉说：“现在吗？现在我在外面。”

电话那边又唧唧歪歪说了一堆，他最后只好说：“好吧，好吧。”

挂了电话后，韩刚对韩梅梅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韩梅梅问：“你有事？”

韩刚说：“有点事，先送你回去，花不了什么时间。”

韩梅梅笑着说：“没事，我自己回去，你先忙吧。”

韩刚又说了几句，韩梅梅还是坚持要自己坐公车，韩刚也只能让她去了。

其实在秋天这个季节坐公车还是很舒服的，在靠窗的位置，凉风呼呼地吹，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大家在同一辆车上同生共死，奔往的却不是同一个目标，中途总会有人先下车，也有人新加入，像足了人生。或许大部分人的一切都还是能够顺其自然的，只要你没有认错终点站，没有中途下错站。

电台放着歌曲，因为车内有些嘈杂，韩梅梅漫漫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悦耳的男声准备放一首新歌，她没有听到歌名，只听见那个主持人说：这是最近很红的一首歌。

韩梅梅心想：很红？那我要听一听，毕业了这几年，和流行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她还真担心自己落伍了，现在正好是测试自己流行敏感度的时候。

那个人又说：“这首歌的前两句歌词有点特别，后来据说是创作者写给自己女友的。这首歌背后还有一个曲折的命运，因为原本是写给一个歌手的，后来她没有唱，几年后，现在的歌手得到了版权……”

韩梅梅原本是无心听着，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惶惶的预感，心像是发条玩具一样，被旋得紧紧的，只要稍微一放开就会转个不停，果然，命运再次光临到她的头上。

梅是谁给你的记号

梅是谁给我的秘密

和你牵手走过那十里长街

人的咒骂声都当热闹舞曲

看见雨点也笑着不去躲避

这个城市怎会是这样轻快

你的皱纹变成了我的年轮

多么好听的歌，这个歌手拿捏得多好，难怪会流行，但她却像是被隐形的拳打到了心脏上，没有伤痕，无名的痛楚却传遍了全身。这就是现在最红的歌曲吗？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是命运弄人吗？几年前他们还相爱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办法播呢？而现在，定情情歌已经变成了纪念情书，它却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播放着，到处都是她和他隐秘的传说，像是一种命运的嘲讽，那些喜欢这首歌的人却不知道歌中的人已经分手不再牵手，我的皱纹也不再会是他的年轮。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如果没有你

我回头望不到自己

灰灰的雨点　就像是我无言的眼泪

如果没有你

这条街对我无意义

街灯照得人发黄　我的灵魂在发慌

不能没有你　怎能没有你

你的孩子会拥有我的姓氏

我的墓碑会刻着你的名字

现在我没有了你，你也没有了我，我们都还好好的，我不会拥有你的姓氏，你也不会拥有我的名字，最终我们沦落为对方的无名氏。

她也算曾经拥有过一个让人羡慕的男朋友，他给了那时候的她所向往的那种近乎传奇的、惊心动魄的爱情。而今，她也生活得挺好，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现在的韩刚让她觉得安全而稳妥，她说的话他从来不会忘记，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怎么还敢空虚，还敢心虚，还敢流泪？可是，她的眼泪不听她的指挥，只是落个不停，坐在她旁座的乘客有点好奇和同情地看着她，以为她发生了什么悲伤的惨事，其实没有，她只不过听到了一首歌而已。

韩梅梅无力地到了家，没吃几口饭，就闷闷地回了房间，月亮就高高悬挂在她的窗户边，她忽然听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她惊恐地凑过去看，却发现是李雷。差不多两年了，他竟然没什么变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他示意她打开窗户，就像是以前他们偷偷爬水管一般。她又惊又喜，连忙打开窗户让他进来，他一跳进来，就紧紧抱着她，深深吻着她，她幸福得像是要晕厥，心跳得像是要蹦出来，也一往情深地回吻着他，然后又想，不对啊，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勉强推开他，问：“你怎么来了？”

李雷只是笑着，那种热爱的笑意慢慢变成凄凉，变成了孤独，韩梅梅心急了，连忙又问：“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裤管拉出来，露出脚踝上的文身给她看，他说话小声得她快听不清楚，他说：“你看，它还在的。”

韩梅梅眼眶发红，追问着：“我知道，怎么了？怎么了？”

忽然，脚踝上的翅膀越变越大，竟然变成了云朵一般洁白的双翼长到了李雷的背上，李雷展翅就要往窗口飞走了，一种失去的焦灼和惊恐让韩梅梅紧紧抓着他的手，她哭了起来，一直问：“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了，你又要去哪里了？”

李雷只是淡淡看着她一眼，忧愁地说：“是你忘记我了，我要走了，再见。”

说着也没有再回头，就往夜空飞去，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点。韩梅梅对着窗户哭喊：“李雷，不要走……”

然后她仿佛又奔跑起来，看到在水里挣扎的李明，他用绝望的声音叫着：“韩梅梅，救救我，我要死了，救救我！”

可是韩梅梅想大声呼救，却似乎叫不出来，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忽然，李明一下子就站在了她面前，他说：“你怎么了，我没事啊。”

韩梅梅抽噎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看到吉姆、林涛、露西、莉莉和凯特都在旁边对着她笑，对她说：“我们要走了，是来向你告别的……”

韩梅梅瞪大了眼睛问：“你们要去哪里！”

几个人只是不答话，往前飞快地走，韩梅梅拼命追着，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脚下一滑，她似乎摔到了万丈深渊，她拼命地跳了起来，撞到了床头，一看窗外阳光灿烂，哪里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影子，她这才清醒了，原来是个噩梦，可是以前她都是梦见与他们相聚，这是第一次梦见了分别。她手支着床头，这才发现枕头已经湿透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一定是肿的。

还好手机声解救了她，她现在需要这手机里面的世界，那边韩刚的声音传过来：你醒了？”

韩梅梅的心里还是慌乱不堪：“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韩刚温和地说：“其实我昨天都没有睡。”

韩梅梅惊讶地说：“怎么了？”

他说：“曾祖母昨天住院了。”

韩梅梅惊得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她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韩刚说：“医生说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韩梅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刚也是沉默，一会儿才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这样平静的语气，就像是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