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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书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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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依旧干练而美丽,只是,孙吉海现在见了这份美丽,已有些哆嗦,有些视美丽为仇恨。美丽一旦跟罪恶扯上边,便成了致命的罂粟。

女人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她要孙吉海办一件事,动用自己的职权立刻将胡权礼弄出来。

“这不可能!”孙吉海硬梗梗道。他最烦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可偏巧就有这么些人,动辄命令他做这做那。望着盛气凌人的女人,孙吉海恨不得赶她走。

女人似乎没想到孙吉海会拒绝她,一时有些尴尬。孙吉海却不管女人的感受,继续发火道:“这是他自找的,没人逼他那样做。”一个逼字,道出了他心中太多的愤懑。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再次闪出去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是怎样的一幕啊,岂止是惊心动魄!

女人听出了他的意思,换一副表情说:“二哥,你得从长远处想啊,这小子要是乱说,你跟大哥的日子都不好过。”

“少叫我二哥!”孙吉海这次是真火了。这些年,他最烦别人这样称他,什么老大老二,搞得好像真成了黑社会。再说了,他什么时候同意做这个二哥了,还不是他们强加在他头上的一个紧箍咒。

为了牢牢占住三河这个大本营,他们竟不惜用这种手段,强拉他上贼船。

“二哥,有好处的时候你可没说这话呀。”女人点了支雪茄,很潇洒地抽起来。其实她是借此给自己稳神。

“好处,你跟我谈好处?”孙吉海愤怒地盯住女人,他知道,他们是给他过好处,据说以他的名义把多笔钱存进各银行。但是他从来就没对那些不干净的钱动过一点心思,而且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存在哪儿。所谓的好处只不过是另一根拴他的绳子,另一具套他的枷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们讲,他孙吉海做事从来不图什么,请他们趁早收起这套把戏。没想他们还是拿这个来威胁他。

“那好。”女人噌地摁灭烟。她的干练再次透出来,面对一点不给面子的孙吉海,女人果断地说:“那就只有一条路,让他死!”

说完,拿起自己的包,摔门走了出去。

孙吉海恼怒地倒在沙发上。

蓦地,他的眼睛被女人遗忘下的一袋东西捉住了,很显然,这是女人故意拉下的。匆匆打开,竟是一沓照片,一看,血差点没从眼睛里喷出来。

太卑鄙了,他们口口声声喊他二哥,暗底里,却动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照片上的他赤裸着身子,画面不堪目睹。

恍惚了好长一阵,孙吉海才依稀记起,那次二公子来,是在三河大酒店接的风,那晚他喝醉了,中间跟二公子发生了不愉快,一激动,就拿酒灌醉了自己。后来他们把他抬到楼上的房间,那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真的不记得,恍惚中好像是有个女人在房间出现过,事后还以为是服务员,没多想,谁知……

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权礼妖冶风骚的老婆!

5

季小菲推开门,猛见童百山在她家。

父亲跟童百山相对而坐,两个人像是在谈一件沉重的事。

“谁让你来的,出去,出去!”季小菲指住童百山鼻子,冲动已让她的脸变了形。

童百山讪讪的,目光尴尬地搁在老季脸上。

“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走啊!”季小菲又吼。

父亲老季扭过目光,像是不忍看到这一幕。童百山不敢再呆下去,脚步仓皇地夺门而出。

季小菲刚要跟父亲说什么,猛见桌上放一堆钱,一想准是童百山留下的,拿起钱就往外追,谁知童百山屁股底下一冒烟,消失了。

“为什么要他的钱,他害得我们一家还不够吗?”季小菲冲父亲发火。

老季一言不发,脸上是痛苦而无奈的表情。季小菲发了一阵火,觉得过分了,这才跟父亲好言道:“爸,少跟他来往,好吗?他这种人,只有害人的心,哪会真心实意帮你。”

老季突然抱住了头,今天他的表现真是怪。季小菲纳闷着,忽然发现母亲不在,连忙问:“妈呢,妈怎么不在?”

半天后,老季沉沉道:“小菲,你妈她,她查出了癌,人在医院里。”

“什么?”

季小菲后来想,是自己太忙太投入工作,以至于这段时间压根就没关心过母亲。好在父亲是个细心而厚道的人,发现母亲不对劲,及时送到医院,这才没让母亲错失治疗的机会。

母亲的病已发展成淋巴癌,医生说,目前刚刚有病变,手术还来得及。

可钱从哪来?

季小菲执意不用童百山的钱,第二天她来到童百山办公室,将钱还给了他。接下来,季小菲开始四处奔走。为给母亲治病,家里已欠了不少债,眼下住院费都交不上。父亲痛苦地抱着头,哽咽道:“爸没用,爸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让你们跟着受罪。”

“爸——”季小菲眼里盈满泪,这时她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忍着委屈,接受童百山的恩赐。他是为了母亲呀!

“爸,你别急,我这就想办法,钱很快会凑齐的,你好好陪着妈。”

灾难面前,父女俩的心靠得是那么近。

秘书小田闻知,很快送来一万,说是自己攒的工资,先救急,他再想办法。季小菲很是感动,却又不知说什么。这段日子,他们的感情急遽升温,季小菲已经有点离不开小田了。秘书小田开玩笑道:“是我丈母娘,上帝在考验我哩。”季小菲听了,心里一片温暖。

马其鸣也得知了消息,心里很是感慨:为什么好人总是难多,先是叶子荷,接着又是季小菲母亲,癌症咋不找别人?正好梅涵打来电话,问他叶子荷怎么还不去北京?马其鸣一想,叶子荷一定是去不了了,不如就把这个机会给季小菲母亲。这么想着,他私自决定,一定要让季小菲母亲去北京做手术。遂将情况跟梅涵说了,梅涵嘴上虽是抱怨,但那是故意逗马其鸣的,心里却实实在在为老季一家子急。她说:“这么着吧,你让他们准备准备,后天我去北京,正好一道走,也免得他们东碰西撞,去了找不到地儿。”

事情当下定下来,马其鸣很快通知秘书小田,将消息告诉季小菲,季小菲真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两天后,老季陪着妻子,去了北京。季小菲本也嚷着要去,马其鸣却说:“你去了也帮不上啥,那边我已嘱托好了,你还是留在这儿忙你的事吧。”

恰在这时,吴水传来消息,“9·15”特大抢劫案成功告破,嫌犯已经落入法网。

季小菲火速赶到吴水,再一次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业中。

“9·15”特大抢劫案果然是一起典型的里通外合,有预谋、有计划的犯罪。

案情正是从储蓄所主任王通达的妻子刘敏身上打开突破口的。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刘敏终究抗拒不过,如实说了出来。

据刘敏交待,丈夫王通达跟新招聘的储蓄员小秋确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事发后,刘敏也想过离婚,但一想孩子,又动摇了。王通达自己也很是后悔,发誓要跟小秋彻底了断。哪知小秋是个沾不得手的女孩,一看王通达想蹬腿走人,当下撕破脸说:“想白玩我?你想得太简单了。”于是,小秋三番五次找上门,问王通达怎么办。刘敏一开始还想对小秋狠,交了两次手,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个年轻女孩的对手。十八岁的小秋对婚姻对人生有现实得近乎残忍的看法,她才不愿意像红军爬雪山过草地那样辛辛苦苦曲曲折折来打拼自己的幸福生活,眼前有现成的幸福,为什么还要多走那么些弯路?她跟刘敏就一个字:离!不离你试试,让你过一天安稳日子,本小姐就不是小秋!

果然,王通达家让小秋闹得鸡犬不宁,两口子打架吵嘴不说,小秋还把两家的大人也发动起来,好家伙,一时间硝烟四起,烈火熊熊。王通达这才发现,小秋根本不是当初跟他私通的那个小秋,更不是那个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农村小丫头,她的心计太重了,小小年纪,居然能给他布下一张网,下一步,小秋很有可能闹到单位,或者直接就找他们行长说理去。

就在王通达被小秋搞得焦头烂额的同时,另一件事也发了。据王通达自己交待,早在筹建汽车路储蓄所时,他以虚假做账的手段,虚立户名,前后挪用公款四十二万,投入到股市中,结果被套牢。会计宁秀兰发现此事,几次过问这笔钱到底去了哪儿,王通达先是支支吾吾,后来见遮掩不过去,遂起了不义之心。

正好王通达高中时的一位同学来吴水找他叙旧,两人闲谈中,那位叫黄三的同学发牢骚说眼下这世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还说王通达虽说是个主任,可日子远没他这个草民自在。一句话勾起了王通达的难处,两人越说越近,越说越投机。

几次接触后,王通达让黄三说转了心,两人商定搞一次大的。黄三说,要抢就抢你这儿,这样保险,也可以替你把那两个女人做掉。你只管把里头的事儿弄好,其他不用你管,到时只管分钱便是。本来抢劫早就要实施,可黄三嫌王通达准备的钱少,说至少得弄它个百八十万。王通达这才在茂世才身上下功夫,茂世才创业时,的确得到过王通达不少帮助,现在事儿做大了,就想报答王通达,王通达跟小秋好,茂世才就从经济上支持,还隔三岔五给小秋送点小礼物,讨得小秋欢喜。茂世才要进货,起先打算进四十万的,王通达鼓动说要进一次进个百八十万,到时我帮你销,也挣你些提成。茂世才说钱不够,王通达便四处拖关系帮茂世才凑钱,直到凑齐八十万,黄三说可以了,便商定好时间和具体步骤。

车是黄三跟一名叫牛子的搞的。牛子在昌市一家汽车修理店打工,这人是个刑满释放犯,以前就干过偷车的勾当,对这一行熟。牛子盯上的正是昌市那个体老板的三菱,那车他修过,还跟老板建立了不错的个人关系。个体老板有进沙漠打猎的嗜好,牛子将他的行踪打听清,在他进入沙漠的时候动了手,车得手后,先是躲了一夜,直等王通达这边有了确定消息,说茂世才第二天一早到储蓄所汇款,两人才从昌市出发,径直冲储蓄所而来。

至于进门就开枪,王通达是这样说的,他怕储蓄所的摄像头录下对他不利的镜头,特意叮嘱黄三,一定要先开枪打掉那令人讨厌的东西。

黄三他们抢走的只是茂世才那八十万,至于储蓄所的四十万,是王通达趁乱将钱从后窗扔出去的,早就等在那儿的刘敏拿到钱便走。

王通达想用这四十万来补那个窟窿。

案件真相大白,剩下的便是抓捕逃犯。

据王通达说,黄三他们得手后很有可能藏在青海一个叫帽儿山的小镇上,在那儿等他的消息。李春江命令抓捕队员立即赶往帽儿山。抓捕队员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很快包围了一家叫外乡人的小旅馆,可是警察扑进去时,屋子里空空的,黄三他们已在几个小时前离开这里。李春江当下命王通达跟黄三他们联系,告诉这边并没啥动静,要黄三在离帽儿山不远的牛嘴洼等他。黄三半信半疑,问王通达是不是那个了。王通达发誓说,警察并没怀疑他,他现在很安全。黄三笑了一声,啪地压了电话。之后,就无法跟黄三联系上。李春江判定,黄三一定是闻到了风声,这家伙再也不可能相信王通达。

就在抓捕队员一筹莫展时,距帽儿山不远的尕达岭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名叫老根头的当地牧民说,天黑前有两个人走进他家,说是收中药材的,问当地有没有村民挖下中药材。老根头信以为真,高兴地说:“有,有,当参,冬虫草,大黄,还有……”那两人说:“先给我们弄点饭,吃完你帮我们收,给你帮工钱。”饭后,老根头挨家挨户去通知时,那两人却跑了。老根头觉得不对劲,连夜骑马就去报案。根据老根头的描述,那两人定是黄三和牛子。得到消息,李春江带上第二批队员,火速赶往尕达岭。

尕达岭是祁连雪峰的一个支脉,郁郁葱葱,一头扎向著名的马牙雪山,一头蜿蜿蜒蜒,伸向辽阔的雪域高原。李春江他们赶去时已近第二天的黄昏,据先前赶去的抓捅队员讲,尕达岭是神秘之峰,俗话有进来容易出去难的说法,黄三他们一定是慌不择路,还以为越是神秘的地儿越安全,没想尕达岭是高原上的死亡之谷,除了当地牧民很少有人安全地走出。这儿除了时常出没的野猪野獾,还有雪崩时留下的一个个陷阱,一旦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况且,那两人是冲山垴走的,这就越发没了活路。两个愚蠢的家伙,一定是心想翻过貌似不高的尕达岭,就是一望无际的青藏高原了。其实尕达岭正是一个陷阱,看似不高,却蜿蜒起伏,足有几百公里长,而且,翻过去就是雪山,不被冻死也会饿死。里面绝无人烟,气温跟尕达岭下的村庄相比,足足相差二十度。

李春江心里松下一口气,既然歹徒踏上了不归路,就再也不可能逃脱。

当下他便发动全体牧民,跟警察一道沿山搜索。

足迹是在第三天中午发现的,牧民老根头的确眼尖,尕达岭一草一木的变化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他在一片灌草中,发现一滩血,拿指头蘸了一下,一舔,判断出是野猪,寻着血迹,在二百多米外寻到野猪的死尸,是中枪后跑了一阵栽倒的。

“人就在这一片!”老根头说。

他从野猪死亡的时间判定,黄三他们躲过野猪的袭击决不会超出两个时辰,走不远。李春江命令队员提高警惕,因为歹徒手中有枪,一定要保护好牧民的安全。没想老根头笑着说:“保护好你们自个便行,我们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知道怎么跟野兽打交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约又往前行进了五百多米,老根头像鹰一样的眼神突然盯住不远处的一个山洞,片刻,他跟李春江说:“就藏在里面,不会错,洞里飘出的气味不一样。”

队员马上分三路包抄过去,黑压压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山洞。老根头从怀里掏出牛角,问李春江:“你吹还是我吹?”

李春江说:“还是你来,我只会喊话。”老根头说:“喊话不顶用,声音全让山神给吸走了。”说着,嘴一鼓劲,山坳里立刻响起浑沉雄厚的声音,像山在鸣叫,又像风在鼓荡。那声音居然不偏不斜直直地冲山洞而去。吹了一阵,里边并没动静,李春江刚要怀疑,就听老根头说“行了,让他们知道山神发了怒便行。”说完,老根头吩咐牧民们捡柴禾、拾牛粪。李春江还在纳闷,老根头笑着说:“你以为他们那么听话,会出来?得拿牛粪熏。”

李春江这才懂了他的意图,当下,他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牧民有了更深的敬佩,他又教会他一个智斗歹徒的好办法。

牛粪火熊熊燃起时,老根头掏出旱烟,点上抽,他安慰李春江不要急,他们受不住的,光牛粪他们受得了,可是一加了枇枇柴,过不了一个时辰,保准会乖乖地出来。

李春江嗅了一口,果真这烟有别种味道,比辣椒味还呛人,这才知道牧民们对付野猪或野獾,更多的时候不用枪或刀,用枇枇柴,这烟要是熏起来,任何生灵都受不了。

还没到老根头估摸好的时间,里面便有了声音:“不要烧了,不要烧了,我们投降,投降——”

老根头嘿嘿笑道:“这两个孬种,连野猪也不如。”

没费一枪,两个劫匪便乖乖缴械投降。

黄三交待,钱他们藏在帽儿山一户亲戚家,就等躲过风头再分。

“枪是哪来的?”

“跟……跟一个叫独狼的买的。”

·7·

第八章 大揭底

1

就在马其鸣和李春江他们沉浸在“9·15”特大抢劫案成功告破的喜悦中时,一条惊人的消息传来:秦默死了!

十月六日下午五时许,秦默照例上街去买菜。老头子自从退下来,居然迷上了做饭。以前他从不进厨房,现在,每顿都要自己亲自张罗着做,做好了喊几个说话能说到一起的人来品尝他的手艺。还甭说,老头子的手艺的确不错。

秦默在菜市场买了菜,还跟爱说笑的柳条嫂斗了一阵嘴,又到鱼市买了条鱼——说好了侯杰要来吃鱼,然后哼着三河小调《王哥放羊)往家走,刚拐进鱼儿巷,两辆躲在暗处的摩托车一左一右冲过来,秦默感觉到不对劲,正要躲,左边那辆已将他撞倒。秦默惨叫一声,手中的鱼飞了出去,另一辆摩托更猛地冲过来,再想躲已没了机会,那家伙说了一句“去死吧”,就用力撞向他的头颅。

疯狂的摩托车从秦默头上轧了过去。

一滩血鲜红地盛开。

鱼儿巷是一条小胡同,很窄,是三河市的老居民区,去年有建筑商开发。拆了一半,因为拆迁的事没谈妥,被老住户们挡住了,工程到现在还停着,巷道里坑坑洼洼。秦默住的是公安局的老楼,在巷子往里五百米处,独独的,几次让他搬他都坚持着不搬,说住惯了,街坊邻居也熟,舍不得。谁知——

马其鸣和李春江赶到三河,秦默的尸体已被送进太平间,闻讯赶来的街坊守在医院门口,其中就有柳条嫂,她是半小时前才听到的消息,这阵儿哭得比谁都伤心。

“摩托车找到了没?”李春江问。

“找到了,就扔在巷子里的建筑工地上。”最早赶到现场的李钰说。

“凶手呢?”

“跑了!”李钰恨恨地捶了一下腿,说,“有人看见建筑工地东口停着一辆桑塔纳,将他们接走了。

“车号?”

“车牌蒙了起来,装扮成娶亲的车,这伙狗娘养的!”一旁的老陈说道。他因愤怒和悲痛,脸都变了形。

“跟道上的人打听了没,谁干的?”尽管谁都心里清楚凶手是谁,但还是想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们。

“线已经放了出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李钰说。

巨大的噩耗面前,每个人的心都被悲痛淹没。尤其李春江,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秦默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医院里寒气逼人,悲声四起,一个人的离去,竟是如此地震撼着其他人的心。想不到做了一辈子公安,夫妻俩竟遭到同样的毒手。

离开医院的时候,马其鸣突然看到伤心的柳条嫂,觉得在哪儿见过,想了半天,忽然记起,她不正是那个在市场里碰到过的中年妇女吗?柳条嫂也惊愕地盯住他,显然她已记不起市场里马其鸣差点挨打的事了,不过这面孔却熟,她使劲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算了,当官的面孔都差不多,定是自个看花了眼。直等马其鸣坐车离去,她才猛拍了一下巴掌:“哎,你是不是?”

马其鸣他们已消失在车流中了。

噩耗同样震惊了三河高层,袁波书记紧紧地握着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末了,他将紧握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办公桌,跟马其鸣说:“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这种悲剧,再也不能发生!”

当下,他主持召开三河高层会议,向会议通报了老局长秦默惨遭不幸的沉痛悲讯,他要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由局长吴达功亲自负责缉拿凶手,查清幕后真凶。并且每天上午十点准时向他汇报案件进展情况。说完这些,他的目光沉沉地扫了会场一圈,无比沉痛地说:“同志们,我们都是党的干部,负责着一方的安宁,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同志都保护不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说完,他夹起包,先行离开会场。马其鸣发现,孙吉海的头终于垂了下去,他的心情想必也很沉重。

按照袁波书记的指示,李春江迅速介入对吴水县委副书记李欣然的调查中,至此,一场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就在当天夜里,袁波书记跟省委佟副书记展开了一场艰难的对话,袁波书记拍着胸脯说:“就是豁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伙王八蛋给揪出来!”

佟副书记不无痛憾地说:“秦默,他不该走啊!”

吴水县花园宾馆内,李欣然一脸绝望,他的样子极其孤单,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了可怜的他一人。

自从得悉宝贝儿子命丧黄泉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再也没有了那份嚣张气焰,更没了一贯的那份大领导派头。他突然变得哑巴,几天不说一句话,问他,他听不见,真的听不见,目光傻傻地盯住某个方向,半天不动,盯久了,他会突然打一个哆嗦,奋力张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声。而后,换个方向再盯。办案人员一度怀疑他有了痴呆症,请示要不要送医院。李春江说不必,就让他在回忆中慢慢恢复过来。

他的头发开始脱落,大面积往下掉,一抓一大把。这些日子,他最爱做的事便是抓自己的头,撕下一大把头发,捧在手里,目光痴痴地望上好久,然后噗一吹,望着头发纷纷飘落的凄凉画面,他会惨烈地发出一种笑,恐怖、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李春江走进戒备森严的审讯室时,李欣然正撕下自己最后一缕头发,他的头彻底地光了,那曾经梳了又梳终日纹丝不乱明光四溅的头发永远成了吴水人的记忆,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么一头好发。那真是一头好发呀!曾几何时,吴水街上,冷不丁会有人发出这样的暗叹。

李春江轻轻挪动了下椅子,没让椅子发出声响。这一刻,连他也不忍打扰这个沉醉在往事或者痛苦中的可怜人,不是谁都能够经受得住丧子这种打击的,况且,他在儿子李华伟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想起他这一辈子。中途离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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