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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书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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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源这回是跟李春江较上劲了,桃子的突然离去已让他心灵彻底破碎,之所以还固守在县委书记的位子上,并不是想为自己做什么最后挣扎,对此他已跟栽培和扶持他多年的老书记袁波坦过心迹,他想做完最后一件事,帮刘玉英彻底洗清罪名,让她们母女团聚。

这也是他能为陶实小两口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谁知……

突发事件一桩接一桩,李春江不敢怠慢,扔下手头的事,就往吴水赶。

夜色越发的密,漆黑的夜,掩去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让所有的心灵充满光明?

带走苏紫的不是别人,正是童小牛两个手下。

童小牛已经完全疯狂。当得知独狼倒向刘冬后,他便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不甘心,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他不像父亲童百山,童百山老是自以为是,总觉没人敢拿他怎样。他不,他太清楚死亡是什么了,这东西说来就来,你根本挡不住。纵是你有满世界的钞票,也难以买回自己的命。其实,早在他跟着父亲踏进这条道时,命这东西就已不值钱了。别人的命是拿年算的,他们的命是拿小时,甚至分秒算的,对此他比父亲看得清,也想得明白。每天天一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脑子里就一件事:挥霍,挥霍钱也挥霍命,凡是他拥有的东西,都赶着挥霍。拿一分钟当别人一年活,这才有赚头。所以死亡到来时,他并不显得怕,死亡两个字就像他的亲戚,不,更像他的父亲,对,父亲。童小牛很满意自己这个比喻,为此他嘲笑过童百山:“你小心翼翼想维护的,到底是什么?是死亡,死亡你明白吗?”童百山赏给他两个耳光。

“打得好,”他说,“我也送你两个耳光,但不用手扇,我用两句话,一是你太愚蠢,认贼做父;再就是你太贪,贪得你都不知道想贪什么了。”

他又挨了两个耳光。这次他没原谅童百山,跳起来就冲童百山还了两下:“我让你明白,儿子不是用来出气的,谁把我引到了今天?”

童百山开车往省城赶的时候,他恶毒地笑了笑:“蠢,世上还有比童百山更蠢的吗?没有!”

看着童百山离去,他叫上车,就是那辆轻易不用的面包,赶往火车站,他要一件件了结掉自己的心愿,然后昂首阔步走向死亡。

果然,当天夜里,他便听到童百山差点让车撞死的消息,其实是童百山死还是老黑死对他来说意义已不大,大的是他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就这一点,说明他比老子童百山强,强百倍。这么想着,他扑向季小菲,在一张临时拼起来的床上,他终于将季小菲撕烂,撕得鲜血淋淋,撕得让手下都不敢正眼看。然后,他以摧毁一切的坚决和狠毒,疯狂地进入了她,进入了这个他原本不打算干掉的女人的身子。

“妈的!”他这么骂了一声,然后在疯狂的抽动中发出毛骨悚然的笑。他笑着对身子底下的季小菲说:“你以为做那些事很有意思,你以为跟着马其鸣就会有光明?你他妈的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还想揭露黑暗,还想爆猛料,你他妈有那个资格吗?你知不知道啥叫黑暗?”然后他便连着叫了一连串黑暗。在季小菲撕心裂肺的哭喊中,他跳下床,边提裤子边冲手下说:“每人给我上一次,让她知道啥叫个黑暗。”

说完,他独自走向阳台,点上雪茄,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发一种属于自己的呆。

现在,他又抽着雪茄,望着眼前的苏紫,问:“告状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很上瘾?”苏紫不说话。

他连问几遍,猛地将雪茄烫苏紫脸上:“不要脸的婊子,不就呛死你一个男人吗?老子还你十个!”

屋子里响起比嘶叫更可怕的静!

真的是静!

这是吴水一个叫堡子里的小镇。二十多年前童小牛就出生在这镇子上,他是父亲童百山不在的时候母亲将他生到娘家的,等他知道有父亲时,父亲童百山已成了一个人物。

这个小镇上有一幢楼,叫望月楼。

没有人知道楼的主人是童小牛,包括童百山,也不知道儿子还造了这么一幢楼。三层小楼包围在一大片杂货铺里,看楼的是这座楼名义上的主人,人称钱百万。他老了,在他四十岁的时候干过一件事,就是连夜用架子车将半夜发高烧的童小牛从小镇送到了吴水,救了弱小的童小牛一命。当时他是镇子上最不被人看得起的劳改犯,后来却成了童小牛母子的依靠。当然,那些日子童百山正在创业,根本无暇顾及扔在镇子上的这对母子。

童小牛的母亲后来还是死在了他怀里,死得很安详。童小牛坚信,母亲是更愿意死在钱百万怀里的,就像他更愿意睡在钱百万怀里一样。

母亲死得一定很幸福。尽管死时她还很年轻,又是一个著名企业家的妻子。

有些事你根本没法拿平常眼光看,童小牛却能看透。

他在心里,是把钱百万当亲生父亲看的。

这些她季小菲能懂?苏紫能懂?包括童百山,包括马其鸣、李春江,等等等等,能懂?

“妈的,说啊,告状是不是很过瘾?”他又吼了一句。

苏紫没一点反应,任凭童小牛怎么烫怎么烧,怎么拼上命地吼,她就是没反应。童小牛泄气了,垂下头,非常沮丧地说:“你这种女人,我佩服,现在我告诉你,为啥要拿尿灌死你男人。”

童小牛说他压根就没相信是陶实撞了人,他只想让陶实把郑源说出来,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陶实就是不满足他,宁肯自己受罪也不把郑源说出来。

“他难道不该死吗?”他这么反问苏紫。

苏紫哈哈大笑。

“疯了,这女人疯了!”童小牛又吼。吼完,跟手下说,把她关好,要是谁敢碰她一根头发,我让他死得很难看!

接下来,他就该找朵朵了。

李春江,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他在心里恨恨吼了一句。

李春江刚赶到吴水,内线就打来电话,二公子已暗中下令除掉小四儿,他也是刚刚从别人嘴里得到的消息,看来小四儿一定是有了觉察,才抢先一步脱开他们。内线请示李春江: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留下?李春江怕夜长梦多,二公子能灭小四儿的口,难保不会灭别人。当下命令老曾,将内线安全撤出来。

李钰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办?”李春江突然冷静下来。二公子要灭小四儿,形势反倒变得对他们有利。依小四儿的个性和狠辣,既不会轻易让二公子灭掉,也绝不会放过二公子。这么想着,他心里有了底。“不要急,先观察一阵,说不定他会亲自找上门来。”

就在李春江他们紧急商量对策的同时,教委家属楼刘玉英家里,一场特殊的斗争正在展开。

李春江判断的没错,小四儿做出了一个完全超乎想象的决定。

小四儿不亏是小四儿,还没等二公子父子把除掉他的决心定下来,他就抢先闻到了血腥味。其实,发现高速路上摔死的不是童百山后,小四儿就已有了预感,二公子父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辆康明斯是小四儿亲自从乌鞘岭开下来的,老大给童百山打电话以前,小四儿便已候在岭顶,童百山的车一路都在监控中,一接到车子上岭的电话,他发动康明斯,将车驶上逆行道,然后猛一踩油门,自个纵身一跃,离开驾驶室。康明斯靠着巨大的惯性摇摇摆摆扑向小车时,他正跟刘玉英通电话哩。

刘玉英在电话里说想见他,很想。一听见这柔性十足的声音,小四儿就不是小四儿了,望着不远处腾起的火焰,还有呼啸着滚下乌鞘岭的奥迪,小四儿用一种变了形的声音说:“英姐,我也想你,好想。”

小四儿给二公子草草报告完童百山摔死的消息,不顾一切就赶到了吴水。当二公子得知摔死的是副总老黑,暴跳如雷的时候,他正跟刘玉英在床上缠绵呢。

只有这种时候,小四儿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像个男人。是啊,这么多年,也只有刘玉英把他当人看,只有跟刘玉英在一起,他才能找回一点做人的信心和乐趣。常人眼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没有哪个人能把他跟漂亮端庄有文化有教养而且是政府官员的刘玉英想到一起,但事实就是这样。谁说生活不跟人开玩笑,如果要评世上最大的玩笑,也许这就是一桩。但心里,他们谁也没拿这事当玩笑,他们知道,他们是爱着的,深爱。这份爱没法用常理来衡量,更不能拿世俗的眼光去评价,况且他们也不需要评价,只要上苍能赐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那就是幸福,最大的幸福,他们不会错失一秒钟,会把每一秒都拿一生来享受,来珍惜,来拥有。

两个人躺在床上,互相欣赏着,互相温暖着,每一次亲抚都那么蕴含柔情,每一个吻都是那么绵长秀韵,仿佛前生后世,都让他们化在了吻里,化在了激烈销魂而又缠绵无尽的亲昵中。

多美啊,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僵止,他们情愿死在幸福里。

可是无情的现实很快朝他们扑来,小四儿刚打开手机,便听到二公子的雷吼,他这才知道,童百山没坐那辆车,副总老黑做了冤死鬼。他狂笑了一声,扔掉电话,在刘玉英惊诧的目光里,他再一次扑向她,扑向他永世的爱和苦难。

是的,刘玉英是他永世无法割舍的情和爱,更是他命定的苦难。

一个人注定了不能有圆满的幸福不是苦难是什么?

又一阵亲昵后,刘玉英问:“他没死?”

小四儿点头。

“那……?”

“不要多想,该来的迟早会来,记住,这是我的事。”

“不——”

刘玉英再问,小四儿就不说了。把一个不祥的结局或是兆头说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他小四儿干的吗?是的,他打定主意,不能让她有半点担忧或是不安。生命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岂止是不多,简直就没了机会,硬抓还来不及呢。

抓住,这是小四儿一生的哲学,也是他求活的唯一本领。如果说他比道上的兄弟们多点什么本事的话,抓住这两个字便是一切。当他五岁的时候流落街头,他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手,这才没饿死。当他十二岁被人拐卖的时候,他抓住火车上一位警察的手,这才没被贩到可怕的地方去。当他十八岁因为一个钱包被丢到监狱后,他抓住狱霸的手,这才成就了他并不寂寞的一生。当他被老大看中,二次派到监狱去物色对象的时候,他抓住那些急切渴望被人捞一把的手,这才给老大建立了庞大的队伍。当他在李欣然家里第一次听到刘玉英这个名字并且跟踪李欣然终于看到刘玉英后,他抓住这个女人孤独而又温暖的手,这才享受到了人生唯一的幸福。

现在,他必须再一次抓住。

这一次,他要抓住的是李春江,或者马其鸣。只有抓住他们,他的生命才可以延续下去,才可能继续看到梦中的母亲,眼前的女人。

是的,只有抓住他们,才能不让眼前的女人绝望,他真怕她有一天绝望。

活下去!他这么跟自己说。

让他们死!他听到另一个声音。

该死!必须死!

他抱起她,不容她反抗,就将她化成一滩水,流淌在自己怀里。水的感觉真美啊,有什么比浸润到一片温暖的水中更幸福的呢?

“水——”他这么叫了一声。

“水——”她羞涩而又幸福地呢喃道。

一片红晕升起,太阳般灿烂,晚霞般耀眼,余晖覆盖了他们,覆盖了世界。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刘玉英想停下,小四儿固执地说:“甭理他,还不到时候。”

敲门声终于静了,楼下一片乱,刘玉英禁不住慌张,小四儿双臂搂紧他,再一次说:“不管你的事。”

他们又躺下去,躺得更加缠绵,更加不想分开,就连刘玉英,也想这样躺着永不起来,甚至想溜下床,悄悄打开液化气,然后幸福地闭上眼。

小四儿用自己全部的热情,将她一次次点燃,一次次熄灭,再点燃,再熄灭,周而复始,永无停止……

二公子的人一脚踹开门时,屋里已恢复平静,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卧室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除了那浓得化不开的气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二公子颓然倒地,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的确不可挽回。

这时候,小四儿已坐在了马其鸣跟李春江面前,一脸坦荡,敢做敢当的样子。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在这儿又看到了卧底铁手,他先是恨恨地咬了下牙,接着冲铁手滑稽地一笑。看来,这个世界上他远不是最聪明的。

刘玉英已被李春江安顿到另一个地方,焦急地等着苏紫的消息,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居然会是苏紫!

独狼死了!

他选择了错误的时候,错误地闯进袁小安在省城的秘密公寓,恰好碰上仓皇出逃的袁小安。

袁小安苦苦支撑了一个多月,终于相信,外面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袁波的警告也绝不是吓吓他。省城警方真的对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钻进去。至此,袁小安才相信,自己要雄霸省城的黄粱美梦破灭了。

完了,他沮丧地倒在沙发上,看着花巨款装修一新的豪华公寓,那份窝囊劲,别提了。就在半月前,他跟二公子还有过一场唇枪舌战。二公子命他把所有的线都断了,乖乖做他网上的鱼。袁小安笑笑,笑得很冷,很硬。

“凭什么?”他这样问二公子。

二公子没正面回答他,同样笑着反问他:“你说凭什么?”

他心里清楚,自始至终,二公子没拿他当人看,只当养的一条狗,需要叫时狂吠几声,需要咬人时张开血盆大口扑上去。一旦叫完了,咬完了,就得乖乖窝家里,听候主人下一个命令。不只是他,几乎所有被二公子网住的,都脱不了这命运。袁小安正是不服气这一点,或者压根就咽不下这口气,才暗下决心要另立山头。好在他的山头很快立了起来,而且气象不错。二公子跟省城大公子较劲的时候,他就像渔翁一样,没等他们醒过来,半壁江山已到了手中。这时候再听二公子的指令,就浑身不舒服,不只不舒服,简直就像跳蚤爬身上咬,非要想法儿把它掐死。

对,掐死。好几次,袁小安动过这念头。若不是二公子在省城势力太大,根基太深,他的野心就要得逞了。可惜呀,再也没了机会,永远没了。踩上这条道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底,那就是风雨不来则已,一来,这世界便无立锥之地。袁小安加紧做善后,他知道,人在任何时候都必须有善后,就像去年,车光远在三河大兴风雨时,他就背着二公子,悄悄做好善后,跟香港有了秘密联系。好在车光远没把事儿闹大,他非但毫毛无损,反而白拣了一个渠道,正是靠这条通道,今年他的生意才能在气势上牢牢压住二公子。若不是自己想趁热打铁打开广东那边的通道,却遭了黑手,他能这么被动?

这条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做十次十次不出事,就会有百次机会,你若做一百次,不小心出了一次事,你的机会就变成零,再也没人敢跟你合作。袁小安正是被机会逼到了绝路上,要不,他能将那么好的一批货白送一样扔给童百山?想到这些他的后心都胀。

但眼下已顾不了这么多,有确切的消息说省城警方已盯牢他,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必须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能东山再起。

然而,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时候,满世界已找不到一个帮他的人,那些曾经的弟兄,过去的盟友,一听他的声音,都像接到恐怖电话似的,啪地就挂了。再打,满世界都是盲音。

他恶毒地诅咒了一声,开始做最坏打算,必须先离开省城,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或许老大父子真能灭掉这场火,或许,算了,啥也别或许了,躲一步是一步。他匆匆装好美钞、护照还有若干个假身份证,提起箱子就往外走,谁知这当儿,突然有人挡在了他面前。

这张脸不出现倒也罢了,一出现,袁小安心里的火猛就窜起来,还没等独狼开口说话,他的枪已打响了,独狼眼都没眨一下,便倒了下去。

可怜的独狼,精明一世的独狼,他还好心好意跑来劝袁小安自首呢。

袁小安一脚踢开独狼,赶在省城警方对他形成包围之前,驾车离开了省城。

而此时,袁波书记跟马其鸣正为另一个人针锋相对。

马其鸣突然提出要对郑源采取措施。袁波书记先是沉吟着,马其鸣二次提出这要求时,他突然拍响了桌子:“马其鸣,你想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袁波书记——”马其鸣正想解释,袁波竟然大发雷霆:“你抓我可以,就是现在让我上断头台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动他,他是好人,我说过,他是好人!”

“袁波同志!”马其鸣也激动了。半小时前,他接到省城电话,省里已有人拿郑源的事儿找佟副书记质问,意思是从佟副书记到袁波到马其鸣,都在替郑源开罪。弄不好,人大程副主任很快就会来三河兴师问罪,如果真是那样,斗争的焦点将会不为人控地转移,那么,关于童百山,关于老大父子,甚至三河掀了一半的盖子,都会在喘息中被别的力量捂起来。他也是情急中不得不做出这一决定。

“我不听,少跟我说理由!”袁波书记已完全失去控制,一想郑源有可能沦为阶下囚,他比自己遭毁灭还难受。

两人激烈争执一会儿,袁波书记突然放缓语气,有点绝望地说:“求你放过他吧,死的已经死了,他甚至为这事搭上了桃子,这还不够吗?赶尽杀绝,不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作风,求你就给三河留下一个好干部吧。”

一席话说得马其鸣心里都涌出了泪。

袁波书记回到家,猛然发现袁小安坐在沙发上。

“出去,你给我出去!”

袁小安扑通一声,跪倒在袁波书记面前。

“叔叔,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出去,我没有你这个侄子!”

“叔叔——”

一声叔叔,忽然就把袁波书记心给叫翻了。是啊,这些年,袁小安就像恶梦一样纠缠着他,剪不断,理还乱。他曾不止一次冲自己亲手拉大的这个侄子这样吼过,不只如此,他还多次向佟副书记表态,如果查出在袁小安的问题上我袁波有什么牵连,杀我一百次我也不喊一声冤。是的,关于袁小安,袁波只是含辛茹苦将他拉大,至于他先后做的那些事,袁波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知道也无能为力。谁能想到他袁家会出这么一个逆子呢?他费了多少心血,说了多少好话,可他能听进一句吗?惭愧呀,袁波书记常常彻夜的睡不着,心里是那么的愧对早逝的兄长,愧对袁氏祖宗,可对不起能顶啥用?看着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天天滑向罪恶的深渊,他除了祈祷,还能做什么?

他曾铁了心要跟这个忤逆之子断绝关系,可扯断筋还连着肉,真能断得开吗?

要是真能断得开,他在三河能有这么被动?要是真能断得开,他会委屈求全一次次向老大他们低头?要是……算了,世上哪有那么多要是!

兴许,自己把他拉大,就是一个不该饶恕的罪过。

他怆然地闭上眼,跟袁小安说:“电话在那边,你自首吧。”

“叔叔!”

“别叫我叔叔!”

袁波书记猛地踹开袁小安,走向电话,当他提起电话时,才猛然发现,家里的电话线早被掐断了。

“你?”他还没来得及把话骂出口,便看到一双凶恶的眼睛。

那是丧心病狂的袁小安的眼睛!

“你想做啥?”袁波书记忽然警觉地往后退了退,他的声音有些惊乱,嗓子里像突然塞进了什么。

“既然你不认我这个侄子,也就休怪我无情。”袁小安说着,一步步逼向袁波。

恰在这时,门被敲响,赶来的正是李春江跟李钰他们。一接到省城警方的电话,李春江马上判断到,袁小安很有可能溜到三河,他忽然就想到了袁波书记的安危。

听见门响,袁波书记拼尽力气朝外喊:“人在我这里!”话还没落地,喉咙便被袁小安死死卡住。等李春江他们破门而入时,袁小安已持枪将袁波挟持到了阳台上。

双方对峙距离不过几米,情况相当危险。

袁小安一边拿枪顶着袁波的头,一边冲李春江吼:“出去,都给我出去,马上为我准备车,我要安全离开三河。”

袁波书记刚要说话,头上便挨了重重一下。眼冒金星,有点看不清李春江他们了。

李春江指挥着警员,一步步往外退,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袁小安。袁小安越发得劲地说:“李春江,限你五分钟,如果敢跟我玩,我先送这老家伙上西天!”

外面,随后赶来的防暴警围了一圈,有人攀上楼顶,尝试着从阳台找突破点。李春江命令道:“备车,让他离开!”

李钰还在犹豫,被李春江狠狠踹了一脚:“还磨蹭什么,快备车!”

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了楼下。袁小安又吼:“警察全部离开,李春江,你把枪扔了,拿裤带绑住自己,到我这边来。”

单一个袁波还不保险,袁小安想要双保险。

情况容不得李春江多想,他扔了枪,边解裤带边往里走,外面的警察慢慢退开。袁小安看了一眼楼下,用枪指住袁波的后脑勺,冲李春江吼:“快点,把皮带抽出来!”

李春江脑子里紧急思考着对策,借解裤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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