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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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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大臣给出一个令人尴尬但十分诚实的观点。

“他妈的真该死,是不是?好吧,我们等着瞧吧。我再跟你联系。”

科林格里奇接着和外交大臣通了电话,“有什么损害吗,帕特里克?”

“有什么没被损害的呢,亨利?我们多年以来一直给布鲁塞尔的兄弟们塞东西,结果现在他们反过头来嘲笑我们。”

“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科林格里奇得到的回答是持续的沉默。

“那么糟糕啊?”

“很抱歉,亨利。”

有那么一瞬间,科林格里奇感觉这句道歉是真心的。

接着就轮到党主席了。威廉姆斯是元老了,经验丰富,过去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他清楚,遇到这种事情,最好正式一些,别感情用事。“首相先生,”他开了口,他面前的对象是身份明确的首相,不是一个沮丧的男人,“过去一个小时,我接到了十一个地区主席中七个人的来电。我很遗憾地告诉您,七个人无一例外地都认为目前的情况对党派造成了灾难性的打击。他们觉得我们现在已是覆水难收了。”

“不,泰迪,”科林格里奇虚弱地反驳道,“他们觉得我覆水难收。这是有区别的。”

他最后又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私人秘书,请他和白金汉宫约一下,第二天午饭时间会个面。秘书四分钟后打电话来说,女王陛下将在明天一点钟和他见面。

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他本应该感到释然,肩膀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卸下了。但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剧烈疼痛着,好像他被足球流氓们来回踢了好几个小时。他抬头看着沃波尔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哦,是的。是你的话,肯定会跟那些混蛋战斗到底,可能也会赢得最终的胜利。但这里已经毁了我的哥哥,现在又要毁掉我。我不能让它也毁了萨拉的幸福。”他轻声说道,“我最好现在就跟她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离开会议室去找妻子,在这之前他擦干了脸上纵横的泪水。

(中部完)

下 发牌

第二十四章

〔如果无法抗拒改变的大潮,那就到了顺应改变的时候。换句话说,如果你紧紧扯着一个男人的蛋,那他肯定会紧跟你的脚步。〕

【十月二十五日 星期一】

“周末观察”那灾难性直播的第二天,上午十点之前,内阁成员聚集在覆盖着毛呢桌布的会议桌前。他们是每个人各自接到的电话,并非作为一个正式的内阁团体被叫到唐宁街的。内阁会议一般是在星期四举行的,所以大多数人都很惊讶地看到同僚们也纷纷到场。空气中有种随时会爆发的紧张感,人人手里都拿着近期的热门报纸,上面有爆炸性的社评。等待首相到来的时间里,会议桌上的人们全都在低声议论。

大本钟悠扬的报时声传进了会议室,门开了,科林格里奇走了进来。

“早上好,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出奇的柔和,“很感激你们都按时赶到了。我不会耽误你们很长时间的。”

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那是整间会议室唯一有扶手的椅子。他从随身带的皮面文件夹中拿出一张单薄的纸,小心地摆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缓缓地扫视了一眼同僚们,双眼带着失眠已久的疲惫和阴冷。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很抱歉没能通知你们今早的会议是整个内阁都要到场的。我希望确保把你们都召集来此,但不引起过分的注意和猜测。”他环视着他们的脸,想看看都有什么反应,能不能找到那个巴拉巴。“我要向你们宣读今天晚些时候我将发布的一份简短声明。下午一点我将去白金汉宫,把声明内容正式传达给女王陛下。我必须请求你们所有人,像发表就职宣誓那样,发誓不要在这份声明正式发布之前,将内容泄露给任何人。我必须确保女王陛下首先从我,而不是媒体那里听到其内容。这是对王位的基本尊重和礼仪。同时,我也是以个人的名义,请你们每个人帮我个忙,为我保密。”

他拿起那张纸,开始用一种刻板缓慢的声音读了起来,“最近,媒体对我和我的家人进行了一系列商业事务方面的指控。这些指控目前仍然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我不断声明,今天也再次重复,我从未做过任何应该感到羞耻的事情。我严格遵守了作为一个首相应该遵守的行为规范和道德操守。”

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拿着纸的双手在颤抖。

“报道中暗示的对我的指控是任何领导人可能面临的最严重的指控,暗示我利用自己的职权,为我的家人谋利。我无法解释媒体提到的那些引起这些指控的奇怪事件,因此我已经要求内阁秘书长对其进行正式的独立调查。我相信内阁秘书长进行的正式调查最终会使事情真相水落石出,还我以完全的清白。”

他眨了眨眼,揉了揉筋疲力尽的眼睛,“不可避免地,这个调查需要花些时间去完成。与此同时,那些甚嚣尘上的疑问和暗示已经对政府的正常运行和工作产生了非常负面的影响,同时也对我的党派以及我爱的人们伤害很大。政府的时间和注意力,应该集中于实施我们最近重新确定的那些项目上。但最近似乎并未做到。首相办公室的公信力受到了质疑,而我的第一职责就是保护这个办公室。”

他清了清嗓子,好似一声含混的雷鸣。

“自从我成人以来,就把整个生涯都贡献给了对政治理想的追求,”他继续读下去,“就这样离开这个位子,我实在是一万个不愿意。我不是在逃避那些指责,而是想确保一切尽快地水落石出。同时我也想为我的家人带回片刻安宁。我相信历史将证明,我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科林格里奇将那张纸放回文件夹,“女士们、先生们,衷心感谢!”他简略地收了尾,迅速走出门,扬长而去。没人来得及在他面前发出叹息,更别说做出什么回应了。

第二十五章

〔所有的内阁成员都被称为“正确的值得尊敬的绅士”。这个称谓里面,只有三点是错误的……〕

厄克特坐在内阁会议桌的那头,目瞪口呆。周围逐渐起了纷纷议论,倒抽凉气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但他没有也无法加入进去。他只是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空荡荡的首相座位。

他做到了,单枪匹马扳倒了整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周围的人还不明就里,困惑不已,只是各自胡乱猜测着。而厄克特的思绪已经飘回了四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一个愣头愣脑的新兵,正在林肯郡训练场上空两千五百英尺的高空准备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跳伞。坐在那架带双联发动机的小型飞机那打开的舱门旁,双腿垂在强烈的气流当中,低头一望,就能看到仿佛隔着几百万里的地面风景。跳伞是需要坚定信念的行动,要完全相信自己的命运,对那些别人闻之变色的危险行动嗤之以鼻。然而,在高空看到的景色让一切危险都“值回票价”。他和另外两个一同跳伞的战友在空中相遇。他把他们推向一边,一个断了条腿,另一个摔伤了肩膀。但厄克特一落地立刻就想升上天空,重新再跳一次。

现在,凝视着空空如也的扶手椅,他的感觉与当时如出一辙。他心中爆发出欢快愉悦的呐喊,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很好,看起来与周围的人们一样无比震惊。

其他人都留在会议室不愿离去,没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厄克特则缓步来到咫尺之遥的唐宁街十二号党鞭长办公室。他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里。到上午十点二十分的时候,已经打了两个电话了。

十分钟以后,罗杰·奥尼尔召集了党派总部的整个新闻办公室来开会,“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把午餐的安排取消。我听到风声,一点过后不久,我们会得到来自唐宁街的重要声明。这是完全保密的。我无法告诉你们声明的内容,但大家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把其他所有事情都放到一边。”

一个小时内就有五名议会记者们接到抱歉的电话,说午餐约会取消了。其中两名发誓自己会保密,结果被告知,“唐宁街要发生大事件”。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到,这肯定跟“科林格里奇事件”有关。

午餐约会被取消的其中一名记者就是联合社的曼尼·古德柴尔德。他没有耽误任何时间,利用广阔的人脉和他多年来结交的人情确定了内阁的每个成员都取消了本来的安排,于今天上午一起赶往唐宁街,尽管唐宁街十号的新闻办公室拒绝确认此事。他是一条经验丰富、反应灵敏的老猎狗,一闻到血腥味就知道哪儿有猎物。于是他碰运气般地打通了白金汉宫新闻办公室的电话。也和唐宁街一样,什么也没说——至少没有做任何官方表态。但是那儿的新闻副秘书长多年前曾经与古德柴尔德在“曼彻斯特晚间新闻”共事。在要求不被报道和不被具名的情况下,他确认,科林格里奇会在一点前来白金汉宫。

上午十一点二十五分,联合社就已经在报道秘密内阁会议和白金汉宫即将发生的会面了。这是一次完全只叙述事实的报道。正午时分,独立社的当地电台开始以夸张和轰动的新闻导语,报道说首相“马上会前往白金汉宫密会女王陛下。过去一个小时以来,威斯敏斯特猜测四起,议论纷纷。大家认为他要么会撤销几个内阁高级官员的职务,通知女王陛下将会进行一次重大的内阁重组,要么会承认自己和哥哥进行过内部交易。甚至还有谣言说,有人建议女王陛下运用宪法赋予她的特权,让首相下台。”

唐宁街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媒体,他们横冲直撞,急于想得到第一手新闻。街道那头那扇著名的黑色大门被长枪短炮的摄像机和照相机,还有迅速支起来的电视灯淹没了。

十二点四十五分,科林格里奇出现在唐宁街十号的门阶上。他知道,眼前的人山人海意味着内阁又有人背叛了他,提前把消息放出去了。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脚底如被钉子穿透般剧烈疼痛。他完全不理会媒体发出的尖叫,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会让他们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他驱车进入白厅,后面跟着很多摄影车。他还能听到头顶上一架跟拍直升机的轰鸣。白金汉宫的门口等着另外一大群摄影师。他本想有尊严地辞职隐退,现在却像当众被钉上十字架一样,颜面扫地。

首相要求大家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别打扰他。从白金汉宫回来以后,他躲在唐宁街后面的私人公寓,希望和妻子单独待几个小时,但他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非常抱歉,首相先生,”他的私人秘书不好意思地说,“但克里斯丁医生来电话了,他说是非常重要的事。”

电话接了过来,听筒里响起微微的嗡嗡声。

“克里斯丁医生,有什么事吗?查理怎么样了?”

“恐怕我们有麻烦了,”医生开口道,语气中满怀歉意,“您知道的,我们一直努力让他静养,不看报纸,不看新闻,这样他就不会被那些满天飞的谴责和指控所打扰了。一般情况下电视新闻时间我们会关电视,然后找点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事实上,我们没料到会突然插播关于您辞职的新闻。非常遗憾您不得不辞职,首相先生。但查尔斯是我最重要的病人。我必须把他的利益放在首位,您理解的吧?”

“我十二万分地理解,克里斯丁医生。您的主次分得非常清楚。”

“今天上午他听说了一切。所有那些关于股票的指控和谴责,当然还有您辞职的消息。他非常沮丧,也非常震惊。他觉得发生这一切全怪他。我不得不告诉您,他嚷嚷着要自残。我以为我们对他的治疗已经取得了明显的进展,但现在我怕非但没有进展,反而面临着危机。我并不想对您危言耸听,但他真的需要您的帮助,万分需要。”

萨拉看到丈夫的脸上渐渐布满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她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那只手在颤抖。

“医生,我能做些什么呢?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您吩咐。”

“我们需要找点方法来安慰他,让他安心。他很绝望,也很困惑。”

“我能跟他说说话吗,医生?就现在,趁一切还没发展得太快。”

几分钟后,他的哥哥被带到电话前。科林格里奇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抗议的声音,同时显得略微有点困惑。

“查理,你怎么样了啊,老哥?”亨利温柔地问道。

“亨利,我到底干什么了?”

“你什么也没干,查理。你绝对什么也没干。”

“我毁了你,我毁了一切!”查理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苍老,嘶哑中满含痛苦和恐慌。

“查理,伤害我的不是你。”

“但我在电视上都看到了。你跑到女王那里去辞职。他们说是因为我和什么劳什子的股票。我不懂,亨利。我搞砸了所有的事情。我不配做你的哥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电话那头传来大声的抽泣。

“查理,我想请你认真听我的话。你在听吗?”¨wén rén shū wū¨

又传来一声痛苦的抽泣,听起来那边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你完全不用请求我的原谅。我才应该跪下来请求原谅,请求你的原谅,查理。”

“别说傻话了——”

“不,你听着,查理!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共同面对问题,渡过难关。还记得那时候我还在负责家族的生意——那年我们差点破产?我们当时每况愈下,查理,那是我的错。我太痴迷于政治而无心生意了。后来,是谁带来了新的客户,带来了拯救我们于水火的那张订单?我知道那并非是我们接过的最大的一笔订单,但那时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你挽救了公司,查理,你也挽救了我。就像我那年圣诞节脑子一热酒驾被抓了个现行,也是你救了我一样。”

“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当地的警察局局长,就是你打高尔夫时认识的朋友,你不知怎么在警察局说服了他修改呼吸检验酒精含量的结果。如果把驾照给我扣下来了,我永远也当选不了我那个选区的议员,永远不可能涉足唐宁街。你还没明白吗!你这个蠢蛋,你根本没毁掉一切。是你成就了一切!你和我,我们一直都共同面对一切的。以前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变。”

“我不配——”

“不,是我不配,查理。你不应该有我这么个弟弟。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但我回报你的是什么?我工作太忙,根本无暇帮助你。玛丽离开的时候,我知道你有多受伤,我应该来陪你的,我当然应该来陪你。你需要我,但我好像总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每次总是说明天再去看你,总是明天又推明天。查理,我总是说明天、明天、明天!”激动而愧疚的情绪让科林格里奇声音哽咽颤抖。“我已经拥有过自己的辉煌时刻了。我也做了那些我想做的事。但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酗酒成性,差点把你自己给喝死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推心置腹地说出实话。过去查尔斯总是说自己不太舒服,太过疲劳,或是精神紧张——两兄弟从来没说过哥哥是过度酗酒。而现在,两人之间不再有秘密,不用再回到过去那种遮遮掩掩的状态了。

“你知道吗,查理?我会抬头挺胸走出唐宁街,并且说一句:‘终于解脱了,让他们都见鬼去吧!’——只要我知道我亲爱的哥哥还在身边。我只是害怕为时已晚,我忽略你已经太多太久,让我没法请求你的原谅;你已经孤单太久,不愿意和我团聚了。我害怕。”

电话两头都传来克制的啜泣,泪水中有痛苦也有感动。萨拉紧紧抱着丈夫,就像他要被风暴吹走似的。

“查理,除非你能原谅我,不然我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片沉默。

“说点什么啊,查理!”科林格里奇绝望地喊了起来。

“你这该死的混蛋,”查理突然脱口而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

“我明天来看你,一定,我保证。我们现在都有更多时间给彼此了,是不是?”

“真遗憾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么糟糕。”

“跟你说句实话吧,多年来我很久没感觉这么好过了。”

第二十六章

〔背叛的幽灵应该一直阴魂不散地萦绕在门口,否则一桩婚姻很快就不新鲜了。〕

“玛蒂,看到你真是惊喜,”厄克特一开门看到路灯下的她,平静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

“您也知道这不是真话,厄克特先生。是您在躲我吧!党派大会的时候,我每次一想接近您,您简直就是跑开的。”

“这个嘛,伯恩茅斯的那几天可真忙啊。而且你是《每日纪事报》的人。我必须承认,如果有人看到我跟那份报纸的记者聊天,那不大——”他努力寻找一个词,“——合适;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怎么说呢——金发美女。”

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喜悦,但她再一次犹豫了,就像她无数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他又放下一样。她不太确定自己这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很危险,她心里很明白这一点,他给了她不该有的感觉。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她从头到脚都感到兴奋不已,好像有电流贯穿全身。

“要是有人看到你我在某个黑暗小角落里头碰头地聊天,可能会误会的,玛蒂,”他继续说道,语气严肃了些,“你们那个头版给我的首相大人造成了致命一击啊!”

“给他致命一击的是泄露民意调查的人,不是我。”

“这个嘛,时机就是一切。而现在你又来了,要问我问题。”

“这是我的工作,厄克特先生。”

“今年冷得有点早,我觉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是在看天气,又好像是在看有没有人目睹这一幕,“你还是进来吧。”

他接过她的外套,请她在书房的一张大皮椅上坐下,给两人都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希望我俩这么见面不会不合适。”她鼓起勇气说。

“这儿不是伯恩茅斯,这里没有探头探脑的眼睛。”

“厄克特夫人……”

“和一个朋友在听歌剧。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说不定晚上都不回来。”

只用这三言两语,他就把一件阴谋的斗篷披在两人身上了。她有一种舒服、踏实和温暖的感觉。

“今天可真够受的。”她边说边喝了口威士忌。

“彗星出现在空中,燃烧得如此美丽壮观,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事。”

“我能坦白跟您说话吗,厄克特先生,甚至不遵守议会的规矩?”

“那你最好叫我弗朗西斯。”

“嗯,我尽量——弗朗西斯。不过……我父亲是个性格很强的人,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有清澈的蓝眼睛,冷静清晰的思维,在某些地方您总让我想起他。”

“想起你父亲?”他有些惊讶地说。

“我需要您的建议,去弄懂一些事情。”

“要找个父亲一般的人物?”

“不,不是父亲,甚至也不是党鞭长。而是作为一个……朋友?”

他笑了。

“一切都是巧合吗?”

“什么都是巧合?”

“之前泄露的信息,民意调查。您知道吗?那个调查就放在我门口。”

“真是太离奇了。”

“还有雷诺克斯的股票。我有很强烈的直觉,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阴谋搞垮亨利·科林格里奇?但是玛蒂,这怎么可能呢?”

“可能听起来挺傻的,但是……”

“泄露信息是交易的一部分,玛蒂。有的政客想把报纸上关于自己的丑闻按下去,那就得潜入内部,泄露点别人的信息来做交换。”

“搞垮一个首相可不是说干就干的事情。”

“玛蒂,亨利·科林格里奇不是被反对者搞垮的,很显然是他哥哥胡搞瞎搞雷诺克斯股票给搞垮的。这是他们家自己给弄糟的,不是什么阴谋。”

“但是,弗朗西斯,我见过查理·科林格里奇。党派会议的时候跟他聊了好几个小时。我很惊讶,他是个很平易近人,很坦诚的醉汉,看上去连两百镑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拿出几万英镑去投机炒股了。”

“他是个酒鬼。”

“他难道会因为股票市场上几千英镑的利润,去威胁弟弟的事业?”

“酒鬼一般都不负责任。”

“但亨利·科林格里奇不是个酒鬼啊。你真的觉得他会堕落到帮他哥哥进行内部交易,好让他有钱喝酒?”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仅凭这些就猜测党派高层可能有人故意造成这些混乱,是不是就很可信呢?”

她咬着双唇,眉头紧皱。“我不知道,”她老老实实地承认道,“但有可能。”接着又固执地补充了一句。

“你也许是对的。我会把这一点记在心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俩没什么好谈的了。他把外套递给她,送她到门口。他的手放在门把上,但没有打开。两人离得很近。“玛蒂,听着,你这些担心和惧怕都有可能是正确的。”

“我不是惧怕,弗朗西斯。”她纠正道。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都会闹翻天。我们可以再见面吗?讨论一下这些观点,看看又会有什么新发现和新转折?就你和我,完全私密的。”

她笑了,“你知道吗,你说出了我的请求。”

“厄克特夫人周末总有段时间不在伦敦。她要么出去玩,要么就是去参加其他的活动。周二和周三晚上我一般都一个人在家。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他凝视着她,眼神平静,仿佛可以看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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