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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水之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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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想起自个踢陈天彪的那一脚,想着想着身上就冒出一层冷汗。那一脚偏偏让张干头看见了。脚踹向陈天彪裆里的一瞬,他清晰地捕捉到张干头惊愕的目光。狗日的张干头,咋就偏偏让他看见了呢?他担心张干头把他供出来,他的手腕冰了又热,热了又冰,臆想中已让警察戴过无数次手铐。

他想不出有啥好办法能帮自个逃过此难。为此他很伤心,也很恼火。

通知开会时,他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这下完蛋了,一定是想把他骗到厂里,然后抓他。后来脑子里又“万一”了一下,才战战兢兢地来开会。

会上竟然没提上访一个字!好像这事压根没发生过一样。这让他大为振奋,会一完他的头立马又昂了起来,胸挺得高高的。他想或许张干头根本没看见,是自己看花了眼,也或许张干头早就放了出来,屁事没有。不就一个破烂儿吗?现在河化的大权都落在了李木楠手里,他还能奈何得了我!这么一想他立马精神抖擞,重又威风起来。

李木楠主持河化全面工作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参与了元旦上访的所有分厂厂长全都免了职。尽管分厂都在搞买断,有职无职已无多大实际意义,但这一招还是镇住了工人。

工人们原还巴望着李木楠的上台会给他们带来一线新的希望,没想他上任的三把火把把烧到了工人眉毛上。免掉分厂厂长后紧跟着将所有分厂的车间、库房,甚至大门全都封起来,而且在《河阳日报》公开打出了拍卖厂房、设备的公告。第三步棋便是在集团公司厂务公开栏里公示了买断者的名字、买断金,而且要求工人限期到集团公司办理手续。

工人们这才意识到,卷铺盖走人已成铁定的事实。所有分厂几千号工人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再次鼓动大家上访或是闹点别的,有消息说张干头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已被正式拘留。公安正在全力搜集他们平日鸡零狗碎做过的坏事,打算新账老账一起清算。更有确切消息说,已经免了职的分厂厂长们陆陆续续被传唤到公安局,具体谈话内容不得而知。

一条更令分厂工人吃惊的消息是河化老厂的工资往上调了百分之三十。怪不得老厂的工人这些日子上班总是趾高气扬,神气劲儿能气死人。这一招十二分的恶毒,老厂的工人觉得这几年工资涨不上去并不怪厂里,而是兼并进来的分厂抢夺了他们的利益,因此他们举双手拥护改革,一旦听到分厂工人说出不利于改革的话,便会不由自主站出来维护改革。老厂和分厂的差别到这时才十分清楚地显露出来。

分厂工人们蔫了。他们就像后娘养的孩子一样缩着脖子,灰溜溜地到临时设立的“买断办”签字领钱,然后在一份表格上签上“同意”二字。

河化的改革迈出了最为关键的一步,河阳所有的媒体都对这一重大事件做了主题鲜明的报道。

《河阳日报》头版头条刊发了名记林山的署名文章《甩掉包袱轻装上阵,龙头企业再显活力》。

《河阳晚报》两版篇幅发了《大集团裂变,小巨人重生》的长篇专题。

河阳电视台追踪采访了李木楠。李木楠面对全河阳的观众,信心十足地说:改革必将会使河化这艘巨轮跑得更快,有理由相信,三到五年的时间里,河化定会重振雄风。

浙江女人陈珮玲在浙江大酒店设宴,庆贺李木楠初战大捷。陈珮玲举起酒杯,恭喜道:“李总果然名不虚传,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个包袱河化背了几年没甩掉,你上任几天就甩了,佩服,佩服。”

李木楠谦虚道:“哪里,还不是承蒙陈老板鼎力相助,我该敬你才对。”说着举起酒杯,硬要敬陈珮玲一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早把你当自家人了。你说呢,佳佳?”陈珮玲把目光挪向沈佳,别有意味地说。

沈佳脸一红,举了酒杯:“我敬二位老总一杯。”

“你是替李总敬,还是替我敬?”陈珮玲笑得越发妩媚。

李木楠窘红了脸,似乎这段时间,他对沈佳,心里也多了那么一种东西,忙说:“陈总就别难为她了,我喝了便是。”说着一仰脖子饮了下去。

“哎哟!李总倒是心疼上了,我这个当姐的成了外人。佳佳呀,你得提防着点,小心中了李总圈套。”

一句话说得两人勾下头,目光却暗暗往对方脸上去。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彼此心里都是朦朦胧胧,见面越来越频繁,似乎都有所期待。这阵四目相对,两张脸都是一片飞红。

陈珮玲道:“这次买断,李总可是名声大噪,听说省报也马上要采访。怎么样,名人感觉是不是很好?”

“什么名人?不要成为千古罪人就行,还不知那些工人怎么骂我呢。”

“工人骂顶啥用?再说,他们总算拿到一笔买断金。要是学了糖厂,一分钱拿不到还不照样失业。这方面李总还是少考虑,免得影响你的决心。”

“影响倒不会,只是大半买断金还没着落,我都快愁出病了。”李木楠实话实说。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木楠感觉陈珮玲并没那么可怕,相反,很多事她还能帮着出主意。李木楠本来就对南方老板有浓厚兴趣,现在对陈珮玲还有沈佳,更是有了依赖,真是不打不成交。

“银行不是答应贷款吗,怎么?还没落实?”陈珮玲问。

“谈何容易呀,以前没跑过银行,不知道银行的门槛有多高,难啊,比想象难十倍,百倍。”李木楠脸上涌上愁容。

为筹措买断金,李木楠先后跑了几家银行,没想他这个主持全面工作的副总在人家眼里连个财务部长都不如。一听说贷款支付工人买断金,银行不但不贷,反催着要他还款。尤其工行王副行长,张口闭口说让你们董事长来谈,好像他李木楠是个假冒伪劣副总,一想起那人盛气凌人的样子,李木楠就像受到莫大侮辱似的,心理极不平衡。

“要不要我出面给夏市长说说,让他通融通融?”陈珮玲表示出极大的同情,末了委婉地问道。

“恐怕作用不大,我就是夏市长打完电话才去找他们的,他们未必给市长这个面子。”

“车到山前必有路,来,干了这杯,让我们共同为河化祝福。”陈珮玲举起酒杯,一扫脸上的同情,转成幸福的微笑。她的举止里再次透出成功女人所向披靡的风采,令李木楠不得不佩服。

宴后,陈珮玲推说有事,再次将沈佳单独留下,还特意叮嘱要好好陪李总。她的用心再清楚不过了。

沈佳突然沉默,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有种堵,很堵。她脑子里反复琢磨陈珮玲最后叮嘱的那句话,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在陈珮玲手下干这么多年,她的秘密沈佳再清楚不过。为了摆平各种关系,陈珮玲网罗到一批跟自己一样年轻貌美又有较高学历的女孩。她们平日在毫不起眼的工作岗位上,有些甚至不在河阳,关键时候却往往被赋予某种特殊使命。刚才陈珮玲一番话,忽然让沈佳觉得,今晚,自己扮演的就是那种角色。

“到外面走走吧?”见沈佳不高兴,李木楠提议,他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单独跟沈佳相处。

沈佳摇摇头,片刻后说:“我想回去。”

“怎么,不舒服?”李木楠忽然关心起沈佳来。

“没事。”沈佳心里很温暖,李木楠这句话,让她心头的阴郁淡去了一些,可是她决定不再陪李木楠了。一则怕自己心情影响到李木楠,再则,她也不想让陈珮玲那么去想。任何时候,她都是靠能力吃饭的,而不是靠出卖姿色,哪怕在李木楠面前。于是她果决地说:“我们回去吧,谢谢李总。”

李木楠好不扫兴,送走沈佳,他独自来到街上,机械地迈着步子,脑子里再次想起筹款的事。大街上的热闹与喧嚣这时都与他无关。自从全面主持河化工作后,他开始被一件接一件的事困扰着。他找不到以前幻想中的那份感觉,当大权真正落到手里时,才发现愁是唯一的感觉。

回到家他连脚都懒得洗,和衣躺在床上就想死睡。电话一遍接一遍叫,他懒得去接,更害怕是找他要账的。主持工作没几天,他已接待不少催款的客户。那些人一听河化搞“买断”,齐齐赶到他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任凭他磨破嘴皮,就是不走。

这个老总,真是不好当啊。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李木楠忽然理解起陈天彪来。

42


林子强出来了。

早晨一上班,工人们看见一辆黑色高级小轿车很显眼地停到办公楼前,林子强走下车,冲早晨的太阳微微笑了笑,美美地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然后在几位领导的簇拥下走进办公楼。

他白了、胖了,精神得就像刚从国外回来。他边上楼边冲闻声赶来迎接的每一位同志拱手作揖,在大家的一片热情里走进自己办公室。办公室立刻一片忙乱,抹桌子的,拖地的,沏茶的,不多时,便窗明几净,一片鲜亮。早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进来,照得室内暖融融一片,不知何人已从花店购来几束鲜花,摆放在窗台上,屋内的活气更足。

李木楠静静地坐在小二楼里,目光盯在纸上一动不动。很久,才拨通办公楼那边的电话,电话里一片嘈杂,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拿着电话,良久,复又慢慢挂上电话。

中午,河化不少中层凑到一起,在一家新开张的酒楼为林子强接风。已被免职闲居在家等着领买断金的几个分厂厂长也闻声赶来,郭春海握住林子强的手久久不肯丢开,长嘘一声说:“盼你啊——”林子强笑笑。大凡主动来给他接风的人他都一视同仁地说声“谢谢”,然后举起酒杯跟大家一一碰杯。林子强喝了不少酒,但自始至终把握得很好,席间他很少说话,眉宇间始终露着和善和亲切。他用微笑回敬了大家,用不停地敬酒跟大伙做着感情上的交流。后来郭春海喝醉了,一激动便大骂陈天彪大骂李木楠,将酒桌上温和的气氛搅得变了味。林子强眉毛微微一动,便有人将郭春海架了出去。

林子强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跟大伙猜拳行令……

汪小丽也出来了,李木楠没去接她。想去,又怕。自从分手后,李木楠再也不敢主动接近汪小丽。工作上的事迫不得已,硬着头皮也得在一起。轮到私下,李木楠则是能避就避。这辈子他是欠下她的了,永远也还不起,无法还。每每想起这些,李木楠就痛悔不已。

招弟去接汪小丽,陪她洗完澡,又上街买了套衣服。招弟迷信,说那种地方穿过的,不能再穿,要扔掉。过日子一向精打细算,节俭了再节俭的招弟,这次表现得非常大方,不容分说就把汪小丽身上衣服扒下来,果断地扔进垃圾桶,还冲垃圾桶呸了几口,说霉气再也不跟着小丽了。

汪小丽来医院看陈天彪,陈天彪挣扎着坐起,笑说:“你再不出来,你姑妈都急出病来了。”

汪小丽急着问病情,陈天彪支吾说没事,一点轻伤,养几天就好。招弟一旁不高兴,说:“轻伤?都下不了床,还轻伤!”说着,抹起了泪。汪小丽就急着跑去问大夫,不大工夫,又走进病房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啊,恩将仇报。”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没见你姑妈生气嘛。”

“我才懒得生气呢,我是气自个。”招弟说着擦了泪,张罗着给陈天彪换药。护士很快被叫来,汪小丽要帮忙,招弟打开她的手:“一边去,谁家女孩干这个?”

汪小丽半天才明白过,脸一红,背过脸去。

护士走后,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招弟用毛巾细细地抹去陈天彪头上的汗,心疼道:“疼坏了吧,这阵好点没?”陈天彪努力着笑了笑,“你也擦擦汗吧,看你,比我还疼。”

李木楠正在考虑要不要主动给林子强开个欢迎会什么的,毕竟现在是他主持工作,不热闹一下似乎说不过去。没想林子强很快就找来了。

目光相对的一瞬,两个人都想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些什么,可惜都未如愿。时光赋予他们很多智慧,让他们在这种场合变得从容、变得圆滑。

李木楠起身,客气地请林子强坐。

“正打算给你接风呢,看来气色不错嘛,好,回来就好,回来我就有主心骨了。”

这话说的,真是让林子强有些吃惊,印象中李木楠好像不是这样。才几天工夫,怎么感觉变了个人?

林子强大大方方坐下,并不为李木楠所迷惑。这世界,能迷惑他的东西越来越少,尤其这次经历后。他的态度很端正,拿请示的口吻道:“我来问问,我的工作怎么安排?”

李木楠自然知道林子强是跑来做什么的,干笑两声,谦和地说:“董事长住了院,厂里一下没了领头羊。很多事又火烧眉毛,耽搁不得。你来真是太好了,你是副董事长,你说吧,咋都成。”其实昨晚他就林子强的分工苦想了半晚上,打定主意绝不让林子强沾手改革的事,最好去抓抓党务或者工会什么的,离生产经营越远越好。

林子强倒是很大度地说:“我这次进去,厂里上上下下肯定有不少议论,过几天检察院要来做些说明。这样吧,要不我先熟悉熟悉,你想好了随时通知我。”

“行。”李木楠爽快地应了。既然是玩,就玩个痛快,反正现在他也不怕哪个。林子强隐隐感觉到李木楠的辣,还有狠,不简单啊。心里似乎有点不舒服,几年前他就知道,对他来说,河化真正的对手不是陈天彪,是李木楠。没承想,两人的交锋这么快就开始。

李木楠这天也是成心,脸皮迟早是要撕破的,这一层他看得很透,林子强快出门时,他突然问了句:“家里都好吧?”

林子强的脚步稍一迟疑,马上就又淡定,朗声道:“还行。酒厂搞了个新品牌,老婆还挺忙的。哎,对了,啥时喝你们的喜酒?小汪这次可跟着我受罪了,你要好好补偿补偿她。”

李木楠没想到他会提汪小丽,一时语塞,讪讪地笑道:“我跟她……算了,不说了,你是大忙人,别耽误了时间。”

林子强反倒不想走了,站那里又说:“江上月的母亲跟老婆孩子还在公安局招待所住着,厂里是不是该关照一下?”

李木楠顺水推舟说:“要不你给工会安排一下,让他们照你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好吧,你表态了,我这就去办。”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啊。

林子强走后,李木楠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巾,边擦头上的汗边诅咒自己,说是不怕,还是被他搞乱了。现在是你主持工作,而不是他林子强,为啥让人家三言两语就问得乱了方寸?怪来怪去,才明白,搞乱他的不是林子强,而是汪小丽。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木楠还没彻底镇静下来,汪小丽又敲门进来了。

“你……回来了……”他慢慢从椅子上站起,声音打着趔趄。

“回来了。”汪小丽倒是显得平静。那场死去的爱情,不管给汪小丽留下怎样的伤痛,表面上,她却从未有过受伤的样子。生活给不同的人不同的感受,不同的风雨留在不同心上的印迹是不同的。汪小丽一开始是痛苦的,死的心都有。后来明白自己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几年替身,忽然就通达了。她失去的不是爱,赎回的却是自己。

“回来就好。”李木楠明显有几分尴尬,搜肠刮肚在找词,末了却说,“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休息了。”汪小丽平静得出奇,好像跟李木楠从未有过什么关系,“我来请示工作。”

“这样啊。”李木楠结巴半天,说,“没人说要变你的工作,如果不休息,就继续到企改办上班吧,很多事还等着你处理呢。”

“谢谢李总,我先告辞了。”

李木楠大脑一片空白。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给他上了两堂课啊。

林子强上班后,并没像李木楠担忧的那样制造什么麻烦,相反,他事事站在李木楠一边,主动维护李木楠的权威。李木楠几乎要感动,偶尔也会问自己,是不是受陈天彪影响太重,误解了林子强?

贷款的事迟迟没有着落,买断金仍然无法支付,改革逼迫停顿。班子会上,林子强建议,应该抓紧落实几个分厂的出售,拿这笔钱支付买断金。李木楠将这项工作分工到林子强头上,叮嘱道:“出售的目的是妥善安置职工,一定要做到现款出售,不能再来个十年八年分期付款。”

河化几个分厂的地理位置都很优越,出售公告登报后,前来咨询的人倒是不少,但一听必须是现款支付,而且一次付清,问津者全都叹息而回。李木楠这边急等用钱,不停地催促林子强加把劲。林子强一边诉苦一边解释说:“河阳这些年出售企业从没一次性付过款,有些甚至签了五十年付清的合同,行情都让小企业弄坏了,这步棋看来走不通。”李木楠说:“再弄不来钱分厂的工人要造反了,你说咋整?”林子强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不知能不能干?”李木楠情急地问:“啥办法,快说。”林子强说:“我认识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现在正好有一笔钱闲着,我们可以借来救急。”李木楠埋怨道:“有这事咋不早吭声,我都让钱逼疯了。”李木楠真是让钱逼疯了,每天追屁股后面要钱的各路人马有好几拨,再搞不来钱,他连厂子里都不敢来了。

林子强顿了顿,缓缓说:“他们放的是高利贷……”

李木楠心里腾一声,半天,忍不住问:“利息多少?”

“百分之十,而且是提前扣除。”

“太高了吧,不能……往低谈?”这时候,李木楠已经在冒险。一个声音阻挡着他,马上打住,不能就这话题往下说。另一个声音蛊惑他,能不能成功,兴许就在这一搏。

林子强观察他好久,道:“这是最低线,我谈了几次,才谈到这个数上。不过,一次能借到一千万……”

李木楠动心了,一千万啊,足能救急。不过他还是佯装做不了主地问:“你的意见呢?”

林子强笑笑:“这事还是你做主。”

李木楠随后就召开总经理办公会,参加会议的除高层领导外,还扩大了财务部牛部长,企改办汪小丽等几个中层。会上大家都在看李木楠脸色,听他的口风。这事最后表态定了下来。李木楠对做记录的办公室主任说,把记录做好。

财务部牛部长问:“借一千万到账只有九百万,账怎么记?”李木楠说,“还用我教你吗?你是老财务了,技术处理应该懂吧?”

办公室主任抬头问:“这话记不记了?”

李木楠恼怒至极,问办公室主任:“水平太高了吧你?”

签合同时,对方提出到期不能还本,以河化集团氰铵公司的产权做抵押。林子强吃不准,跑来请示。李木楠说:“抵押就抵押,我不信到时候还不了款。”

汪小丽很担心,将这事说给了陈天彪。陈天彪听得一愣一愣,等汪小丽说完,叹道:“他胆子真大啊……”遂感慨万千地闭上眼。招弟训斥小丽:“以后厂里那些破事少往这里带,还想不想让他好了?”

汪小丽吓得噤了声。本来她还有其他话要跟陈天彪说呢,一看姑姑那恶相,不敢言声了。

李木楠已经有些日子没来医院探望陈天彪了,陈天彪的信息越来闭塞,到现在,有关河化的一切,近乎听不到。病床上的他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一住院,那些前呼后拥的下属像是躲瘟神似的躲他。急的是李木楠再这么折腾下去,河化怕是真保不住了。出让和变卖河化子公司,这是步死棋啊。现在需要的是硬挺,只要咬牙渡过这难关,河化一定有救。一旦变卖公司,形象立马就垮。如同一座大坝,一处决口等于毁了大堤。李木楠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口碑是企业的无价之宝。李木楠要毁的,正是这来之不易的口碑啊!口碑一倒,人心必散。人心一散,你拿什么让企业起死回生?

李木楠啊李木楠,原以为你聪明、能干、有魄力、有胆略,哪想到你会这样!你真是聪明反比聪明误,别以为你读的书多,理论一套接一套,办企业有时候需要的是最简单、最朴素的理啊!

陈天彪怅叹一声,对这个最信任、最欣赏的副手已是无能为力。他医院都不肯来,眼里哪还有他这个董事长?

招弟见他又犯老毛病,气急败坏说:“不占茅坑不拉屎。你少操点闲心,爱卖卖去,爱借借去,厂子是大家的,身子可是你自个的。不是我说你,看你一辈子用的人,哪个有良心?你风光时恨不得管你叫爹,你一病,抢权的,夺利的,哪个不是你信得过的人?从三成到李木楠,你瞅准谁了……”

是啊,我瞅准谁了?

招弟不提还罢,一提,陈天彪又让滚滚往事淹没了。

第14章

43


三成变了。

最先跟陈天彪说这话的是三成的亲爹队长二舅。是在庄稼收了场打碾了麦子、苞谷全入了仓,庄稼人终于可以歇缓上一口气的一个后晌,队长二舅佝偻着身子拄根拐杖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来到厂里。

他跑来见陈天彪,不再是堂而皇之坐到椅子上,一点也没了当年理直气壮的样子。进门后巴望半天,“哧溜”蹲到了门边,圪蹴着身子颤抖着嘴唇跟陈天彪说:“三成变了。”

接下来是薛兰兰。

她挑陈天彪回家的日子走进大姑养满猪的院落,身后还跟着两个碎娃。如同惊讶队长二舅一样,陈天彪惊讶薛兰兰的变化。娃娃相的脸上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不但不见光泽反而让密密麻麻的雀斑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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