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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水之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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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走廊里傻呆呆地巴望。她还没吃饭,早起到现在,只填了一块面包。今天叶开又做了一次全面检查,上上下下跑了五个来回,CT、B超、心电图、验血、验尿,能做的几乎全做了,结果还没出来。医生肃穆的表情里,大丫隐隐预感到不祥。

她很害怕,男人一直好好的,不抽烟不嗜酒,没任何不良嗜好,怎么就突然流起鼻血了呢?那么大一摊。现在血虽是止了,可男人明显垮了,双目深陷,面色苍白,人软得像根面条儿。

老公公还没来,打了几次电话,一直说忙,监狱有个犯人跑了。犯人跑了是多大个事,比你儿子的命还重要?大丫真是要气死了,关键时刻指望不上,算哪门子爹?大丫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平日不曾有的苦衷一股脑儿全来了,父亲黄风倒是来过,可多一分钟也不愿留,说是让二丫来替换她,二丫这死女子,能指望上?

楼道里乱哄哄的。吵,烦,大丫快要烦死了。

又等了半小时,二丫还没来,大丫饿得坚持不住了。

病房里陪护的黑脸男人又在满楼道跑,一会儿叫这,一会儿吼那。他的女人也是同样的病,到现在血还没止住,这阵儿突然昏迷了过去。黑脸男人像个包工头,咋呼得非常凶,可医生护士都不理他。后来大丫搞清楚了,男人不是包工头,是乡里一个村的村长。听说,这种怪病已经蔓延到了乡镇,有村子已经死了人。大丫心里咯噔一声,天呀,这可咋好?

“姐——”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丫儿的声音。大丫扭头一望,果真是丫儿。

“丫儿,好丫儿,只有你疼姐啊。”大丫一把揽住丫儿,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一双手乱抖着,不知是要拥抱妹妹还是要捶自己快要烂掉的心。反正,她是伤悲着了。

得知大丫还没吃饭,丫儿急了:“姐,你快去吃,空饿着肚子可不行。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吃饭的时候,大丫想起很多事,想起小时候姐妹们打打闹闹的诸多场景。尤其跟二丫,可是没少红过脸,撕破衣服抓烂脸是常有的事。有次更猛,就因二丫偷了她胸罩,两人恶语相向,她诅咒二丫长一对瘪奶子,没人摸。二丫诅咒她的奶长篮球那么大,天热了,嘭一下爆掉。吵着吵着,动手了,两人别处都不抓,偏抓对方胸,结果那次二丫比她狠,她两个奶子上清晰地留下了十道指甲印。

大丫的胸脯狠狠疼了一下,嘴里忍不住就骂,死二丫,将来有你好受的!

13


二丫彻夜未归。

她的心情坏透了。

昨夜跟三儿看了一场电影,一部美国片,很抒情,演员演得也够大胆。电影院里人很少,三儿乘势搂紧她,从T恤中伸进手,慢慢窜向她的胸。二丫想阻止,银幕上火辣辣的欢爱场面却让她变得有点犹豫,她被美国人感动了,身体本能地有了反应。三儿见状越发胆大,一只手在她身上恣意地游走,最后竟伸向她下面。

“到我屋里去吧……”出了影院,三儿带着央求的口吻求二丫。

二丫有种意犹未尽的迷醉感,凉风一吹,脑子稍稍有点清醒,身体的起伏也中止下来,但一想回去又要受父亲的白眼,心一横便答应了三儿。

昨晚他们做了爱。一进门三儿便疯了般抱住她,三儿有些日子没碰二丫了,影院里的刺激已使他欲火难耐。他一口一个姐,叫得二丫平静下去的心情又沸腾起来。

三儿的屋子又脏又乱,床上堆满了脏衣服,臭皮鞋、烂袜子、啤酒瓶扔的满地都是,一股子霉味熏的二丫想吐。二丫忍住了,她的身体被三儿抛起来,扔到了床上。三儿利索地扒了衣服,扑了上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丫的心情说不出的凄凉。这种凄凉感昨晚就有了,半夜醒来,三儿裸着身子横陈在床上,他的睡相实在难看,难看得二丫都不敢目睹。嘴角残留着一汪涎水,鼻子歪着,鼻孔里堵塞满液体,打出的鼾地瓜一样在床上乱滚,搅得二丫心气难平。怔怔地瞅了会三儿挥发着酸臭味的身子,二丫突然就哭了起来。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她一遍遍问自己,简直要把自己的心给问翻了。

二丫几乎是从三儿那逃出来的,天还没亮透,她便逃在了路上。她怕三儿一醒又要缠她,她发誓再也不理三儿了,她还没沦落到让三儿这样的人欺负。昨晚她感觉就是让三儿欺负了,她甚至想到强奸这个词,要不她怎么能睡在这样一个丑陋无比一无是处的男人怀里?

她想家,想自己的男人。家这个字眼这一刻有了太简单太实在的含义,那就是能供她干干净净洗个澡,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是抬头四顾,哪儿才是她的家?

没走几步,二丫眼里竟是湿泪横涌。风从耳边刮过,撩起她的头发,她感到自己被抛在茫茫荒野,成了一只丧家狗。

苏朋被关进了监狱,听说至少得判五年,出来还得给酒厂还欠账。父亲一提苏朋,便“呔”“呔”地诅咒,恨不得连她也送进监狱。一些从未考虑过的实际问题忽然就摆在眼前,让她不知作何选择。她开始后悔,真不该由着性子跟了苏朋。

走着走着,雷啸的影子猛地跳出来,吓她一跳。她止住步子,静了会神。我怎么能想他呢,我怎么能在这时候想他呢?刚把雷啸的影子赶走,儿子刚刚又跳出来,顽皮地冲她眨眼,怎么也赶不走。她绝望地蹲下,捂住脸便哭开了。

跟雷啸离婚后,雷啸的父母把刚刚接到了老家河南,她连一眼都没再看见过。刚刚今年八岁了,该上小学三年级,他长了多高,现在是像雷啸还是像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疼起来,被什么东西尖锐地捅了一下,又像是被风撕扯着,噬咬着,冰凉的泪水没头没脑泻下来,浸湿她的脸颊,浸淫她的心……

她觉得父亲说得对,她是要遭报应的。

黄风等了一宿,天大亮二丫还没回来,黄风坐不住了。

不要脸的东西!黄风恨恨地起身,他决计不等了,啥男人都要,真是不知廉耻!

出得门来,黄风抬头望天,天灰灰的,不见晴,也不见阴。风一吼儿一吼儿,刮得满鼻子都是糜烂味。黄风亟亟地摆动脚步,像是一刻也不愿待在这。

可他能到哪去呢?

这个时候去广场喝茶,显然是要遭人耻笑的,黄风还不想让人嚼牙。在河阳城生活了一辈子,黄风还真找不到啥去处。以前有文老先生,哪怕他昏睡在床上,也能让黄风安静下来。文老先生这一死,算是把黄风的去处给死没了。

去医院?“呔”!黄风很快消灭了这念头。那烂鸟就是死了,也不值得他再看一次。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在原地打起圈儿,像一头烦怒的狮子,停不下来。

他是多么的烦这些鸟呀,哪一个都不听话,哪一个都是自作聪明,结果呢,作茧自缚,被他一个个言中。

他再次想起二丫,想起那个三儿。“呔!”三儿是什么东西,也配!如果没记错,三儿就是那个担担匠的后人,下里巴人。河阳城有条巷子,怀水巷,最初叫坏水巷的,不好听,又改叫红星巷,黄风脑子里还是顽固地把它叫坏水巷。

怀水巷大都是些外来户,逃难的、躲债的、乡下懒惰得不想种地的,还有祖祖辈辈做点小买卖的,大约看河阳城能养人,来了就不想走,设法在这儿活下来,慢慢成了气候。担担匠最初是卖老鼠药的,也卖过一阵针头线脑,哪个也没卖长,倒是把怀水巷最有名的风尘女子给拐到了手,后来成了家,在河阳城落户生子,才有了三儿这一脉。

可那是怎样的人家呀,一提黄风便恶心。据说有了孩子之后,风尘女子还招怀水巷的男人,就挤在那狗窝一样的窝棚里。那个时候的怀水巷真像这个城市的下水道,什么脏事儿也有。河阳城中心四进院里的黄风一家少不了要对这些脏事儿嗤之以鼻,当然,那时黄风还小,他是不懂啥叫个脏的,父亲决然不叫他迈进怀水巷一步,黄风对怀水巷的鄙视因此而来。那会脏了你的眼,黄风牢牢记住了父亲这句话。

一晃眼,当年的怀水巷庞大起来,黄风真是惊叹它的生命力,据说那里面的人家都是三五成群地生小孩,生下一大堆便往河阳城赶,他们用生孩子的方式报复着黄风他们,也掠夺着他们,没想还很成功。谁让黄风他们一代不如一代呢。

黄风有股子伤感,有股子憋气。一想自己的女儿跟怀水巷的男人睡觉,他就想一头撞死。

“呔!”他冲天空恶了一声。

太阳有气无力地升起来,照得大地越发迷茫。黄风在贫民窟附近转了一大圈,一抬头竟然又停在自家院落前。他恨死自己了,转来转去,还是丢不下这破鸟。

他一抬头,就清晰地看见了破鸟二丫。

二丫就像一个被人蹂躏了一夜的妓女,头发蓬散,面如枯藁。

第5章

14


陈天彪一个紧急电话,让李木楠火速赶往省城。

河化上市的事有了转机,邻市的金化集团临时决定退出,把名额空了出来,省经贸委新来的孙副主任对河化很感兴趣,在他的全力运作下,已经被北京有关方面退回的河化硬是重新挤了进去。

李木楠赶到省城,河化的预审已通过,所有材料正在做最后修改,孙副主任亲自把关。

“汪小丽咋没来?”陈天彪问。

“她……她说她不愿来。”

“都啥时候了,开什么玩笑!”陈天彪有些生气,电话里他再三强调,一定要让财务部的汪小丽一同来,没汪小丽,账上的事谁也没法处理,而处理账务是当务之急。

“马上打电话,叫她现在动身。”

李木楠犹豫着,像是有难言之隐,陈天彪叹气道:“你呀,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两码事,怎么老往一起搅?”说着掏出电话,打给了汪小丽。汪小丽却说,李木楠压根就没跟她说。陈天彪气得合上手机,愤愤地盯住李木楠。

李木楠躲开陈天彪目光,心事重重地垂下了头。

他真没跟汪小丽说,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怕。具体怕什么,李木楠说不清,但就是怕,尤其现在。不但没通知汪小丽,就连他自己,接到电话后也不想动身。

李木楠想逃。这是一个秘密,半年前他就开始密谋。大风前几乎就成了,可一场大风,又把他刮动摇了。他很痛苦。这段日子甚至不敢面对陈天彪,更不敢面对河化集团的上上下下。昨晚他想了一夜,事实上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在犹豫,在斗争。斗争的结果,还是一狠心回绝了对方。

他不能做对不住陈天彪的事啊,真的不能!

陈天彪没再多说什么,要求李木楠马上开展工作。时间不等人,尤其这节骨眼上。

经过几天紧张运作,河化的材料基本达到要求,陈天彪决定让李木楠也去北京,跟长住北京的林子强共同负责,做最后一次冲刺。这个时候,陈天彪也只有豁出来一搏了。

汪小丽作为财务主管,也一同前往北京。临出发前,陈天彪特意将汪小丽单独叫到房间,做了一番嘱咐。

本来陈天彪对河化上市是持反对意见的,他的态度一向很明朗,无奈上上下下合着力促成了今天这种局面,他又能奈何!兴许孙副主任说得对,河化能否走出困境,这次冲刺很关键。考虑到河化面临的一系列危机,陈天彪也开始对此有所盼望,要是真能靠上市度过危机,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内心深处,他仍然不敢乐观,再三叮嘱李木楠,去了之后一定要跟林子强讲清楚,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搏了。林子强一直在北京,关于上市的前期工作都是他在跑,可这人毛病不少,基于种种担心,陈天彪才决定让李木楠去。

关于河化上市,说来话长。两年前河化遇到组建后的第一次危机,一向热销的产品突然有了积压,价格也一落千丈。短短几个月时间,河化惊人地出现了亏损。

偏在这时候,市上提出了河化上市的构想,市长夏鸿远多次找陈天彪,要他解放思想,开拓思路,只有进入资本市场,企业才能迅速做大做强,做成全国乃至世界一流的企业。

夏鸿远激情高涨,信心十足,好像河化上市是唾手可得的事。

夏鸿远是从省直机关派来的,那个时候,夏鸿远到河阳并不久,确切点说才五个多月。五个多月里他提出了不少颇具创意的构想,可惜一件也没落实,他心里有些暗暗发急。有次去省城开会,他意外得知别的地市都在极力争取企业上市,有些地市甚至成立专门机构,研究和运作这件事。夏鸿远是个政治嗅觉极为敏感的人,他马上判断出企业上市不只是企业的事,它关乎政府的能力,政府在市场经济面前的敏感度和应变力,当然,更深层次的,夏鸿远不想说,许多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从政靠的是悟性,靠的是那一点点先于别人的灵性。有些话你比别人早提出来几分钟,它就是属于你的,有些事你慢上半拍,尽管做得很成功,可是充其量也是步人后尘,没啥实际意义。

主张和意识越来越被叫响,一个官员如果没有自己的主张,没有超前的意识,你就只有冷板凳坐。主张和意识如何才能表现出来,那就是抢先,谁率先谁就成了焦点。

夏鸿远渴望成为焦点。

好在别的市都还在暗中活动,就上市而言,大家还在一个起跑线上。

夏鸿远立即召开听证会,向方方面面公开了自己的态度。

上市的概念一提出,立刻赢得河阳大部分官员的响应,连续五次听证会,得到的都是众口一词的支持。不多时间,夏鸿远神不知鬼不觉从省上弄来了名额。

被动的只有陈天彪。平心而论,陈天彪对上市一无所知,对资本市场更是听天书般陌生。陈天彪是个没文化的人,河化能走到今天,完全是他意想不到的事,就目前河化的发展,已大大超过了他的驾驭能力,他都有些后悔把河化做大做强了,原来大和强听起来很美,做起来却太费事。陈天彪要的不是这样的企业,河阳有句土话,叫马的能耐马知道,驴的劲儿驴晓得。一匹马能拉多大的车,是有定数的,你要无节制地往它身上加重,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马挣死,一个是把车撂下。

可现在是马和车都由不了自己,鞭子别人拿着,硬要你拉有啥办法?

陈天彪想撂蹄子,可鞭子紧跟着就抽来了。

河化的危机已经暴露,企业过速扩张,多行业并举埋下的隐患,如同肿瘤,开始发作。而潜伏在河化这个河阳巨人身上的肿瘤,决不只一块,说危险些,它貌似庞大的外表下,隐藏着千疮百孔。如果你清楚河化是怎么发展来的,那你就不该对它抱太大幻想。谁让他当年头脑发热,捡便宜似的一气收容下大大小小十二个半死不活的厂子!

难怪老城里人黄风要站在广场骂,破烂儿就是破烂儿,啥时候都忘不了捡破烂!

都说老城里人黄风长着乌鸦嘴,他说谁谁倒霉。陈天彪不幸又一次被他言中。

陈天彪一次次把河化的实际情况讲给夏鸿远,夏鸿远根本听不进去,作为一个有着远大抱负和狂热激情的市长,他怎能容忍一个全省叫得响的企业无节制地给他哭穷呢?

河化是啥,它是河阳地方经济的重要支柱,是全省工业企业的骨干,是全省的十强。你陈天彪是啥,是“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是全国劳动模范,是全省排得上号的大企业家!你给我哭穷,不是成心拆我台吗?

大凡当领导的,不怕自己干不出政绩,就怕下面拆他的台。夏鸿远在台上激情呐喊,陈天彪却在台下畏缩不前,河阳就有热闹看了。

果然,河阳四大名人邸玉兰在街上唱开了:东家长西家短我来说说陈破烂

陈破烂,是模范

一气把破烂全收完

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掰着指头把账算

一年纳税几千万

养活工人过了万

没有钱儿搞生产

还要上市装门面

人们嘿嘿笑着,觉得邸玉兰胡唱。邸玉兰一甩袖子,刷地进入了正题:来个新官耍精明屁股还没坐太稳

又吹上市又扩城

天天开会描前景

纸上谈兵不脸红

我就看你多日能

能在天上戳个洞

老城里人黄风远远地站在广场里,目光冷如刀子,这一次他破天荒没骂邸玉兰。可是不巧得很,邸玉兰骂街的话传到了夏鸿远耳朵里,夏鸿远暴跳如雷,来河阳才几天,就让傻婆娘编排着骂了,他这个市长还怎么当!

夏鸿远迅速召见陈天彪,他只要陈天彪一句话,到底上不上?

面对比自己年轻十多岁,有着硕士学历和让河阳人纷纷猜测的神秘背景的代市长,陈天彪脸上摆出可怜兮兮的无奈,疲惫憔悴的神色让年轻的代市长禁不住疑惑,这么大一家国有企业,怎么交给这么一个萎靡不振,不具有开拓创新精神的人来管理?他甚至已在脑子里动一个可怕的念头。

“夏市长,河化情况复杂,您能不能先……调查研究一番再让我表态?”陈天彪抑制住内心的波澜,语气婉转地说。

“你说我没有调查研究?”夏鸿远眉头一紧,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在陈天彪脸上,近乎动怒地说,“那我说一串数字,河化集团组建于一九九二年五月,现有资产9。68个亿,年产值过亿元,自一九九四年起,连续五年居全市工业企业规模效益之冠。”

“这……这只是过去,河化目前确实遇到一些困难。”陈天彪吞吞吐吐。

“哪家企业没困难?正因为有困难,才要争取上市。你知道上市意味着什么吗?是二次腾飞!大量的资金募集到位,河化产业结构调整的步子就会加快,开拓市场的能力将大大增强。现在是资本运营时代,不进入资本市场,企业只有死路一条,你明白吗?”

陈天彪呆若木鸡,一提资本市场,他越发没了信心。尽管他相信市长说的是真,可让自己驾着这么一辆大车,贸然踩进压根不熟悉的雷区,他还是心惊胆战。他已经迈错一步了,再错下去,河化就要毁在他手里。

“市长,河化现在不是求进的时候,它需要喘口气,需要调整,你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行不?”陈天彪近乎是在哀求。

“多长时间?一个月、一年,或者五年?我们能等起吗?你知不知道争取一个名额有多难,你不上,人家还抢着上呢。”

夏鸿远的口气不只是批评了,他的脸上已经浮出一层对眼前这个冥顽不化的农民企业家的蔑视,说完这句,他不打算再跟陈天彪争论下去,他迅速做着另一种考虑,一种有可能彻底改变河化命运的考虑。在他看来,谁阻挠河化上市,就是阻挠河阳前进的脚步,不换思想就换人,这一点夏鸿远说得到做得到。

半个月后,因为陈天彪一而再再而三地报忧不报喜,河阳市做出调整河化集团董事会的决定。市国资局以国有资产所有者的身份,增派年富力强,专业知识丰富的林子强出任股东代表。股东会开了一天,先是林子强和河化集团企划部长李木楠新当选为董事,董事会上,陈天彪又一次当选为董事长,〖TXT小说下载:。。〗林子强当选为副董事长。

一股莫大的压力朝他压来,陈天彪预感到形势不妙,但又没有更好的措施可采取。尽管他最后以两票的微弱优势超出林子强,保住了董事长的位子,但在随后召开的董事会上,林子强完全以国有资产代言人的身份,以强硬的态度力主河化上市。在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态下,陈天彪选择了妥协。

妥协是一门艺术,但妥协更出于无奈。

这些年,在事关河化往哪走,走多远的重大决策上,他已不止一次选择妥协。

河化上市的步子终于迈开,林子强作为此项事宜的全权负责人,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河化上市的希望延伸到了首都北京。

然后就麻烦迭出。一次次地退审,一次次地补充,没完没了的钱流水一样滚向北京。

陈天彪真是不敢想。一想,他就感觉自己是罪人。

好在现在希望又有了。

悬念随之产生,希望最终能成真吗?

陈天彪拿起电话,他要跟儿子望成了解一些事情。电话响半天,终于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一声“喂”。

陈天彪猛地摁了电话,想不到又是她接电话!

接电话的是麻大姑。陈天彪跟麻大姑离婚后,麻大姑先是在乡下生活了一段日子,后来儿子望成再三要接她去北京,她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受不了乡下那份寂寞和孤苦,去了。

说来残酷得很,陈天彪竟然没跟大姑通过一次电话,只要是大姑接线,他立马惶惶地挂了。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陈天彪像是把这恩全给忘了。

这日刚回到家,二车间的王大虎敲开了门,一进门就扑通给他跪下,陈天彪一把扶起他:“怎么了老王,有话慢慢说。”

王大虎泣不成声,半天才说:“我老婆没了。”

王大虎的老婆叫苏连梅,才四十三岁,以前是河阳饮料厂的工人,饮料厂倒闭后,在家门口摆了个小摊,不多时日因为那一片拆迁,小摊摆不成了,六神无主地困在家里。王大虎上有老,下有小,父亲王中河曾是河阳城最早的“红色”成员,后来跟西路军一路打到了新疆,打仗时受了伤,一只眼没了。他先是被安排到河阳区委,因为没文化,自己要求不干了,主动到了街道工厂,干起了苦活儿。如今那工厂早就不存在了,王中河四处上访,要求解决他的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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