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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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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草,幕天席地,遗世独立,鸟兽相亲,没有荣辱得失,没有人我差别,甚至没有人与物的差别,一切均与自然相融。

“残霞未散,淡雾沈绵。是晋时人,唐时洞,汉时仙”,又是一天开始了,晨霞未收,群峰淡雾绵延不尽,千姿百态,山中风光,洞中岁月,自有一种绵绵不尽、长久不变的实在感,显示出大自然永恒的风貌。结尾三句写罗浮山的悠悠岁月,显示出山中人“不知魏晋,无论汉唐”的优越感,山中人在寂寞之中感受着精神上的超脱和欣慰。

总之,这首词将山中风光的悠长,洞中岁月的洒脱,自然的美好和永恒,以及摆脱人世负担后的轻松,一一展示出来,富有野趣。

●水龙吟·采药径

 葛长庚

云屏漫销空山,寒猿啼断松枝翠。

芝英安在,术苗已老,徒劳屐齿。

应记洞中,凤箫锦瑟,镇常歌吹。

怅苍苔路杳,石门信断,无人问、溪头事。

回首暝烟无际,但纷纷、落花如泪。

多情易老,青鸾何处,书成难寄。

欲问双娥,翠蝉金凤,向谁娇媚。

想分香旧恨,刘郎去后,一溪流水。

 葛长庚词作鉴赏

这首词虚实结合,将现实、幻想和回忆融为一体,构造出一片神奇的世界。葛长庚所处的时代有太多的动乱和灾难,诗人和道士的想象力都带上了悲凉的色彩。在报国之志实现不了的时候,只有望北长叹,以幻想的翅膀,迷醉自己。

葛长庚,又名白玉蟾,在游历名山,隐居学道中,渡过了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云屏漫锁空山,寒猿啼断松枝翠。芝英安在,术苗已老,徒劳屐齿”。屏峰矗立,空山云绕,寒猿悲啼,松枝青翠,但青山不老,人颜已改,年岁徒增,灵芝花已找不到了,赤术苗也已老而不能摘了。翻山越岭,无所收获,所以说“徒劳屐齿”。“空山”、“寒猿”,一派凄清色彩。此词将前世的梦幻,设想得非常细致,逼真。

作者在词中常常描写“记忆”中的前身之事:“手折琪花今似梦,十二楼台何处,犹记得、当时伴侣”(《虞美人》“极目神霄路”)。“遥想十二楼前,琪花开已篇,鸾歌鹤舞”(《酹江月》“当初误触”)。白日做梦,无非是强烈欲望的曲折反映,而梦醒以后一无所有,就会产生更沉重的失落感:“怅苍苔路杳,石门信断,无人问,溪头事。”再没有仙女候于溪头,引入仙山。桃源一别,旧径苔封,仙境难寻。“我何缘、清都绛阙,遽成千古。白鹤青乌消息断,梦想鸾歌凤舞”。(《虞美人》“极目神霄路”)。虽然,词人一直自信“吾家旧在瑶京”,坚信自己是宿植仙胎,谪下尘世,但他终不能理解,为何一离清都,回玉京,成仙之路终是遥遥无期。写到这里,失望已超过希望。

“回首暝烟无际,但纷纷,落花如泪。”这几句既是现实中的暮春景色,又暗寓怀抱;由此而引出下面“多情易老,青鸾何处,书成难寄”的感叹。青鸾本是仙家信使,不见青鸾,也就是不得成仙的消息。

类似的喟叹在他的词里一再出现。“长念青春易老,尚区区、枯蓬断梗”(《水龙吟》“层峦叠巘浮空”)。“青鸟无凭,丹霄有约,独倚东风无限情”(《沁园春》“嫩雨如尘”)。“叹未有紫云梯;绛阙消息子,也无一二,枉垂涕”(《菊花花》“十二楼台”)。不见青鸾,音讯难通,只有沉思暗想:“欲问双娥,翠蝉金凤,向谁娇媚。”这几句表明的是求仙心愿。仙家美景本只是放大了的人间乐事。在道教徒的心目中,神仙世界无非是:“于中青鸾唱美,丹鹤舞奇。有粉娥琼女,齐捧芳卮,天真皇人陈玳席。”(《菊花新》“渺渺烟霄风露冷”)长寿加美女就意味着成仙,因此,刘晨、阮肇入天台得艳遇获长生也就成了道家美谈,这首词也一直隐隐串用此典,在此更为显明。“双娥”以刘、阮所遇二仙女比喻自己追求的目标,因自己成仙无路,难归洞府,所以不知“双娥”又“向谁娇媚”,不知何人逍遥于洞府仙境。想分香旧恨,刘郎去后,一溪流水。“”分香“用曹操临死分香与诸夫人这一典故,以写幽明殊途,仙凡阻隔。而自刘、阮离开仙境后,云遮雾绕,难觅归路,唯有一溪流水,依然带出桃花片片。结尾景物虚实结合,显得十分空灵。

这是一首迷离情感的渲泻之作,别有滋味。

刘克庄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刘克庄(1187…1269)初名灼,字潜夫,号后村,莆田(今属福建)人。嘉定二年(1209)以郊恩补将仕郎,次年调靖安主簿。先后为江淮制置使李珏、广西经略安抚使胡槻辟置幕府。宝庆元年(1225)知建阳县。以言官笺克庄《落梅诗》,激怒史弥远,卷入江湖诗案,经郑清之力辩得释。端平初,真德秀帅闽,辟为帅司参议官。次年,迁枢密院编修官兼权侍右郎官。嘉熙间,历知袁州、广东提举,升转运使兼提举市舶使。淳祐六年(1246),入对,首论右相史嵩之奸,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兼实录院检讨官。迁御史兼崇政殿说书,暂兼中书舍人。因拒为史嵩之除观文殿大学士致仕草制,被劾罢。十一年春,入朝为起居舍人兼侍讲,仅半年又被罢。景定元年(1260),再入朝,历除秘书监,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权工部尚书兼侍读,出知建宁府。五年,以焕章阁学士致仕。咸淳五年卒,年八十三。谥文定。林希逸为撰行状,洪天锡为撰墓志铭。克庄一生四立朝,敷奏剀切,有直声。诗学晚唐,为江湖派大家,有《后村先生大全集》二百卷,内长短句五卷,别出单行者有汲古阁本《后村别调》一卷,《彊村丛书》本《后村长短句》五卷。杨慎《词品》卷五:“《后村别调》一卷,大抵直致近俗,效稼轩而不及也。”陈廷焯《云韶集评》:“潜夫感激豪宕,其词与安国相伯仲,去稼轩虽远,正不必让刘(过)、蒋(捷)。世人多好推刘、蒋,直以为稼轩后劲,何也?”刘熙载《艺概》卷四:“刘后村词,旨正有语有致。其《虞美人。席上闻歌有感》云:”粗识国风关睢乱,羞学流莺百啭。总不涉闺情春怨。‘又云:“我有平生离鸾操,颇哀而不愠微而婉。’意殆寓其词品耶。”冯煦《蒿庵论词》:“后村词与放翁、稼轩,犹鼎三足。其生于南渡,拳拳君国,似放翁。志在有为,不欲以词人自域,似稼轩。”

●风入松

 刘克庄

归鞍尚欲小徘徊。

逆境难排。

人言酒是消忧物,奈病余孤负金罍。

萧瑟扌寿衣时候,凄凉鼓缶情怀。

远林摇落晚风哀,野店犹开。

多情惟是灯前影,伴此翁同去同来。

逆旅主人相问,今回老似前回。

 刘克庄词作鉴赏

刘克庄擅写豪放词,笔力直追苏辛。但他的词也有的写得深情绵缈,曲折动人,比如这首《风入松》。

这是一首悼亡词。悼念亡妻林氏夫人。夫人名叫节,朝请大夫、直秘阁林瑑之女。为人坚贞俭慧,夫妻间情笃意深。他们共同生活十九年,朝夕相伴。夫人殁于戊子,即宋理宗绍定元年(1228)之七月六日。此词大概作于次年自建阳县令任上罢职归莆田,道经福清之际。较之同调“橐泉梦断夜初长”一首,似更为深挚,更为空灵,更能摇荡人心。

一般的唐宋词,通常是上片写景,下片抒情。此词则不然,它一开头即写词人骑马归来、甜言徬徨歧路的痛苦。曰“归鞍”,曰“徘徊”,曰“逆境难排”,初非出于悼亡,其中暗含政治上失意的悲愤。如单纯出于悼亡,词人会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回故里,到夫人坟上一洒伤心之泪。“逆境难排”一句正说明他因削职归来,仕途上陷于逆境,使他困扰,使他徬徨,这一无形的绳索缚住他的身心,使他难以挣脱。清人论词有“从有寄托入,无寄托出”之说,乃是从词史上总结出来的一条宝贵经验。这里词人把对亡妻的悼念之情与政治上的失落感糅合在一起,自然浑成,不着痕迹,可谓深得“寄托”说的真谛。

“人言”二句,用事而能浑化。曹操《短歌行》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是消愁之物,然而有病之身不宜酒,纵忧愁深重,也难借酒消愁。有病,一可悲也;病而有忧,二可悲也;有忧而不能饮酒,三可悲也。语曲而婉,情深且挚。“孤负金罍”,金罍,酒器也。着以“孤负”二字,便显得感慨沉郁,而又婉曲深挚,这也是接近婉约风格的一个特点。

如果说以上纯系抒情,那么至歇拍二句,则将情与景融而为一,逐渐点出悼亡的主题,并为下片作铺垫。“萧瑟扌寿衣时候”,是运典写景,兼点时令。古乐府有《扌寿衣篇》,皆托诸从军者之妻口吻。杜甫《扌寿衣》诗云:“亦知戍不返,秋至拭清砧。”亦写思妇情怀。如今到了秋天,扌寿衣无人,砧声不闻。唯有萧瑟秋风,吹拂着道中的瘦马。词人怎能不凄然伤怀?

抓住富有特征的细节,勾起对昔日生活的回忆,抒发深沉的掉念。如果仅用抽象的语言,就不会如此真切感人。“凄凉鼓缶情怀”,是蝉联前句,用典抒情。《庄子·至乐》云:“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鼓缶情怀,也就是哀悼妻子的情怀。

秋风萧瑟,词人罢官归去,那位“远近必俱”的夫人却不能跟随他回来,他怎能抑制内心的悲痛呢?从归鞍徘徊写到此处,词旨渐趋显豁。这种手法有如剥茧抽丝,将读者渐渐引入词的意境。

过片紧承上片继续写景。近人王国维云:“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人间词话》)此时的词人满怀丧妻之痛,因此在他看来,周围的景物也似蒙上悲哀的阴影。如果说上片是写他在道中踽踽行进的情景,那么下片则写词人投宿前后的况味。

“野店犹开”四字,似乎带有某种的欣,使词情稍稍扬起,将前词所表现的悲哀稍稍冲淡了一些。但是这种扬正是为了抑。一扬一抑之中,感情愈转愈深。这从后面的描写可以看出:“多情惟是灯前影,伴此翁同去同来。”二句通过孤馆寒灯,表达了对亡妻的思念。从语言上看,也似带有几分欣喜,然而骨子里却是更深沉的悲哀。词人身处孤馆,唯有一盏寒灯作为伴侣,一种孤寂之感,悼念之情,凄然流于言外。不直接写人亡,而以客观景物作为烘托,这也是一种婉曲的手法。

结尾二句直率朴实,如出逆旅主人之口,才真正称得上“真质可喜”。“今回老似前回”,重在一个“老”字。前回投宿,词人已经老了;今回投宿,比前回更老。何以更老?当然是因为妻子故去,过份的悲哀促使他衰老。这一形貌上的变化,都是通过逆旅主人的眼光反映出来的。一句质朴的语言,含有深挚的情感,可谓似直而纡,似质而婉,同整个词的风格仍是十分协调的。

这首词带有较浓的婉约情味,但与婉约派词人相比,却又不够缠绵凄婉。看来这样的风格是与词人的创作思想分不开的。

●满江红

夜雨凉甚,忽动从戎之兴

 刘克庄

金甲琱戈,记当日辕门初立。

磨盾鼻,一挥千纸,龙蛇犹湿。

铁马晓嘶营壁冷,楼船夜渡风涛急。

有谁怜、猿臂故将军,天无级?

平戎策,从军什;零落尽,慵收拾。

把《茶经》《香传》,时时温习。

生怕客谈榆塞事,且教儿诵《花间集》。

叹臣之壮也不如人,今何及!

 刘克庄词作鉴赏

这首词,是南宋后期爱国词人刘克庄的代表作之一,在写作上,颇具特色。上片写过去,正面着笔,风格豪迈雄健;下片写今日,纯用反笔,风格掩抑沉郁。运用强制的对比手法,极富感染力。

“金甲琱戈,记当日辕门初立。”两句是倒装句,按正常语序,应为“记当日金甲琱戈,初立辕门”。作者为的是突出“金甲琱戈”的雄姿。因此,词一开头就鲜明突兀地展现出自己初参军幕时的兴奋神情,以及种种激动人心的场面。辕门初开,铁甲琱戈,词人此时多么精神抖搂,气宇轩昂!“磨盾鼻,一挥千纸,龙蛇犹湿”,在盾牌鼻纽上磨墨,则进一步显示出当时军情的紧急和他的才气纵横,起草军事文书运笔如飞,挥洒之间,千纸立就,而如龙蛇走势的字迹还没有干呢!

“铁马晓嘶营壁冷,楼船夜渡风涛急。”天刚黎明,寒气侵人,披着铁甲的战马已嘶鸣起来,奔赴战场;黑夜里,狂风呼啸,怒涛奔腾,高大战船正在抢渡。这二句生动地描绘出金兵南犯和宋军抗御的惊心动魄场景。“有谁怜,独臂故将军,无功绩?”金兵退后,非但没有功赏反遭诽谤,被迫去职。“独臂故将军”,用汉将李广事。《史记。李将军列传》载汉代李广猿臂善射,即臂长如猿,可以运转自如。他参加过七十多次抗击匈奴的战斗,被匈奴人称为“汉之飞将军”,然而始终不得论功封侯。作者以李广自况,悲愤地质问:有谁对这种不平之事表示同情呢?激愤之气,溢于言表。

下片用一系列反笔倾诉了报国无门、英雄坐老的郁闷情怀。“平戎策”指克敌的策略、计划。“从军什”指描写从军生涯的诗歌作品。现在既然人已被弃,留着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只好任它散失殆尽,而懒得收拾了。国难方殷,自己却无事可做,只得将《茶经》、《天香传》之类的读物,拿来“时时温习”,消磨岁月。词人为什么“生怕客谈榆塞事”呢?因为当时南宋边防形势越来越严重,而统治者仍然醉生梦死,爱国之士请缨无路,谈论及此,徒然空悲切。榆塞,指边防要地。《花间集》是后蜀人赵崇祚编选的一部词集,是剪红刻翠一类的作品。作为爱国词人,他“粗识国风《关睢》乱,羞学流莺百啭。总不涉闺情春怨”(《虞美人。席上闻歌有感》),现在却拿《花间集》词来教下一代。这表明面对理想与现实之间尖锐的矛盾冲突,词人也似乎悲观到了极点。最后两句:“叹臣之壮也不如人,今何及!”借古人之言以说己心,更是满腹牢骚,一腔激愤。

这首词的上下两片对比极为鲜明。上片从“金甲琱戈”到“楼船夜渡风涛急”,回忆昔日军营生活,壮怀激烈,酣畅淋漓。从“有谁怜猿臂故将军”开始,突然一个大转折,写壮士凄凉,苦闷,抑郁。下片纯是牢骚语,以嬉笑写愤激,故作旷达,而不平之气,充溢字里行间。词人写自己抛开“武略”,课读《茶经》,与客不谈边事,教儿但诵《花间》,吟风赏月,似乎甘愿将生命的热力消磨殆尽,其实,从词序即可看出,风风雨雨,皆可触动心事,可见其内心痛苦之情。由此可知,下片所用口吻虽闲淡委婉,其实是更深刻地揭示了那一时代英雄报国无门的一腔悲愤。

这首词意境开阔,风格雄浑,结构严密而变化莫测,脉络分明,错综交织,慷慨而不消沉,悲壮而不衰颓,充满积极的爱国之情,成为传世名词。

●清平乐

 刘克庄

顷在维扬,陈师文参议家舞姬绝妙,赋此宫腰束素,只怕能轻举。

好筑避风台护取,莫遣惊鸿飞去。

一团香玉温柔,笑颦俱有风流。

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

 刘克庄词作鉴赏

作为辛派词人的代表之一,刘克庄的词一向以豪放见长。但词人也并非不会婉约,而是不欲而已。偶为婉约之词,情意款款,自然又是一首佳作。比如这首《清平乐》,置于婉约词中,几不可辨识,以为又是哪一位多情妙手的快意所为。

南宋时期上流社会有蓄家姬的风气。这首词所描写的就是一个以歌舞佐酒的家姬。一开始一束素绢比舞姬的纤腰,抓住了作为舞姬最重要的因素。由此开始,上半阕四句,句句使用夸张。刘勰《文心雕龙·夸饰》说夸张“可以发蕴而飞滞,披瞽而骇聋”。夸张手法在突出事物的特点方面,刻画得更有力。此外,这四句中有三处典故:“宫腰束素”用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腰如束素”,原句是描写一个据宋玉自己说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的。“好筑避风台护取”用赵飞燕的故事,据说赵飞燕体质轻盈,汉成帝恐其飘翥,为制七宝避风台。“惊鸿飞去”用曹植《洛神赋》里写洛神的句子“翩若惊鸿”。这三个成句全是写最美的女子的,用这些典故来写舞姬,自然上半阕的真正含义,就不只是写其的体态轻盈了。

“一团香玉温柔,笑颦俱有风流”两句在继续作形态方面描绘的同时,开始着力烘托舞姬的精神风韵,上下两片之间在这里得到了自然地过渡。同时,这两句对舞女风韵正面、概括的描写,也给结尾两句作了最好的铺垫。“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萧郎,泛指为女子所爱恋的男子。《伊州》,舞曲名)两句,《词旨》推为“警句”,好在哪里?首先,“萧郎”在词中即指作者自己,亦或他人,彼此眉目传情,销魂荡魄之际,舞姬竟然舞错了《伊州》曲,其情其景,焕然生动,如在目前。其次,词的前面部分都是对舞姬的客观描写,到此作者才把自己融入其中。因为作者主观情感的融注,也就更加曼妙迷人了。

刘克庄词多写人民疾苦和对祖国命运的关注,多有慷慨大江东去的气概,很少剪红刻翠之辞。因此,不少评论家以为克庄词缺少含蓄微婉的力量。这阕词写粉黛,叙歌舞,读来虽不乏明快之感,但情绪缠绵,措词轻艳,结尾处尤有无穷余意,当可代表刘克庄词风的另一个侧面。

 ●虞美人·送陈真州子华

 刘克庄

北望神州路,试平章、这场公事,怎生分付?

记得太行山百万,曾入宗爷驾驭。

今把作握蛇骑虎。

君去京东豪杰喜,想投戈下拜真吾父。

谈笑里,定齐鲁。

两淮萧瑟惟狐兔。

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

多少新亭挥泪客,谁梦中原块土?

算事业须由人做。

应笑书生心胆怯,向车中、闭置如新妇。

空目送,塞鸿去。

 刘克庄词作鉴赏

这首送陈子华的词,写法特别。“北望神州路,试平章、这场公事,怎生分付?”突如其来地提出一个因北望中原而产生的问题,起势突兀,引人注目。

“记得太行山百万,曾入宗爷驾驭。今把作握蛇骑虎。”接着才指出问题的具体内容:即是该怎样对待沦陷区的义军。问题从南、北宋之际说起,当时的爱国将领宗泽为抗击金军,招抚了义军首领王善、杨进等人,他敢于招抚被人视为“寇盗”的义军,有能力“驾驭”他们,依靠他们壮大抗金的力量,所以宗泽声威大震,军民都敬重他,喊他为宗爷爷。宗泽在政治上、军事上采取正确的立场和措施,在抗敌方面收到了巨大的效果。

作者写这首词时,宗泽逝世已久,但在北方金人统治地区,仍有义军活动。其中红袄军力量最大,首领杨安儿被杀后,余众归附南宋,可惜朝廷不信任他们,把抗金民众武装看成是手上拿的蛇和跨下骑的虎,甩掉又不是,用又不敢用。作者送行的友人陈子华,他曾主张积极招抚中原地区的义军。他出知真州(治今江苏仪征),在宋理宗宝庆三年(1227)四月,当时李全还未叛降蒙古。宋朝如果能够正确团结、运用义军的力量,抗金是大有可为的。所以作者送陈子华赴江北前线的真州时,要他认真地考虑这个关系国家安危存亡的重大问题。这里前二句歌颂宗泽正确对待义军,声威极大;后一句用《魏书。彭城王勰传》的典故,批判昏聩无能的投降派。两种不同的形象,形成鲜明、强烈的对照,笔力遒壮。“君去京东豪杰喜,想投戈拜真吾父。谈笑里,定齐鲁。”希望陈子华到真州要效法宗泽,使京东路(指今山东一带)的豪杰,欢欣鼓舞,做到谈笑之间,能够收复、安定齐鲁北方失地。既是勉友,更抒发自己延纳俊杰、收复河山的热切愿望,写得酣畅乐观,富于豪情壮志。

下片情感波澜起伏,一会儿奇峰突兀,一会儿陡转直下,沉郁凝重。“两淮萧瑟惟狐兔。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面对当时现实:国土沦丧,人烟稀少,狐兔出入;父老长久盼望,然而看不到祖逖那样的志士。笔调跌宕,感情变为悲愤。“多少新亭挥泪客,谁梦中原块土?”说当时不但丧心麻木、公然卖国的投降派不想念中原,连以名流自命的士大夫们也没有意志去收复失地。笔调和前三句相同,用南宋统治区域的现实去补充前三句,进一步浓化前三句的感情。“算事业须由人做。”指出事在人为,不须颓丧,又转为充满信心的乐观,和上片的思想感情相呼应。单句回斡,陡然而来,戛然而止,这是词中表现豪迈之气的顶点。“应笑书生心胆怯,向车中、闭置如新妇。”用《梁书。曹景宗传》的典故,嘲笑书生气短,言外之意,也是希望陈子华要振作豪气勇于作为,似自嘲而实是勉励陈子华。“空目送,塞鸿去。”

以写送别作结。全词正面写送别,只有这两句话;又不直接写送人,却言写目送塞鸿并去,仍与北国河山联系在一起。既点题,又围绕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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