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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王传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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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玄微笑道:“此卦初爻与上爻均为阴爻,二、三、四、五均为阳爻。如果将这一卦形当作一根木料来看,中间坚实而两端软弱,用作栋梁,必然难以承受屋顶重压,呈现弯曲的形状。用于人事,就好比人的地位很高,却有不胜重任之感。所以,卦辞说,‘大过,栋桡’。

然而,栋梁受压弯曲,高位之人因不胜重负而萌生退志,都并不是坏事。而是应付非常情况所不得不采取的一种非常手段。古代的尧帝,将帝位让给平民舜,就是这样一种因时利宜的举措。乘时而起是英雄,及时引退同样是一种壮举。所以,卦辞又说:‘利有攸往,亨’。”

吴佩孚听罢,默然良久,点头道:“方先生说的意思,老夫明白了。能否请再阐释一下爻辞的意思?”

方玄侃侃言道:“非常时期的及时引退,虽然是一种因时利宜的办法,毕竟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遁世,危险的因素依然存在,不能因为遁世而高枕无忧。就好比祭祀时在供品之下铺上一层清洁的茅草,以示对神灵的恭敬一样,暗然大帅已然遁世,仍需保持慎重,对于新的权贵,务必要保持恭敬的态度,惟其如此,方能不出差池。初六爻辞说的‘藉用白茅,无咎’,便是这个意思。此爻主本年内当局定有邀请大帅南迁参政之举,然而值此非常时期,大帅似宜遁世为善。”

吴佩孚笑道:“不瞒方先生说,蒋介石先生今年已经两次电邀我南迁了。”

“九二爻辞说,‘枯杨生禾弟,老夫得其女妻’,表示明年将有一批朋友集结在大帅麾下,非常时期,当有非常的组织形式,才会无往而不利。”方玄顺着爻辞,继续侃侃而谈。事实上,他已经了解到,吴佩孚正利用手下原有“八大处”属员,纠集一批失意政客,准备倡办一个“救世新教会”。

听了第二年的“前途”,吴佩孚自己暗暗点头。

方玄听对方默然无语,遂继续言道:“第三年中,危机四伏。大帅倘有刚强之象外露,必遭不测。即使有力的朋友想助你一臂之力,也终因路途遥远难以援手。所以大帅在这一年内,一举一动务必慎之又慎,不可稍有疏忽大意!”

“谢谢方先生提示。”吴佩孚因为方玄对前两年的预测都很“准确”,所以对第三年的前途预测,自然也深信不疑。

“第四爻的爻辞,提示了两个方面的内容,‘栋隆,吉’,意思是栋梁高高隆起,可以负担重荷。这表明大帅虽然年逾花甲,依然有肩负国家重任的能力。正因如此,邪恶势力便要利用大帅,千方百计设置陷阱,拉你下水,与他们一起淌浑水。此爻辞中的‘有它吝’,便表明在第四年里,大帅有被邪恶势力牵累的危险。所以,在这一年里,大帅务必注意邪恶势力的投其所好,趁虚而入。古代圣贤说,道不同,不与为谋。惟其如此,才以避免‘它吝’而保持‘栋隆吉’的优势。”

吴佩孚微微一笑:“方先生不必抬举我。这‘栋隆’之材,比喻老夫之残年,不亦太过乎?”

“我是据爻辞而直言,决无过誉奉承之意。”方玄也哈哈一笑,“是啊,庄周先生的古人‘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甚至‘以信千岁为春,八千为秋’之说,不过是如同‘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样的豪言壮语罢了。实在而言,还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说得真切。正如此卦的九五爻辞所说,枯萎的杨村开花,衰老的妇女重新嫁人,都毕竟来日无多,难以形成什么气候了。在第五年里,大帅必将重新成为举国瞩目的政坛骄子,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壮心虽有,力所不逮。”

吴佩孚听罢,默然无声。

“大帅,请恕在下放肆。”吴佩孚的情绪变化,方玄洞若观火,“不过,我是据卦爻辞和卦象直言,对与不对,仅供大帅参考而已。”

吴佩孚一脸苦笑:“方先生尽管说,老夫正洗耳恭听呢!”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大帅今年正值花甲之岁。”方玄似乎转换了一个话题。

“方先生如何知道的?”吴佩孚不免讶然。

“第六年对于大帅极为不利。若非六六大关,绝不至于如此凶险。由此推知,大帅今年内应是花甲之岁。”

“如何凶险?”吴佩孚不免心惊。

“上六爻辞言:‘过涉灭顶,凶。’这一年,大帅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犹如涉水而不知河之深浅,以致灭顶。不过即便有灭顶之祸,大帅的英名,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方玄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大帅也不必过虑。倘若谨慎处事,渡过这一难关,仍有十二年风平浪静的生活。”

“方先生可否预测,第六年的灾祸,起于何事?”吴佩孚对于第六年之后的十二年风平浪静生活,似乎不感兴趣味而对于第六年的灾祸,却非常关注。

方玄默然良久才缓缓言道:“六年以后的事情,在下也很难说清楚。不过,大帅务必记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口乃诸祸之源。”

吴佩孚听罢方玄的一番释卦,心中甚是惊恐。他曾经替自己算过命,当有一百二十年之阳寿。如今听方玄的口气,似乎六十六岁都难以渡过。即便渡过这一难关,也不过是七十八岁的阳寿。若是当真如此,东山再起的雄心,也实在没有什么价值了。

且说课命室对面的亭子间,朱明生与肖副官正边嗑瓜子边聊天。

朱明生,已非当年流落街头摆弄“小嘴子金“的穷酸了。今天,他穿着一领浅灰色哔叽长衫,脚上那一双火箭式的棕色牛皮鞋,擦得一尘不染。甫入中年然而依旧乌黑的头发,三七分式,凡士林涂得光可鉴人。那一副本来很是干瘪的脸面,如今也容光焕发。

肖副官出身书香门弟,当睥乃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追随吴佩孚有年,更是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对朱明生这位陪客,很不以为然。

然而,当他知道面前这位朱先生的月收入竟达二百多元,顿时肃在而生敬意,再也不敢小觑了。因为他自己的月薪,也只有一百挂零。

两人正说笑之间,案桌上的一盏小红灯突然亮了几下。肖副官诧然欲问,朱明生笑道:“方先生谈得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进入课命室,吴佩孚与方玄果然已在天南海北聊天了。肖副官向吴佩孚投去一瞥,吴佩孚微微点了点头,他便从随身一只牛皮拎包内,取出两郑银圆,约有一百之数,恭恭敬敬地放在方玄一侧面的茶几之上。

“方先生,这些钱,权充命金,请笑纳。”吴佩孚同时言道。

方玄连忙道:“别人的命金,我是多多益善;大帅的命金,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收取的。”

朱明生闻言,连忙从茶几上拿起那两卷银圆,重又塞入肖副官的那一只皮包内。

“方先生莫非嫌老夫的命金太少?”吴佩孚笑言道。

“这命金,在下是决不敢收的。如果大帅看得起我方玄,有一个请求希望能予满足。”

“什么要求?“吴佩孚不免一愣。

“求大帅的墨宝。“方玄微笑道。

“行!”吴佩孚二十二岁即中秀才,倘若当年不因抽大烟而惹事生非、避祸他乡,中个末代

的举人或者进士,也无不可。然后来投笔从戎,在戎马倥偬之中,仍不忘吟诗赋对,舞文弄墨。如今听得方玄求他写字,真是搔着了痒处,岂有不允之理?然而口中却不免谦虚几句,“只是老夫久未拈笔,怕要怡笑大方了。”

朱明生闻言,立即将房间中间那一张案桌上的香炉子、签筒等物拿掉,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副已经裱好的空白对子,平展在案桌之上。笔、墨、面也都是现成的。

吴佩孚手执毛笔,略一凝神,便在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只见上联写的是“八卦通理先天外”,下联写的是“六爻神算定吉凶”。

临走,方玄一反常规,一直将吴佩孚送至天井处。

几天,听到吴佩孚已经悄然离沪返京,方玄才让朱明生将吴佩孚前往太清课命馆占卦算命的消息传播出去,一时之间,方玄与太清课命馆的生意,越发红火。

那一副落款“吴佩孚”的对子,也理所当然地取代了吴昌硕那一副石鼓文对子,它向人从头进一步证明了“吴大帅”在太清馆求卦问吉凶的事实。尽管这位吴大帅已经是“明日黄花”,从中国最高一层的政治舞台上退了下来。然而他的知名度、人们对重要历史人物的神秘感,对于太清课命馆的生意来说,无疑起到了别人所无法替代的积极作用。

朱明生直到现在才深刻地理解了方玄向吴佩孚说的那一句话:“在世人的心目中,您永远是大帅。”当时,他还以为这只是方玄奉承吴佩孚的一句平常话。

那一副“八卦通理先天外,主爻神算定吉凶”的对子,也无疑比那两卷银圆的价值大得多,大得无法比。

方玄又一次替算命瞎子在同行业中争得了脸面。上海滩上数以百计算命瞎子,无不因此雀跃。算命瞎子在命相公所中的地位,日渐提高。

有一位相士,在听得方玄为吴佩孚算命、吴佩孚书赠对联作谢的消息之后,却一声冷笑:“哼!方玄这人,我算是越来越看清楚了!”

他便是方玄的师兄袁珊。

吴小倩知道丈夫自从方玄当众证实陈哲高所持小月观点正确之后,一直对这位“胳膊朝外弯”的师弟心怀不满。虽然师兄弟两家人仍然时有酬酢,尤其吴小倩与朱玉玲之间一如既往情同姐妹,但是师兄弟坐在一起之后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坦诚相待、无话不谈的气氛了。她是一位明理的女子,知道孰是孰非。她只愿随着时间的流逝,由她与朱玉玲居中协调,师兄弟之间的不快情绪便会逐渐消弥。如今看到丈夫煞白着脸,动了真气的冷笑,不免有点儿反感。

“你这人的气量怎地如此狭窄?师弟露脸,你作师兄的应该高兴才是呀!”

“我的气量狭窄?”袁珊因为妻子对自己的不理解而愈加动了肝火,“你知道不知道,那一次我替黄金荣老板看相之后,方玄语带讥剌,要我少与那些社会名流权贵拉关系。可是他自己却拼命巴结吴佩孚,命金也不收取,还求吴佩孚写中堂对子,挂在客厅里招摇,登在报纸上吹嘘!现在我才明白,他先前是在妒嫉我!你倒说说年,究竟是我袁珊的气量狭窄,还是他方玄的气量狭窄?”

“师弟替吴佩孚算命,是姓吴的自己找上门去的。报上不是说,师弟还冷落了那个姓吴的,一直让他等了一个半月,才为他算命的么?”吴小倩替方玄辩解道。

“这是方玄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才如此故弄玄虚的!”袁珊言道,“,我这个人好命苦,不但师弟向着别人连你也帮别人说话!”袁珊不想与妻子多争论,以免伤了夫妻之间的感情,言至于此,转身走开了。

事实上,袁珊也很清楚,是自己在妒嫉师弟。既妒嫉他在算命术中另有一手绝招,更妒嫉他那种不露形迹却极有实效的处世谋略。

转眼之间,又是几年过去了。

这几年中,太清课命馆的生意久盛不衰,投股的几家店铺也年年都有一笔红利。方玄夫妇勤俭持家,居然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资金。朱玉玲终于如愿以偿,在朱尔典路上买了一幢带有一个小花园的洋房,以及一辆虽不豪华却是崭新的轿车。

“表妹,我来开车!”朱玉玲的表兄胡亮,闻讯从乡下赶来。

自从方、朱两家重新联姻后,胡亮自知再也不能向方玄报复了,便以表兄的身份常来上海表妹家中走动,在方玄面前讨讨近乎。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家里早已讨了婆娘,子女也已成群,先前那种横行乡里的蛮劲,渐渐收敛。只是生财无道,还得时常去娘舅家刮些儿油水。

娘舅早已不当镇长,可是家大业大,一个穷外甥还是招架得住。胡亮虽然生财无方,却也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大凡来上海表妹家走动,总要肩背手拎一些乡下土产出来。当然,朱玉玲也决不亏待这位表兄。给表嫂剪几块布料。给表侄买几盒糖果。临走时,还总要不时给他一些钱,够他一家子几个月的开销。包满、袋满,胡亮好不得意。如今一听说表妹家住进了花园洋房,还买了一辆锃亮的小汽车,顿时萌动了替表妹夫开车子的念头。

朱玉玲听罢表兄来意,笑道:“表兄什么时候学会开汽车的?”

“学嘛!”胡亮一拍胸脯,“我也上过六年学堂,保证一学就会。”

“在上海滩开汽车,还要对马路很熟悉才行呢。”朱玉玲笑道,“何况,你又是我们的兄长,怎好意思我们坐车子,你却开车子呢?”

朱玉玲所说表兄不能开汽车当然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理由是,她知道表兄是一个性情鲁莽的人。方玄一经坐上汽车,生命安全便算是交给了把握方向盘的司机。朱玉玲如何肯将丈夫的生命安全交付给这位禀性暴躁的表兄呢!

最后,还是由朱玉玲的老同学佘秀珍从她丈夫吴四宝的众多徒弟中,挑了一位胆大心细,本来就会开汽车的年轻人,推荐给方玄夫妇。

“行,就这个小伙子吧。”朱玉玲拍板道。

小伙子叫阿强,二十三岁,中等身材,膀宽腰细,人极机灵。阿强十分感谢师师母替他找了一份美差。

这几年中,方玄失去了他最敬重的两位老人。先是他的外祖父龚逸清老人在一场伤寒病中一卧不起,迨至方玄夫妇得知消息,赶回桃花镇,老人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外公,外公……”方玄哭着连声呼唤,硬是将老人从黄泉路上拉回转了一步。老人见是方玄,便伸出那一双骨节粗大的手,在方玄的脸上摸了一遍,突然一撒手,溘然西归了。

外公辞世的第二年初冬,一位从青城山下来的道士,途经上海,找到了吴妈住处,报告了郑清老人已经仙逝的消息。当吴妈红肿着两眼将这一消息告诉方玄时,方玄哭得很伤心。他沉浸在三年青城山生活的回忆中。师父慈祥的音容笑貌,顿时浮现眼前。

这是两位只知付予不冀求索取的慈祥老人。方玄对他们的爱,同样纯净得不搀杂任何一点点尘埃。

如今,他们都走完了人生的路,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方玄虽然还有爱妻娇儿,有朱明生、阿发这样忠诚不二的助手,然而这两位老人的谢世,仍然使他产生出一种孤独、失落之感,花园洋房、轿车,都无法填补失去两位老人引起的空虚感觉。

“玄哥,有生总有死。何况,两位老人都活到八九十岁,也算是难得的高寿了。你不必如此心伤呀!”妻子劝慰道。

方玄苦笑、长叹。他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呢?

由师父的辞世,他联想到了最近几年与师兄之间的别扭。虽然扪心自问,并无对不起师兄之处,可是他总感到有一种对不起师父的内疚感。

他记下了师父的去世日期,在太清课命馆内辟一静室,为师父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每年忌日,必率妻儿敬祭一番。

在人生的旅途中,真正无忧无虑、怡然享受人间乐趣的日子,其实并不多。幼年霄父,少年丧母,双目失明的方玄,感触尤深。

他刚刚从痛失外祖父、师父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便听到了从吴淞口传来的隆隆炮声。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踏上了上海滩。携儿带女的难民从沪北涌向沪南,一批又一批地从蒲石路太清课命馆门前经过,惶恐悲呼之声,不绝于耳。方玄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什么都听清楚了。

上海沦陷了。虽然是一个算命瞎子,但是他明白国难意味着什么。

一个春雨霏霏的黄昏,方玄从蒲石路课命馆回到朱尔典路的家中吃罢晚饭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听妻子读当天报纸上的各种新闻,只听得大门铃声“嘟嘟”作响。

一会儿,便又听得去开门的阿强喊了一声“师娘”。

“哎呀,是爱珍来了!”朱玉玲顿时喜形于色,连忙放下手中报纸,迎将出去。

来客原来是朱玉玲的同窗好友佘秀珍。自从那年与白相人吴四宝缔结连理后,吴四宝果然对这个漂亮老婆敬爱万分,为了表示自己的爱心,干脆将老婆的名字,由“秀珍”改为“爱珍”。读了十几年书的小知识分子秀珍,则觉得丈夫的名字充满铜臭味,太俗气,便改“四宝”为“世保”,音同字不同,含义果然不俗。又托人请来一位姓沈的清末翰林,替丈夫取了一个更雅的字:“云甫”。

当下,朱玉玲将佘爱珍接入客厅,笑问道:“爱珍,今天晚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现在能吹什么风?当然是春风!”佘爱珍春风满面地说道。三十几岁的女人,风姿依然不减当年,神清气爽。

“看你这脸色,一定有什么喜事!”朱玉玲一边沏奶茶款待,一边笑言道。

“是福是祸,还得请你的方先生替我占一卦呢。”

方玄闻言道:“吴太太,什么事情?”

“昨天下午,干爹季云卿陪着一个姓李的徒弟来我家找世保,说是姓李的正在建立一个政治性的组织,需要一位贴心的朋友负责保卫工作。干爹觉得此事有利可图,便将世保举荐给姓李的。姓李的来我家与世保一见面,也很满意。我们因为这件事情是干爹介绍的,也便愿意跟姓李的合作。可是,昨晚在枕头上反复考虑,又觉得事情重大,还是先请方先生占一卦看看吉凶如何再处。”

“姓李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方玄问道。

“他叫李士群,早先参加过共产党,还去过俄国,后来不知怎么又参加了国民党。”佘爱珍便将干爹季云卿说的一些情况告诉方玄夫妇。

“怎么成了季先生的徒弟?”朱玉玲不解。

“那还是早年时候的事情,听我干娘说,这个徒弟不管参加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对师父却是一直很孝敬的。”佘爱珍言道,“干爹说,李士群有学问,很能干,是个做大事情的人。世保若是跟着他一定大有奔头。”

“他要建立什么组织?”方玄问道。值此困难当头的非常时期,是凶是吉,是福是祸,只有一步之差。

“说是要建立一个不同于共产党和国民党的第三势力,利用日本人,赚一笔大钱。”

“利用日本人?”方玄不免惊诧。日本人凶顽奸险,是这么好利用的么?

“李士群现在就是华中内河轮船航运株式会社的常务董事,已经赚了不少钱。在云飞汽车行对面的大西路67号买了一幢洋楼。”佘爱珍介绍道。

“与日本人打交道,难免有与虎谋皮之险。”方玄言道。

“是啊,所以来请你占一个卦嘛。”

“那就占一个卦吧。”方玄点头道。

方玄家里本来就备有一套偶或替亲朋好友服务之用的占筮工具。当下取将出来,认认真真地占了一卦,遇《困》之《萃》。

“怎么样?”佘爱珍神情紧张地问道。

方玄言道:“发财是没有问题的,而且锦上添花,能够获得很高的地位。但是稍不注意,就会因招摇而致凶险,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当然,只要待人做事谨守本分,也是能够避灾免祸的。”

听说能够发财,还可获得很高的社会地位,佘爱珍顿时心中大乐,喜形于色。自从与吴世保结婚之后她曾聘请了几位扬州师傅,开了一剃头店,虽然有利可图,却难与方玄的课命馆相比。这些年,眼看着同窗好友朱玉玲与瞎眼丈夫兢兢业业创起了偌大一个家当,入室住洋楼,出门有轿车,心中不免有些儿酸溜溜的。自知单凭她与吴世保的能耐,要想在上海滩上聚钱成富是不可能的。昨天被李士群一鼓动,她便认准只有跟他合伙,吴世保才有奔头。如今,对于方玄的话,她也便只拣“发财”、“地位”等字眼听了进去,而将“凶险”之类的话,置于一旁。她想,有了金钱、地位,即便有凶有险,也是容易化险为夷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佘爱珍的神色,方玄虽然目盲而不能见,却从她的言语情绪之中,完全感受到了,因而不禁暗暗叹息。世上有多少人便是被金钱、地位蒙住了双眼,甘心情愿地往陷阱里跳去的!作为二流白相人的吴世保,以“白相阿嫂”为荣的佘爱珍,自然更难幸免了。

作为佘爱珍的朋友,朱玉玲也深为吴氏夫妇参与李士群“与虎谋皮”的活动感到不安。这些年来,因为佘爱珍热衷于“白相阿嫂”的活动,朱玉玲已经对她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了。如今又眼见得她要挺而走险,把方玄的戒言全然不放在心上,暗自扼腕叹息。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方玄苦笑道,“以后少与她来往便是了。”

“那个姓李的葫芦里不知道卖了什么药?”朱玉玲依然替佘爱珍忧心忡忡。

“多半是做汉奸。”方玄言道,“刚才我说姓李的与虎谋皮,不过是怕你这位老同学的面子下不来罢了。”

“唉,爱珍这个人,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事情的发展,很快便证实了方玄的预测。李士群在极司非尔路七十六号建立了一个以日本侵略军为其后台的汉奸特务武装。吴世保腰插双枪,成了李士群的警卫总队长。佘爱珍终于实现了住花园洋房,坐高级轿车的愿望。

且说自从日本侵略军占领上海,有骨气的中国人奋起抗争,难免惨遭残害;一些人,来一个好汉不吃眼前亏,或溜或藏,正应了“潜龙勿用”这一句古话;无骨气的中国人,便卑躬屈膝充当“顺民”“良民”。也自有一班无骨气的人,凭藉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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