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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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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好《土地晨报》,明天交给村长就行了。大爷无聊地看着四书五经,磨着墨,蘸的饱饱的,抒发自己的愤懑、彷徨和怅惘。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山河破碎,壮志成空。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大爷一气写了五幅,长舒一气。

老屋的西南,传来幽幽凄凉的笛声,那是子灵老爷爷的房子。听说不分老少,日本鬼子要来抓壮丁,老人叹了口气。

“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老人心里闪过阵阵凄凉,像玉米叶子刀一般划过心头。

4月22日,日本鬼子鸡飞狗跳地打破了寂静的秦戈庄。在汉奸“老曹鬼”的带领下,一小队鬼子和伪军从安丘沿路横扫来到了我村。老曹鬼叫王二,早年没爹娘了,在村里整天偷鸡摸狗,吃饱了就晒太阳捉虱子,日本鬼子来了,正好找着爹娘了,和鬼子一起呆长了,也会哇啦几句。鬼子汉奸过往之处,太阳无色,月亮暗淡,草木生灰,鸟声凄厉;柳树去了皮,桑树没了衣,生灵遭涂炭,哭声震冤渊。路过飞水村,鬼子发现姑嫂二人在坡里干农活,便恶狼似的扑上去摧残,强奸后又用刺刀穿死。

他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主要是抓壮丁,为他们修炮楼、筑公路。可恶可恨的日伪军抓了年轻壮丁后,就在降媚山等周围几个山头筑建碉堡,挖壕沟。爷爷一家人也打不成火烧了,被日本鬼子逼着摊煎饼。每天爷爷抱着磨棍起早贪黑,把小米、大豆、小麦磨成糊子,再由奶奶、大姑和二姑一人一盘鏊子摊出来,不敢怠慢。大爷正好18岁,空怀壮志,也被抓去当了壮丁。那时父亲才7岁。

每次去取煎饼的是一个外号叫“西瓜”的鬼子带着一个伪军。有一次,煎饼摊的火候不好。

“巴嘎!”“西瓜”操起三八大盖照爷爷的腰一枪托,爷爷一个踉跄。

“太君,太君。”爷爷赶紧赔不是。没办法,老实厚道的爷爷,要生活,要保住全家。

“哈呀库!”他不断地催促着那伪军装煎饼。

伪军的腰成了虾米,低声嘟囔着:“西瓜,我操你祖宗八辈!”

“西瓜”以后也没落个好下场。1941年春,日伪军窜到白芬子乡椿树沟村抢去牲口20头、粮食8000余斤。“西瓜”看见一打柴少女走不动了,如同70度地瓜干老烧酒攻心,色怒心烧,欲行强奸,“呵呵!可莫其可莫其(爽死了爽死了)!”结果正勃起插入时,让少女趁其不备把他那肮脏的东西用柴刀齐根砍下来扔到了猪圈里。“西瓜”疼得乱跳了一下午,最后不动了。气得小队长麻田警告部下一定小心,把那少女一军刀“噗”地一下从阴道插进去。

老曹鬼不愧是老曹鬼,满肚子坏水又鬼又坏。

“太君,修炮楼的石头的不用,用我们当地的土砖的干活,结实,防爆炸能力的强。”老曹鬼向鬼子小队长麻田献媚道。他建议鬼子不要用石头盖炮楼是有道理的,尽管降媚山本身就产上等的青石。因为石头垒成的炮楼,用炸药或迫击炮容易炸掉,石头易碎,而用老曹鬼所说的“土砖”抗炸能力则很强。土砖不是我们常说的用土烧制的长方形砖,而是一种北方农村常用来盘炕的那种“土砖”。这种“土砖”长约80公分,宽约40公分,我们当地叫“墼”,就是用麦秸和泥,铲在墼模子里成型,制作这种“墼”的过程叫“拓墼”。“拓墼”的时候,先用黏土掺上麦秸草用水和匀,找一块平展的地方,把长约80公分,宽约40公分的长方形木框铺在地上,用锨把和好的麦秸草黏土泥放里面,再用建筑用的泥板在里面搅拌均匀,然后手轻轻地提起两边框的绳子,一个“墼”就拓好了。“拓墼”一般放在春天少雨的天气,大约一周至10天就干了。用这种“墼”垒成的炮楼极结实,炮弹、成捆的手榴弹或炸药炸上去,爆炸范围很小。

为了实际说明二者的区别,老曹鬼在山下现场给麻田试验。他把四个日本产的48瓣手榴弹分别放入“墼”和青石垒成的疙瘩。

“太君,躲起来!”老曹鬼大喊。

“轰”的两声爆炸,那石头疙瘩就是个大地雷,青石四处乱飞,让日本鬼子胆战心惊,麻田哆嗦着想起了山东莱阳经历的地雷战。而那“墼”堆成的疙瘩,只是掀起一股浓烟,有些“墼”竟没炸破。

“哟西!大大的好!”麻田赞道。

于是,麻田押着一部分壮丁在山上挖壕沟,打炮楼底座,一部分壮丁在村里“拓墼”。“墼”干了后,由老百姓一个一个背到山上去。壮丁中有一个叫王二坡的,实在受不了这种苦力,趁着鬼子不注意的时候,把挖壕沟用的铁镐一扔,拉着另一个本家兄弟王有良爬过铁丝网向外逃,谁知被一个解手回来的鬼子发现了。

“巴嘎!”哗啦,鬼子一拉三八大盖枪栓,子弹上膛。

“啪!”一声,三八大盖子弹平滑地射出,两人都倒了。

王二坡并没有被打死,只是三八大盖的子弹穿腿而过,打断了小腿的胫骨。王有良那小子根本就没伤着,一听枪响,腿肚子打哆嗦,王二坡一倒,正好趴在他身上,他吓得也跑不动了。两人被鬼子拖回来绑在老家东面的老槐树上。老槐树据说是明朝万历年间的,树干粗大,胸围足足4米,须三个大人方能合抱过来。主干不高,约有5米,又分出了三条次主干,仰天探月,每一条再分出许许多多的枝枝桠桠,即使枝桠也有半米粗、几十公分粗的。老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巨大的树冠覆盖方圆200多米。里面群鸟做巢,终日欢声不断,遇有阴天下雨,树上腐烂的地方就长出一团一簇的蘑菇,村民便用长长的竹竿戳下来,晒干泡水治喉咙疼、治咽炎。老槐树无须修剪,自然其艺术美,夏天“雨中妆点望中黄,句引蝉声送夕阳”;冬天,虬枝飞雪迎舞,舒展着龙爪一样富有曲折之美的枝干,傲视苍穹,搏击严冬。这是一棵本地槐树,不是那种开了白花,可以采下来做槐花饼的洋槐树。每年,细碎的淡黄花开过之后,老槐树便结出绿绿的豆荚,我们老家叫“槐啷”。到了秋天,豆荚成熟了,那深棕色的种子叫槐米,炒熟了可以用来泡茶,清热泻火。而我总是喜欢在槐花盛开的时候,眯着眼睛透过枝叶看天空中飘浮的云朵,细碎的往事就从那一刻起便在槐花的清香味儿中小河流水般淌过……

老槐树见证了岁月沧桑,没想到还要见证日本鬼子杀人。

细细的麻绳把王二坡兄弟俩围着老槐树缠得死死的。麻田倒没像所有其他小说和影视剧里描述的那样,如何练刺刀,如何练枪法。老麻田看来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用在两个劳工身上,他派出伪军昼夜看守,不给喝的,不给吃的,吩咐伪军“如有求情,统统死啦死啦的”。

王二坡的伤口第二天开始化脓,苍蝇、虫子飞来飞去,在上面舔噬下卵,白花花的蛆开始沿着伤口蠕动,空气里散发着恶臭味。兄弟俩本来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看鬼子这样做,一开始还骂:

“我操你!小日本!”

“我日你祖宗八辈,麻田……”

慢慢的,声音由强变弱,由弱至无。没几天,就这样活活地被折磨死了。

高高的炮楼立在降媚山顶,周围一览无余。“歪把子”机枪从黑洞洞的枪眼里探出来,随时准备射击。这里离夏坡乡很近,那里驻有国民党51军的部队,所以鬼子昼夜提防夏坡的国民党来偷袭碉堡,晚上探照灯贼亮贼亮的,“歪把子”不时扫出几梭子给鬼子他们自己壮胆。

鬼子来我村除了抓一般的壮丁修炮楼挖壕沟,还要抓一个特殊的壮丁——那就是我子灵老爷爷。

子灵老爷爷从小悟性强,自幼临摹展子虔的设色山水,李思训的金碧山水,王维的水墨山水,王洽的泼墨山水等,画的一手好画,在当地是出名的画匠。

老爷爷的画,以山水人物见长。老爷爷个头又高,长须飘飘,挥毫泼墨,气势凛然,一泻而下。他画的降媚山图,山阳茅屋,坡下山涧,蜿蜒村庄,茅屋中有人在读书吟诗,屋外有两人在散步缓行,后有童子相随,前面两人一副仙风道骨的身影与山中云雾缭绕的境界化为一体。远山山顶耸立丛丛松林,山中潺潺流水把静的山变成动的山。山阴是村庄,远近层次分明,隐隐约约,衬托得老爷爷家附近的老古槐,巍峨耸立。出村务农的老头,掮着犁,牵着牛,黄狗相随,给人一种恬然清淡的乡村气息。他画的出门玩耍的儿童,轮廓勾勒清晰逼真,肌肉骨骼丰满,天真烂漫,粉若桃花,眉飞顾盼,躲闪在门边,欲出非出,给人感觉活生生的像跳到眼前。

“大爷在吗?”汉奸老曹鬼领着鬼子进了老爷爷家。

老爷爷正在画画,长长的画纸,巍峨的贺兰山,像一匹剽悍的骏马,仰天长啸。广阔的荒原上,九座帝王陵组成一个北斗星图案,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的苍凉感和沧桑感油然而生。似乎能感受到历史洪流传来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似乎能听到边塞诗人发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感叹。葱郁如盖的林海中,云杉蓊蓊郁郁,松柏挺拔苍劲,白桦素洁淡雅,山杨亭亭玉立……山中怪石突兀,掩映在森林之中,有的像巨龙横空出世,有的像山鹰欲展双翅,有的像雄狮醉卧林海,有的像野马腾空跃起……远远的一条黄色的银练,是中华民族不屈的黄河……

鬼子看呆了,竖起大拇指,“哟西!哟西!大大的好!大大的好!你的皇军效力的干活?”老曹鬼看不懂,只是碍于本村老爷爷的名望,尊重老爷爷。

“大爷,皇军请你去给他们画画,这是好差事啊!有的吃,有的喝。”

“竖子无教,癞狗不如!我岂能给日本人画画!”

老曹鬼趴到鬼子耳边嘀咕着。

“巴嘎!不为皇军,死啦死啦的!”鬼子端起挂着太阳旗的三八大枪。远处传来妇女们的惊叫和鬼子的淫笑。

“大爷,您就去吧!不为别的想,您就不为一大家人想一想?不为老百姓想一想?”

“告诉鬼子,不要糟蹋妇女,把妇女放了,我去!”

子灵老爷爷拨开挑着膏药饼子的刺刀,拂袖昂然挺胸前去。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就这样,老爷爷被带到了安丘县城整天给鬼子画那些“王道乐土”,粉饰他们的罪恶。

第二章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大爷李仕昌叹息着,领着父亲提着破筐子在野地里乱转。

1939年的深秋,已是冷飕飕的,秋霜白白的结在树叶上、草丛上,淡淡蒙蒙的雾气在早上缭绕在村上空,缠绵在山周围。太阳费劲地爬出后,随着雾气的淡散,“双母夹”和有些叫不上名字的蚂蚱不失时机地在草丛里跳跃着找吃的,在菜叶上贪婪着。“蹬蹬山”'1'趁着这好时候赶紧老老实实地爬在沟谷沙面上产卵。

由于爷爷只有那么几分地,无法养活全家,给鬼子摊煎饼也不是经常的,好歹还能挣点煎饼糊子水饱腹。但不是办法,秋收也没多少。太阳出来暖和了,大爷便领着父亲在野地里逛悠着挖野菜,有时奶奶领着两个姑出来。地上仍然冰冷带着露水,兄弟俩光着的脚丫凉凉地粘满了泥巴。秋天最好吃的就是“荠荠毛”了。秋风中挺着绿绿的几片叶,叶边带着一道小锯齿,毛茸茸的,嫩嫩的,用手从底部挖出,洗净后,放点面粉,熬成糊糊,鲜鲜的、粘粘的,倒还是美味,但不撑饥啊!

家里穷得上不起学,父亲9岁了还常常扛着镢头在野地里到处转,眼睛贼溜溜地找田鼠洞,常常从田鼠洞里挖出数量可观的黄豆、玉米拿回家吃。只要找到田鼠洞,田鼠肯定跑不了,父亲就和大爷架起火,烤着吃,有时还烤不熟,撕开里面冒着血,但在那年头也算是美味了。

大爷有时领着父亲和几个小伙伴对老曹鬼和鬼子搞恶作剧。夏天时,村西边使狗河河水上涨,咣咣而行,S形流过河中淤积平原,向下就变得温顺了,这S形拐弯处也就成了天然的浴场。两岸落英缤纷,垂柳倒映,微风习来,婀娜摇曳,轻吻河面,时有蜻蜓和类似蜻蜓的飞虫在树上、河边翩翩飞舞,父亲和大爷几乎每天就陶醉在如诗如画中。鬼子躲在炮楼里,也耐不住寂寞,山南边是山溪小流,洗澡毕竟不过瘾,老曹鬼便领着鬼子到使狗河洗澡,河边留一个放哨。有时放哨的耐不住,把三八枪一扔也跳下去了。大爷领着父亲看好这时候,把他们的衣服偷偷地拿到树林里面,沿路则到处撒蒺藜果。这些蒺藜果可是父亲几个孩子费心在田野里到处采集的,为此父亲脚上也扎得生疼。蒺藜是我们当地一种野生的蔓草,在地头路边爬着长,其果实类似圆形的地雷,浑身带刺,坚硬无比,脚踩上去能扎进肉里,疼得不得了。

老曹鬼和鬼子们洗得差不多了,时间长了又怕驻夏坡的国民党来偷袭他们。上岸后找不到衣服,看见衣服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于是便纷纷跑向树林拿自己的衣服。

“哎吆,哎吆,疼死我了,蒺藜啊!太君小心!”

“巴嘎!巴嘎!呀——”鬼子也踩上“野地雷”了。

“太君,不要跑,蹲下拔出来。”

鬼子搞不清,赶紧一屁股蹲下来,结果野蒺藜又狠狠地扎在屁股上,一个个脚上、屁股上冒着血点,哭爹喊娘。后面刚上岸的鬼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顾地上脏净,赶紧趴下。待弄清楚了,才绕道一边去取衣服。

“巴嘎!巴嘎!”鬼子狠狠地打着老曹鬼耳光,互相帮助把蒺藜一个个费力地拔出来,一瘸一跛地回据点,吓得以后再来洗澡安了两个岗哨。

这时大爷早领着父亲和孩子们钻进附近的玉米地里,听着鬼子的狼哭鬼嚎,孩子们咯咯笑着,好开心啊!

还有一次,老曹鬼领着鬼子来洗澡,恰好父亲也在。这地方他们以前没来过。

老曹鬼边脱衣服边问:“小孩,水深吗?”

“深,大人洗澡正好。”父亲故意在水下蹲着,让水没到脖子。

“哎呀,热死我了!”老曹鬼脱了衣服,闭着眼睛就从岸上跳了下去。他看见父亲在里面水没到脖子,以为水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很深。

“唉呦!我的腿!他妈的,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老曹鬼在水里撵着父亲跑,父亲像泥鳅一样,跑到岸对面玉米地里去了。老曹鬼在水里抱着腿疼的直骂娘。

鬼子也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原来那地方河水很浅,父亲骗他说很深,他这样跳下去,那个腿一下子就撞到了河底石头。

到了1940年的春天,春天本来孕育着希望,可老百姓什么希望也看不到。日本人的进攻势力仍然很猛,备受战争折磨的人民仍然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仕途,家里实在没的吃了,你去安丘看看你老爷爷,就别回来了,在那里混口饭吃吧!”爷爷愁苦地对父亲说。

子灵老爷爷去给鬼子做事情也一年了,春节鬼子让老爷爷回来过了个年就又逼着回去了。老爷爷说:“没事,鬼子不咋地我,不像别的劳工,就是闷得慌。”

我村离安丘城大约有25公里,父亲就光着一双脚丫一步一步地量着去看老爷爷。那时父亲才9岁,就自己摸索着去了。以后不知多少次,父亲一直用脚量着这25公里。

老爷爷信基督,一开始在安丘城西的一个教堂里住着,无非就是给鬼子画些漫画,或由一个伪军跟着老爷爷做些墙皮画或用大刷子写些墙皮大字,而那些墙皮大字不过是“大和万岁”“皇军万岁”之类的口号。

不过日本鬼子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用老爷爷做宣传工具的同时,大街上会间或地不断出现反日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是中国人,攻打日本佬!”“团结起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日本鬼子西尾利行、小笠原等驻安丘头目多次组织人暗查,就是没有查到这个或这伙偷贴传单的八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月黑风高时,有那么一个老人在为抗日尽他微不足道的力量,虽然他白天违心地被逼着为他们做事。那字迹实际出自一人之手,但与老爷爷的大相径庭,因为他们不知道老爷爷左手也能流利写字。

“孩子,你怎么来了?”老爷爷一看是父亲,很是吃惊,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

“老爷爷,家里没的吃了,我爷爷让我来找你。”父亲见了老爷爷就哭。

老爷爷把父亲揽过来,爱怜地拍着父亲。

“孩子,我在这里也没办法啊!这里毕竟对村里有好处。”父亲在老爷爷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倒是能饱腹度日,但他想家,于是又回到村里。

爷爷看父亲回来了,问清楚老爷爷那边的情况,倒也放心了。

过了几天,父亲还是恋家,不想再去安丘了。爷爷见劝说不动父亲,就用巴掌打我父亲。父亲看挨打了,围着磨转,躲爷爷的巴掌。

“小子,不是我不让你在家,你在,家里实在是不够吃啊!”爷爷一边围着磨追他,一边叹气。

最后父亲拗不过爷爷,还是去了安丘。到了城西教堂,父亲发现老爷爷不在那里了,就问那长老。据父亲叙述说那叫长老,我也搞不清教堂里什么职位是长老,大概就是教堂里负责监督的人。长老说:“那老人去新民会'2'了。”

父亲到了城南,找到日本鬼子成立的“新民会”,门口是持有三八大枪的哨兵,好在哨兵对父亲这样的小孩也不过问。进去后父亲在一个阁楼上找到了老爷爷,老爷爷正在午睡。

父亲把老爷爷喊醒,老爷爷一看父亲来了。

“孩子,饿了吧?”老爷爷赶紧拿出一个米饭团子给父亲。

父亲说那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大米,吃大米团子,刚着好吃(很好吃)。父亲于是又跟着老爷爷在一起混吃的。

“老爷爷,你为什么不在教堂里了?”老爷爷没有回答,是不是与他晚上出去发反日传单有关呢?他也不敢肯定,不过日本人倒真没拿他怎样。

有老爷爷在这里给鬼子干活,村里安稳多了,日本鬼子倒是很少骚扰我村,不管怎么说,乡亲们总算还是有点平安。

据史载:1939年农历正月二十四日拂晓,驻县城日伪军扫荡西南山区,在辉曲村杀害群众7人,烧毁房屋20余间。五六月两次进山扫荡,闯进李家沟村杀害群众6人,烧毁房屋500余间。腊月里,日军飞机又轰炸李家沟,炸死两位老人,炸毁房屋10余间。日本鬼子进山扫荡,我村是必经之地,有老爷爷在,村里倒没有受到鬼子蹂躏。因为这些鬼子都是安丘来的,他们都知道这村有一个大画家。

老爷爷是1940年回村的,再也没去新民会给鬼子做事。老爷爷是老了,瘦骨嶙峋,举步维艰。他知道为什么老得这么快,他又巴不得这样,不用给鬼子做事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暂时从日本人那里解放了。但他颤抖的手没法再泼墨挥毫了,只能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看着斜阳残草,听着蛙鸣蟀叫,看着那降媚山上飘着膏药旗的碉堡,沉思在老槐树下。

“仕昌啊,你不能这样,你能看着那东西在我们祖宗的山上飘吗?”他告诉大爷。大爷心里很明白。

老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李效文,一个是李效德,都是憨厚老实的庄户把式。效文有一个儿子叫李仕光,效德只有一个女儿。仕光和父亲年龄差不多,但没有继承老爷爷的秉性,孟久老爷爷的学问和绘画才能也没有得以相传。老爷爷最器重的还是我大爷仕昌,虽然不是他亲孙子。

没想到,老爷爷对大爷嘱咐的话,竟是遗言,等着大爷去完成。

几天几夜后,老爷爷就听到了家里梧桐树上乌鸦在凄厉地叫。“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诗经·邶风·北风》曰:“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我们当地有个风俗,有乌鸦或猫头鹰叫是很不吉利的,是要死人的预兆。

老爷爷死的时候是1940年的春末。死前,他在大爷仕昌和亲孙子仕光的陪同下,留恋地看了这生于斯养于斯又将终于斯的山清水秀的秦戈庄。降媚山上,随风懒洋洋飘着的膏药旗,还在竖立着的碉堡,像在强奸大好的河山。山上山下,沟河岸边,槐花白花花的,沉甸甸的,飘着浓浓的郁香,不少妇女正领着孩子用一个长长的杆子绑上铁钩子来采摘槐花,回家后拌上点面,在这时候是最好的果腹食粮了。香香甜甜的槐花,不知救活了多少挣扎的生命。沿着山涧小溪,迂回而转,老爷爷看了看自己的几分水田,那是他留给两个儿子效文、效德的唯一的田地,小麦已在灌浆拔节,青绿绿的,张扬着白色的小花。周围的果园,苹果树亦不失时机地绽开着白色的小花,朵朵如浮云。

“仕昌,我记得元代密兰沙有一首《求仙诗》:

刀笔相从四十年,非非是是万千千。

一家富贵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

牙笏紫袍今已矣,芒鞋竹杖任悠然。

有人问我蓬莱事,云在青山水在天。

唉!我没过上自己想象的生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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