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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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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笏紫袍今已矣,芒鞋竹杖任悠然。

有人问我蓬莱事,云在青山水在天。

唉!我没过上自己想象的生活,老来像个汉奸一样竟然为日本人做事,虽不得已而为之,但心中实为难受啊!不管怎么说,我还不是汉奸,我还为抗日做了点事情,日后如有不测,你们拿抗日传单与我左手字迹相对。”

5月6日,老爷爷平静地驾鹤西去,死的时候高大的身躯皮包骨头,干瘦干瘦的。死前半个多月,几乎汤水不进,一喝就吐,喉咙里像有个东西。效文找了个神婆子,神婆子一看,说:“心内郁结,气火攻心。到河里捞几条活泥鳅吞下去,或许管用。”

效文按其说照做,老爷爷吃下去有所改善,能稍进汤饭,但过了几天反而加重了。

“我们李家历来贫不为下,你们好好保存我的画,希望有人能继承我业,画不要入棺。”老爷爷撒手人寰,享年76岁。

一家人都围在老爷爷面前送终,效文痛哭流涕。按照我们当地风俗,我亲爷爷效何立即在老爷爷炕前烧已准备好的纸钱,称为“落气纸”,并在老爷爷身旁点一盏油灯,称“长明灯”。我亲老爷爷孟斗安排效文、效德为老爷爷沐浴净身,当地叫“前三后四”,即用湿毛巾在老爷爷胸前抹三下,背后抹四下,穿戴寿衣寿帽,并在老爷爷右手放入一根棍棒或柳树枝,上串一烧饼,称“打狗棒”。覆衾老爷爷身上,脸上则覆盖白布。

我亲老爷爷孟斗让效文、效德、效何、效亮几个先凑钱根据戴孝的人数买三丈白布,主要戴孝的人包括子灵老爷爷的儿子效文、效德,我亲老爷爷孟斗的两子效何、效亮和他的六个女儿,效文之子仕光、效德之女文兰,效何之子仕昌、仕途、仕隆及两个女儿,效亮之子仕能、仕德及女儿香臻,其余亲戚、邻居根据近远只用白布裱鞋。同时派邻居街坊根据已经拟好的名单四处去报丧。

孟斗老爷爷又安排大伙把大老爷爷从炕上移置房中门板上,用瓦垫头,头前置一长明灯,一家人悲哭不已。

棺材是早已准备好的,不过是普通的榆木棺材,老爷爷一生节俭,对此生前就不要求。按照风俗,一般摊尸半天到三天不等,但一家人都在了,人就可以“大殓”入棺了。孟斗老爷爷指挥一家人将大老爷爷抬入棺材内,由门板移尸棺内,以黄土、石灰、炭屑、雄黄、衾、褥被、鸡鸣枕、脚炭垫底,再以衣着充实棺内,以防尸体移动,再盖以红被。效文、效德手持铁锤,哭喊着:“爷啊,你躲钉啊!……”

5月7日,效文、效德为子灵老爷爷在屋内守灵,其余则在院内铺上柴草,进行跪拜守灵。

守灵三天期间,远近邻居、亲戚根据自己情况或买上几刀烧纸,或送上人情钱。孟斗老爷爷专门请村里德高望重的高老头记写人情账。

门口置一大鼓,凡拜见子灵老爷爷灵位的人一走进大门,便由击鼓手“咚咚”敲着锣鼓(男宾敲鼓,女宾敲锣),拖着幽幽的长音高喊:

“迎接客人喽!”

所有在院内的本家便哭着跪拜迎接拜灵的人。古老的风俗在那时是很虔诚的,大人小孩都要表示出自己失去亲人的悲痛心情,不像现在简化的丧事或请人哭灵。客人进入屋内三拜一叩,徐徐退出。

敬重老爷爷的很多,整个三天,大院香火缭绕,哭声震天。

子灵老爷爷的坟墓选在村北使狗河蜿蜒流经的一块扇形平原上,那里一年四季不旱不涝,为村里上等良田。修坟的是村里最敬重老爷爷的高文三和郑之龙两个窑匠,他们年轻时都得到过老爷爷的指点。按照孟久老爷爷遗嘱,坟墓非常简单,只在墓内挖了两龛,置长明灯两盏,字画一律未放。

晚上,由孟斗老爷爷领着,来到村西的路口,把子灵老爷爷的衣服披在预先扎好的纸马上,送老爷爷的灵魂去向西天。

5月8日是出殡之日,请了夏坡东南庙妙真道士做斋,为老爷爷开路,并致祭文:

呜呼!哀子灵之灵魂兮,叹华露之短暂,观造物之生人兮,赋七尺之昂藏,数修短其有定兮,虽百年如梦黄粱。惟典型之尚在兮,流千载之芬芳。俄骑箕而仙逝兮,共怅少微之掩芒。灵引忝叨于末谊兮,能不恻然而悲伤。惟大人年高而德昭兮,有令名更有令望。自少多才而多艺兮,由资禀之纯良。泼水墨之天地兮,善丹青而流芳。叹狐奔而兔逐,恨狼竞而鸱张!忍辱于倭寇之蹂躏兮,精忠不忘报国。养性情于恬淡兮,看破世态之炎凉。敦孝友而重信义兮,知持身之有方。呜呼!山颓木坏兮,郗觑彷徨。瞻灵帏而兴嗟兮,思道范之难忘。德徽终古其不朽兮,九泉含笑而犹有余光。呜呼!罄南山之竹而书无情,决东海之波而流恨难量。君之名,与天地同大;君之德,与日月争光。呜呼痛哉!伏维尚飨。

棺木由八人抬着。参加送丧的人每人手执缠有烧纸的柳木棒,丢着纸钱(俗称“买路钱”)。效文作为老大,理为第一继承人,由一本家兄弟手执陶瓷盆,内装守灵三天来攒下的灵灰,路经村北十字路口时,摔碎陶瓷盆,以示衣钵继承。儿媳亦披麻戴孝,男左女右,拖住棺缆(力绳),俗称“拖丧”;亲友、宾朋戴白送灵于后,徐徐向墓地进发。棺停墓穴旁,先用稻草烧墓穴,谓之“暖井”,棺木放在墓穴后,效文先撒一把土,然后土工填埋,堆成新坟。

三天后,效文又领着一家人去墓地上坟添土,称为“复三”“复山”或“复土”。

丧事过后,效文把老爷爷的几十幅上等画一一装好,不再市卖。为了妥善保存,他在自己宅子里逛来逛去,最后把老爷爷房间窗子横梁上面挖了个长方形的龛,把画连同老爷爷当年写的一些反日传单放进去后又重新用泥巴白灰封好。还留有一家谱,效文将其放入内房墙夹层,以遵遗嘱,传之后人。

老爷爷死去,大爷仕昌尤其悲伤。本来下学迷茫彷徨无人指点,唯有老爷爷书香开扉起牖,可他这一去,山河乱世,大爷能不心悲惨痛。

老爷爷的画和家谱躲过了日本鬼子,躲过了国民党,到后来却没有躲过“破四旧”运动。这是后话。

'1'一种个头很大的草绿色的蚂蚱。

'2'新民会,起源于抗日战争时期,是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北沦陷区建立的一个反动政治组织。

第三章

七月的太阳像个火球高高地挂在西边就是不肯落山,烈火一样烘烤着大地,在任何一个角落都显示着它的威力。天空中飘荡着焦煳的气息,似乎布满了无数个由炭火组成的细微颗粒。空气在沸腾,仿佛只需一根燃烧的火柴,整个宇宙就会在顷刻间爆炸。入秋以来,昌潍平原未见半粒雨,每天就是遭受太阳的干烤。爷爷仅有的一亩地,小麦收上来后,第一次种的玉米,即使爷爷每天挑着罐子,每一株用勺子分那么一点点水,倒下去“吱啦”一声,水变成了烟。玉米终于没有熬得住太阳,一棵棵30公分高便成了干高粱秆。

山东历来就是十年九旱。最厉害的一次是乾隆十年(1745年)农历七月十九日,潍县北的渤海发生了一场罕见的海啸,狂涛恶浪不知毁坏了多少粮田、村庄。海水倒灌,又引起潍河洪水泛滥,致使瘟疫流行。第二年八月开始又出现了罕见的旱情,庄稼颗粒无收,因而潍县出现了“人相食,斗粟值钱千百”的悲惨景象。当时郑板桥做潍县县令,写下了《逃荒行》:“十日卖一儿,五日卖一妇,来日剩一身,茫茫即长路。……道旁见遗婴,怜拾置担釜。卖尽自家儿,反为他人抚……”他在《思归行》中写道:“山东遇荒岁,牛马先受殃。……杀畜食其肉,畜尽人亦亡。”感叹“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并采取“先斩后奏”的方式,未经上批,开官仓赈灾,救灾民于水火。

在父亲的记忆中,家里、地里,乡亲们能吃的都吃了,野菜没有了,草没有了,树皮剥了。人成了羊,山上沟边河沿,什么苦菜、蒿菜、耳朵菜、马扎菜、麦蒿、蕨菜、芦蒿、菊花菜、马兰头……狗尾巴草、毛耳朵、灯芯草、鸡毛友、芦苇根……梧桐树、柞树、楸树、柳树、杨树……都成了人们的猎物。人不再有什么更高的追求,目标就是填饱肚子,不饿死人,这就是最高追求了。父亲天资很好,可惜在夏坡只上了一年学,天灾人祸,学堂也解散了,但他凭着惊人的记忆力把过去口述给了我。

“每个人就是饿,喝饱了野菜的肚子老是感觉不饱。你看我那时才9岁,那大汤碗我一气喝5碗还是不饱。”父亲说。

“就是这样,你爷爷还得给我们分着喝,我们喝稀的,留下稠的给你四叔、五叔喝。”

给日本人干完活了,不用摊煎饼了,也断了生活来源,摊煎饼总能挣点粮食和煎饼糊子水。爷爷继续操持着打火烧的生意,当时四叔才4岁,五叔才2岁,老实巴交的爷爷勉强维持着一家八口人的生活。其实,那时火烧一天都卖不了几个,又没有几斤麦子,爷爷就是用本钱来勉强维持。

老槐树显灵了,黑黢黢的满是皱纹的老树皮包裹着树干,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却在大旱之年焕发出更绚丽的青春。多少年来,老槐树虽然年年开花,但今年开的最旺,开的最多。一团团,一簇簇,有的开败了的枝头又重新开。远远望去,就像一株巨大的花冠。不少迷信的老人,跪在老槐树下感谢上苍给他们的赏赐。特别是树下的爷爷一家和附近邻居,真的感谢老槐树,在这时候给了他们生命。槐花这时算是最上等的食品了。老槐树属于国槐类,毒性差,吃上还真不错。不像有些本地槐,吃上后浑身发肿。

迷信的老太太们在我奶奶的带领下,在村西的公路上设上灵台,摆上供品,烟雾缭绕烧香求雨。

天旱旱,人慌慌。

孤儿郎,想婆娘。

夜里睡觉一人躺,

搂着枕头喊花姑娘。

老曹鬼枪虽打得不好,腰上仍挎上了日本人配的“王八盒子”,哼着小调,从山上下来。

路上在两只饿狗正屁股对屁股相互爱抚,顽强地插入,起劲地交媾着,只有一点耀眼的红在他们之间闪着光芒。他一石头扔过去,想把它们打开,两只狗越急越拔不出来,只是“吱吱”地叫着,惹得老曹鬼哈哈大笑。

“俺王二咋还连你不如呢!”

7月5日,大爷正在家里和本村一起办《土地晨报》的高守诚商量出路。

“仕昌啊,听说国民党招收三民主义青年团员,我要报名参加了,你去不去?老天爷这样,我们不能在家里了。”高守诚问大爷。当时,参加三民主义青年团'1'的培训,出来后在村里为国民党干事,一个月能发十斤小米十斤柴火。

大爷犹豫不想去。

“听说李竹明正缺一个会计和文书,要不你去那里吧?”守诚建议道。

李竹明当时是夏坡乡国民党乡长。

高守诚去安丘西部的牛沐乡参加了三青团培训,回来后在村里干伪公事,主要为村里记账理财。

大爷在七月份的一个晚上,简单收拾一下,把行李打成一个包,向爷爷说明去意。爷爷也无可奈何,奶奶只是暗自掉泪。

“出去要小心!俺只希望你说上个媳妇,再穷,我们能安稳地过日子,可你不听,偏要出去。俺想起槐树下死的那俩人就害怕。”

“别管了,随他吧!”爷爷说。

大爷偷偷地出门,看天上,月牙已从山后偷偷地钻出来,暗淡的月光在悄悄地送行。出门南行就是南山,可以避免碰见杂人。

爬上南山,大爷长舒一口气,回头看朦胧的山庄,传来几声犬吠,他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愁。

从降媚山和南边岱夫山鬼子防区钻过,沿着山沟走到山南水库才西行来到夏坡国民党乡政府驻地。

乡长李竹明正在和51军驻夏坡三团团长李文月商量战事。

“报告,有人求见。”士兵进来。

“没看我忙吗?”李竹明答道。那时部队正计划在夏坡修筑防御工事,作为51军巩固的根据地。

李竹明第一眼就对眼前这小伙子很满意。高大魁梧的身材,浓眉大眼,方正的脸上透着一股沉着和冷静。

“哪个村的?”

“秦戈庄。”

“文化水平呢?”

“高小。”

“为什么当兵啊?”

“打鬼子,还图碗饭吃。”大爷回答很简单。

“既然上过学,字写的怎样啊?”

大爷当场磨墨写下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孟久你认识吗?”

“我本家爷爷。”

“呵,不错!就在这里干吧!给我干文书。”

这时大爷才知道,为了共同对付鬼子,军队和地方一致,那时已经是军政一体。李竹明本身也是部队上人。前两年,大爷给李竹明干文书,文笔又工整又漂亮。闲暇时间,李竹明就安排身边人加入部队训练,包括实弹演习、战术动作训练,如高姿匍匐、低姿匍匐,利用地形地物侧面接敌,匍匐和跃进相结合的冲击方式,近战、夜战军训科目,大爷都参加过。大爷枪法也不错,训练时他发的是那种当时国民党最常规配备的中正式步枪。平常大爷则佩带着铮亮的20响全自动快慢机,为李竹明当勤务。

大爷参加国民党就是为了能打鬼子,混衣穿饭饱,其他方面也没多考虑。当时大爷对共产党认识也不清,在他眼里,共产党就凭那土炮(我们老家上山打野兔的那一种)、老套桶,装备差、力量差,怎能打日本鬼子?大爷吃亏就吃在他的认识上。以后又有本村国民党人员的拉拢,一直没有对共产党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导致了他的不明不白的国民党出身,也连累了爷爷一家人遭受饥饿和胆战心惊的流亡。

1942年,51军计划扩大自己的军事防区,拔掉夏坡周围的日伪防护力量。团长李文月安排大爷留意夏坡以东的炮楼如何拔除。

秋天的阴历八月十三日,正是夏坡大集,“春香苑”的生意特别红火,一片柳声莺啼。由于这里有驻军,夏坡又是西南山区的东大门,南来北往,商贾云集,更增添了热闹气氛。大爷在大集上突然发现了一个目标。老曹鬼穿着便衣,大摇大摆地进了“春香苑”。这地方真是花红柳绿,画栋雕梁,悠扬胡琴,曲调缠绵。曲径深处,纱罗幔帐里,男女淫笑荡语盈盈不绝。

正当老曹鬼和一个叫如胭的姑娘颠鸾倒凤的时候,门“咣”地一声踢开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提着哆哆嗦嗦的老鸨冲了进来。

“你这狗汉奸,给老子起来!走!到司令部去!”

团长李文月对老曹鬼一顿严刑拷打。老曹鬼吊儿郎当惯了,哪吃的起这顿打,本来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人,竹筒倒豆子,哗啦拉把降媚山的情况全说了。

“说,以后怎么配合我们?”

“爷爷饶命!我一定一定配合!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好,以后三、八日你把情报放到你们村里老槐树东北角底下那个树洞里,你就不用管了。要是不老实,要了你狗命。”

据老曹鬼交代,炮楼里就5个鬼子和一个班伪军,平常他们把降媚山搞得声势很大,让人以为有多少人马。因为这里当时共产党抗日力量比较薄弱,村里加入共产党的都在暗地里活动,安丘主要的抗日力量——我们的独立营则主要集中在景芝渠河两岸,鬼子在这边的布防也就比较薄弱。

每逢三、八日,大爷就巧妙化装,深夜悄悄地潜入村中,仗着地形熟悉,把情报取走。

第一次的时候,他提前躲在不远的一个草垛里,观察了几乎一夜,直看到老曹鬼把情报放上,没有敌情才在接近天亮时取走。

情报大多没有价值。老曹鬼也聪明,山上重要的他不敢透露怕惹了日本人,气的团长李文月在夏坡大集又抓了老曹鬼一次。

一个士兵正在用鞭子抽的时候,大爷装作送饭出现了。

“哟,这不是王家二兄弟吗?”

“哎哟,大哥,是你,救命啊!”老曹鬼看是大爷。

“兄弟,别受苦了,我和团长说说情,你好好的帮助,等事情办成了,让团长找那老鸨,把那娘们领回去,好好过日子,活的像个人样!我们都是堂堂中国男人,怎能给日本人当奴才?”

老曹鬼这回真管用了,他把山上的火力、壕沟布防连同临近岱夫山的情况一一讲出来。大爷画了一幅漂亮的布防图呈给李文月。

阴历十月初八,老曹鬼发现麻田带了2个鬼子去了安丘,是个好机会,赶紧报告了大爷。

十月初九晚上,爷爷奶奶被震耳爆豆般的枪声吓得躲在炕下面,屋顶上尘灰簌簌地向下掉。枪声就在家南边的山上,像刮风一样,有步枪声、歪把子,还有ZB…26捷克式轻机枪的咕咕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人的喊叫声,夹杂着鸡惊狗叫,吵成了一锅粥。夜光弹在昏暗的天空中交叉穿梭,编织出无数条火线。整个天空,燃烧的五光十色,把漆黑的天幕染成了血色,带着狰狞的绚烂,像是在举行隆重的典礼。最后,降媚山上“腾”的一声伴随着“啪啦啪啦”的声音,一个巨大的火球升上了天,随后远方又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枪声慢慢地沉寂下来。

“当当当……”爷爷听见有人敲屋门。

“咚咚咚……”比先前那敲门声急促了。

“爷,是我,仕昌。”外面有人喊。

这回爷爷听出是大爷的声音了。

大爷匆匆地幽鬼一般走进屋里。昏暗的煤油灯下,大爷满脸血污,浑身衣服撕成了布条,挂着野酸枣树和刺槐的针刺。

“别怕!没伤着!炮楼端掉了,估计鬼子不会再建了。”奶奶、大姑、二姑、父亲、四叔都起来了,张罗着给大爷弄点吃的。奶奶要先去端水给大爷洗脸。

“娘,不要了,接着走。炮楼这一端,估计鬼子报复,部队也要开拔了。”大爷放下了5块银元,出门跳墙走了。

爷爷奶奶赶紧跟出去,只看见墙头黑影鹞子一闪便不见了。外面传来一队急匆匆的跑步声。

原来,部队利用老曹鬼的情报,趁夜来拔炮楼。大爷熟悉地形,很快越过壕沟,攻到炮楼底下,降媚山上一班伪军眼看大势已去,性命难保,干脆把2个鬼子杀掉投降了。另一个则硬拿下来的。

团长李文月没有食言,过后找了老鸨,塞了几块大洋,让老曹鬼把那窑姐领回家去了。

国民党在这边连着拔了几个炮楼,不疼不痒的倒也没和鬼子有大的正面交锋。同时,安丘东面八路军独立营也遥相呼应,拔炮楼,除汉奸,搞得鬼子不安宁。

1941年11月初,日军华北方面军调集第17、21、32师团和独立混成第5、6、7、10旅团主力以及第36师团,独立混成第3、4、9旅团各一部,并配属航空兵、坦克部队及若干伪军部队,共约10万余人,由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统一指挥,分三路对沂蒙山区实行“铁壁合围”,企图消灭该区八路军和鲁苏战区部队。

1943年1月18日,经过日军的长期策动,鲁苏战区新编第4师师长吴化文叛国投敌,鲁苏战区元气大伤,山东战局日趋严峻。

为对付鬼子大扫荡,大爷也离开乡政府,正式跟着部队开往夏坡东南城顶山驻防。

城顶山原名齐城山,因其顶有齐长城而名,海拔429米。又因山腰有公冶长书院,亦称书院山。2500多年前的齐长城遗址依稀可辨,城门、垛口、炮台、掩体列列分明。相传这里还是太平天国当年北上的一处根据地。洪秀全当年在天京分封诸王后,北王韦昌辉曾驻守此山,指挥将士北上天津。在城顶山东部一处开阔的平坦地,有一东西宽近40米、南北长60多米的城池遗址,目前城墙完整,高处近3米,当地人称“东瓮城”。里面的间壁、隔断清晰可辨,据说是当时太平军驻守时的指挥部。南门前的开阔地为操练兵马的地方。西围子东门外山涧嶙石中有一泉,刻有“清水泉饮马池”六个大字,据传是太平军用来饮马的地方。

城顶山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别丈崖,是城顶山的制高点,地势险峻,怪石突兀。相传,这是樊王之女对情人死守贞节、跳崖自尽的地方,故称别丈崖。

大爷在部队入编为51军113师。113师依托齐长城墙基加高、加固、加厚。山上战壕不好挖,有的地方工兵铲下去直冒火星,只好凭山岭的自然地势,进度很慢。

大爷也在低头挖,连长李光鹏光着膀子踢了他一脚。他是夏坡李家沟的。“快挖,挖的越深越好!这时多出汗,一会儿少流血。”

2月17日,日军驻胶济铁路沿线的独立混成第5、6旅团及独立混成第7旅团一部,并配属吴化文伪军,共计2。5万余人,在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指挥下,四面合围,向城顶山发动了拉网式大扫荡,企图消灭鲁苏战区主力113师。

两架零式战斗机在城顶山上盘旋几圈后飞去。

防御战就是不好打。大爷趴在战壕里,中正式枪握在手中,三尺多长,枪型线条流畅。乌黑锃亮的枪管,显得镇定而冷峻。细腻光润的胡桃木枪身,摸上去手感舒适。但他心中不免恐慌,除了那次夜袭,这是第一次和鬼子正面交锋。而那次夜袭他又感到确实不过瘾。

土桥几个月来撵兔子一样到处找目标,眼红的像吃了日本死孩子肉,可遇到的不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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