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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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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不是我不放你,你有为日本人做事的历史,大家都知道,不像其他几个。”郑有德道。

“大叔,我是给日本人做过事,但也没领着杀人放火,只不过弄口吃的。你就放了吧?”老曹鬼求饶。

“不行,按照你这样的历史,够枪毙了!先关起来。”郑有德道。

“大叔,我也有功啊!打降媚山炮楼,是我给51军李团长提供的情报。这有李仕昌作证。”

“可李仕昌早跑了,我们正在抓他呢!如果是真的,可以考虑你的情况。”几天后的一个中午,郑有德正在家里吃饭,如胭抱着孩子来了。

“大叔,孩子他爹是对抗日有功的,仕昌在我家也说过这事。你看,我一人带孩子,地里活没法干,你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吧。你就放了他吧?”如胭抽噎着,如梨花一枝春带雨。

“大侄女,别这样,只要我们抓到了仕昌,就能证明老二的事情。”郑有德爱怜地抚了她胳膊,有意捏了一把。

如胭哆嗦了一下,没有反抗。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去告诉你!”

晚上,郑有德就迫不及待地去了。

“大叔,有消息吗?何时放?”如胭急切地问。

“大侄女,你放心,老二他好着哩!我和武工队联系了,让他们注意仕昌,仕昌已经参加河北国民党了。”郑有德安慰道。

“孩子睡了?”郑有德问。

“嗯,刚睡了,大叔。”如胭柔声般雨燕呢喃着。

郑有德抬步要走突然回头抱住了如胭,如胭晃着身子躲避,越摇抱得越紧,最后摇到炕上去了。如胭想如今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反抗也不敢了。

郑有德恨不得一口吃掉身下的温顺的软绵绵的肉团似的小绵羊。他想起了茫茫的大草原,自己要尽情地驰骋。随着如胭的脱衣声音,郑有德满眼雪白的肌肤,丰满的双乳坚挺,小巧的乳头宛如两粒含苞欲放的花蕾,那平坦的小腹,细腻白皙,修长的腿更显得珠圆玉润。

可就在驰骋的时候,奇怪的是这时他想起了那黑洞洞的顶在额头上的硬邦邦的东西,浑身冷飕飕的,身下也硬不起来了。

他使劲抱了抱如胭。

“唉!大叔老了,不行了!”郑有德叹道。

“大叔,怎么了?我家老二可全靠您啦!”如胭声嫩的像三月婴儿的脸能掐出水来,她好生奇怪。

郑有德心不甘,气不馁,以后又找如胭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也就死心了。

1945年9月9日9时,是5亿中国人民最有意义、最难忘的时刻。此时,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部签下了投降书。在中国近代史上,中国和外国签订了近百个条约,唯独这一次是胜利的、平等的。中国人扬眉吐气,遭受日军大屠杀的南京人民沉浸在欢乐之中。各机关团体、工厂、院校、商店,到处挂满了国旗。主要街道上扎起了松柏牌楼,牌楼上高高悬挂着的两面国旗间,夹着鲜红夺目的“V”形标记,在青翠的牌楼中嵌着“胜利和平”四个金色大字。八年来,人们第一次喜笑颜开,奔走相告。

抗日战争还没结束时,昌潍大平原就卷起了一股风。一山难容二虎,自然斗争、社会斗争、政治斗争的规律是一致的。

日本人走了,又该轮到自己人打了。

1946年3月12日,大爷在一个晚上偷偷地回来看爷爷一家人。

“爷,形势很紧张,如今想退也退不回来了。村里抓我,我回不来,投靠共产党,国民党也饶不了我,先这样干吧!”大爷在黑暗里说,言语中带点伤感。

爷爷不吱声。

“还有,爷,这次回来告诉你,你3月18日去我姐家,我在我姐那里偷着结婚。不能回来结了,让武工队和民兵知道就麻烦了。”

“行,只能这样。”爷爷说。

“还有,仕昌,郑有德等着抓你为老曹鬼洗清白。他媳妇一人在家里不容易,你想想办法。”

“行,我知道了。就这样,我走了。”大爷说完翻身跳墙走了。

郑有德躺在床上想,这就怪了,以前虽不厉害但还行啊,怎么这就不行了呢,好不容易如胭俯就了,自己怎么就不行了呢?想不通!

正想着,就听外面扑通一声,等到起来,人已经到眼前了。

“大叔,我是李仕昌。别害怕!”大爷说。

“大侄,你回来了。我点灯!”郑有德以为死期到了。

“大叔,本家本村的,我们各为其政,谁也别难为谁。我找你是为了王二,你把他放了,咱们怎么也好说,王二你不可怜,你就不可怜那女人自己带个孩子。王二对抗日有功,这是我写的证明。”大爷把一证明信仍给他。

“好!好!大侄,我明天就放人。一个村好说,一个村好说。”郑有德赶紧说。第二天,郑有德来到民兵部。

“老二,你幸亏仕昌啊!看,他捎信了,证明你抗日有功,现在就回家吧!不过以后老实表现。”郑有德顺水推舟。

“谢大叔宽宏大量。”老曹鬼赶紧道谢。回家自然与如胭唏嘘一番,如胭也不敢提与郑有德的事情。虽是为了老曹鬼,毕竟难以启齿,只是对老曹鬼更加温柔体贴。

3月18日,麦田已是绿色一片,桃花已含苞待放。大爷早早来到刘家庄子大姑家,张家姑娘和她父母也到了,爷爷和奶奶晌午才到。为了到这里,爷爷奶奶一大早出门先向西走,又沿着山路多走了10多里路才向东拐上来大姑家的路,正常的话不过8公里,爷爷奶奶怕有人盯梢,奶奶还是小脚,坐下脚疼得都站不起来。

婚礼很简单。大姑准备了点糖果,烧了几个菜,爷爷奶奶带来了自己炒的花生。大姑夫张立祥当证婚人。

大姑夫请爷爷奶奶、大娘的父母上座坐好。念到:

丙戌1936年;民国35年,春风,春暖,春日,春长,春山苍苍,春水漾漾。春荫荫,春浓浓,满园春花开放。门庭春柳碧翠,阶前春草芬芳。春鱼游遍春水,春鸟啼遍春堂。春色好,春光旺。春风飘荡,龙凤呈祥。

秦戈庄李仕昌,农历庚申民国9年庚辰丁亥日生,刘家道子张彩虹农历庚申民国9年癸未丙子日生,八字相合,天赐良缘。结识后情投意合,感情甚笃,愿意在农历三月十八日结为百年之好。

证婚人:张立祥

大爷大娘共拜天地高堂后,临时把大姑的西房做了洞房。

大姑婆婆手执托盘,里面装满枣、栗子、花生,走进洞房,一边抓起这些果子撒向寝帐,一边吟诵:“撒个枣,领个小(儿子),撒个栗,领个妮(女儿),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完婚后,大爷继续去北边国民党共事,大娘则一直呆在大姑家里。

大爷所在的国民党部队一直驻扎在安丘城西汶河以北,驻安丘部队是伪保安一师教导团、保安一师补充第一团之一部、诸城保安大队、安丘警备大队以及全体伪政人员。

昌潍大平原两股势力像两条黑龙,搅起了漫天的昏暗,两股势力日见分晓。

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清算减租及土地问题的指示》(即著名的“五四指示”),指出“解决解放区的土地问题,是我党目前最基本的历史任务,是目前一切工作最基本的环节。必须以最大的决心和努力,放手发动和领导目前的群众运动来完成这一历史任务”。

1946年9月1日,华东局发出《关于彻底实现土地改革的指示》(即“九一指示”),要求目前主要通过没收、清算、献田等办法实现彻底改革,年底前全部或者大部分完成土改。

1946年10月10日,中共山东省政府颁布了关于进行土改的布告,制定了土改暂行条例。

解放区在武工队工作组的带领下,发动群众,在反奸诉苦、“双减”运动的基础上,传达贯彻中共中央《关于清算减租及土地问题的指示》。各地土地改革运动逐步展开,如火如荼。

1946年腊月二十五日,天气寒冷,雪花飞舞,凛冽的北风卷着雪花肆意地到处乱钻。树林、草垛、茅屋被一片白色笼罩着,白茫茫,灰蒙蒙。整个大地没一点过年的热闹气氛,唯有寒鸦断枝,寂炊寥烟;断魂行人,野茫茫,急匆匆。雪下得很急,似柳絮飞舞,如梨花飘扬,飘飘洒洒,屋舍俱琼阁;纷纷扬扬,庭院皆玉宇。潺潺流水冰下静,滴滴琼浆檐上凝。愁云漫漫,掩日韬霞,缤纷繁骛,摇曳联翩,迥野萧萎,天低野旷。

昌潍大平原处在寂寥阴风的肆虐中。

傍黑,大爷回到大姑家看大娘。

“你看,这么冷,下着雪,今天就别回来了。”大娘拍打着他身上的雪心疼地嗔道。大姑赶紧给大爷做了一碗热玉米粥。

“不是快过年了吗?多回来看看你,再说你又有身孕了。”大爷换下衣服,把新配的毛瑟军用手枪放到一边,原来那只快慢机他也一直没动它。浓眉大眼下闪动着一种愉悦和快活。

“下雪,路滑,你少出去,有事情让咱姐帮你。”大爷说。

“知道了,姐姐待我很好。等过了年生了孩子,我就回秦戈庄,老在这里给姐姐添麻烦。”下雪的房间好冷,大爷边喝粥边抱紧了大娘。

“都是自家人,还客气啥!就让彩虹在这里和我做伴。”大姑说。

喝完粥又吃了几个煮熟的地瓜,算是当了大爷的晚饭,但大爷吃得很香很甜。

“哪怕就这样的日子也舒服啊!”大爷叹道。

“汪汪!汪汪!”

外面,大姑家养的小黑狗在暮雪中吠叫。

大姑夫披上衣服要出去看什么事情。大爷说:“姐夫,我去看看。”

门一开,大爷看到30米外来了一支10多人的队伍,大爷一看不妙,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人,赶紧倒栓上门,飞步跑进屋,拔出毛瑟手枪。

“仕昌,不要胡来!”大娘凄厉惊叫。

大爷脑子一激灵,迅速地跑出房门躲进院子西棚大姑上山割的冬天烧火用的一大堆荆棘干草里。

“哐哐!哐哐!”外面砸门声山响,像是欲把门框都要掀下来。

大姑夫示意大姑去把门打开。门开了,十几个人一窝蜂进来,立即子弹上膛,占据了天井等主要位置。

“张立祥,把人交出来!”为首的是武工队队长李长友。武工队是夏坡解放前后活跃在当地的一支主要武装力量,战斗力强,武器配备比较精良,主要以驳壳枪、中正式为主,平常发动和武装群众,组织武装民兵,巩固根据地、游击区,带领群众开展游击战、破击战,粉碎日伪军、国民党征粮、征款等各种斗争。今天他们去付家庄子清算地主从刘家庄子路过,没想到大爷一开门被他们发现了。大爷在外干国民党他们是有登记的,并且都是本地人,认识大爷。

“听着没有?把人交出来!”刚才寂静的天井顿成一片肃杀。

“李队长,找谁啊?”大姑夫装糊涂道。大姑抱着大娘吓得哆嗦着躲在屋里。

“张立祥,你还装糊涂!李仕昌,你愿意你姐姐家闹流血吗?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枪,但你能抵过10多个人吗?再说你虽干国民党又没有干过什么坏事,还打过日本鬼子,这些人民政府都是记着的。我们希望你不要再为蒋介石卖命,政府会对你宽大处理的。你也不要反抗,枉了你一身才华。”李长友拉过大姑夫放在眼前,躲在影壁墙后向房间里喊话。其他队员在喊话的同时也躲到了尽量隐蔽的地方。有两个竟然躲倚在西棚里面手端“中正式”步枪向房间瞄准着。他俩怎么也想不到背后面2米有一只能连发20响的枪。

李长友以为大爷在房间里,其实大爷早在草堆里用快慢机瞄准了他的脑袋。但狡猾的李长友拿大姑夫当挡箭牌,大爷也不敢开枪。以大爷的枪法,早让他脑袋开花了。

大爷知道,以快慢机的速度,同时撂倒这三个,没问题。其他的人就来不及了。

院子里死一般的静,静的能听见雪花的簌簌声。只有北风呜呜地刮着,像仰天长嚎的饿急了的母狼时而从开着的大门卷进来,掀起片片洁白带着昏黄的雪花。

“仕昌,别开枪!为了咱姐姐,咱姐夫,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为了孩子!我们还有孩子!你出来吧!”大娘突然在房间里喊。

大爷透过荆棘丛,能看到东屋的窗花,那大红大红的窗花,还是结婚时大姑亲手剪的。活龙活现的一对双胞胎,含笑相对;两只鸳鸯戏水,亲热相依。天上比翼,地上连理。大姑的剪纸,使他又想起了子灵老爷爷的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窗外飞雪,已是黄昏,仍能把大红的窗花映成暗红色,模糊地变成了一朵朵寒冬暖色的水彩画。

“李队长,不要开枪!我出来,交枪!”大爷在西棚喊到。同时“哗”地一声站起来,抖掉身上的荆棘,把快慢机仍在地上,砸在雪花上,砸出一幅漂亮的快枪图。

李长友着实吓坏了,一股凉气在寒雪中从脖子后冒出。

“天爷啊!仕昌,好兄弟,我们也捡了三条命!”李长友一看大爷从柴草里冒出来惊叫道。迅速捡起打开保险上满膛的20响,关了保险。

一班人一拥而上,将大爷拿住,找绳子五花绑了。

大姑、大娘哭着从房间里冲出来。

“姐姐,看好彩虹!”大爷在他们的推搡下边向外走边回头说。

黄昏已过,冬天的黑暗来得好早。大姑、大娘、大姑夫哭喊着冲出大门外。一班人马走得很快,只有迤逦的雪迹,只剩昏暗的队影,只看到大爷模糊无奈的背影,风雪中依然那么高大,只是衣服那么单薄。

大娘不顾大姑、大姑夫的追拉,哭喊着追了一程,那雪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无限的黑暗中。

“呜呜……老天爷啊!”大娘一下子瘫软在雪地上。

“咕!咕!……”风雪中有一只无家可归的夜鸟仍在无奈悲戚地叫着。

第六章

鸡叫二遍,爷爷就睡不着了,夜里睡觉老是不踏实。晚上也没吃多少饭,就那点地瓜粥,以地瓜为主,放了一点点小米,可心口里就像是有股东西堵得慌,憋得难受。

风息雪停,爷爷干脆起来找了把破扫帚和铁锨打扫起厚厚的积雪。刚打扫到大门口,远远地看见大姑夫深一脚浅一脚地涉雪而来。

“爷啊,不好了!昨晚大哥被武工队抓走了,在我家被抓的,这还不知关在哪里?”大姑夫慌里慌张的。

“啊,这怎会呢?”爷爷大吃一惊,拿扫帚的手哆嗦着,本来胆子就小。“这可咋办哩?”爷爷一屁股蹲在雪地里。

“找你们村里民兵队长去夏坡武工队驻地打听啊!”大姑夫一下子提醒了爷爷。

郑有德早上开门被一个人吓了一大跳,这年头干民兵队长得罪人不少,不是国民党就是自己乡亲,真不知哪天睡梦中被穿个窟窿眼。他经常穿着衣服睡觉,搞的浑身虱子痒的难受,实在痒坏了,那“老丝瓜皮”回娘家送点过年吃的去了,他只得拿了个玉米棒槌骨头伸到后背左右上下挠痒。

“大兄弟,我是效何啊!一大早来给你添麻烦来啦!”爷爷嘴里哈出的热气形成白色的气雾,胡子结着冰碴,两手插在大腰棉裤里,一边说话一边跺脚。他在外面等了足有一个小时。

“三哥啊,你这就见外啦!快进屋再说。”郑有德赶紧让进屋。

“大兄弟啊,我家老大昨晚被武工队抓了,你得帮我忙啊!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乡亲的事情,只不过是想混碗饭吃啊!”爷爷带着哭腔。

“三哥,你放心!我尽量帮忙,我这就去找武工队李队长。”郑有德安慰道。太阳出来了,白雪皑皑,映得爷爷的眼疼。他两手抄在袖里面,躬着腰,举步踯躅向回走着。大街的草垛上、屋顶上,雪开始化了,顺着破旧的麦秸草,带点昏黄的水滴“吧嗒吧嗒”地滴下来。昏黄的雪水像爷爷的泪珠,点点滴滴,滴不尽无限愁,流不尽无限怅。

雪后的老槐树,粉装玉砌,打扮着清冷的世界。树皮斑驳,灰暗的像爷爷无助的眼神。他站在树下,任大团的雪随风动枝掉进已经心冷的脖子里。

自家的黑狗亲热地上来迎接爷爷,憋不住了,后腿一抬,屁股一翘,哗哗地撒起尿来,厚厚的积雪顿时出现一条长长的带点黄色的雪沟。

“唉!仕昌,这大冷的天,你怎么样啊?”爷爷悲叹。

“明天,你和老二去把仕昌家里接来吧,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也别老麻烦刘家庄子了。”爷爷一天不说话,看着雪后的黑色斜阳,黑着脸对奶奶说。

四叔仍是他好玩的天性。一人孤独的世界也习惯了,习惯也就成了一种美。他也不可能知道大爷被捕了。雪后更加阴冷,雪水顺着屋檐结成长长的带点黄色的冰凌,一排排像尖刀,冰凉凉,冰冷冷。四叔拿了个高脚凳子踮着脚用手够下来,吃着玩,扔着玩。

父亲把他抱下来,让他老实,伸出大拇指,指指自己,指指他,把手放在心上;然后双手倒背作绳子被绑状。四叔明白了,哇啦哇啦地四周看看,急得跺脚。

天傍黑,郑有德回来了。

“三哥,不要担心,仕昌好着哩!没事!在夏坡武工队部押着。”郑有德一进门就说,给爷爷带来了振奋的消息。

“大兄弟,谢谢你啦!快上炕暖和,快给郑大兄弟做点吃的。”爷爷像雪水泡后的枯草,精神起来。

“快说,仕昌究竟怎么样了?”爷爷急着问。

“没大事。没犯什么大事。咱们想一想怎么做做李队长工作,把他放回来。我也向李队长说了些好话了,李队长对仕昌印象也很好,说幸亏在刘家庄子没打起来,打起来,完了,都成仇敌了。”郑有德脱了装着麦秸草做鞋垫的破乌拉鞋子,上了炕,吸溜着奶奶给做的姜汤。

“这样,你们找个时间去找一下李队长,别光我出面。”郑有德临走前给爷爷出主意。

腊月二十七,父亲和奶奶去刘家庄子把大娘接来,又去了夏坡武工队驻地。朔风飕飕,时而刮起霰粒吹在奶奶饱经风霜的脸上。天寒地冻,奶奶又饿又累,两顿没舍得吃,给大爷带了两个烙过的干煎饼,指望来能见儿子一面。父亲脚早冻麻了,不断地跺着脚也无济于事。

“大兄弟,让我们见一面吧!就见一面!”奶奶可怜巴巴苦苦哀求。

“不行!”站岗的把枪一横,“这是命令!”

无奈,奶奶和父亲只好回走。奶奶依依回头,试图希望能见儿子一面。

她又踮着小脚折回去。

“大兄弟,让我们见一面吧!求求你了!”奶奶仍然可怜巴巴苦苦哀求。

“不行!不是告诉你了吗,”站岗的把枪一横,“这是命令!”

“娘,咱回去吧!人家当兵也是身不由己。大哥没事的。”父亲说。

无奈的奶奶迈动着无奈的脚步。

“老二,饿了吧?”奶奶把煎饼递给父亲。

“娘,不饿,你吃一个吧!”父亲哪会不饿呢。

“你也吃吧!”奶奶说。

奶奶抓一把雪,擦擦脸,泪水和着雪水,奶奶感到涩涩的,酸酸的,咸咸的。他又兜起大襟衣服把脸擦干净,掰一块煎饼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慢慢地嚼着,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不是在咀嚼煎饼,那是在咀嚼人生,酸甜苦辣的人生,只是没有甜,只有酸、苦和辣。

北风掀起她跳动的白色的鬓角,残雪不时地绊着奶奶的小脚,踉踉跄跄。冰冷的眼泪,冰冷的雪天,天地相号,为可怜的奶奶哭泣。

“嘤嘤……”奶奶回到家只是哭。

“啊啊!呜呜!”四叔看奶奶哭,直摇着奶奶胳膊问为什么哭。

如胭来到郑有德家,两只眼里噙着泪水。“大叔,求你把仕昌的事情当成我的事情。他对我们有恩,我不能知恩不报!只要能救仕昌,你让我怎么着都行。”如胭神色坚定。

“哎呀,大侄女,别!别!你别这样!我不是那种人!仕昌也是我佩服的男人,相比他,我不是人!我也要好好做人!”郑有德很惭愧很感动。

“腊月二十八,家家把面发。”正常人家已经感受到年的浓浓气息了,远处不时迸出一两声鞭炮的声音,惹得五叔拉着四叔的手到处乱跑着看,偶尔拣到一个人家放过的哑炮,没有炮芯子,回家一层一层地剥开,把炮药倒在石头上,用洋火“哧”一下点着,“呼”的一下,炮药冒出一股白烟,四叔、五叔高兴得直跳,气得奶奶追着两个孩子骂他们“祸害”火柴。

凄清的二十八,一家人什么心思都没有。这天,郑有德带着爷爷和四爷爷,来到夏坡找李队长。

一进门,爷爷和四爷爷就“扑通”一下给李队长跪下了。

“李队长,求求你了,放了孩子吧?”兄弟俩流着昏黄的眼泪哭求着。

“二位大叔,不要这样,人民政府不兴这个,我们还是按原则办事的!再说仕昌我也了解。待我汇报上级给你们信。先回去吧!”李长友安慰道。

“瘦雪一痕墙角,青子已妆残萼。”二月初二,大街上积雪泥泞,嫩黄色的迎春花开得好灿烂,一朵朵,一簇簇,一丛丛,金灿灿的花瓣,点缀于低垂的迎春藤上,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金光,傲然宣布一个春天的到来。四叔出去玩,把仅有的过年奶奶做的布鞋粘的满是泥巴,但他很兴奋,激动地跑回家拉着爷爷奶奶的手就向外跑。

“啊啊啊啊……”他拉着爷爷奶奶的手指向湾西边村口处。

爷爷奶奶不相信昏花的眼睛。远远地走来了四个人,三支刚枪刺刀在太阳下一晃一晃的。中间那个人,高大魁梧,走起路来还是军人姿势,气宇轩昂。

“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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