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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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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念念不忘住房的事,问到刘三亮家住的这房子。黑香娥说:“当初我们到村里,是住在村里的瓜茅庵里,冬天太冷,又住在了别人家的凉房里。这房子是我后找的那个男人留下的。你们这一家子,那知青房子只能是暂时凑合,迟早都得自己考虑盖房子才行。”父亲贸然地问她们家掌柜的哪去了?黑香娥快言快语说:“死了。不瞒你们说,我们娘俩前些年才从河北要饭上来,被村里收留了。我后来找了赵家的人,这不,生了一个女娃子,男人却不争气死了。是病死的。”父亲满脸歉意,黑香娥却并不在意,仍然快言快语说:“这没什么,咱们都是外来户,又住成了邻居,慢慢就了解了,以后互相要多关照才是。”父亲和母亲感激地连连点头,一齐端详着房子的构成,问盖这样的房子费劲吗?刘三亮说:“这地方盖房用料简单,就是人力上你独家独户,没人帮忙可不行的。”父亲默然了,母亲怀里抱着吃奶的孩子,累得头歪在一边直打盹。黑香娥见了嚷嚷说:“瞧瞧把娃他娘累的,你们也不要聊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三亮,你们两个大男人到侧屋睡去,让几个娃和他娘就留在我这暖屋休息吧。”

有刘家这一夜的过度,母亲恢复了体能,父亲成熟了打算,第二天就将知青房子收拾妥当,全家人入住进去,一碗村就此接纳了我们一家。到了第三天,父母就参加了队里的劳动,我也渐渐熟悉了周边环境,更远的地方则不敢乱跑。

后来,从父亲和母亲每天吃饭时悄声的探讨,我知道在这个村里主要由赵杜两大姓把持政务,外来人在村里无地位可言。他们为了免受排挤和欺负,儿女大了都多与两大姓联姻,结成所谓的亲家关系,还有的兄妹换婚,或兄弟俩找姐妹俩,个中的关系就复杂了。而赵家又主要以赵老四老弟兄八个当头,只是赵家的后辈男丁不旺,每家都是女多男少。赵老四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官名叫赵广成,小名赵黑。赵黑人虽然年轻,却挺争的,是村里的民兵队长,训练一帮年轻人挺有点意思。小的叫赵广玉,正在上小学,瘦高个,淘气鬼。高姓人家上一辈时出过两个人才,解放后没落了。后人支支杈杈核心不明显,大块头的高队长还算有些威望。

可能是父母念叨的原因,安居下来十几天后,民兵队长赵黑是最早来我们家的村领导。父亲拿出了藏着的纸烟招待,母亲端上了刚烧开的水,水里还放了一小勺白糖。赵黑脸上露出一丝看不见的微笑,客套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才让脸上的笑容慢慢渗了出来。

父亲说:“还是咱们这地方好,大平原,视野开阔,劳动也省力。劳动方法上虽然与我们那里不太一样,不过好学的,我这才干了时间不长,就差不多都会了。”母亲说:“多谢赵队长关心,村里的人也都挺好,婆姨女子们都挺热情,我们家里每天差不多都有人来走串,我们都快把老家忘了。”

赵黑生得又高又壮,方面大耳,额头宽,眼睛大,鼻肉肥厚,头发剃成了寸头,像刺猬一样立奓着,腮帮上两嘟噜肉,使整个脸形平实方正,很有气派。

父亲恭维说:“赵队长,你长得一副好相貌,又年轻老成,将来一定有大前程。”赵黑笑着说:“在一碗村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人能有啥前途呢。你们是给我说好听的呢!要说咱们村,人家高队长才是队长,我只是个民兵队长。以后当着人家的面,可不能也这么叫,会惹不愉快的。”父亲不自然地应和着。

赵黑说:“我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们一家,二是问你们一些问题。听说,你父亲是个党员,还参加过革命,这是真的吗?”父亲想了想点头承认了。赵黑又问说:“听说你的一个哥在咱们地区工作,也是个老红军?”父亲说:“那是我大哥,三八年参军,随部队来到这里,留在地方上工作了。我们一家就是我大哥招呼过来的。”赵黑点了点头说:“这么说你们家庭成份挺光荣的嘛!咋有人说你们是逃过来的反革命。这不是纯粹造谣嘛!”这话说的我父亲大气不敢出,眼巴巴看着不知如何是好。赵黑说:“不用担心,你的年纪不算大,明天找个会写字的人,帮着写一份申请,加入咱们村的民兵组织吧。到时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说的。”这话又说的我父母神经松驰,喜出望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

父亲加入了民兵队伍,几天不能平静心情,常和母亲私下感叹说:“这次搬家,看来是选择对了。要是留在老家,那帮鬼孙子还能让咱们翻了身。”母亲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比较纯朴,也没有勾心斗角的复杂矛盾。咱们给大和妈写封信,让他们也上来吧,省得留在老家受气。”父亲也有此念头,拿起笔写了两个字,摇头苦笑说:“上次我去公社办户口,人家问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吗?我说还行。写完了递进去,那个小姑娘看了看,不相信,又让我重新写了一遍后才说,‘想不到你还是个识字人啊!上了几天学啊?’”母亲问父亲是咋说的?父亲说:“我能咋说,只有苦笑了。在老家不就因为咱们识字,想着做点事,才遭别人的嫉恨吗。在这地方不知会写字是好事还是坏事,咱们先等等看吧。”

秋天来临,爷爷奶奶都从老家搬了过来,知青屋便挨个被我们家占据了。

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见多识广的爷爷也颇多感叹,每天背着手,在田野里由东而西,由南而北地转悠,就认识了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其中尤以赵老四为最知己的一个。两个老人袖坐在村头的大柳树下,交流了整整两个下午。爷爷知道了一碗村的过去,知道了赵高两家为主的形成原因,也获得了赵老四的尊敬,还被请到家里吃了一顿饭,喝了酒后两人感情就更见深厚。

父亲对爷爷说:“村里外来的人基本上信奉一种认识,对赵高两家都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咱们这么靠近赵家,会不会引来高家人的反感呢?那队长高大海可是一个小心眼人,以前就对咱们家不友好,以后会不会更挤兑咱们?”爷爷沉吟了一下说:“人与人之间只要有相同的见识,坦荡荡的胸怀,光明磊落,一般不要去计较那些世俗的小节问题。”奶奶说:“你不计较,就不怕别人来计较你。难道在老家吃得亏还嫌不够吗!这个村里的人,咱们了解的还少,不要一开始就香了赵家臭了高家,还是先小心一点为好。”爷爷说:“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你们知道这一碗村的由来吗?我给你们讲一讲,你们听了会明白一些事理的。”

通过爷爷的讲述,我们知道了一碗村的来龙去脉,只是红柳滩和火凤凰让人觉得如同神话故事一样。

爷爷说:“这些都是我与村人在交流中知道的。就我看这个村子,高姓人家虽然现在当着队长,将来就说不准了。赵姓中其他的猫猫狗狗看不出什么,但赵老四的那个儿子叫赵黑,现在年轻没结婚,将来说不定还是个好材料。”父亲说:“那个年轻人现在是民兵队长,对咱们家好着呢。”爷爷说:“村里识字的人不多,现在上学的都是点小娃仔。听说连整个大队,能识文断字的都不多,你们要多留心,只是不要显弄,我看以后在这地方,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奶奶说:“你快不要跟他们说这些了,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粮够吃觉够睡就行了,不要再搞成了老家那境地,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今天要枪毙呀,明天要坐牢了,让人整天跟着你们提心吊胆。”爷爷说:“我有种感觉,这个村子里的人受国家政治斗争影响少,看起来都比较朴实,好相处的。”父亲说:“我也是这么一种感觉。你看咱们都来快一年了,村里最多只是学学报纸,很少见批斗什么人。”

秋收之后,队里新分的粮食让父母喜出望外。按父亲后来的话说:“仓里有粮心不慌了。”到了冬天,一场大雪后,队里的劳动停了下来,老老少少聚在一个大屋子里学习,听队长高大海口齿不清,断句不准地整篇往下念。父亲听出了错别字,想说又不敢说,忍着回到家里才一吐为快,笑话一通后,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命运慨叹。

要过年了,父亲买了红纸,用笤帚扫了锅底上的黑灰,加水拌匀,爬在炕上写了几幅对子,三十早晨贴了出去。等到初一父亲走串拜年时,才发现村里好多人家的对联没有字,而是用碗扣了一个个圆圈。父亲差点笑出声来,询问因由,说村里没有会写字的,有几个识字的小娃又不会写毛笔字,再说也没有墨汁,只能这么帖着充数。

有人来我们家,就看到了父亲写的对联,字迹工整,笔法很有套路,都说是买得对联吧?我嘴快,讲了实情,村里人一传十,十传百,父亲会写字,原来是个文化人的名声就出去了。父亲的得意,只在家里时有所显露,当着外人的面,依旧本分出一副原来的面孔。

新学期开学后,大队完校有一个老师要生小孩,请假不能代课。学校只有三个老师,如此一来就拉不开栓了。大队听说一碗村有个人写得一手好字,推想是念过书,教书应该不成问题,便派人来到村里,找了村长高大海。高大海不同意父亲走,说村里一个社员有一份劳动,他走了谁代为劳动?大队三天后又派人来,带着领导的命令,高大海不情愿地接受了,只是强调父亲的工分队里不给记,由大队给分配解决。

父亲由此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人生路,我顺理成章成了一名教师的儿子,并在后来的人生路上,受用了不少的方便。

 吃人沙

从一碗村西行深入四、五公里,就是一望无际的乌兰布和大沙漠。沙漠究竟有多大,村里没人能说清楚,只是关于沙漠的传说却很多。有说骑着骆驼,带足食物,把握住方向,从西往东穿越一次,一个多月未必就能成功。因为,沙漠太神秘了,有着太多的死亡陷阱,所以也就鲜有人敢于深入其中一探究竟。解放后,当地的农垦兵团曾派人进去过,结果一行人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后来听说政府动用了飞机,也没能找到失踪的人。这就更让当地的人们闻沙漠而胆丧,不敢轻易造次。

一碗村地处沙漠边沿,沙尘天气自然难免。风沙尤以春天最为厉害,有时刮起来简直如浓云滚滚而至。村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劳动的人们看见大风沙可以随时散工回家躲避。

这一天沙尘暴遮天蔽日吹了过来,社员们远远看见了,吓得争先恐后往村里赶。结果在沙漠略为深入一点的地方,两个拾柴的小娃迷失在沙尘之中不知所去。风沙刮了一天一夜,天晴日朗之后,队长高大海在失娃家人的哭求下,命令民兵队长赵黑组织人马分头深入沙漠外围寻找。

消息传到大队,大队也派出了一组精干力量,还配备了几头骆驼,拿了指南针进了沙漠。

村里的民兵带着干粮,三个人一组,或五个人一伙进去,两天后先后回到家里,一个个脸色黎黑,嘴唇干裂,狼狈不堪,并且一无所获,只找到了一个孩子拾柴时背的红柳筐子。大队的骆驼队又过了两天才从沙漠出来,没带回要找的人,却出人意料驮回一些生锈的废旧军用品,还有十几箱已经极不安全的武器弹药。

领导就向组织上作了汇报,说从发现现场遗留的二十多具七零八落的尸骨,及其佩戴物品来看,他们很可能是一队日本兵,解放前在沙漠迷路留下的遗骸。于是,伴随着这一发现,派生出了一些风风扬扬的传说,引来了上面领导和专业考证人员,围绕着一堆军用品进行分析研判,两个娃失踪的事反而被冲淡得无人关注了。

在一碗村,娃娃们的亲人还是不甘心,除了自己家人四出寻找外,老的走不动的就来麻缠队长高大海。也就在这时,村里一个叫二丑的女人稀里糊涂跑来问民兵头赵黑,说村里找人的人都回来了,为啥他家的二丑咋还不回家,是不是队里又派他干啥去了?

失踪的娃一个也没找到,找人的人却失踪了一个,而这个人的失踪,简直可以说是莫名其妙。赵黑听了吃惊不小,忙把出行的所有民兵叫到一起询问情况。人们的记忆仅仅几天时间,就都含混不清了。有说好象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有说好象他没有参加,还有的提出证据说,那天在沙漠里,二丑说过要拉屎,大家说你拉屎不要到上风头,到下风头那堆沙子后面去。

结果人多嘴杂,说法就出了偏差,到最后谁也不知谁真谁假。

这还了得,一个大活人丢了居然没被发现,队长高大海就有了数落赵黑的借口,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赵黑重又组织了七、八个精干人物,循着那个拉屎的线索,再次进了沙漠。

寻到那处说法不一的大沙丘,当事的人凭记忆用手指了二丑拉屎的去向,又走在前面引路,突然感觉沙子松软地往里陷人,而且越挣扎陷得越快,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赵黑见状,忙伸出两臂挡了后面准备前去帮忙的人,极快地边脱衣服边说:“我听老辈人说过,这可能是一处吃人沙,大家不要乱走乱动,都赶快把衣服脱了,挽成两根绳子,救人要紧。”那人已被沙子陷到了腰围,赵黑把衣服打结抛了过去,被那人抓了个正着。流沙还在一点点往下陷,那人惊恐的乱了神智,把抓在手里的衣服死命地揪着,只听一声咝啦的声响,衣服被拉裂断了开来。赵黑急了,抢过身边人手里的衣服条子,往自己腰上一系,让其它人拉着他的双脚,一个俯卧爬了过去,死死抓住那人乱扑腾的双手,身后的人们一起用劲拉。

那人先是一点点往出拨,如同小孩子拨萝卜一样,最后整个身子一闪,被拉出了流沙堆。

经了这一历险,几个人全都面红耳赤,喘息不已,谁也不说话。那个被救的人死里逃生,相反出一脸的惨白,裤子也被流沙给吞食掉了,腰上空系着一根红裤带。赵黑则穿着三角裤头,脖子上的筋脉凸起,翕动如几条虫子。

众人歇足了劲,缓和了绷紧的神经,心情也慢慢静了下来,有人动手往开解衣服疙瘩,把拧成了绳的衣服在阳光下往开抖。赵黑双腿并在一起,坐在沙土上一脸凝重,始终没有动。

有人说:“看来二丑拉屎时也是这样被沙子给吃了。”对这个谁都想到的说法没有人应和。有人问被救的那人说:“你刚才陷进去时有什么感觉?”那人说:“一开始只觉沙子松软,我想着换脚,谁知道前脚一点力都使不上,脚底下好象被人揪着了一样直往下陷。”有人说:“说不定这沙子底下,就是阎王宝殿。你小子今天没让沙子吃掉,多亏赵队长救了你。”

一句话提醒了那人,走到赵黑面前,双膝噗嗵一声跪在沙土上,二话也没说,就是两个额头着沙的响头。

赵黑并没有反应,依然目光迷茫地凝视着刚才陷人的流沙地。一阵奇怪的风顺着沙坡溜溜吹了过来,转眼间流沙上那些挣扎过的痕迹便被抹得干干净净。众人见了,又再度嘈嘈嚷嚷,说还是赶快回村子吧,这沙漠太可怕了,不仅天气说变就变,而且看起来好好的地方,谁想到沙子会吃人呢。

赵黑好象回过神来,扭着脖子仰头看了看周边的几个人,用心数了两遍,突然沉痛地呼叫说:“二丑,你是为找别人家的娃,才送命在这荒沙野地的。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跟着我们回家吧。回到村里,见见你的老婆和娃们,然后我们给你办葬礼。”叫完了魂,赵黑先自跪了下来,众人也跟着前后左右跪在沙土上,随了深深地叩了三个头。

一股小旋风由远而近,带着沙土从众人眼前旋了过去。沙粒让人们都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看,远近就不见了那旋风的踪影。

一队人狼狈而回,村里就为失踪的二丑举行了没有遗体的葬礼。二丑的媳妇哭天呛地,两个娃被引导着跪在棺材前,亲戚等人你来我往,晚辈份的配戴上了白孝帽子,长辈们圈坐在一起,商议一些具体的事情。棺材里盛着一具草人,鼻眼俱全,身上还穿着二丑生前的衣服。两只大公鸡被缚了双腿,悬挂在棺木的大头前。公鸡的鸡冠黑紫,不时扑腾一下翅膀,发出两声有气无力的叽咕。

有人从大队回来,站在二丑的灵前说,那场大风沙把西北国有农场上百只羊,和一个放羊老汉一起刮没了踪影,估计都被沙土活埋了。

村里失了娃娃人家听了这等情况,想着都十多天时间了,好人也捱不过这么久的,也就死了心,借着队里这场丧事的场面和气氛,料理了自家娃的招魂安葬事宜。

等尘埃落定,队长高大海开了社员大会,强调从今往后,一碗村大人娃娃没有特殊事情,任何人不要轻易进沙漠,如有不听劝告者,一切后果全部自负。民兵队长赵黑会后发了狠,招集了全体民兵在队部开会。

会上赵黑说:“过去我强调军队化训练,大家都认为瞎做呢,现在好了,还没上战场,仅仅到沙漠里寻个人,大白天把大活人丢了都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丢人’现眼。你们知道外面人家咋说吗?人家都当成当代奇闻,在蹶着屁股笑话咱们呢……。”有人交头接耳,心有不甘,又不敢插话。赵黑说:“你们谁有屁就放,有话就说,不要事后挨板子时喊叫就迟了。”那人说:“听说队里秋后还要为这事扣工分,那我们就太冤了。”赵黑说:“这是后话,你要说怨,那死二丑冤不冤?如果死得是你,你现在还冤不冤?”没人再说话了,赵黑庄重宣布说:“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晨六点半,所有民兵都准时到队部加强训练一个小时,有谁如果不参加,那就自已考虑后果吧!”

父亲也参加了此次沙漠之行,回家后浑身退了一层皮,和爷爷聊起沙漠时说:“这么大一个面积的沙漠,我连想都没想到过,简直就是死亡之地,人走上一天,脚底发软,两腿战战,身上出汗,头昏脑胀,连方向都分不清楚。”我幼稚地问:“大,那沙漠里没有树吗?像咱们门前的沙漠,还有白茨,还有沙和尚、粪爬牛、黑壳虫呢。”父亲说:“天上连个鸟都没有,更别说地上了,满世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一堆连着一堆,远远看上去就跟咱们老家山上发洪水时,河里卷得那浪一样。”妹妹比我更傻,问大沙漠里有没有太阳和月亮啊。母亲在一旁笑说:“傻娃娃,只要有天在,太阳和月亮就都会有。”爷爷则感叹那点日本兵,对父亲说:“当年的日鬼子多能耐,车牛大马进去都走不出来,看来你们深入的还不够深。”说到这里,爷爷一手抚摩我的头,一手端着一锅子水烟,叮咛说:“这也是个教训,让人们知道了沙漠的厉害,你们以后切记不要往里走,捡柴拾粪只在边上就行了。”

 村落之战

沙漠里日本人的遗骸,一度在当地演义出众多传说,一碗村的老年人在傍晚时候,看着聚在一起的村民,便你一言他一语,大讲特讲那段岁月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神乎其神。

有说当年村里有个光棍,穷得做饭都没有锅,看见日本人的头盔挺好,能做饭能盛水,就时不时跟在日本人后面。他发现一个小日本打单到玉米地小便,就从后面冲上去,双手像抱瓜一样揪了头盔就跑。没想到日本人的那头盔真重,光棍抱在怀里,使了九牛二虎的劲跑到玉米地深处,心里奇怪日本人怎么就没反应,喘着气回头一看,那个日本兵居然悄无声息,双手奓举着,用后背向自己扑了过来。光棍吓得把头盔一丢就跑,被玉米杆拌了一跤,心想这下是死定了,闭了眼睛直哆嗦。谁知等了半天,扑过来的日本人却没了动静。光棍壮胆抖抖索索走回去,发现自己刚才抢头盔用的劲太大,头盔的扣带早活活勒死了小日本。那个光棍就拾了枪,用枪上的刺刀挖了一个坑,把小日本埋了。等到其他的小日本走了,那个头盔帮着光棍找了个女人,还生了娃。

人们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劲的问后来呢?说故事的人说,后来那个头盔成了一家人的宝物,一代一代往下传。有人问那传到现在还在吗?说故事的人说,当然还在了,只是找不见罢了。人们就哄地笑散了。

老年人讲故事,年轻人好抬扛,赵家的夸说当年赵姓中曾出过一个孤胆英雄,神不知鬼不觉,用石头砸死了两个日本兵。高家的人听了,故意出言贬损这位英雄,两方面针尖对麦芒,进而互相漫骂,几近于就要动手脚了。我们几个想听故事的小娃都躲到了一边,正寻思能看一场别开生面的热闹,没想到赵老四远远走了过来。争吵的人顿时都哑了声,各自把刚才的争执窝在肚里,想等赵家的这个让人害怕的老汉过去后好继续较量。

赵老四越走越近,背着一双手,耸动着两个肩膀,脚步迈的沉稳有力,只有身子看起来有点单薄;他的一头硬如刺猬一样的花发梳向后背,使整个脑袋显得厚实,而又棱角分明;再看他的脸盘上,却是尖嘴猴腮,额头上还有几道深深的皱纹,一双鹞子眼半眯,两片吹火嘴唇紧抿,大蒜鼻头特别的突出,面无表情的黑脸充满了生硬的冷峻。

老汉显然是听见了什么,在路过刚才还争嘴的几个小年轻人时,突然停下脚步,一语不发审视了片刻,发话说:“你们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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