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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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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没什么大希望了。只要咱们村的娃娃再能考上几个大学生,或者谁有关系能进入政府机关,我都会全力支持的,这就是我的态度。你们不知道,咱一碗村人老几辈子,现在能出人才说明村子还是有点灵仙之气的……。”赵黑感叹了一大堆话,完了坐直身,子盘起双腿,亢奋地说:“不说了,不说了,再这么说下去,说半晚上也说不完。来,咱们喝酒,我先过一个酒圈子。”众人响应着,一时间又喊又喝,酒成了高潮的主题。

我坐在炕沿上,帮着母亲在地上烧水熬茶。热络的气氛让平时少言寡语的高远方也活跃起来,硬跟我喝了好几杯,脸和眼睛都红起来。我们四目相遇,他拉我到里屋,有点结巴说:“玉明,你要上学去,留在家里的书也用不上了,全留下我给你保管着,等你上完大学再需要时,保证一本也不会少的。行吗?”我大方地说:“行呀,这些东西我以后估计再也用不着了,就全送给你吧。”远方激动起来,女孩子一样用手捏着衣服的下襟,有点扭捏地说:“我现在已经拉家带口,再考试也不可能了。我只是爱看书,时不时翻看一下旧课本,心情就会熨贴一些。”外屋有人喊远方,说轮到他划拳了。

我和远方出来时,赵黑已连赢了几个人,自己也豪情地主动喝了两杯酒,脸就更红了,脖子梗出两道隐隐的青筋。他原来盘腿而坐,现在蹲在炕上,猜拳的手已伸到了远方的面前。远方仓促应战,只喊了一嗓子,赵黑突然不出拳了,眼睛红红的盯着他,好象想说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不划了,这杯酒我喝。”赵黑的举动出乎人们的意料,有人便攀比说:“赵队长,你要是这样,那我们的酒咋办?”高远方小心翼翼地说:“哪能让队长喝这酒,再说我这拳路学会没几天时间,划也是输定了,我还是主动认输喝了这杯酒吧。”赵黑说:“远方啊,你也是一块学习的好料,可惜早生了几年,可惜我……。”话说了一半顿住,人似乎痴蔫了片刻又说:“老古人说,人生有命,富贵在天,我是认命了,你呢也就不要再去学那些劳什子,现在儿也有了,老婆也有了,一家人安安生生种地过日子,也认命吧。”赵黑的感叹很动情,临了又说:“过两天队里开个支部会,重新商量一下你的工分问题。你体能不行,可知识多呀,知识也是一种能力啊。”远方因为身体羸弱,又不专心于劳动,也不太会劳动,挣的工分和妇女同志差不多,所以赵黑才有此说。“感谢队长,我一定好好劳动,好好劳动,好好好……。”

被酒精烧热了血液的远方不知是感动,还是心里有所触动,哭的眼泪和声音结合在一起,满脸水渍渍的更像个女人。

随着报名日期的临近,我去了两趟晴梅家,都没见到她,心里焦急又有点生气。我给晴梅娘安顿说,自己有东西要给晴梅,让她回来一定去找我。晴梅的娘矛盾的眼神,让我敏感地觉出晴梅是故意在躲我,而且她就在里间的屋里。晴梅的爹正好回来,瞟了我一眼,扭头又出去了。

我大着胆子推晴梅的屋门,门里面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我心里一时冲动,顾不到晴梅的家人,大声说:“晴梅,我知道你在家里,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不见我是为什么呀?”晴梅娘苦恹恹地说:“晴女子,你开门吧,人家的娃都来过好几次了,你把自己也了关好些天了,你出来嘛,有什么事你们好好的谈谈嘛。”屋里还是无动静。晴梅娘大声说要出工了,小声对我说:“你好好给她开导一下,我这傻女子这些天连饭都没好好吃过一顿。”我答应着,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涩。

晴梅娘走了,我再三恳求,晴梅打开了门。我的天,十多天没见面,晴梅变得头发零乱,身体困顿,面色灰暗,嘴唇上开满了竖裂纹。我一把握住了晴梅的手,心疼地说了一大堆的关心。我问她为什么不想见我,难道我考上大学她不高兴吗?晴梅苦笑了一下,挡开了我摸向她脸颊的手,说自己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是在家里躺着休息呢。我凝视着晴梅,说你不要骗我了。仅此一句,更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晴梅不好意思了,说知道了我考上大学,她非常高兴,只是估计这两天我们家肯定挺热闹,自己去了也不方便,想着等上两天再过去看我。

在我一往情深地凝视下,晴梅露出了一丝干涩的笑容,用手拢了拢头发,说自己好几天没洗脸也没梳头,都快像个疯子了。

时间进入后半晌,村子里很安静,我坐在晴梅的小闺房里,表白说:“你不要担心我考上大学咱们之间就会疏远。我倒是担心你不理我疏远我呢。”晴梅说:“我才不担心你呢,咱们之间的好,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罢了。”我说:“晴梅,你咋这么不了解我的心呢!你这么说,真让我伤心啊。”晴梅不说话,手托着下颏,眼里游动着一丝光亮。我继续表白说:“我考上了大学,可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咱们不应该因此而有了距离感。不瞒你说,我能上大学,有很大的心劲都是你给我的。”晴梅的眼里露出一丝疑问。我凭记忆,提醒她当年说过的话。“你说‘你考吧,你考上了大学,就跟我考上一样。’你还说‘你要是考不上,那是咱们俩个人的失败!’还有你给我纳的鞋,你帮我们家做得那么多的营生,你塞给我的钱,你对我的关心,你对我的期望,一切对我都是多大的动力啊。”晴梅的表情活泛起来,脸蛋上又渗出了动人的红晕。我冲动地说:“晴梅,咱们俩定婚吧,那样咱们就谁也不会怀疑谁的感情了。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咱们就结婚。”晴梅的脸腾地一下羞红了,躲着我灼热的目光说:“你刚考上大学,就想这些事情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你去念书我在家种地,将来你留在城市,上班,吃商品粮,住楼房,我可高攀不上。”我说:“你终于说了实话,还是对我不放心嘛。你要我咋样才肯相信我的真心呢?”

我们开始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心灵的交流。终于,我把自己从三年级就产生的爱全部说了出来。

晴梅被我重新点燃了,我目不转睛盯着她说:“晴梅,我考上大学了,你拿什么奖励我呢?”晴梅玩笑说:“这屋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送你。”我故意扫描了一圈说:“我什么也不喜欢,就喜欢你,你肯给我吗?”晴梅瞅了一眼我,娇嗔地说:“你好坏,骂别人还让别人为你笑呢。”我说:“我可没骂你,你不要岔开话题。”晴梅说:“人家说的是东西,你偏想要人,那人家只能说我又不是东西了。”我们笑了,一份单纯的开心,终生甜美在记忆的深处。

我开始抓紧时间和晴梅约会,在乌拉河畔的树阴里,手拉手享受一份爱的甜蜜。没有晴梅陪的时候,我一个人在田野里转悠,和地里的庄稼道别,和路边的野草打着招呼,听取黄昏时的蛙声一片。我还一个人提了一瓶水,走到村西南最高的一处沙丘上,坐看夕阳西下,归鸟箭飞,全景地感觉一碗村的宁静,和家家炊烟次第的升起。正是在这种踌躇满志而又离情别意之中,我发现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一碗村,原来还有着近于天然的美的一面,让人生出对往事的无尽依恋。

晚上,我踩着月光,悄无声息穿行在弯弯绕绕户户相连的小道,看着东家亮了灯光,西家又关了电灯;听着这家的狗吠了两声,那家的小孩子唤着屋里的大人。

这天路过刘三亮家时,我没想什么就进去了。刘三亮正躺在炕上抽烟,黑玉英坐在灯下纳鞋底,三个丫头片子在前炕玩游戏,最小的一个娃在炕的一边小被子里睡着。一家人见我进来,刘三亮客气地让老婆给我倒水,开门见山把我要上学的事抬得和天一样高。我们闲谝起来。刘三亮吧嗒着烟,给我也卷了一棒子烟,先自己含在嘴里吸燃之后,递到我手里。我没有拒绝,学着大人的样子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来。黑玉英替我高兴,说我考上大学,将来不用受苦有大前程了。我已经对这些日渐淡漠了,含糊的谦虚了一通。

终于,我们说到了一个共同关心的话题,刘三亮来了精神,详细给我讲了埋葬赵老四的经历。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可我奇怪赵老四到底死没死啊?”我是个神秘主义者,特别对歪门斜说之事怀有强烈的好奇心,也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听陈四说,赵老四的棺材死沉死沉的,就跟里面装着一块大石头一样。你说,咋会有这种现象呢。”我说了自己那天晚上的事,刘三亮对我眨着豆夹眼说:“看你这娃说的,赵老四肯定是死了,现在怕是都沤成渣子了吧。”跟着口气一转说:“他赵黑因为这么个事整我,绑我麻袋,这仇我刘三亮迟早都要报的。”黑玉英插话说:“娃他爹,你是又乱说啥呢。人说祸由嘴出,你还觉得亏没吃够啊!玉明,你是个聪明娃,我们娃她爹的话你可不要当真了,也不要在外面说啥了。”我说:“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心里燥的慌,来跟你们啦啦话,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表了心迹,我又把话题拉到了赵老四的死,以及是否有人变鬼的可能性上。我们俩越说越神,以至从刘家出来,我在黑暗里激灵灵打了冷战,觉得真有什么东西正在扰着我的脚步,越想快越快不起来。

走的那天,父亲问队里要了一辆驴车送我。村口有几个村民跟我打招呼,高远方也等在那里,别人嘻嘻哈哈时,他也没说什么。等我坐着驴车走出一截路,高远方又追了上来,拉住我的手,嘴一张又一张想说什么,又像似喘息,最后才不好意思地说:“玉明,你学的大学教材用完了千万不要扔掉,假期回来时给我捎上好吗?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那一刻,我就要去上大学的幸福感没了,一丝悲悯在身体里弥漫开来,像蛇的苦胆滴进了酒里渐渐化开一样。我说:“远方,你保管的那些书我全送给你了。大学的书我一定好好保管,学习时我会认真做笔记,假期全给你带回来,一本也不会少的。”远方恋恋不舍松开了握我的手,嘴一咧似笑更是无比酸楚地说:“玉明,你有空时给我写信,多介绍你们学校的情况。”我庄重地答应了他的这个愿望。

晴梅如约没有来送我,我心里还是感到不是滋味,觉得不应该是这么简单。母亲给我安顿着说不完的注意事项,我心不在焉应答着。快到火车站时,如同做梦一样,晴梅悄然地出现在一片树林里,我的心一下子热了,也顾不得父母疑问的目光,跳下车向晴梅跑过去。父母见状,赶着驴车前面先走了。

我拉住晴梅的手说:“说好了不来送,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要是今天真的不来送我,我怕坐上车也找不回自己的心。”晴梅说:“我那样说,还不是怕你斯斯粘粘,让外人看见又会说三道四。人家现在来送你,是想问一句话,你真的希望人家等你?”我有点急,说:“难道你还在怀疑我的真心?那我干脆不上学去了,咱们现在就回村里吧。”晴梅眼睛红红的,低下头说:“你又胡说了,人家只是问问你。你不知道,你走了人家觉得就好象把魂丢了一样。”晴梅抬起头瞅我时,眼里的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我用手给她擦泪,“我只是去上学,又不是上战场生离死别,瞧你哭的让人心里难受。”晴梅嘟着嘴说:“你要是真心对我,那你现在就给我发誓。”我说:“发誓就发誓,天老爷作证,我耿玉明要是……。”晴梅一伸手堵住了我的嘴,急急地说:“不许你胡说八道,人家相信你了。”晴梅脸上又晕出那种好看的胭脂红,身子一斜,偎依在我的胸前,水汪汪的杏壳眼仰面看着我。我双手擎着她的脸庞,温情的不能自己。晴梅闭上了眼睛,我傻傻的不知该如何。晴梅睁开了眼睛,无限缠绵地说:“玉明,我不送你去车站了。”我嗯着,双臂紧紧抱着她。晴梅的眼睛又闭上了,我鲁莽地吻住了她的嘴,一丝甜甜的气息顺着我的鼻孔,钻进了大脑中枢,我麻木了。

到了火车站,火车却晚点了。父亲严肃地对我说:“娃,晴梅那个娃人不错,可你就要去上学,什么事情都要往长远了想。你上学四年后才能毕业,毕业再回农村受苦是不可能了,这是你娃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把握。俗话说‘戏男不戏女’,你与晴梅的事能断则断,不要误了人家的娃,更不要留人家的骂话把子。我们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的感情是咋回事,更知道成家过日子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现在把丑话给你说在前头,家里能供你上学,但不会也没能力再给你处理那些个擦屁股的事。”我听着嗯着,同时自以为是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否定着,脑子如云丝缠绵的天空,晴梅就是那天空中的太阳,用汹涌的光源充满了我的身体。父亲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娃,大给你说,咱们家人老几辈子从不谎骗人,种地的本本分分,工作的正正派派,所以走在哪都没人说坏的。你上了大学,在做人上应该更有见得才是。”

母亲看出了我心不在焉,有点不悦。我神思归一,口是心非地应允了父母。

 第五章

死亡游戏

一碗村老老少少的生活在日复一日地过活着,经历的苦难变化着形式和内容,演义着酸甜苦辣的故事。赵黑被公社评为了先进村队长,领回了大奖牌,领回了荣誉和更大的权力。一碗村的村务进一步集权化了,也同时进一步在严厉中有序和安定起来。连村中的第二大户高家人也轻易不敢造次,唯有刺头刘三亮因为上次与赵黑结下了梁子,时而乖得像绵羊,时而恶劣的像个无赖,软磨硬缠阴阳怪气死皮赖脸和赵黑闹别扭。赵黑也不含糊,专拿刺头作典型,在工分上给刘三亮降了级,在分粮分物吃返销上名正言顺地整治他。

刘三亮的老婆黑玉英几次到赵家哭鼻子抹眼泪,赵黑都黑着脸说:“咱们村各家的事女人说了不算,你回去吧,让刘三亮来跟我说。”黑玉英央求说:“好赵队长,你也知道我娃他爹是个半脑子货,现在变得快成神经病了,每天回到家里,不是打鸡就是骂狗,把几个娃娃吓得连睡梦里都一惊一诈的。”赵黑盯着黑玉英,心里想这女人比当年没结婚时看上去更动人了,嘴上却说:“那是你们家务事,不在我管的范围之内。你回去吧,让刘三亮来跟我说。只要他今后能改邪归正,我为难你们干啥!”赵黑说话的语气明显软了,脸却还是黑着,嘴里的卷烟一口接一口的吧嗒着。

黑玉英好话说尽,也有点恼怒了,“赵队长,我们家的千不对万不对,你把人也打得浑身是伤,难道还不行,还是我们不对?难道当年你当队长时,投你的一票也是我们不对了。你就狠心让我们一家人吃不上饭饿死不成。”赵黑嘿嘿笑了,点着头说:“你终于说出来了,告诉你,选村长是组织上的安排,是全村人的表决结果,从根本上说不是你们家那两票所决定。这就好比人吃饭,不是最后那两口吃饱的。再说我前些年待你们一家怎么样,现在要怨也只怨你们家刘三亮他做得太差劲了,做得太对不起我了。你也不要生气,回去告诉刘三亮,只要他好好的听话,服从分配,积极劳动,以后咱们都好说。如果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黑玉英获得了一线希望,谢了赵黑回到家里,前前后后的话挑好听的给刘三亮说了。没想到刘三亮听了半载就疯狂起来,举起手还要打黑玉英。黑玉英“哇”地一声哭了,把头顶给刘三亮说:“你打吧,你打吧,我低三下四为你求人,你还想动手打我,你是猪油糊了心了,还是鬼迷了心窍,不见南墙你不回头,不见黄河你心不死。你非要走到那一步,把一家人折腾的整天为你提心吊胆才满意啊。我给你说,你要是就这么不知改悔,我从明天开始领着娃娃,咱们自己过自己的,你爱活爱死我再也不操那份心了。”刘三亮举起的手挠向了自己的头皮,软了声气说:“谁让你去给他个王八旦下软蛋了。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个家不能就你说了算吧。我给你说,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以后少管。哼,等我给他赵黑赔礼道谦说好话,让他做美梦去吧。”黑玉英说:“你能斗过人家啊,单门独户外来人,村里的赵姓人一人一泡尿也把你淹死了。你与人家斗,除了是鸡蛋碰碌碡的结果,你能把人家咋样了。再说你争也要有理有据争气争理,不能无理去取闹吧。你是没脑子,还是脑子让猪啃了。”刘三亮又气了,眼睛瞪得圆溜溜地说:“你男人受气,你还帮着别人说话,你连里外都分不清了。你气死我了。”刘三亮在地上耸着肩胛走来走去,暴躁不已。

黑玉英的哭转为嘤嘤抽泣,刘三亮慢慢平静了一些,先是坐在炕头上独自发愣,转而到凉房里取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往肩上一搭,提了个小板凳径直就来到了赵黑家。

刘三亮站在赵黑家的院子里,对着屋门窗喊话说:“赵黑,你个鳖孙子,你给爷出来,爷不想活了,爷来你们家上吊来了。你要不是爷孙子你就出来看着爷死在你们家吧。”赵黑出来了,往家门口一横,一脸睥睨,看着猴一样暴躁不安嚷嚷走动着的刘三亮。闻声而来的村人很快就围了半院子,有人出面劝阻刘三亮不要做傻事,结果被他一膀子顶得差点跌倒了。“大家谁也不要管,你们让他上吊,我今天到想看看吊死鬼是怎么个样子。”赵黑发话了。刘三亮也不含糊,走到赵家院中央的大梨树下,站在板凳上往树杆的高处挽好了绳子和套扣,双手拿了那绳圈说:“姓赵的,你欺人太甚了,别人怕你,我刘三亮不怕你。你扣我们家的粮食工分,扣我们家的返销粮,你不让我们一家人活,爷也不让你们一家人安生。爷就是变成了吊死鬼也要缠着你们家的老老少少,让你们一家子人都不得好死。”

赵家的人过来几个,把刘三亮手里的绳子抢了下来,只三两下就把他摁倒在地,像摁一头待宰的山羊一样。赵黑命令说:“放开他,你们谁也不要动手,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人是怎么变成吊死鬼的。”挥手示意几个人放手。刘三亮从泥地上爬起来,一脸的灰土,往地上呸了一口带血的痰,依然是一副毫不含糊的样子,继续站上板凳摆弄着那根上吊绳子。黄脸婆在家撑不住气,跑出来连哭带叫说:“刘三亮,你个挨千刀的,你不要在我们家院子里上吊啊,你要是吊死了,我们一家人还能住这房子吗。”赵黑把老婆顺膀子一拨拉,呵了一声:“住嘴,给我滚回家里去。”老婆被吓住了,哭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珠子也停止了转动。

“你往脖子上套呀,你磨蹭什么呢?你快点呀!我还着急着要看呢。”赵黑脸带狰狞,似乎乐趣之心越来越浓。“驴日的才怕死呢。”刘三亮并不气馁,依然摆弄着绳套口,还把头伸进去又伸出来,感觉着松紧和舒服度,嘴上叨叨说:“告诉你姓赵的,你给爷就是再有能耐,逼死了人命你还是要偿命的。爷死了,爷也要索走你们全家人的小命。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看好了,我就要上吊死了,死之前我要说明白,抬埋赵老四的时候,我就是听见了棺材中的喊叫声了。你们知道嘛,赵老四是被他儿子活埋入土的。”

院子外一片哭声,是黑玉英领着几个娃娃闻讯赶来了。刘三亮的眼睛一亮,跟着又哭了,眼泪鼻涕地对走到跟前的黑玉英和孩子们说:“老婆和娃们,你们要记住我的死。我走了之后,没吃得你们就来他赵家要,没住处就来他赵家睡。娃们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替老子报这个仇啊。”话声一落,刘三亮把头放进了绳套子里。黑玉英双手抱了男人的腿不放,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河北话。有人怪声怪气地说:“刘三亮,你是寻死了?还是送家小了?听你这话,你死了是把老婆娃娃都送给了赵队长家了。还让老婆在人家睡觉,那赵队长可占便宜了。”一席话说的众人哄笑成一片,赵黑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刘三亮套着绳索,忘了脚底的板凳,想往说话人身边走几步,却被套索给揪住了,还差点闪脱了身子,只能盯了那人就骂。那人不甘示弱,回骂说:“刘三亮,爷操你祖宗,那话是自己亲口说的,又不是爷给你编的。你骂爷干啥。”赵黑又把手一挥,说:“谁也不要再说废话了,不要打扰了大家看吊死鬼转世的热闹事。”刘三亮不骂了,双手放脱了绳索,腿脚在老婆孩子的拥抱下,还是踢开了小板凳。众人“哎呀”声还没落,整个身体就被黑玉英给抱了起来。众人又跟着笑了。

正在热闹之时,四、五个男娃子吊着鼻涕脏着脸,一个个面红耳赤从院子外冲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嚷嚷开了。其中一个是赵黑的大儿子,跑到赵黑身边说:“爹,爹,我爷爷的坟上开花了,开了五朵奇怪的花。”这一新闻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刘三亮的表演便冷了场子。

很快有一部分人都跟着到村外的坟上看稀罕去了。刘三亮闻声脚踩了小板凳不上吊了,老婆孩子也止了哭。赵黑恨恨地一跺脚说:“姓刘的,你今天把我们家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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